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平在男人引導(dǎo)下,,入了座,。
這一桌常平是來的最晚的,他一落座就在其中看到個熟悉的面孔,。
那個眼球凸起似甲亢患者的寡婦,,作為失魂者也被邀請到了這兒,。
女人和常平對視一眼,,咧開嘴笑了笑。
常平心里犯嘀咕,,這一桌不會都是失了魂的吧,。
除去常平和寡婦外,這一桌還有七個人,,常平打量了一遍,。
常平接觸到的失魂者只有自己和寡婦二人,除了都喪失了記憶外(常平懷疑自己穿越過來沒能得到程楊記憶的癥結(jié)就在這兒),,其他的癥狀并不同,。
最明顯地是常平表面上來看,除了顯得虛弱些,,與正常人并無二致,。而寡婦一眼望去,就能發(fā)覺其異于常人,。
這里的其他七人也是如此,。四人安坐當場,看不出絲毫異樣,,而另外三人就顯出了病態(tài),。
一個包著青布頭巾的后生面容俊朗,偏偏形容猥瑣,,一雙賊眼在各座的女子身上亂轉(zhuǎn),。幾次被發(fā)覺后,女子怒視過來就脖子一縮低垂腦袋,,像做錯事的孩童,,與方才的放浪判若兩人。
常平判定他是病態(tài)而不是單純好色,,是因為常平仔細看去,,他的眼白血絲密布,作急色狀時舌尖不自覺伸出,,顏色也是驚人的焦黃色,。
另一人身形魁梧,穿著也是精干的短打裝扮,,額頭上綁了一條布帶,,脖子上掛著一條白毛巾。
秋涼時分,,這男人卻如在盛夏驕陽,,汗如漿出,額頭和頭上流淌下的汗水被布帶阻擋吸收,,好歹沒浸了眼睛,。身上出的汗水則隔幾秒就要拿起脖上掛的毛巾各處擦擦,。
在鄰座兩人嫌棄的目光中,他還要把吸滿汗水的頭上布帶和毛巾往地上用力一擠,,瞬時嘩嘩的水聲,。
第三人是個年輕女子,只是塌鼻窄目,,方臉大耳,,生的不好看。她是鼻子被完全堵塞住了,,只顧仰頭大張著口呼吸,,臉上有窒息缺氧般的難色。這個時代沒有方便的抽紙,,她只能非常不雅觀地隔一段時間便低頭,,向準備好的痰盂里面“呼嚕嚕”地擤鼻子,。聲音特別大,如同雷鳴一般,。
這樣高效率產(chǎn)出鼻涕讓她口干舌燥,,桌上預(yù)備的一壺茶水被她和出汗的男人二人包了圓。
這桌病癥外露的忙活自己的事,,其他人因為失了憶也都默然無語,,全無攀談興致。
今日這如同失魂者的聚會,,常平通過觀察才知道了失魂的可怕之處,。
能一致讓人失去記憶這樣玄學(xué)的事就可怕了,其他的病癥還能做到各不相同,。
失了魂就夠倒霉了,,常平還要暗暗慶幸自己沒變成他們那樣。
常平大致看了其余的失魂者后,,目光就不自覺地移到了桌上的菜式上面,。
他來到這個世界后,連肉星子都沒見過,,此時這滿桌熱氣騰騰的肉食對他的吸引力無比巨大,。
他能感覺到自己口腔內(nèi)熱流涌動,唾液在肉香刺激下不停地分泌了出來,。
常平有些尷尬,,趁著鼻塞女子轟隆隆擤鼻涕的時候咽下了口水,還好未被人發(fā)現(xiàn)窘狀,。
常平不了解古代婚宴,,看著四周的桌邊眾人交談?wù)龤g,,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開席。
在他第五次艱難咽下口水后,,終于正房兩扇朱漆細雕門一開,,一簇紅紗纏繞的燈籠探出來,引導(dǎo)著新郎出來了,。
