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這昆侖虛多奇花異草,奈何主人家不喜熱鬧,,鮮少有人能進來一窺究竟,,于是沒人發(fā)現(xiàn)我這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桃花樹,也不知什么時候,,竟悄悄的長在了西王母的后花園里,。
四周花紅柳綠,放光放亮,,我卻光禿禿的,,因此我很是憂心。
聽見人來,,就免不了要忐忑一番,,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自己這棵異類,將我連根拔起,。
可這老天就愛跟人作對,,我是怕什么就來什么。
我這門庭若市,,不但常有人來,,且有好多人來我跟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我想來想去,,終于在某天大徹大悟了——原來我是一棵許愿樹??!
無怪乎我長不出葉子開不了花,實因我承受了太多??!
這不,說著說著又來一個,。
來人一身藍布衫,,四方臉,長得成熟周正,,頭上插著一截歪歪扭扭的樹枝,。
他一來就說,“這是我最后一次來看你了,?!?p> 所以你是以前來過嗎?我卻是沒有印象的,。
“孟婆這個職業(yè),,我一個男的也不好一直做下去,冥王大人說我代職期間積累了功德,,若想輪回,,則不必再輪畜生道,我尋思著,,便去輪回吧,。”
那個人說著頓了一下,,然后說,,“所以我是來同你道別的?!?p> 他說完默了默,,我也在捫心自問,道別什么的,,難不成這個人同我很是相熟嗎,?可為什么我一點記憶都沒有?
我倒是想問他一問,,可惜我修出神靈不久,,還不能開口說話。
“我時常在想,,如你這般,,也能發(fā)揮出巨大的能量,或許,我也小瞧了自己,?!?p> ……這話說的,怎么感覺被冒犯了呢,?
“冥王大人說得對啊,,我確實有無法釋懷的事想要逃避,這才來了此處,,經(jīng)歷了這許多,,說不得,我哪天就想通了,,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勇敢的面對了呢……”
他忽然抬起頭,,又露了個笑臉,,“不過我想沒那么容易,所以這也算不上道別,,萬一我回不去……就再來找你玩吧,。”
他背過身去,,又再說道:“但若我再也沒有來過,,這也算好好告別了吧?”
……他這在說什么繞口令啊,,羅里吧嗦的,,我一個字也沒聽懂。
唉,,成吧成吧,,你開心就好,你許愿吧,,我盡量吧,。
我如此想著,便看見他揮了揮手,,慢慢走遠了,。
就這?來都來了不許個愿嗎,?
話說回來,,他看起來混得不怎么樣啊,來許愿的人大多都是駕云離開的,,怎么他還走路?。?p> 看來也是個跟我一樣修行艱難之人啊。
我莫名生了一股同情心,,趕緊凝神修煉起來,,爭取早日幫他實現(xiàn)回家的愿望。
不知過了多久,,我又聽見有人說話,,本想不予理會,又想起自己是棵許愿樹,,若不好好履行職責(zé),,少不得要被王母娘娘從這園里扔了出去,便又從入定里出來,,好好瞧這來人,。
卻是個圓臉姑娘,手上牽著個跟她一樣圓乎乎的團子,。
“枝枝,。”她喚了一聲,。
唔,,這團子叫枝枝呀。
“我來看你啦,?!彼终f。
啊這,,枝枝竟是我自己,?!
怎么來許愿還給人家取名字啊……雖然,,這名字還挺好聽的,。
“今日發(fā)生了一件大事,我知道你定然有興趣,,特來講與你聽的,。”
姑娘興致勃勃的樣子,,我便悄悄伸長了枝干,。
那姑娘似是看見了,抿嘴一笑,,兩個眼睛彎了起來,,她也不廢話,當(dāng)下便娓娓道來,。
原來,,她說的是王母娘娘座下的青鳥棠西,。
據(jù)她所說,是因為一個叫常勝的人,,積累了功德(咦,,怎么感覺有點熟悉?),,巧合下化去了封印法術(shù),,看見了那個唆使他搶命格牌的人的臉,正是青鳥棠西,。
他將此事告訴了冥王,,冥王想起曾在神冢前看到了青鳥殘影,便跑了一趟昆侖虛,。
西王母知道此事后,,便與棠西密談了一個時辰,旁人不知其內(nèi)容,,只道是青鳥出來后,,便去了神刑臺,自請雷刑,。
許是因為青鳥服侍多年,,西王母并未派人押解于她,只是讓她自己去,,誰知,這青鳥走到一半,,不知想到了什么,,卻是拐了個彎兒,轉(zhuǎn)去了戰(zhàn)神殿,。
戰(zhàn)神并不在戰(zhàn)神殿內(nèi),,他自出神冢將十二把神劍帶出來后,便常常去浴日神宮借湯池為神劍修修補補,。
棠西找到他的時候,,差點被湯池的熱浪燒回原形,步霄頭都未抬,,伸手給她起了個法罩,。
棠西為此舉所動,當(dāng)場就流下淚來,,問道:“你還記得我們初見時嗎,?也是這般,我危難之際,,你伸出援手,,你從來不知道,,你有多么的溫柔……”
步霄抬頭看了她一眼,有點錯愕,,“你是……王母的青鳥,?”
棠西激動起來,“是的,,你還記得我是嗎,?!”
“早前……”步霄頓了頓,,垂下眸去,,“她經(jīng)常提起你們?!?p> “……我是棠西,。”棠西倔強的回了一句,,“你不記得我嗎,?我不信你不記得我!”
“當(dāng)初,,是你將妖龍擊敗,,我從它口中躍出時,還因法力不濟,,差點跌落高空,,是你輕輕化了一片云,將我接??!那時候你臉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如獲至寶,!”
