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出醫(yī)院大門,，趙亮明叮囑趙鋼說：“你離著近,，這幾天抽空往醫(yī)院跑著點,，等高考結束我就有空來伺候了,?！?p>　　“行,，大伯,！”趙鋼點頭思索著問：“醫(yī)生說什么時候給我爺爺做手術沒有,？”

　　“沒有,，只說看看情況再說,。我覺得弄不好人家不敢給做。你想想你爺爺這么大年紀,，人又瘦,，做手術萬一……哪個醫(yī)生敢擔保沒有事?！?p>　　“你說的也是,。只能等等說了?！?p>　　“嗯,，得這種病沒有辦法，咱們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壁w亮明點著一支煙，郁悶地說：“弄不好,，跟在縣醫(yī)院一樣,，給打針治治拉倒。唉,！你上班跟同事打聽打聽,，看看醫(yī)院里有熟人沒有？”

　　“夠嗆,！我也想過這個問題,，我才工作兩年，認識人不多,。”

　　“回去問問你的同學,，對了,，還有你女朋友的同學，病急亂投醫(yī),，說不定打聽打聽就會碰上熟人,。”

　　“好,，我回去發(fā)微信問問,。”

　　趙亮明和李小燕拽著苘苘奶奶坐長途汽車回到縣城,，已經(jīng)黑天,。李小燕找人開車連夜把苘苘奶奶送回家。

　　趙亮明呢,，一下車就跑到妹妹趙亮云的雇主家找趙亮云,。

　　趙亮云四十出頭,，模樣俏麗，猛一看像三十多歲的少婦,。她開門看見是她大哥,，吃驚地問道：“哥哥這么晚了，你來干么,？有事打電話不行嗎,？”不過，她很快鎮(zhèn)靜下來,。

　　“電話里說不清楚,。”趙亮明風塵仆仆地說,，“走,，去外面找個地方，一邊吃飯一邊說,?！?p>　　“你沒吃飯，在這里吃吧,?！壁w亮云說著拽住他的衣袖，讓他進來,。

　　“人家雇主愿意嗎,？”

　　“怎么不愿意，你能吃多少,?！?p>　　雇主是個癱瘓的老太太，她坐在客廳的輪椅上聽見說話,，熱情地打招呼說：“誰呀,，你家里的人嗎？進來吧,?！?p>　　“是我哥哥?！?p>　　趙亮明跟著苘苘她姑進屋,，看到雇主家的樓房面積挺大，陳設很上檔次,，衛(wèi)生打掃得很干凈,。心里話：都是妹妹的功勞。

　　是呀,！趙亮云從小勤快,，愛干凈,，初中畢業(yè)一直在家務農(nóng)幫著家里種地。結婚有了孩子沒過幾年,，跟著社會潮流進城到處打工,，一個吃過苦碰過壁的農(nóng)家女。

　　“哥哥,，什么事你說吧,。”趙亮云給他哥哥下了一碗面條,，拿出一只火腿腸來,，看他快吃完了才問。

　　“你能不能辭職,，要不請長假也行,。咱爸爸住院做手術，需要人照顧,?！壁w亮明一口氣說完，端起碗來,，把剩下的一口面條吃干凈,。

　　苘苘爺爺生病，趙亮云知道,，心里早就想好了,。她微微一笑，說：“不行,！憑啥讓我辭職照顧老人,？”

　　趙亮明萬萬沒想到她會這樣說，而且話語又那么噎人,。

　　他愣了一下,，“憑啥？憑你是老頭子的閨女,?！闭f完,，不顧趙亮云的雇主在旁邊瞅著,，生氣地看著她。

　　“你還是老頭子的兒子呢,！”趙亮云不慌不忙地反擊,。

　　“我不是老師嗎？帶著畢業(yè)班,，馬上高考了,?！?p>　　“你的學生今年考不上大學，明年可以再考,，可是老頭子呢,，只有一個，還有,，他的病都是你們給耽誤的,。不怪我，怪你們不早點帶他去大醫(yī)院看病,?！?p>　　“你……”累了幾天的趙亮明被妹妹趙亮云這番話繞得沒有話說。他坐下來冷靜地想想問：“咱爸爸今天在省城住上院,，你去看看他吧,。”

