子仲帶著車隊來到了羑里監(jiān)獄,。
他要迎接大哥子啟,。
今天,不是子啟出獄的日子,,而是子啟假釋的日子,。
不久前,獨臂判官東罰宣判:“……判處子啟,,死刑,!緩期三年執(zhí)行。剝奪政治權(quán)利終身,,并沒收其所有資產(chǎn),。”
雖是死刑,,但卻有緩期,。
三年。
三年后,,就是子啟的死期,。
這一大快人心的消息著實在朝歌火了一陣。
當(dāng)時,,三王之亂的審判受到了殷商國內(nèi)外的高度關(guān)注,。
尤其是關(guān)于核心罪犯——三王的判罰。
所有人都盯著羑里軍事法庭,。
關(guān)于結(jié)果的預(yù)言,,眾說紛紜。
大家紛紛猜測,,殷商很有可能不會處決三王,,只是給予一些象征性的處罰。
比干,、子啟,、箕子,,都是殷商貴族中間極為重要的人物,豈能說殺就殺,?
然而,,羑里軍事法庭的判決著實震撼了世界。
殷商反叛的三王,,竟真的判了死刑,!
不過,是緩期,。
饒是如此,,也很能說明問題了。
殷商的法律還是相對公正的,。
即使不立即殺死叛亂的三王,,也把三王的罪行定義了死刑。
考慮到殷商的法律本就是殷商貴族制定,,存在主場優(yōu)勢無可厚非,。
判處子啟死緩,已經(jīng)是最重的懲罰了,。
并且,,子啟和比干、箕子一樣,,都被廢掉了政治權(quán)利,,被徹底清除出了殷商政壇。
死緩的意思,,就是帝辛保留了處決的權(quán)力。
可殺可不殺,。
主動權(quán)在帝辛,。
如果真的按照規(guī)則,對子啟執(zhí)行死刑,,別人也不能說什么,。
殷商的法律,從湯武大帝傳承至今,,權(quán)威不容置疑,。
子啟,終于害怕了,。
他終于明白,,他這個殷商的王子,也沒有多大的了不起,。
有些事情,,后果是很嚴(yán)重的,。
有些邊線,是不能輕易觸碰的,。
現(xiàn)在的殷商,,是帝辛的天下。
在天子面前,,任何人都是螻蟻,。
他居然還幻想著可以輕松奪回王座?真是太年輕了,。
他從未感覺到王座是如此可怕,。
假釋……呵呵。
站在牢房門口,,一股滄桑感席卷了子啟,。
若不是他以打工還債為條件,恐怕他還真走不出這座牢房,。
他是天子的大哥,,這點身份還算有點用,但也僅僅有這點用了,。
他的所有資產(chǎn)已經(jīng)被沒收,,根本無法支付天價的保釋費。
還好,,子仲散盡家財,,交了首付,并做了擔(dān)保,,他才能被保釋,。
這還不算完。
他要給帝辛打工,,償還首付之后的尾款,。
這一次,算是把半輩子都賣給帝辛了,。
罷了,,只要能不死,不住牢,,就很好了,。而且打工的日子還管飯。
帝辛雖狠,,但總算沒有泯滅良知,,還是有點人性的。
子啟搖搖頭,回頭看了一眼自己住過的牢房,,一只碩大的老鼠正鉆進草堆,。這讓他惡心。
他不要再回到這里,!
“比干叔叔,、箕子叔叔,我在外面會積極奔走,,盡力把你們也保出去,。這垃圾牢房,真不是人待的地兒,!”
比干和箕子很是羨慕,,但他們沒有說太多。
子啟的能力,,他們是知道的,。
不能抱太大幻想。
子啟有這句話,,就夠了,。
羑里監(jiān)獄大門口。
“哥,?!弊又俳o子啟掀開了車簾。
“外面的世界,,真好?。 弊訂⒀鎏扉L嘆,,登上了自己的豪華馬車,。
一坐進自己的豪華座駕,子啟就立馬有了心氣,。
吃過生活的苦,,方知生活的甜。
羑里監(jiān)獄,,真他媽比不上他的座駕、他的河畔別墅,!