“無心之舉,。”步霄繼續(xù)修補神劍,,也不管棠西聽了這一句后臉色煞白,,愣在原地,又再沒心沒肺的補了一句,,“你說如獲至寶我倒是想起來了,,那雷光錘威力驚人,確是至寶,,可惜我送給雷神了,。”
棠西呆了呆,,眼淚先反應(yīng)過來,,斷了線般的往下砸,。
便是這一開始的溫柔,才叫她步步陷落,,而后,,她再沒從他臉上看到過那種溫柔,她以為,,那是他獨一無二的溫柔,,她以為,那是他給自己的溫柔,,如今,,萬般眷戀竟只換來一句“無心之舉”?,!
棠西仰天痛哭,,哭聲化為尖利的啼叫,而后她化回青鳥,,飛去了神刑臺,。
再然后,便傳來她沒扛過刑罰,,神魂俱滅的消息,。
后聽人議論,以她的修行,,不該扛不過雷刑啊,,莫非是她自己不想活了?
圓臉姑娘說到這里,,頗有幾分暢快,,總結(jié)道:“她從前如此害你,便是灰飛煙滅也是便宜她了,!管她想不想活!”
害我,?她一只鳥怎么害我,?難不成飛我身上叨我?還是在我枝頭拉了……唔……
我忙檢查起自己的身體,。
那小團子一直嚴(yán)肅著臉,,用仇人的眼神看著我,讓人想忽視都難,,我剛檢查完全身,,就聽他終于忍不住開口道:“你說完了沒有?說完就回家吃飯吧,?!?p> “吃吃吃,,我都胖成什么樣子了還吃?,!”圓臉姑娘雖如此說,,卻還是站起身來,溫聲哄道:“這便走了還不行嗎,,神君,?”
小團子臉一皺,更加不高興了,,“不是說了沒人的時候叫名字嗎,?”
“這里不是有枝枝嘛?!?p> “她算什么人,,頂多算棵樹!”團子垮著臉說,,“再說了,,她不是你朋友嗎?你緊張她可比我多多了,?!?p> “……你們都是失了記憶之人,就不能惺惺相惜嗎,?”圓臉姑娘小聲嘀咕了一句,,卻到底無法,只得與我說道,,“枝枝,,我下次再來看你?!?p> 去吧去吧,,這么可愛的姑娘竟然生了這么個不可愛的兒子,真是令人唏噓,。
我抖了抖枝干,,示意他們離去。
那團子竟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一把拉住圓臉姑娘的手,,霸道的說,“心月,,你喊我名字,。”
原來這個姑娘叫心月啊,。
心月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卻配合叫道:“故淵,,我們回去吧?!?p> 叫故淵的小團子瞟了我一眼,,另一只手動了動,一抹神音印在了我的心頭——“她,,是我的妻子,!”
我想,如果我有臉的話,,此刻已然震驚了,!
那小團子看我僵住的樣子,很是得意的一笑,,轉(zhuǎn)過頭,,卻換了一副溫柔的顏色,對心月說道:“嗯,,心月,,我們回家?!?p> 我想我從前沒修出神識的時候,,這家伙一定沒少說我壞話吧,好家伙,,叫故淵的小團子,,我可記住你了!
他們走后,,我又等了等,,今天的生意似乎差不多了。
待我再次從入定中醒來,,發(fā)現(xiàn)天空已經(jīng)暗了下來,。
入了夜了,他該來了,。
果然,,他像掐好了時間,在每個太陽落下去的那一刻驀然出現(xiàn)在我眼前,。
他似乎有些疲憊,一來便靠在我的身上,,閉上了眼睛,。
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因為他總是一個人來,,來了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的靠著我,。
看他這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一定有許多心愿吧,。
我努力的動了動枝丫,,示意他,來呀,,將你的心愿說出來呀,,我一定努力幫你實現(xiàn)!
可他卻什么都不說,。
昆侖虛這日子過起來,,算都算不清楚。
也不知過了多久,,又有人來找我許愿了,!
這次來的不是個人,是只老鼠,!
它在我身上跑來跑去,,嗅來嗅去,嗅了半天,,從樹上滾落下來,,翻了翻身,變成了個大姑娘,,大眼睛水靈靈的,,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騙子,!都是騙子,!這分明就是我們家枝枝!嗚嗚嗚,,枝枝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銈儗λ隽耸裁??,!”
“琴難你躲著做什么?你出來???!我不問你發(fā)生了什么事,,只要你來幫我把她挖走,,我們挖到魔域去,你神通廣大,一定有辦法救她吧,?,!”
她嘰里呱啦的顧自說完,便見著一身黑袍子不知從哪里走了出來,。
“你要見,,我也讓你見了,今后少些聒噪,,吵得我腦仁疼,。”說著,,黑袍人揮手在姑娘坐下的地方畫了個法陣,,金光一閃,姑娘與他的話語同時消失在了原地,,“你先回去吧,。”
送走了哭鬧的姑娘,,黑袍人除去了帶著兜帽的披風(fēng),,黑色的發(fā)絲如瀑,他的眼睛卻分明得緊,。
他含著笑,,眼里的情意似要溢了出來,“好久不見,?!?p> 唔,從前我無神識,,他來過沒有我不知道,,但自我修出神識以來,這黑袍子倒是第一次見,。
“可別怪我沒把她騙住,,實在是你消失的時間太久了?!?p> 他走了幾步,,又把前頭的話題撿了起來,“時至今日,,我仍能記得你當(dāng)初的答案,,所以你放心,我不會將你挖去魔域,?!?p> 說著他又想到什么似的笑了笑,搖了搖頭,說,,“我可不想再來一次仙魔大戰(zhàn)?!?p> 雖然聽得不是很懂,,但卻本能的放下心來,不知為什么,,那哭鬧的姑娘說他神通廣大,,我竟是有幾分信的。
“我以后也不會再來看你,,便是你再次飛升,,前塵過往盡皆記起,我們也終歸是陌路了,?!?p> “你不會記得魔鈴花海,也不會知道你命隕之時我……”
他說著說著便沒了聲音,,卻不知道,,我悄悄伸長了枝干,看見他手里似是握著脖子上垂下來的什么東西,,可還未等我看仔細(xì),,他便化作一股黑煙,瞬間消失了,。
我琢磨來琢磨去,,也不知那是個什么東西,看那形狀倒像是一滴水,。
可誰沒事把水做成飾物掛在脖子上呢,。真是個奇怪的人。
唉,,管他那么多,,他既不是來許愿的,便由他去吧,。
往后的日子,,除了修行,便是繼續(xù)做好許愿樹的本分了,。
漸漸的我發(fā)現(xiàn),,那些說再見的人竟是真的再也沒有來過,而來得最勤快的便屬心月了,,她有時候自己一個人來,,有時候帶著一臉不郁的故淵小團子,也不知是他倆太過生動還是怎么的,我竟能慢慢辨別出人的長相了,。
便如現(xiàn)在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兩個人,,我就能肯定,他們從前,,一次也沒來過,。
走在前面的是個女仙,她仿若是被別人傳送過來的,,落地便開始打量四周,,繼而驚訝的蹙起眉頭,“這是王母娘娘的……殿下再如何胡鬧,,也不該亂闖昆侖虛?。?!”
