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平遠遠的往鐵門處看了一眼,古老的大院被一扇銹跡斑斑的現(xiàn)代鐵門給禁閉著,,從鐵門的縫隙中隱約能看到一顆榕樹,,在陰郁中森然聳立,,像個巨人一樣,。依照位置判斷,,榕樹背面正是曾平所住的那個房間,,怪不得外面的光線進不來,,原來是樹木在作祟,。
只在外面,,院落里除了荒涼這個詞以外,并沒有辦法發(fā)現(xiàn)更多有用的東西,。曾平剛才鬼使神差般的繞了過來,,并不只是想得知自己房間所處的位置,他顯然還不夠滿意,,這點并不足夠打消他的顧慮,,不甘心就此離去,他想要再找到些什么,。
就在他游移不定之時,,一陣風冷冷吹了過來,銹跡斑斑的鐵門由內(nèi)向外打開了,門沒鎖,!要不要進去,?曾平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邁開腳步,,踏了進去,。
感覺又和外面不同,身處其中,,只覺院落寬綽有余,,建筑甚是古雅,房屋并排而過,,稍稍圈著大院,,房門均是面向院落,欣賞曾栽有的花草樹木,,盡享自然美好,。
若以建筑特色來說,是有不少年頭了,,放在以前,,想建造這么一座建筑,也得要有一定的資金實力才允許?,F(xiàn)代雖有很多新式仿古建筑,,但不過空有其表,難以有其韻味,,年代感是集合了各種當代的事物,、文化與思想為一體才產(chǎn)生的。試想一下,,在一棟古香古色的青瓦優(yōu)木中放置著一臺空調(diào)外機,,這場景多么的違和啊。
可惜,,不管它曾多么的絢爛光彩,,終究只是縹緲的過去。人依靠房子遮風避雨,,房子也要依靠人來延續(xù)生命,。無人打理,現(xiàn)在滿目的雜草叢生,,磚瓦掉了滿地,,自然的運作,也讓地磚變得坑洼不平,,孕育生命的古井早已干涸,,倒是一旁放著一口大水缸,,里面盛有不少雨水在,這份自然的饋贈,,無人想要,。
烏云布滿天空,微風還在不時的吹著,,在榕樹的籠罩下,,四周一片寂然。曾平雖有些膽怯,,但好奇心的滿足,,顯然還不太夠,他的內(nèi)心總認為缺少了點什么,,這個場景有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他走動了起來。
榕樹旁左起第一間房間,,大概是門框變形的關(guān)系,,木門歪歪斜斜的,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坍塌下來,,曾平用手往里推了推,,只覺手上傳來一陣堅實的阻隔感,門從里面鎖緊了嗎,?那人要怎么出來呢,?他有點奇怪。
再走過來一間房,,他看到了一個損壞的窗戶,,碎裂的木屑掉落在窗邊,想來是被什么人砸壞的,。從窗外望進去,,幽暗的環(huán)境中只覺里面空空蕩蕩,靠北墻屏風后放置有一張木床,,掛著的帳垂了下來,,不清楚有什么東西在,只怕有個人睡在上面,,就惹到麻煩了,,曾平趕緊遠離了窗口,。
院中有一稍大的建筑,,依據(jù)位置判斷,應(yīng)該是客堂,。曾平心里犯了嘀咕,,他只感覺這里與昨晚的夢境有些相似,,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得很悶,他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往那處走去,。隨著越來越接近目標,一股怪異的味道愈加的強烈,,曾平用力嗅了嗅,,覺得像是血腥的味道。
這邊的窗戶也被損壞了,,曾平慢慢走向窗邊,,有一陣輕微的‘嘶嘶’聲傳了出來,好像是什么物品撕裂的聲音,,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油然而生,,他舔著干涉的嘴唇,挪動腳步,,繼續(xù)朝著窗口再進一步,,就在曾平把頭伸進窗口的那一刻,一團黑影竄了出來,。
“?。。,?!”曾平被嚇得跌坐在草地上,他轉(zhuǎn)頭往那團黑影一看,,發(fā)現(xiàn)是一只花斑紋的野貓,,能在一瞬間就跳出來,也只有貓才能有這么敏捷的身手,,他平復了下自己的心情,,站了起來,再次往里面看去,。
只見半截老鼠的尸體被丟棄在那里,,露著長長的尾巴,此刻曾平只覺得有點反胃,,剛才那陣奇怪的聲音,,原來是貓在食用老鼠的尸體,可能是察覺到即將來的危險,,貓嚇得跑掉了,。
在家庭飼養(yǎng)的寵物中,貓是很有野性的動物,,特立獨行,,好奇而警戒,。它不跟狗那樣到處留下味道,而是會盡量的抹掉遺留的痕跡,,再稍晚一些過來的話,,怕是除了一絲血腥味,什么都發(fā)現(xiàn)不了,。
曾平察覺自己的行為很魯莽,,呼了一口氣,‘沒什么的’,,他如此反復的勸說著自己,,可是總也抑制不住內(nèi)心里升騰起來的忐忑不安。
客堂的面積挺大的,,只借助外面的一點光的話,,往里去就看不清什么。他舉起了手機的閃光燈,,朝屋里深處照去,,隨著光線的探尋,只能發(fā)現(xiàn)大量的灰塵和蜘蛛絲布滿其中,,但光線在木板上停止之后,,他呆住了。
