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里面張望了一眼,曾經(jīng)整齊干凈的石板路已經(jīng)差不多被野草覆蓋了。
野草頑強的從石板的縫隙里生長出來,,連同塑料垃圾,隱約可見的石板構(gòu)成了一幅荒涼的景色,。
葉一舟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進去看看,踩著沒過腳裸的荒草上,,順著正門的道路走進公園,。
‘人口八元’公園占地面積不大,不過一兩畝地,,四條道路畫了個十字穿插其中,,于公園的正中心雕塑處交匯。
葉一舟聽過下水街的人聊起過公園里的雕塑,,談?wù)摃r的表情基本都是眼球上挑,,嘴角微微上揚,一幅似笑非笑的神態(tài),。
據(jù)說雕塑是出自名家之手,,建造人是著名的藝術(shù)大師,作品具有豐富的人文情懷和后現(xiàn)代思辨主義,。
但這些和葉一舟沒什么關(guān)系,,他不懂雕塑,也沒時間去欣賞雕塑的內(nèi)涵,,他只是來找貓的,。
道路兩旁曾經(jīng)是綠化地,種滿了榕樹,,桑樹,,沒人打理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放飛自我,張牙舞爪的野蠻生長,。
其中不時有小小的黑影‘嗖嗖’的閃過,,傳來壓倒草木和奔跑跳動的聲音,在黑夜里異常的刺耳,。
葉一舟倒也不十分害怕,,他知道那都是在這安家的野貓野狗或者老鼠兔子,。
每當有聲音響起時,他就站住腳,,喊兩聲‘已定’,,沒回應(yīng)也不追,就繼續(xù)順著道路向里面走,。
在‘噠噠’的腳步聲和手電的亮光中,,葉一舟已經(jīng)接近了公園的雕塑。
這雕塑也不大,,三米多高,,四周圍著一圈柵欄,材質(zhì)不像是石膏,,倒像通體是大理石制成的,。
葉一舟拿手機上下晃了晃,最上面是一本倒扣著攤開的書,,像個壓扁的‘人’字,,在‘人’字的下面仿佛傘蓋一樣壓著一只展翅欲飛的小鳥。
多年的風(fēng)吹日曬下,,雕塑已經(jīng)長滿了青苔,,有些細節(jié)模糊不清了,書上的字也基本磨平了,,更像是個坐下來的屁股,,但這小鳥的眼睛還能看出一股絕望和對自由的向往。
葉一舟看著雕像臉色有點怪異,,眼球上挑,,嘴角微微揚起,嘀咕了一句:
“還是搞藝術(shù)的會玩?。?.....高,,實在是高,。”
圍著雕像轉(zhuǎn)了半圈,,準備從來時對面的那條路出公園,,回順風(fēng)紙扎店。
已定這只死貓或許又去當新郎了,,自己也繞了一圈了,,對匡老頭有個交代就行了。
初春的夜晚還是有點冷,,趕緊回去喝口熱水,,然后美滋滋的躺在被窩了玩游戲吧,,要不要學(xué)習(xí)下呢?
還是算了吧,,不知道為什么,,在一群紙人紙馬的包圍下,觀看‘學(xué)習(xí)資料’總有點眾目睽睽之下有辱斯文的怪怪感覺,,哎,!這么長時間也沒適應(yīng),心理素質(zhì)還是不好??!
葉一舟這么想著不由得加快了腳步,疾步之下耳邊傳來的嗖嗖的風(fēng)聲,,貌似忽然還有了一個清冷的女人若有若無的唱戲聲,。
他表面不動聲色,心里卻是一緊,,將手電的亮光往上抬了抬,,沒有像某些電影情節(jié)里的腦殘一樣,停下腳步東張西望,,只在心里念叨著“見怪不怪其怪自敗”后,,再次加快了步伐,已經(jīng)有點小跑的趨勢了,。
那女人的清唱聲卻越來越清晰,,在他背后的方向時左時右,葉一舟強忍著回頭的沖動,,心里苦笑:
“不會這么倒霉吧,?”