“我自然是不敢的,,”后面緊跟著一個仙君,一把攔下了就要掐訣離開的仙子,,同她解釋道:“你當(dāng)這是什么地方,,便是一只蚊子飛進來,王母娘娘也是心知肚明的,。我自然已提前報備過,,況且……”
那人頓了一下,指著我說,,“我只是帶你來看她,,這個地方,乃應(yīng)許之地,,你就放心吧,。”
仙子聽了這話,,眉頭也沒舒展開來,,瞧了瞧我,猶疑問道:“這是……桃樹,?”
仙君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這是紅線仙,。”
紅線仙,?那是誰,?看他們這意思,,竟然像是在說我?,!
我不免有些激動,,難不成我竟是個神仙嗎?,!
瞧著仙子臉上的驚色,,仙君語重心長的說,“愛有天意,,故許她一份生機,你又何必自苦,,非要去什么西十二天修菩薩,。”
仙子默了默,,說,,“不知殿下在說什么,我自渡劫歸來,,早已放下情愛,,此后只盼無情無欲,修得大道,?!?p> “……既放下了,就做回從前的自己啊,,為何非要離了這九重天,?!”仙君氣急敗壞的說道,,“云錦,,你這跟落荒而逃有什么區(qū)別?”
仙子張了張嘴,,想了半天,,說了一句,“我心意已決,。天君都不曾攔我,,殿下為何一直苦苦相逼?”
“呵,,他是沒有攔你,,他是……”仙君看起來頗有點心累,一屁股坐在地上,,擺了擺手,,“算了,,我?guī)銇磉@里,也就是叫你看清楚,,情愛無罪,,只需愛對了人,此后都是順?biāo)??!?p> 仙子聽到這里,不說話了,。
兩雙眼睛都打量著我,。
我聽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理出個頭緒,,合著這仙子是想要出家?。?!
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可惜可惜了,我正感嘆,,忽見那仙君拍了拍腦袋,,靈光乍現(xiàn)似的說道:“剛剛紅線仙與我傳音入密,說,,好女怕纏啊呸,,咳,她說的是,,心誠所至,,金石為開,不管你怎么想,,九天那千千萬萬的云宮還需要你打理,,還有這云裳,不是你做的我也不穿,?!?p> 仙子看著他,“殿下何意,?”
仙君咧嘴,,天真一笑,“我攔不住你,,只好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以后天天見著我,你可別嫌煩吶,?!?p> “……”仙子臉上一紅,,啐了一句,“無賴,!”
仙君厚著臉皮受了,,也不反駁,甚至還有點洋洋得意,。
嘖嘖,,人至賤則無敵,活該你有……等等,,我何時與他傳音入密,?!
仙子轉(zhuǎn)身,,喚了朵云,,說,“容我再想想,。”
仙君見好就收,,立刻跳了起來,,“哎,這就對了嘛,,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來好好商量商量呢,,你若有煩心事,便讓我這個知心哥哥給你好好分析分析嘛……”
“誒,,真的走了,?等等我啊,!”
仙君連忙要去追,,走了兩步,卻轉(zhuǎn)過身來,,同我擠眉弄眼,,“為了老爹的這樁差事,我這前前后后都要跑斷腿了,,好話也說了一籮筐,,未曾想,還是像你這般隨心而為比較有用,,看你這紅線仙也沒白當(dāng),,記你一功,待我事成再來謝你,!”
說完一邊喊著“云錦,,錦兒,,小云云,等等我,,再幫我做兩身衣服如何,?!”一邊屁顛屁顛的駕云追了過去,。
好家伙,,這是對小情侶來我面前秀恩愛了嗎?,!
不對啊,,什么叫像我這般隨心而為,你這行徑壓根兒就是死纏爛打啊,,怎么說得像是受了我的影響呢,?!
這個叫殿下的仙君怎的如此顛三倒四,?,!
不過他說的紅線仙,到底是不是我???
陷入這個疑問中,我竟連入暮時分,,他悄悄來臨我都未曾察覺,。
他今天看起來像是心情不錯,竟帶了只蕭來,。
他說,,“十二把神劍終于修復(fù)完成,往后,,我就可以一直陪著你了,。”
“你也很掛念他們吧,?”他的語氣輕快起來,,“你放心,劍靈神識并未受損,,只是跟你一樣,,需要重新化形,本來不修復(fù)也是可以的,,但我可不想看著一群豆丁在殿里打架,,趁這次機會,我也將含光一并做了修復(fù),,待他們從封印中醒來,,便能來看你了,。”
他將蕭舉到嘴邊,,又想起什么似的,,說了一句,“不過,,禁制讓他們受損過重,,記憶怕是尋不回來了,從前你們……罷了,,大家性情未變,,再重新相交,也是一樣的,?!?p> 他說完,便開始吹簫,,簫聲和著風(fēng),,送去了九霄云外。
此后的每天都是如此,,奇怪的是,,自從他時時刻刻守著我,便再沒有人來找我許愿了,。
不同的是,除了簫,,他還吹塤笛,,彈箜篌古箏……
偶爾也撿一截樹枝,舞起劍招來,。
嘖嘖,,當(dāng)真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我單方面宣布,,他就是我崇拜的對象了!