雖然這些資產(chǎn),,還能由他使用,但所有權(quán)已經(jīng)是帝辛了,。
他是借住……
這些原本都是他自己的東西,,如今卻要看帝辛臉色……
算了,能出來就很好了。
這一幕,,恰好被戴明月和云商在明月莊園看到了,。
他們認為子啟是出獄,但其實不是,。
他們的懷疑是對的,。
子啟,僅僅是假釋,。
……
……
朝歌大學(xué)一隅,。
“哥,子啟被放出來了,!”
“不出我所料,,帝辛果然是性情中人!”
姬發(fā)和姬考就子啟假釋這件事進行秘密討論,。
他們始終在關(guān)注三王之亂的進展,。
先前的判罰結(jié)果,著實讓他們大吃一驚,。
他們感嘆帝辛的魄力,。
但是,死緩,,本身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間,。
雖是最重的刑罰死刑,但加上緩期就非常值得玩味了,。
既然有緩期,,那就很可能有變數(shù)!
果然,!
“大哥真不愧是大哥,!這都能猜到?看來,,帝辛那家伙也不怎么高明啊,。”姬發(fā)不屑道,。
“帝辛此人,,不可小覷??纯聪惹暗呐辛P,,完全的鐵面無私,完美地滿足了民眾的期望,。而現(xiàn)在低調(diào)地假釋子啟,,則是在盡力籠絡(luò)殷商的貴族,。”姬考淡淡道,。
“嗯,。帝辛這家伙還是很有心機的。簡直是八面玲瓏,!”
“這就是一個天子的綜合素質(zhì)啊,。”
“不過,,既然放了子啟,,為何不把比干和箕子也放出來?帝辛此舉,,很有迷惑性啊,。”
“發(fā)弟,,你應(yīng)該看得出來,,子啟和比干孰輕孰重。一個子啟,,翻不起大的風(fēng)浪,。關(guān)鍵是比干。比干,,是真有才干的人,。帝辛繼續(xù)關(guān)押比干,恐怕就是對比干的才能有所畏懼,!”
“哦,!這樣啊,!那么箕子為什么也關(guān)著呢,?哦!如果把箕子放出來,,就把針對比干的防范搞得太明顯了,!不利于安撫比干的情緒?!?p> “發(fā)弟高見,!”
“嘿嘿嘿?!?p> “比干很有才能,!帝辛是不會輕易放虎歸山的??v然已經(jīng)將比干剔除了殷商政壇,,但誰也不好說比干在外面能爆發(fā)多大的能量!至于子啟,,能力平平,,帝辛比較放心。假釋子啟,,也能體現(xiàn)天子的仁厚愛人的一面,,照顧殷商貴族的感情?!?p> “帝辛真是面面俱到,。說起來,有這么厲害的王叔,,卻不能為自己所用,,還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啊,!哈哈哈,!”
姬發(fā)放肆地大笑起來。
姬考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那是啊,,幸好是比干不能為帝辛所用,否則,,殷商指不定要火到什么程度呢,?看來,上天是很眷顧我們岐周啊,?!?p> “比干,是我們岐周的功臣??!”
就在姬考與姬發(fā)對比干大加贊譽的時候,費仲過來了,。
“喲,!你們哥倆說什么呢這么高興?”
姬考和姬發(fā)皆是一怔,,笑容立馬消失,。
旋即,姬發(fā)再次滿面堆笑:“哎呀,!這不是費大才子嘛,。”
姬發(fā)拍著費仲的肩膀道:“你這個學(xué)霸,,不是去天子辦公室上班了嗎,?居然有空閑逛,!”
“發(fā)哥,今天是星期天好不好,。天子辦公室雖然日理萬機,,但可是沒有加班文化哦!”費仲皺起眉頭,,不屑地說道,。
“失敬失敬。費大人日理萬機,,能與費大人攀談,,真是吾輩三生有幸?!奔Оl(fā)仍然是一副胡言亂語的模樣,。
費仲不再搭理姬發(fā),看向姬考,,道:“考兄,,我覺察到一個很嚴(yán)重的問題!”
