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漸漸深入了夜色之中,橋上和亭中的那些燈光慢慢離他們遠去,,直至變成模糊的幾簇光團,。
此處除了月光之外再無其他光源,雖然可見度依然很低,,但路的前方很奇妙地并不顯得多么漆黑幽深,。
兩人一路牽著手,不時聊天,,經常沉默,,不說話時就不約而同地看著兩側的風景,顯得很有默契,,毫不覺得尷尬,。
這處不愧是傳聞中池疏影最為喜愛的湖景,雖然此刻并非雨后,,卻有濃重的霧氣從林中飄出,,在月光灑落的湖面上繚繞,顯得格外好看,。
白悠?看著那輪嬌羞藏進了霧氣后面,,變得有些模糊不清的月亮,忽然問道:“時公子今后想去做什么呢,?”
時越想了想,,說道:“我也不是很確定,走一步看一步吧,?!?p> 這就是他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并沒有什么明確的目標,。二師兄三師姐讓自己下山也沒有給自己定個什么歷練標準一類的東西,,好像完全就是傳說中的放養(yǎng)策略……
雖然與池疏影算是有個約定,,但在那之后的事情也依然是一片空白,既然如此他就只能修行旅游看風景,,剩下一切看緣分,。
少女則很認真地說:“我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哦!”
“是嗎,,那很好啊,。”
白悠?看他毫無反應,,歪頭問道:“時公子既然沒有想做的事情,,不如幫悠?一起完成吧,?”
時越有些奇怪地看著她,,心想這氣氛怎么有些不對呢?
白悠?的神情立刻變得極為委屈:“公子不愿意嗎,?”
時越卻沒有第一時間回應,,因為他在想這小姑娘要是個獸娘,加上頭上垂下的兩只耳朵做這個表情可能會更可愛一點……
片刻后他回過神來:“嗯……可以考慮考慮,?!?p> 可以想見,他委婉拒絕或者說敷衍白悠?的這句話若是被外人聽到,,時越追殺令就不會再僅限于滄溟國內,,即將擴散到整個大陸。
然而少女卻毫無不滿,,露出了個嬌艷的微笑:“說好啦,!”
時越剛想笑著回應一下,耳中忽然傳來了一陣極為囂張惡毒的叫嚷聲,。
他頓時一愣,,仔細辨認了一下聲音的來源。
剛才亭子里的人在這里埋伏,?不對,,聽起來像是湖對岸的林中深處。但那里怎么會有人在,?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他偏頭看著白悠?說:“林中似乎有點情況,你……”
白悠?輕輕搖頭表示不用擔心:“我也是知守境界呢,?!?p> 時越有些吃驚,這個年紀的知守境界已經是天才中的天才,,這小姑娘那天怎么被追殺得如此狼狽,?
只是這時候他也不再去細想,,指著湖對岸問道:“我先過去?!?p> “嗯,。”
聽到她回應,,時越就松開了手,,稍稍后退幾步,縱身一躍而起,,在湖面上輕點一腳,,順利跳到了岸邊。
現(xiàn)階段他還無法做到掌控天地元氣,,在水面上也就最多能踩上一次,,還好這處湖面并不算特別寬,以元昭這副身體過人的機能才得以跨越過來,。
白悠?就走得十分輕松,,在湖面上如履平地,沒幾步就到了對岸,。事實上知守境界甚至能夠短暫飛行一小段,,只是非常消耗神識和體力。
他們對視一眼,,一起向林子深處探去,。
……
……
來到了湖的這一邊,叫罵聲就越來越清晰,。時越在前進中時刻保持著十二分的警惕,,周圍的濃霧使得能見度非常低下,他們對前方的情況一無所知,,必然要小心行事,。
在繞過了幾棵樹后,兩人面前出現(xiàn)了幾個身影,,正在對著地上的什么東西拳打腳踢,,口中不斷咒罵,污言穢語不絕于耳,。
時越集中心神釋放六識,,才透過這里稍微薄了一些的霧氣看清場中狀況。
幾個家丁模樣的大漢圍成一圈,,地上乞丐模樣的男子骨瘦如柴,,被毆打得鼻青臉腫,本就破舊的衣服還被撕裂了大半,,看著甚是凄慘,。
那為首的大漢臉上貼著膏藥一類的事物,,打得最為起勁,一邊狠狠踹著地上的乞丐,,嘴里一邊念叨著“讓你給老子賒賬”,,“讓你給老子還手”一類的話。
時越皺起了眉,,這當然算不上什么異?,F(xiàn)象,毆打乞丐這樣的事情在城中陰暗角落和小巷里隨處可見,。但問題是這片湖邊的林子荒無人煙,,忽然有這樣一幕出現(xiàn)在此,顯得極為突兀不自然,。即使說是對方想要在這里殺人滅口埋尸……城郊明明就有更大的一片密林,,為何要專挑這里?