這樣的日子不知過了多久,,我于某天由心的發(fā)出了第一聲贊嘆——“真好看,!”,話音一落,,我驚了,,他也驚了!
我發(fā)現(xiàn)我能說話了,,他發(fā)現(xiàn)我神識俱全了,,這下可好,,他既不擺弄樂器,也不再下棋舞劍了,,只天天來與我說話,!
我從前只當(dāng)他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卻不知他竟比那個什么殿下還要煩人,。
自己說話不夠,,還要拉上我,我們從詩詞歌賦談到了人生理想后,,他終于發(fā)現(xiàn),,我什么都不懂。
于是,,他開始當(dāng)起了我的師父,,從什么識文斷字開始,到不知從哪里搜羅來的各種修行心法,。
我每每想要反抗,,便會看見他那雙充滿希冀和繾綣的眼睛,我沒法拒絕這樣一雙眼睛,。
我覺得任何一棵樹,,哦不,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拒絕這雙眼睛,。
所以,我開始了噩夢般的修行,。
當(dāng)然,,這中間也還是會有開心的事情,那便是,,但凡我取得小小的進步,,他就會給我講一個故事。
比如七世怨侶的故事,,講的就是一對仙侶下凡去幫助相愛不能相守的凡人的故事,。
還有什么花妖蛇妖的故事,總之都是這對仙侶除魔衛(wèi)道,,相親相愛的事情,。
我漸漸對他們起了興趣,為了聽得更多的故事,,只好拼命的修煉,。
終于有一天,我可以化形了!
我還沒來得及化面鏡子看看自己是個什么樣子,,便被一個大大的懷抱抱得不能動彈,。
他在我耳旁用著克制卻又顫抖的聲音說道,“你再叫我一聲,?!?p> “什么?”
我這才發(fā)現(xiàn),,他竟從未說過他是誰,。
“你記得我常與你說的那些故事嗎?”
我點了點頭,,他撫著我的發(fā),,輕聲說道,“那是……我們的故事,?!?p> 什么?,!怎么會,?!那人不是仙子嗎,?
我驀的想起,,曾有人叫過我紅線仙。
難不成我真的是那故事中的人嗎,?
可我為什么又成了一棵樹呢,?
這其中一定發(fā)生了什么很遺憾的事情吧?難怪他從來不肯與我講那故事的結(jié)尾……
我琢磨著那故事中人的心情,,猶疑不定的喊了一聲,,“步霄……哥哥?”
他的身子輕輕抖了起來,,不知是否是心緒太過激動,我便伸手回抱他,,拍了拍他的背,。
啊呀,他怎么好像震了一下,?,!我拍得太用力了?
我正想推開他說話,,他卻艱難發(fā)聲道:“別動,。”
我想了想他的十八般武藝,不動不動,,一點也不敢動,。
過了好久,他才終于放開了我,,我揉了揉僵掉的肩膀,,忽然感覺到了手里的濕潤。
這個……他剛剛難不成……
還不待我想完,,他便又一句話把我定在了原地,。
他說,“我們成親吧,!”
“……什么,?!”我將頭搖成了撥浪鼓,,“不妥不妥,,男女授受不親還是你教我的,我們才剛見面,,你怎能提如此要求,,你別這么隨便,我可不是隨便的人,!”
他不顧我的后退,,步步逼近,像是沒聽到我說的話一樣,,閃著星星一樣的眼睛,,對我說,“為防夜長夢多,,就現(xiàn)在吧,!”
“……”天吶,他是不是瘋了,!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是不會答應(yīng)的!
我扭過頭去,,又驀然想起他的十八般武藝,,算了算了,修行不易,,還是不要惹怒他比較好,。
再說了,我是棵許愿樹嘛,,如果他的心愿就是這個,,那我做一做,也是本分。
我點了點頭,,而后才發(fā)現(xiàn),,成親也不過如此,就雙雙跪下來,,拜拜天地而已,。
我拜得很是心甘情愿,他瞧著也很是開心,。
啊,,真是皆大歡喜,我感覺到功德加身,,不免笑得更開心了,。
他瞧著我的樣子,眼神有點游離,,卻又聚起更為堅定的光芒,,愛憐的撫了撫我的頭發(fā),說,,“我知道你喜歡熱鬧,,待你飛升后,我會給你獨一無二的婚禮,,好嗎,?”
我笑瞇瞇的點了點頭,而后才反應(yīng)過來,,“什么,?我還要修仙?,!”
一個“不”字還來不及說出口,,就開始了漫漫長無盡頭的修仙之路。
無人知道,,我的心情是絕望的,。
更沒想到的是,我都化了形了,,他還不讓我離開昆侖山,,說這里最適合我修煉。
這里的主人西王母也來看過我一次,,還特許我在昆侖山暢游,但他卻不讓我離開這方寸之地,,說什么修仙需得心無旁騖,。
什么心無旁騖,我的生活除了修煉就只有他了!還要怎樣心無旁騖,?,!
