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頂對話里有個群,，群名稱很中二。
我們是真正的盆友-言青川：我真正的盆友們
我們是真正的盆友-言青川：我紅了【貓咪狂啃.gif】
發(fā)完便扔下不管,，看著時間到廚房坐了壺誰,，，又折回客廳檢閱了一下冰箱存貨,，抱著七零八碎一堆食物,，一頭返回廚房。
藍邊淺口立柱小碗里,，慘淡地剩了1/3個檸檬,，她洗吧洗吧，把頭切掉,，剩下的囫圇塞進保溫杯灌滿熱水,。
杯子由寬到細(xì)，水聲也從遙遠(yuǎn)處咕嚕咕嚕冒上來,，言青川沒控制好量,，開水噗嗤騰出來，濺到手腕內(nèi)側(cè),。
她“嘖”了一聲,，拿抹布把流理臺隨意掃了掃，轉(zhuǎn)頭又拿過一個綠到深處已成黑的牛油果,，惡趣味地捏起來,。
開殼，不銹鋼勺一挖一旋,，半個濃綠里還帶著些黑色斑點的牛油果肉,，完整地剝離出，懶散又拖沓地滑到碗里,，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言青川又“嘖”了一聲。僅剩的檸檬已經(jīng)被她強塞進了細(xì)口保溫杯里,，再摳出來擠汁兒到牛油果上是不可能了,，只好認(rèn)命地拿勺子背，憤憤搗起果肉來,。那頭面包機“咔嚓”一彈,，微微焦黃的面包片自顧自地袒露香氣，青川探頭觀摩了下烤面包的成色,。
磨三轉(zhuǎn)黑胡椒,，擰一小撮粗鹽，把漬好的煙熏三文魚薄片,，鋪在抹好牛油果泥的面包片上,。想了想又覺得確點什么，磕出個雞蛋小火煎了,，又跑到窗臺上折一段迷迭香,，這才有模有樣的端了盤子水杯回到客廳，一屁股墩兒坐進沙發(fā)團里,，扯過充著電的手機,，看“盆友們”的回復(fù)。
我們是真正的盆友-牟美麗：額…
牟美麗是個男的,，本名牟豐,。
我們是真正的盆友-言青川：你們就是這么對待一個馬上就要漲粉10萬的新晉網(wǎng)紅的？還想不想我?guī)銈兺鎯毫?？?p> 言青川一腔豪情要和“真正的盆友”分享,，竟被一個“額”字外加三個點打發(fā)了？
這些人,，太不把網(wǎng)紅放眼里了,。
打開微博，截下張全是消息提醒的屏,，好幾百個評論上千的@,，甩到群里，中氣十足地說,，“姐真的紅了,！”
恨恨咬下一大口面包片。三文魚柔韌得很,，第一口下去沒斷,，魚肉拖著一坨牛油果泥吧嗒落在青川大腿上。
她盯著今天死命跟她作對的牛油果,，認(rèn)命地抽過面巾紙,，把軟稀稀的肉泥包好。
我們是真正的盆友-周由：還在開會,，正撕著呢,。
我們是真正的盆友-周由：你發(fā)大尺度自拍啦？
言青川三口兩口地把晚餐吃完,，
我們是真正的盆友-言青川：切,，還是不是真正的盆友，一點也不關(guān)注我,。
我們是真正的盆友-言青川：我,，被品質(zhì)流量男演員單廣笙，點贊了,！
我們是真正的盆友-牟美麗：所以呢,？
不捧場的兩人,，是她工作后結(jié)識的朋友，撇開家庭社交圈,，學(xué)校班級等等外部約束后,，真正自主選擇的朋友。言青川不知道這一點對其他人重不重要,，自主擇友在她這里,，比年齡、獨居,、掙工資等等,，更代表著成年與獨立。沒有青春情懷的加成,，純粹憑借對“人”的認(rèn)可,，走到一起。
在一次酒后情緒上頭,，她很肉麻地將摟著兩人的肩膀,，將這段三角關(guān)系關(guān)系，定性為“靈與肉”,。為此她頗為自得,，覺著這形容簡直不能更到位了。
但結(jié)論很快遭到了嫌棄了,，“誰要和你有肉體關(guān)系,？”，牟豐抖抖袖子,，高冷地說,。
我們是真正的盆友-言青川：@牟美麗，走開,，你不重要,，我有正事跟周女士說。
說著,，便將事情來龍去脈,，事無巨細(xì)地語音講了一通，當(dāng)中的起承轉(zhuǎn)合,、心理動態(tài),，一個沒落。
我們是真正的盆友-牟美麗：不想聽,，好長,。你們天秤座好啰嗦。
言青川當(dāng)沒看見,。
過了大概兩條60秒語音的時間,。
我們是真正的盆友-牟美麗：話說那個經(jīng)紀(jì)人,，他單身嗎？
??！啊,？
饒是早習(xí)慣了牟美麗同學(xué)瞎抓重點的語言風(fēng)格，也被這飛來一筆給噎得夠嗆,。
我們是真正的盆友-言青川：請美麗君重新審題,。
我們是真正的盆友-牟美麗：有什么好糾結(jié)的，反正你都做好決定了,，無非就是想我們甜言蜜語給你加油鼓勁而已,。加油哦青青，你是最棒的,，區(qū)區(qū)一篇約稿還不是手到擒來,，分分鐘漲粉10萬。你需不需要經(jīng)紀(jì)人,？茍富貴勿相忘哦,，筆芯~
我們是真正的盆友-言青川：……好吧，你說得對……
我們是真正的盆友-牟美麗：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提前跟那經(jīng)紀(jì)人溝通好文章重點,，把大綱給過去，反正采訪什么的也是他們安排,，想要什么素材沒有,。
我們是真正的盆友-言青川：我這不是重視這次機會嘛，怕萬一搞砸了呢...