　　“你說在哪個醫(yī)院,，我明天買東西看他去,。”

　　“你請個假,，多陪陪他,。”

　　“不行,，這里離不開人,。”

　　“你讓大娘再找一個保姆不就行了,?！?p>　　“說來說去，你還是讓我辭職不干了,?！壁w亮云一面收拾碗筷，一面白著眼珠子說,，“不行,，不能耽誤我伺候大娘掙錢?！?p>　　“你伺候大娘掙錢要緊,，還是咱爸爸的命要緊？”趙亮明真生氣了,，伸手使勁拍了桌子一下,。同時心中暗想：怎么這么死心眼子啊！你走了,，人家可以再找人,。

　　“你說呢，要是咱爸爸的命要緊,，你為啥不好好陪著,？反而來找我發(fā)威風?！?p>　　“你,，你這樣等咱爸爸老了，會后悔的,！”趙亮明指著她的鼻子,，說完抬腿就走。

　　“我后悔,？想當初,，你和二哥都上學，讓我下學在家種地供你們讀書,，你們后悔沒有,？”

　　“你,，你不上學是你自己不念的,，沒有考上高中,。”

　　“我是沒有考上高中,，可是考上技校了,。我本來可以上技校學點本事?？墒窃郯职謰寢屨f啥不讓我去,，說家里沒有錢供我，還說上個技校沒有用……”趙亮云說著說著,，委屈地哭了,。“二哥學習不好不想上學,，咱爸還逼他去念呢,。”

　　“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沒有人給我說?！?p>　　“你那時候整天呆在大學里,，家里的情況知道又怎么樣？能讓你退學嗎,？當初你考上大學,，咱爸媽整天高興都來不及?！?p>　　“我明白了,，因為這個，你恨咱爸咱媽,，恨我,，對不？”

　　“也不是恨,，都過去這么多年,。再說那些上學出去的人，有的現(xiàn)在混得不如我呢,。我不想辭職照顧咱爸,，是因為這個雇主很好，辭了以后再難找到這樣的雇主,?！壁w亮云擦擦眼淚，繼續(xù)說：“再說,，咱爸住院需要人,，有你和二哥，還有兩個嫂子,。你們怕伺候咱爸耽誤掙錢,，我更害怕了，我要供兒子上大學花錢,。感情你們的孩子都上班掙錢,。”

　　“我想讓你請幾天假替替她們,，過幾天高考之后,，有我，你想去也用不著你,?！壁w亮明明白她心中有疙瘩，放緩語氣說：“你不想去就算了,，我走了,。”

　　真是的,，說來說去的,，伺候咱爸需要我們給你錢嗎？你沒有時間盡孝心就算了。趙亮明在心中鄙視他妹妹,，看樣子很生氣,。

　　“哥哥，你等一下,?！壁w亮云說著跑到她睡覺的屋里，不一會兒拿出一疊錢來,?！敖o，一千塊錢,，不多,，都是我攢的，拿著給咱爸看病用吧,?！?p>　　“你樂意給自己送過去，我不管,！”趙亮明說完,，狠心地扭頭離開。

　　雇主老太太看在眼里,，等他走了,，問趙亮云，“你真不想去伺候你爹住院嗎,？”

　　“嗯,，憑什么他們上班不辭職，讓我辭職,？他們上班叫上班,，我上班就不叫上班嗎？農(nóng)村的老人都是把遺產(chǎn)分給他兒子,，又不分給當閨女的,。當閨女的結婚后經(jīng)常買點東西看看就不錯了?！?p>　　雇主老太太還是有點不放心,，擔心地說：“你到底怎么想的，我也搞不懂,。你不去陪你爹住院,，我就不用找人了。去的話,，早點吱聲,，我好叫孩子找人來,。”

　　“好的,，大娘,，你放心吧，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你對我這么好，我可舍不得離開你,?！?p>　　“呵呵，看你歲數(shù)老大不小的,，嘴巴還這么甜,。”雇主老太太拍拍輪椅,，示意她要準備上床睡覺,。

　　趙亮云被她說的不好意思，紅著臉過來推著輪椅往臥室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