我很是不平,可轉(zhuǎn)念想想他的十八般武藝,,我又覺得自己能屈能伸了,。
好在,他也總變著法子的逗我開心,,還會去人間拿一些好玩的玩意兒,,與我許下一大堆吃吃喝喝看山看海的約定。
我覺得自己多少是有點凄慘的,,因為到了后面,,我竟然過得很是滿足。
我時常唾棄自己的沒有骨氣,,又總是沉浸在他的無限溫柔里,。
便是這樣,修行了不知多少年后,,他給我腕上系了一根紅繩,,又喚了醒來的十二劍靈結(jié)護元大陣,還為我親自護法,,九天神雷轟然落下,,我竟真的從昆侖山飛升了!
只是,,都說這飛升天雷如何兇險,,也不過如此嘛,打在我的身上竟然只有一點酥酥麻麻,。
我得了仙身不久,,便開始修行花神功法,又過了一段時間,,從前的記憶竟慢慢的復(fù)蘇了,!
我竟然當(dāng)真便是那紅線仙桃枝枝!
只是眼下,,我記憶剛回,,心緒難收,難以勝任紅線仙了,,再說故人已去,,我不想再回姻緣殿。
沒過幾日,,聽聞季青竟然歷劫歸來,,我正要去看他,,就見步霄哥哥前來,說越綾也回來了,,只不過又去了幽冥,。
“她去幽冥做什么?”
步霄哥哥將我額前的碎發(fā)挽到耳后,,說,,“她要接下孟婆一職?!?p> “什么,?!”
我連忙掐訣,,想趕緊去幽冥阻止她,,神行訣掐到一半,步霄哥哥握住了我的手,,“你仙基尚淺,,還是我來吧?!?p> 說完天一黑,,我們便來到了幽冥。
好巧不巧,,竟迎面遇上了冥王,,他穿著一身花蝴蝶一樣的衣裳,頭發(fā)也姹紫嫣紅的,,我不禁想轉(zhuǎn)開臉,,對他這獵奇的品味更加難以直視了。
他卻熱情得很,,朝步霄揮了揮手,,“喲,稀客??!”又轉(zhuǎn)向我,“咦,,你什么時候活過來的,?”
……您老人家的訊息也太不靈通了吧?,!
不過現(xiàn)在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是不是又騙人當(dāng)孟婆了,?,!”
“我不是,,我沒有,你不要胡說,!”菁華甩了甩頭發(fā),“嘖”了一聲,,說,,“你這話怎么說的,冥王分內(nèi)之事,,怎能叫騙呢,?”
不等我反駁,他立馬又接道,,“更何況,,是她主動來求的?!?p> “……”
我看了看步霄哥哥,,他朝我點了點頭,我便往奈何橋跑去,。
依稀聽得背后兩個男人在說:
“她若是將我孟婆拐走了,,戰(zhàn)神可得好好想想,拿什么來賠,?!?p> “春天種下一個姑娘,到了秋天,,就能收獲一個妻子,,她就是這樣復(fù)活的,你想學(xué)嗎,?”
“什么,?”
“你的九瓣幽冥花里,是否藏著什么秘密,?”
“……戰(zhàn)神大人,,你可真是學(xué)壞了啊……”
九瓣幽冥花有什么秘密,我也很想知道,,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顧不得這些了,。
我在奈何橋邊找到了越綾,那些鍋碗瓢盆好像都不聽她使喚,,好半天,,她才能盛出一碗湯來。
這湯竟然這么難盛的嗎,?怪不得,,老常在這里派個湯也能積攢功德,。
不不不,這個不是重點,,我甩了甩頭,,一把抓住越綾,“阿綾,,季青歷劫歸來了,,你可知道?”
越綾抬眼看著是我,,手上一頓后,,又開始擺弄起碗來。
“我知道,?!?p> 她看著我倒是一點也不驚訝,估摸著我隕滅那會兒,,她正陪著季青在人間歷劫,,并不知道詳情,這么說起來,,在大家的齊心協(xié)力下,,心火對人世的影響還是有限的。
我心里一下子熨帖起來,,感覺到了犧牲的價值,。
卻聽她又說道,“你是來勸我的嗎,?”
是了,,她一直陪在季青身邊,怎么會不知道他歷劫回天,?,!
“我……”我其實也沒想好怎么勸她,只是看過烈與詞用孟婆一職來與自己為難后,,我就有些感觸,,覺得她并不適合。
其實每天看盡了生死和愛恨,,孟婆一職,,確實需要一位不壓于司命星君心性的通透之人來做。
我不知道這樣的人哪里才有,,我只知道,,越綾她不是。
她一直覺得季青因中斷了自己的劫難而感到愧疚,,才一直追隨著自己,,想把自己賠給她一般的順從自己,,她不信季青,也不信自己,。
她甚至,,無法面對真實的自己,真實的感情,。
從前她總是笑著,,親近的人卻能一眼看到她眼里的痛苦。
現(xiàn)在,,我看著她笨拙的忙亂著,面上卻是一派從容,。
我突然覺得,,自己怕是勸不動她。
“那個……你先不要做決定,,他既回來了,,你們要不要再談一談?”
她看都不看我,,“談什么,?談情說愛嗎?在凡間那么多世,,我倒是看了許多次,,有時候追不上姑娘,我還幫他一把呢,?!?p> 那湯勺竟像是跟她有仇一般,總在她盛起來后又翻轉(zhuǎn)回去,。
“孟……烈與詞與我說過,,孟婆一職,需得心無掛礙的人來做,,她可以仗著鳳族的本事和自欺欺人的法子來驅(qū)使這些東西,,你又要靠什么去打那忘川水呢?”
越綾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見了那只破桶,。
她一介散仙,,便是有了執(zhí)念,也不會化為朱砂示警,。
我想,,她需要知道自己心中究竟是否還有牽掛。
她果然棄了那湯勺,,拿起破桶,,便往忘川河行去,。
我便在攤邊等她,左右也是等著,,看著遠處似有人魂行來,,我便握著湯勺開始盛湯。
看著越綾如此艱難,,我以為會有很大的阻塞之力,,卻不想如此順滑,我一時激動,,連盛了好幾碗,,喜滋滋的搓著手,跟面前的人魂打招呼,,“那個,,什么,吃好,,喝好啊,。”
卻聽“撲哧”一聲,,我回過頭,,就看見了菁華那張笑臉,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他一身顏色太過鮮艷,,顯得他那張白如雪的臉越發(fā)詭異,,他再那么一笑,我背后直發(fā)寒,,當(dāng)下便覺得他不懷好意,,于是瞪過去,“你笑什么,?”