只是既然已經來到了此處,,六識全開確認了周圍沒有什么異常之后,,他暫時不再去想那些事情,,從藏身處一個閃身來到了幾個大漢面前,,瞬息間就把他們打暈在地。
算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對普通人動手,,凡人的體質跟修行者果然沒法相比,,他打暈幾人用的力道連藥園里的靈草都拔不出來。
但他并未放松警惕,,掃了一眼地上確認那些大漢短時間內無法醒來,,就看向了那名被毆打的乞丐。
乞丐似乎半晌才反應過來,,有些茫然地抬起了頭看著站在他面前的時越,,然而視線很快就被跟著走來的白悠?吸引了過去。
他蓬頭垢面,,胡茬已經留得很長,,蓬亂的頭發(fā)中卻能清楚地看到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這一幕看著沒有任何異常,,但時越心中卻生出了極大的警兆,,這乞丐看向白悠?的眼神分明沒有半點動搖,依然保持著清明,,這一點就連流杯亭中那些修行者都做不到,!
他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伸手攔住白悠?不讓她上前,,緩聲問道:“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那乞丐依然一臉迷茫:“我偷了他們的燒雞……就被帶到這里了,。”
“他們已經暈倒了,,你可以走了,。”
乞丐趴在地上,,顫顫巍巍地向著他磕了個頭:“多謝少俠救命之恩,。”
時越卻沒有伸手去扶,,只淡淡說道:“不必,。”
乞丐站了起來,,左顧右盼了一陣,,伸出幾乎已經成了皮包骨頭的手臂,行了個非常不標準的抱拳禮:“敢問少俠師承名諱,,小的來日定當?shù)情T道謝,。”
時越看著他,,沉默了片刻才開口說道:“微塵門,,時越?!?p> 在說出這幾個字時,,他已經完全做好了戰(zhàn)斗準備,甚至已經把池疏影贈予的那面回光鏡攥在了手里,。
一個乞丐會問這種問題本身已經相當奇怪,,更何況對方能在沒有戴上面具的白悠?面前保持定力,明顯不是什么普通人,。因此他思考之后決定說出來看對方的反應,,正面沖突總好過放松警惕時來自背后的偷襲。
白悠?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全神貫注,,默默往后退了兩步,,以免妨礙他的行動。
然而那乞丐聽到這五個字,,只是沉默了許久,,流出了兩行淚水,在他滿是污垢的臉上沖出了兩道明顯的痕跡,,俯身再拜:“小的一定不會忘記少俠大恩大德,。”
說罷,他艱難地起身,,轉身離去,。
時越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濃霧中,繃緊的肌肉還是沒有松弛下來,,注意力反而更加集中,,六識發(fā)散全方位監(jiān)視著周圍的情況。
直到兩人在這里站了快要半炷香時間,,還是沒有任何異常發(fā)生,。
白悠?有些奇怪,心想公子這是在等什么,?
時越有些茫然,,這跟劇本不一樣啊,?難道真的就只是這樣,?
沒事裝個鬼的經驗豐富啊,!丟人丟大了,!與空氣斗智斗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