漆黑的木板從中間塌了進去,,露出了一個陰森森的洞口,,十分引人注目。在洞口處,,除了碎裂的木屑外,,還有一副畫作落在那里,畫里的人臉往上揚,,正用一副怒不可遏的面容,,直盯盯的望著他。
曾平不禁打了個冷顫,,他那毫無目的的行為,,突然被插入了一把看不見的鑰匙,隨著鎖頭的打開,,一直以來存在于腦海各個角落的事物重新進行了組合,,這種神思恍惚的感覺,就好像是噩夢的重現(xiàn),。
天色愈加陰暗,,暴風雨仿佛就要來臨。他吸了一口冷氣,,一股陰森森的冷氣順著背脊往上爬,,雙腳開始僵硬,恐懼擠壓在心臟里,,恍惚中它開始承重,,仿佛會驟停一般。怎么會這樣,!他無法做出判斷,,更不敢想象接下去會有什么情形,只是內(nèi)心的自我正勸導著:“應(yīng)該立刻離開這里,?!?p> 眼前的黑幕被掀開了,曾平終于邁動雙腿,,逃也似的奔跑起來,。等他回過神來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在宿舍,怎么會回到這里,,他完全不清楚,,剛才只是在根據(jù)本能行動。
曾平怯怯的往門口看了一眼,,鐵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不過緊張感卻沒有辦法平復,身體還在微微的顫抖著,,喉嚨里有一股想要嘔吐的沖動,,心神不寧,說的就是這種狀態(tài)吧,。他不確定是因為看到什么,,抑或是還沒看到什么,如果接下去就是死亡的預告嗎,?
窗外沙沙作響,,愚者沉默不語。
膽怯畏縮,,于事無補,,一味逃避,并不能解決問題??!自始至終,都沒有房東這個人物,。曾平用顫抖著的手指,,按下了中介的電話,他相信這是能夠解救自我的方法,,且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上У氖牵瑳]人接聽,,電話在響了幾聲過后,,便自動掛掉了,如果自己突然失蹤了,,又有誰能夠想起自己呢,?一瞬間,他甚至覺得世界已經(jīng)拋棄他了,。
無人可依,,這個詞用在這里簡直完美無缺。他向來獨來獨往,,不與他人為伍,,在遇到麻煩之時緊咬牙關(guān),與人相處之時保持沉默,,在漫長的歲月中早已開始享受這種感覺,。他明白到,遠離了人群,,注定是獨孤的,,他明白到,孤獨只能是短暫的娛樂,,不能作為長久的享受,。
也許是自己的尊嚴理解出錯了,就連生存一事都是如此,,他厭煩于每日都重復做同樣的事,,面對同樣的人,一份工作剛適應(yīng)沒多久想著要離開,,他不會想著幾千塊的工資到手后,,就安于現(xiàn)狀。
為什么換,?一直下去難道不好嗎,?他無數(shù)次的問過自己,工作總會遇到阻礙和困難,,這些困難本身就是工作的一部分,。但現(xiàn)實中總會有一些借口能讓他來反駁這句話,讓他來到下一站,,有可能是在意前途,、在意空間,在意發(fā)展,如今看來,,這種開始新生活的行為是多么的可笑,,一出現(xiàn)點小意外就開始驚慌失措。
人這個東西是很有意思的,,總希望圍繞自己的人事物千變?nèi)f化,,變得新鮮一點,有趣一點,,不可捉摸一點,,倘若變化小了,,便會覺得平淡,、空虛。
現(xiàn)在他終于明白了,,他只是一個俗人,,害怕的不是重復的生活,而是未知的人生,,迷蹤失路才是他最大的恐懼,。遷徙的逃避沒有意義了,也不會有更進一步的可能,。就這樣結(jié)束吧,,離開這里,重新開始,,曾平輕輕地對著自己說,,再堅持下去也沒有希望了。
“叮鈴鈴,!”
手機鈴聲在這時候突然響了起來,,打斷了他進一步的遐想,讓曾平感受到了一絲活著的感覺,。他歪頭瞄了一眼號碼,,是中介打來的,稍微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按下了通話鍵,,但是并沒有開口說話。
“喂,,怎么啦,?”
“這房子......”
“訂金交了是不能退的,住不住由你,?!?p> “倒不是......”
“有什么你就說嘛,別吞吞吐吐的?!?p> “上個月有兩個住戶,,是不是不見了?”
“咦,!”電話那頭突然沉吟了起來,,中介很疑惑的問道:“我要找他們算賬呢,水電費都逾期了,?!?p> “我......”
“你見到他們啦?”
曾平很想回答是,,但又覺得不合適,,他馬上改口道:“我應(yīng)該知道他們在哪?!?p> “我靠,,終于讓我逮住那兩個兔崽子了,你等下啊,,我馬上到,。”
“好,?!痹綊鞌嚯娫挘艘豢诖謿?。
天空盡管陰沉,,但過去了那么久,雨終究沒有落下,。他想不出該做什么,、需要什么樣的準備,靠在墻上,,一逕發(fā)著呆,。從任何處境上得到反饋,才叫活著,;恐懼,,也是活著的一種表現(xiàn)。意志力的極限他感覺到了,,曾平緩緩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