他拍了拍手,,“我自然笑的是,孟婆一職后繼有人啊,,你看看,,你簡直就是……”
“我不是,我沒有,,你不要胡說,!”我否認(rèn)完,連忙站到他身邊的步霄哥哥身后,。
菁華沒有同我計較,,反倒是笑瞇瞇的跟步霄哥哥說道:“你看看,她輕而易舉便能掌勺,這說明,,她的心中空無一物,。”
好家伙,,這是當(dāng)著我的面挑釁?。?p> 我正要開口反駁,,步霄哥哥拉起我的手,,然后說道:“確實?!?p> 什么,?我詫異的看著他,卻感覺到他在我手心微微捏了一下,,而后道:“愛便是如此,,有的時候心系一人,有的時候又似乎融進萬物,。空即是無,,無卻似有,。”
“正是東邊日出西邊雨,,道似無情卻有情,。”
菁華笑瞇瞇的接完,,像是感應(yīng)到什么似的,,說了一句,“他來了,?!?p> 他?誰,?我望向步霄哥哥,,只聽他說,“季青,?!?p> “那我去……”我正要轉(zhuǎn)身去迎季青,步霄哥哥卻將我翻轉(zhuǎn)過來,,“讓他們自己談吧,。”
“可萬一……”
“那也是他們自己的選擇?!?p> 菁華接完這句,,轉(zhuǎn)身自己走了。
“我們也回去吧,?!辈较龈绺缛缡钦f道。
我看了看空空蕩蕩的孟婆攤,,只得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步霄哥哥看我沮喪,,好似有意逗我開心,,“我又在桃園里添了新東西,你想去看看嗎,?”
“不要再把你的戰(zhàn)利品放進去了,,看起來好嚇人!”
“……這次不是,,是別的,,你忘了,我答應(yīng)要給你……”
“啊說起這個,,你不是說劍靈都失了記憶嗎,,為什么湛瀘和宵練還是整天打架啊,?,!”
……
后來,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見沒見面,,或者又說了什么,,我卻還是聽說越綾做了孟婆,而季青竟然做了月下仙人,。
一個說:“為了讓她看見愛情的美好,。”
一個說:“為了記住愛一個人的感覺,?!?p> 我感覺到了命運的回轉(zhuǎn),不得不長嘆一聲,。
因我一直未曾開花,,便在花神殿里養(yǎng)著,當(dāng)一個侍弄花草的仙侍,。
偶爾得空,,便也去看一看越綾,,有天好巧不巧,竟在人魂里看見了一個熟人——洛河,!
“你你你你……”
我結(jié)巴了半天,,他反應(yīng)了半天,才又堆起一個笑,,說,,“不好意思,我輪回得太久,,又世世都飲孟婆湯,,稍微有點反應(yīng)遲鈍?!?p> “啊你你你你……”
他點了點頭,,“嗯,我都記著呢,,靠這個,。”
我看著他額頭上的執(zhí)念朱砂,,已然是鮮紅的了,,唔,還挺好看的,。
“那那那你……”
他又說,,“我還在努力呢,你也要好好修煉哦,?!?p> “我我……”
他搖了搖頭,,“不需要你幫忙,,這事還得我自己來?!?p> “可他他……”
“是了,,”他的眼神突然關(guān)切起來,“他還好嗎,?”
我點了點頭,,他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又想了想,,說,,“我聽一個無常提起,九天過段時日便要開法會,,屆時將會邀請西十二天的神仙過來論道,,你要去解解惑嗎?”
我解什么惑,我有什么問題直接問步霄哥哥不就好了嘛,?,!
莫非……
“啊,!噢,!”我反應(yīng)過來,沖他點了點頭,,他領(lǐng)了一碗湯,,喝完就順著隊伍離開了。
越綾瞪著眼睛,,終于忍不住了,,扒拉著我好一番看,“你怎么了,?什么時候結(jié)巴的,?”
“我……那個……我與他……”我想來想去,找不到切入點,,只得說,,“實在不知從何說起?!?p> “那你們也挺逗,,就這樣竟然也能交流?!?p> 我一回想,,確實挺逗,不由笑了起來,。
九天辦法會那天,,我央著步霄哥哥帶我去了,而后終于明白了云錦仙子為什么非要修菩薩,,因為他們身上都會發(fā)光不說,,還美得不辨性別!
趁著步霄哥哥也去論道的空子,,我悄悄攔下了一個落單的菩薩,,我與他如此這般的客套完后,告訴他,,天府宮主位星君有請,。
他疑惑的看著我,指著我看起來是一團迷霧的場地,,說,,“司命星君不正在席上嗎,?”
“……”大意了,星君竟然也在啊……
“咳咳,,”我假咳一聲,,裝作神秘的樣子,“自然是有些不方便在公共場合解惑的問題需要探討,?!?p> 我拋給他一個“你懂的”的眼神,他露出了更迷茫的神色,。
好在,,他沒反應(yīng)多久,便同我說,,“即是如此,,待法會結(jié)束,我會盡力代為轉(zhuǎn)達,?!?p> 我道完謝,目送完他離去,,才反應(yīng)過來,,合著,他跟我一樣,,只是論道者的隨侍?。?p> 等等,,人家好歹仙力深厚,,能看清臺子呢,怎么著也比我強,。
我心下滿意,,覺得洛河所托之事已經(jīng)辦成。
那這法會我還待著干嘛,,步霄哥哥明令禁止不讓我去魔域,,不如趁此機會,,偷偷將桃酥約出來,,一起去人間游玩算了。
打定主意,,我駕著云走到半道,,突然想起來,要是菩薩真去了天府宮,,而星君還沒回來,,宮里的仙侍們又都不知此事,,菩薩會不會折身回去啊,?,!