新郎年紀很輕,,十七八的樣子,相貌平平,,身穿一席鮮亮緋紅婚服,,頭戴黑冠。
只是他黑色冠帽一側(cè)很顯眼地漏出了一縷白色條帶,,仔細一看,,帽子下也有個鼓包。
常平猜測是他因為頭疼,,所以在下面放了一個藥包敷著鎮(zhèn)痛,。
這新郎官作為失魂者,病痛折磨下面色蒼白,,神情疲憊,,婚娶之日臉上也沒有多少喜色。
他身后跟著邀請常平的青衣山羊胡老人,。新郎官失魂失了憶,,懵懵懂懂中他父親領(lǐng)著他進行流程。
老人先領(lǐng)著兒子去了女方父母那兒,,向岳父母行禮問好,,接受叮囑訓(xùn)誡。兩位老人知道新郎有病在身,,所以只象征性地說了幾句話就住了嘴,。
今日因為男方身體原因儀式從簡,再向上座貴賓拜了一拜后就坐到位子上休息了,。
青衣老人揚了揚手,,大聲感謝了席間賓客的光臨,然后便宣布酒宴開始,。
常平心道一聲好,,看到這桌第一個人動了筷子后,便舉起箸來,。
這一桌的碟碗中幾乎都是肉食,,常平夾起了一塊雞肉,放入嘴中。
這一嚼常平皺起了眉頭,,覺得有些不對勁,。
沒有想象中的雞肉的滑嫩,反而口感柴硬,,差了很多,。
這個世界如同中國古代,沒有激素和調(diào)制飼料喂養(yǎng)的雞肉口感不應(yīng)該更好嗎,?
還是說肉雞品種較原始,,還沒有經(jīng)過優(yōu)化?
常平又在其他碟中夾了幾塊不同的肉,,細品之下覺得肉質(zhì)都粗糲許多,,而且隱隱有種沒除去的土腥味。
更甚者,,他咬開一塊肉后,,竟然看到了條絲狀肌肉纖維里的血色殘留。
常平愣怔一會兒,,終于明白了,。
這一桌子,非雞非羊非彘非牛,,全都是山間野味,。
那雞肉應(yīng)該是野雞肉,因為滿山跑的緣故,,肌肉多脂肪少,自然肉質(zhì)比肉雞差了許多,。
這隱隱帶有的土腥味也是野味的特征,。俗話說,好獵人也得是好廚子,。山間野味如果要吃的鮮美,,對烹飪技術(shù)有更高的要求。這做酒宴的廚子手藝粗糙,,不僅腥味沒除掉,,連宰殺環(huán)節(jié)血都沒放干凈。
明白了這些,,常平又疑惑了,,為什么婚宴菜肴會全部用野味來做?
不說這廚子做的難吃,,就是要靠獵人獵取到足以籌備一場婚宴的新鮮獵物,,就殊為不易。難不成這家走了附近十里八鄉(xiāng)把所有獵物買干凈了,?
常平胃口銳減,,但想著還需要營養(yǎng)恢復(fù)身體,,硬著頭皮挑了兩碟不至于太難吃的把肚子對付飽了。
這桌覺得宴席菜肴難吃的不止常平一人,。他吃完抬頭一看,,大家基本都停了筷子。
桌上還擺著一壺酒無人動它,,常平取來倒了一杯,,謹慎地輕呷了一口。
出乎他的意料,,這酒味道不錯,。因為沒有蒸餾技術(shù),所以是低度數(shù)的釀造酒,,口感平和些,,酒精味較淡。而且酒液中帶有谷物芳香和些許甜味,,常平就把它當做酒精飲料喝了起來,。
自斟自飲中,常平掃了一眼其他的酒桌,。
不同于這桌的死氣沉沉,,不言不語,其他桌的氣氛熱絡(luò)很多,,人們大聲談笑推杯換盞間,,抽空夾著肉塊往嘴里送,大口嚼吞,。
常平又愕然了,。為什么他們吃得這么香?
因為自己是個現(xiàn)代人嗎,?
常平又看了一眼自己這桌,,所有失魂者都放到了一邊的箸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