姬考心里一怔,。莫不過他為岐周臥底的事情暴露了,?
“哥,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們?nèi)绽砣f機的大忙人,慢慢聊,?!奔Оl(fā)果斷撤了。
費仲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你有沒有看出來,,天子對九侯已經(jīng)沒有耐心了?!?p> 姬考放心了,。
他與費仲同時入選殷商執(zhí)政官助理,當(dāng)然對殷商的戰(zhàn)略有所了解,。
“我明白你的意思,。天子欲除之而后快?!?p> “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
“不過,這僅僅是你我的猜測,。至于殷商最后的決定,,天子自有分寸,,我等不可亂語?!?p> “考兄言之有理,。”
……
……
殷商王宮,。
帝辛和虞典在天子辦公室徘徊。
星期天,,這里空蕩蕩的,。
正好給帝辛和虞典密謀的機會。
或許有人說,,這是變相加班,。
其實不是。
首先來講,,虞典之于帝辛,,不僅僅是員工之于老板的關(guān)系。
他們之間,,更是朋友,。
甚至于說,是搭檔,,是合伙人,。
虞典,或許不能和帝辛分享天下,,但是,,殷商的天下,處處都有虞典的影子,。
這位殷商的戰(zhàn)略家,,擁有比所有人看到的多得多的影響力。
這是一次宴會,。
私人宴會,。
很豐盛。
帝辛和虞典推杯換盞,,憶往昔,,崢嶸歲月稠。
他們從湯武大帝,,說到武丁大帝,,從武丁大帝說到帝乙先王。
這是真正的高端對話,。
如果有人能把他們之間的對話整理成書,,絕對會震撼世界,!
那可是殷商的第一手資料啊,!
酒足飯飽,。
帝辛在殷商地圖前徘徊。
虞典在座位上小憩,。
“唉——”
帝辛長嘆一聲,,“子啟現(xiàn)在應(yīng)該到家了?!?p> 虞典驚醒,,看向帝辛:“大王,真要赦免子啟,?”
帝辛伸出胳膊拍到了墻上的殷商地圖,,他埋下頭,閉上了雙眼,。
虞典悵然,。天子果然是重感情的人啊。
良久,。
一句無奈的話語從帝辛嘴里傳出來,。
“畢竟是兄弟?!?p> 看著帝辛的背影,,虞典的眼睛有些濕潤。
他能夠理解帝辛的處境,。
兄弟離心,,王叔陌路。
天子,,孤獨前行,。
虞典,最知道這種孤獨,。
他最好的年華,,都在這種孤獨里度過。
先王不能重用他,,或許,,一輩子碌碌無為,就是他的宿命,。
奈何,,他最后一搏,竟搏出一個天子!
花甲之年,,被天子扶上殷商執(zhí)政官的大位,,可以了。
人生巔峰,!
雖然到的有些晚,,但,有就好,。
人生苦短,,知己難遇。
能夠與帝辛一起開創(chuàng)殷商盛世,,真是……
高興,!
他看著這位天子的無奈,感慨天子也不能擺脫痛苦,。
干大事的人,如何能擺脫痛苦,?
帝辛慢慢地轉(zhuǎn)過身,,孤獨地在椅子上坐下。
虞典保持沉默,。
他不能再給天子添堵,。
他知道,天子會妥善處理這件事,。
“赦免是不能赦免的,,終究是謀反大罪。只希望他能好好活著,,安度余生便可,。”帝辛說道,,“太史,,你知道嗎?先王不止一次地說過,,‘兄弟同心,,其利斷金?!也粫⒆约旱氖肿阈值艿?。”
“可惜,,子啟卻還是反了,。”虞典遺憾地說道。
“希望他能洗心革面,,從新做人吧,。”帝辛嘆息道,。
窗外,,陽光明媚,已是一片春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