不行不行,我得去跟天府宮里的仙子姐姐們通個氣,!
想到這,,我又折返回去,去了天府宮,。
待一應(yīng)事情全部交代完,,我也沒了玩耍的心思。
想到每次來天府宮的自己,,不禁有點恍若隔世,。
心中起了懷念之意,我便當(dāng)故地重游,,想再走上一走,。
天河星途太過孤獨,不想一個人走,,思來想去,,還是去了聽愿長廊。
不去不知道,,一去嚇一跳,!
如今的聽愿長廊竟全被黃愿包了大半!
像是把人世間的螢火蟲全部都抓了過來一般,!
我沉浸在這美景中,,好大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運起法力,,戳破了一個,。
“師父此刻在做什么?”
這這這這……這是洛河的聲音,!
我心里一驚,,慌亂之下,又戳破了好幾個黃愿,!
“師父可有寫過我的命軌,?”
“此生好苦,師父可以給我點甜頭嗎,?”
“師父莫要再替我寫姻緣了,,我怕辜負(fù)多了,會有紅愿,?!?p> “師父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師父一定聽到了我說的話,不然怎么把我寫成了啞巴,?!?p> “師父,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p> “師父,師父,,我的師父,。”
“師父,,我不叫你師父好不好,。”
“師父,,我還是叫你師父吧,,叫星君覺得陌生,叫名字……我才發(fā)現(xiàn),,我竟然不知道你的名字啊,。”
“師父,,你將你歷過的劫全部都寫給我好不好,?我也想走你走過的路?!?p> “師父,,你等著我,我再努力爭取一個與你并肩的機會,?!?p> “師父,你算計了我一次,,我能不能報復(fù)回來,?”
“師父,我這一世如此順?biāo)?,你可是心軟了?。俊?p> “師父,,你可一定要等著我啊……”
……
這這這這……
我毛骨悚然卻又臉紅心跳,,像是竊聽到不能知道的秘密,,慌忙逃出了聽愿長廊,。
那么多的黃愿,,我所探不過冰山一角,說不定還有更……
啊啊啊啊,,這么多的黃愿,,司命星君一定聽到了!
怪不得要找人開解,,洛河這是干的什么事,,星君一定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我看我還是先躲起來吧,,打定主意后,,便一路連跑帶飛的去了桃園。
卻不知道,,我前腳剛走,,后腳司命星君便與西天菩薩碰了個正著。
星君客客氣氣的將人迎了進去,。
兩個人聊了幾句,,星君頓時心知肚明,只是沒有說破,。
兩個人又論道了一番,,還是菩薩先忍不住了,說,,“法會上,,該說的都已說了,想必星君請我來此,,是想說點別的,。”
司命星君沉吟一二,,說道,,“我心性有損,想重回人世修行,,卻不知此職可托何人,,尊上覺得,我是否該向天君請辭,?”
菩薩問道:“因何有損,?”
司命星君頓了頓,說,,“情,。”
菩薩便笑了,“求而不得雖然痛苦,,別無所求才是悲哀,。天地?zé)o情,怎生萬物,,有情并非壞事啊,。”
司命星君便道:“我這一職需得公正無私,,有了情,,便會徇私,這豈不矛盾,?”
“并非所有的矛盾都要對立,。”菩薩回答說:“我不知是否因你一職太過沉重,,壓得你絲毫不得放松,,但你須知,天能覆不能載,,地能載不能覆,,大道能包而不能辯。知萬物皆有所可,,有所不可,,選則不遍,教則不至,,道則無遺者矣,。”
菩薩起身道,,“天塌了便讓它塌,,地陷了便讓它陷,便不是你,,也會有他,。若有天你能明白這個道理,那所有問題便可迎刃而解,?!?p> 聰明人之間的對話,往往是點到即止,。
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已逾千年。
其間我的原身已能開花,,便離開了花神殿,,天帝還允我做紅線仙,我想了想,也便受了,。
為了不讓世間再有七世怨侶的遺憾,,我偶也去凡間現(xiàn)身,拿著紅線,,在一片大霧中設(shè)下幻境,,神神秘秘的說著“千里姻緣一線牽”,,然后幫他們轉(zhuǎn)世續(xù)緣,。
說來也巧,我后來還遇到過常勝幾次,,他果然如他所說那般,,沒那么容易釋懷,一開口仍是欠揍得不行,,自知道阿綾與我交好,,便愈加放肆,回回轉(zhuǎn)生前都向她直呼:“來一碗孟婆湯,,不要蔥花,!”
也是阿綾脾氣好,回想初見烈與詞的時候,,那可是直接將他丟進了畜生道,。
也不知,每年彼岸花飄散情絲的時候,,阿綾會不會想起姻緣殿里的那個他,。
這世上最大的遺憾,便是不管身居何位,,有多大能,,總有力所不逮的事情。
如此看來,,還是我這般率性而為最容易過得舒坦,。
九天有規(guī)矩,仙基尚淺的小仙,,每過一千年,,需置換性別,以勘男女之事,。
別人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卻是開心得緊的。
雖然故淵成了小團子,,長了一千年也沒見長個兒,,但我仍記得他的風(fēng)流之態(tài),是故,憑著記憶仿了他的裝扮,,還精心的做了一把折扇,,逢人見面就掏出來扇一扇。
只是劍靈們都說我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公子,,實在不太像個男子,。
這幾天,步霄哥哥算得黑龍成為應(yīng)龍前恐有命劫,,便趕去尋它,,趁此機會,我聽了劍靈們的建議,,約了心月和桃酥,,打算去人間看看如何做一個男子。
誰曾想,,這酒樓去了,,賭坊也去了,結(jié)果又要進青樓,。
想了想步霄哥哥的十八般武藝,,我最終還是沒有膽子喝花酒。
不過凡間男子的玩頭甚多,,我這廂正與他們在蹴鞠場上廝殺得緊,,那廂天就突然暗了下來。
黑云密布,,我被球別了一下腳,,正待摔倒,旁邊一個同伴眼疾手快的就要扶我一把,,突然一個閃電從天上直接落到了他手邊,,得虧他收得快,不然就要成焦炭了,!