就在此時女聲停了,但很快葉一舟就突然感覺后背冰冷刺骨,,像一塊大冰塊緊貼在了他的后背,,同時那女聲就在他耳邊再次響起: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p> “滾,。”葉一舟終于扛不住了,,感覺心臟‘砰砰’的要跳出胸腔,,同時兩腿有些發(fā)軟,大吼一聲,,猛地向后揮拳,。
力氣之大連帶著他手上的山寨手機都帶飛了出去,,掉進草叢里閃爍了一下熄滅了。
拳頭卻只打到了空氣,,他的背后空空蕩蕩什么都沒有,。
葉一舟空掄了一下,也來不及去找手機,,心里只有個念頭就是快走,。
轉(zhuǎn)過身,拿眼一瞧,,只感覺有股涼氣從腳底板竄上身體,,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腦袋。
在離他不到十不遠的地方,,出現(xiàn)了一個白色身影,。
她的頭發(fā)披散開來,遮住了臉,,只露出尖尖的下巴,,蒼白的膚色把嘴唇襯托的仿佛飽食了鮮血一般,穿著古代的喪服,,兩只袖子確是唱戲人穿著的長長水袖,,像兩條上吊用的白綾。
她擺了個身段,,像是邀月起舞一般,,配合著清冷孤寂的嗓音,在慘白的月光下,,顯得又詭異又凄涼,。
“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fù)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夢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豈少夢中之人耶,。”
葉一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有點平靜下來了,,心里有了一股子荒謬感和憤怒,他知道他可能中彩了,,碰到了傳言中的怪異,,但他就是有些荒謬和憤怒。
我只是個進城打工的學(xué)徒,,沒做過虧心事,,也沒招誰沒惹誰,,你為什么來找我。
你唱的再好,,我也不會為你轉(zhuǎn)身啊,。
女人唱完了一曲,白色的衣裙上冒出了斑斑血跡,,水袖收卷中,,向葉一舟款款走來,與其說是走不如說是飄,,女人像是沒有一點力量,,腳向前一點,飄飄蕩蕩間就是一步,。
葉一舟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應(yīng)該做點什么,或者怒吼,,或者揮拳,,或者轉(zhuǎn)身就跑。
不知怎么又想起了以前陪著村里一個閑漢曬太陽時,,他對自己說的話,。
“恐懼來源于未知,看見了也就那么回事,?!?p> “你有多恐懼,就有多憤怒,,怒是人的膽,。”
于是葉一舟張開嘴巴,,放開破鑼嗓子,,也開始唱:
“愛情不是你想買,想買就能買,,讓我掙開,,讓我明白放手你的愛?!?p> 五音不全的嗓子猶如鬼哭狼嚎,,瞬間就撕裂了滲人的氣氛,卻讓氣氛變個更加的詭異,。
女人也停下腳步愣神了一下,,流露出人性化的不知所措,但很快她就像是被激怒了,,抬起雙手撲了上來,。
風(fēng)把她的頭發(fā)吹向兩邊,,露出兩個被挖出眼球后留下的血淋淋的眼眶,嘴巴里的尖牙利齒突出嘴唇,,沾滿了殷紅的血跡,,對著葉一舟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葉一舟的四肢像被凍結(jié)了一樣,,絲毫不能移動,,眼睜睜的看著那張血盆大口離自己越來越近。
此時此刻心臟卻忽然收縮了一下,,然后又猛地膨脹開來,,仿佛占據(jù)可整個胸腔。
耳邊聽到一聲巨響,,像是有鼓錘從天外而來,,不可阻擋的砸在地面的重鼓之上。
‘咚’
震的葉一舟的精神搖搖欲墜,。
一股說不出的情緒連同血液一同被心臟擠壓了出來,,噴濺在全身的血管里。
葉一舟的理智瞬間便被這股情緒淹沒了,,他的額頭青筋暴起,,眼睛因為充血而變得血紅,心里剩下一個念頭在催促,。
去發(fā)泄,,去毀滅。
于是葉一舟舉起了手,,剛剛四肢上的禁錮已經(jīng)消失的無影無蹤,,他舉起的手豎立在半空,像憑空而來的高塔,,投下的陰影籠罩了女人的整個臉頰,。
‘啪’
葉一舟的手掌狠狠的抽在了女人的臉上,她的臉猶豫被錘子砸爛的西紅柿,,四散爆開,。
大片大片的紅色噴濺而出,一陣凄厲的尖叫中,,女人被這個大耳光抽的倒飛了出去,。
葉一舟全身的力量像是隨著這巴掌打了出去,他的理智迅速的回歸,,只覺得腿腳發(fā)軟,,全身說不出的疲憊。
踉蹌了一下,,栽倒在地上,,眼前一陣陣的黑暗涌來暈了過去。
被抽飛出去的女人蜷縮在不遠處,,兩只手抱著殘缺的腦袋,,傳出一陣‘嚶嚶嚶’的抽泣聲。
不遠處的霧氣中亮起了一抹亮光,,那是一個模樣簡陋的燈籠發(fā)出來的,,長長的燈籠桿上掛著一盞油燈,外面是用白紙做成的燈籠皮,。
而提著燈籠的居然是個紙人,,腳下還有一只晃頭晃腦的肥胖橘貓跟著。
“匡老頭,,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女人抱著腦袋喊到,。
“辛苦了,,休息吧?!奔埲四樕袭嬛淖觳]有張開,,聲音是從紙人的身體中傳不來。
“我給他唱湯顯祖的《牡丹亭》他居然…………”
女人還想抱怨兩句,,紙人卻沒理她,,靈活的伸出一只手,對她招了招,,燈籠里的火苗猛地一跳,,女人就凌空而起,越來越小,,最后被吸入燈籠里的油燈中,。
“是嗎?”等女人被收入燈籠里后,,橘貓口吐人言問道,。
“像是?!奔埲嘶卮?。
“那就當是吧?!遍儇垷o所謂的說,。
“你去看看封印怎么樣了,剛才那家伙好像不太老實?!奔埲苏f,。
“你當它傻啊,?你讓它跑,,它都不跑,上次被你們禍害的那么慘,,還沒記性,?”橘貓一邊抱怨著,一邊邁動四肢向公園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