可憐我也因此摔了一個狗啃泥,。
我罵罵咧咧的正要大喊,是哪方妖孽作祟,,就看見了云層上的步霄哥哥和……故淵小團子,!
我一看故淵那一臉“你死定了”的神情,就知道,,果然是這個家伙告了狀,!
我只得向桃酥告別,依依不舍的拉扯了會兒,,我建議道:“要不然你也修仙吧,?”
桃酥問,,“天宮能打洞嗎?”
我想了想,,回道:“大抵是不能的,,云錦仙子本來就要罷工了……”
桃酥一聽,回得飛快,,“那我就不修仙了,。”
“可你還記得給你仙丹的季……散仙嗎,?他不是囑咐你一定要成仙嗎,?”
桃酥一愣,搖了搖頭,,“他大約是算到我有情劫,,可這不是已經(jīng)發(fā)生了嘛,?!?p> “酥酥,你還沒忘了……”
她推了推我,,不讓我說出洛河的名字,,“行了趕緊走吧,我怎么感覺這天都要塌下來了,?,!”
我只得沖心月點了點頭,朝著天上揮了揮手,。
繼而狂風(fēng)大作,,我們也被悄然卷上了天。
一見面,,我便理直氣壯的說,,“我沒有喝花酒!”
步霄哥哥面沉如水,,一言未發(fā),,我默默的跟在后面,看見心月沖我眨了眨眼睛,,我搖了搖頭,,她便牽著得逞的故淵小團子走了。
這個該死的小團子,,趁著他們生而為神的神仙成長緩慢,,我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整治整治他!
一路懷著這樣的想法,,我來到了戰(zhàn)神殿,。
好家伙,,戰(zhàn)神殿的劍靈竟然齊齊跪了一排。
步霄哥哥一揮手,,化了一方茶臺,,悠然坐下,而后審視著我,。
我默默走到劍靈身邊跪好,,便聽到他說話了,“誰唆使她下界的,?”
劍靈們左看右看的交換眼神,,最后得了一致結(jié)論,齊刷刷的指著魚腸,。
魚腸滿臉的震驚和不可思議,。
步霄哥哥卻只盯著我,我伸出手,,不知道該指向誰,。
手剛移向軒轅,他就沖我擠眉弄眼,,我看明白了那意思,,是說還有更好玩的可以與我分享,我便將手轉(zhuǎn)向了宵練,,他與湛瀘對視一眼,,沖我點了點頭,意思是,,以后出門,,他們倆給我當(dāng)打手,我覺得也很不錯,,便又轉(zhuǎn)向了承影……
如此這般幾個來回,,我最后,只得偏過頭,,不忍心的指向了目瞪口呆的魚腸,。
我雖沒看到,但可以想象他的臉上是個什么精彩紛呈的顏色,。
“不是,,神君,我沒有,!”魚腸蒼白的解釋了幾句,,繼而開始拉踩他人,“你們要這樣害我是吧,?那我告訴你們,,誰都別想落著好,!”
“神君我坦白了,這事大家都有份……”
不得不說,,魚腸不愧是一把勇絕的神劍,,三言兩語就把大家都賣了個遍。
其實眾劍靈也沒做什么壞事,,只不過是在時刻關(guān)注著我倆的關(guān)系進展,,順道與我拓展一些不足與外人道的知識。
步霄哥哥生氣,,大抵也是因為,,他原本是叫劍靈們看著我,卻不想他們與我打成了一片吧,。
“看來你們還是太閑,。”步霄哥哥聽完,,總結(jié)了一句,,然后說道:“這樣吧,待凡間稍有安定,,我便將你們靈體封印,,去助天下英豪開創(chuàng)盛世,,說不得,,人間會有你們的傳說?!?p> 赤霄和純鈞對視一眼,,似乎很為滿意,他倆平時就很持重,,總喜歡觀下界的時局動蕩,;泰阿一直對自己失去的記憶耿耿于懷,總覺得心里欠著誰,,聞言無動于衷,;軒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屑,那樣子好像在說,,凡人,,配嗎?
而其他劍靈,,均是一副不愿的哀色,。
我有點不忍心,剛想求情,,就聽到步霄哥哥站起身說,,“我不在的日子,,你倒是快活,天天與人把臂同游,,喝酒聊天,,與其擔(dān)心別人,不如進來想想,,自己該怎么交代吧,。”
看他往桃園走去,,我想了想,,鼓起勇氣……跑了。
“花神說我還得開幾次花才算圓滿,,我現(xiàn)在有感覺了,,我要尋個地方開花去!”
“無妨,,從無知懵懂到熱烈深沉,,不過多花些時間而已。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不許開花,。”
話音剛落,,我便感覺整個世界轉(zhuǎn)了一圈,,再一看,他竟然一只手將我扛了起來,!
我沖著一眾愣神的劍靈直揮手,,眼睛拼命的眨,求救之意不言而喻,!
可他們倒好,,紛紛舉起雙手,然后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求人不如求己,,我只好妥協(xié)道:“可開花對我而言是成長啊,!我不能總不長大吧,?要不,我開的時間短點好不好,?我我我,、我只在陽春三月開花好不好?”
桃園結(jié)界一閃,,某人咬牙切齒的聲音頓時被隔絕在外,。
“三月不許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