寫文章這事,，除了能力經(jīng)驗,，還需要那么靈光一現(xiàn)的運氣，不足外道,。
我們是真正的盆友-牟美麗：偶像包袱不要太重,，你還沒紅。
周由大概是手頭忙完了一波,，終于冒了出來,。
我們是真正的盆友-周由：好機會啊，而且還能去李導(dǎo)的劇組探班,，這大腿你要不抱住就自己退群吧,。
我們是真正的盆友-周由：不過你是打算當(dāng)私活接啊，還是跟公司報備一下,？這稿子擺明了是要搞大熱度的,，繞開公司會不會落口舌,？
我們是真正的盆友-言青川：是哦…
面對雷厲風(fēng)行的職業(yè)女性周由，言青川那點子只裝了些矯情的腦子,，根本不夠看,。
向=看來是真的忙完了，周由換成語音說來一段,。
我們是真正的盆友-周由：既然經(jīng)紀(jì)人很上趕著,，你除了和他確定內(nèi)容方向之外，看看能不能把這單活推成公司間深度合作,，什么《C?ur》特約記者誰誰誰,，探班單廣笙不為人知的幕后，貼身零距離跟蹤,，用你們的官微發(fā)探班內(nèi)容,，blahblah的。藝人那邊不見得不樂意,，這些事讓雜志出面背書來做,，省事還更權(quán)威，曝光度也加成,。你們公司就不用說了,，單廣笙多好賣啊，再搞個幾百萬回來,。
我們是真正的盆友-周由：這也算打了個樣兒,，做好了，就是個由你主導(dǎo)的產(chǎn)品,，不愁沒有找上門來求合作的藝人,，商業(yè)化就更好做了，探班幕后剪個有調(diào)性的vlog,，招個冠名商,，或者藝人同框產(chǎn)品植入什么的，錢可不就來了嘛,。誒,，要有拍攝剪輯的活兒可得先緊著我，我這可都是紀(jì)錄片人才,。
言青川只想鼓掌,，原本只是為一篇小稿子找人撒嬌求鼓勵的事，被周由這么一番推演,，隱約是要搞成個大案子,。
我們是真正的盆友-言青川：想娶你【愛心】【貓咪狂啃.gif】【羞澀】
我們是真正的盆友-周由：還是別了，帶不動，帶不動,。
我們是真正的盆友-言青川：……傷心,！大哭！你將我的愛棄若敝履,！【貓咪楚楚可憐.gif】
我們是真正的盆友-周由：呵呵,。@牟美麗，話說那個經(jīng)紀(jì)人,，他單身嗎,？
我們是真正的盆友-牟美麗：單身嗎，單身嗎,！有沒有照片,，帥嗎？多高,？多大？你約他出來吃飯聊工作呀,，我們就坐旁邊桌,，不干涉不打擾不說話~
我們是真正的盆友-周由：多大？哪里多大,？
我們是真正的盆友-言青川：…………………………
言青川甩出一串感嘆號原地遁掉,。
盤算了下這事的可行性，她找到下午和齊藍的對話框,，準(zhǔn)備和他說說思路,。
齊藍的頭像是莫迪里阿尼的男子肖像，空洞無神的藍色眼睛直直地望出來,。
她試圖回憶起齊藍的樣貌,，卻怎么也拼湊不出具體的形態(tài)，只記得他身量很高,，說話得體甚至有些清冷,。長得不壞，不太像長袖善舞,，人前“親愛的”人后“大傻X”的經(jīng)紀(jì)人,，也不全然像商人。
咦,，怎么就琢磨起人家?guī)洸粠浟恕?p> 言青川駭笑,，覺得自己像個中學(xué)女生，被班里同學(xué)起哄幾句,，心態(tài)就擺不正了,。
“齊總，打擾了。沒問題,，這個合作我很有興趣,，感謝您對我的肯定【笑臉】。不過細(xì)節(jié)方面還有一些想和您討論的,，比如操作形式,，內(nèi)容結(jié)構(gòu)，希望能提前溝通好,，會更有效率,。”,，言青川拿著手機走到窗邊,，探頭試了試外面的溫度，覺得合適,，便推門走上露臺,。
小區(qū)的建筑制式分成三塊，她住的這片都是6層的大面積公寓,，沒有電梯,，第五層與第六層有階梯型的露臺疊上去，言青川住在五樓,，不過她很少使用這個區(qū)域,，冬天太冷夏天又曬，牟豐和周由倒一直嚷著要來燒烤喝酒,，暢享夏日晚風(fēng),，得，還得添個燒烤架,，早知道搬家時的暖房禮應(yīng)該要求一個的,。
露臺上擺著一張鏤空木桌和幾把休閑椅，她摸摸灰,，不怎么臟的樣子,，便拉開來坐下了。目光堪堪能看到單元樓下的行道,，兩個碩大的公共垃圾桶,，一張被玻璃封起來的宣傳欄，樹材長得很健康,，差不多有三層樓高,。
“不打擾，很高興和你再合作,。你可以叫我齊藍,，不用這么客氣。我也是這個意思，前期都溝通好,，后面雙方進展都會更順利,。你有什么問題嗎？”
“不知道這個提議會不會冒昧,。我在想,，有沒有可能把合作規(guī)模，拓展成藝人和《C?ur》的一個深度項目,，采訪這塊依然由我牽頭,，但露出形式可以不止文字，我們雜志的其他渠道可以一起來做這件事”,，她起身走到露臺圍欄邊,，延伸出去還有一截水泥澆筑的凹槽，有只瓢蟲停在上面,，“只是不確定,，這和你們目前的訴求，是不是匹配,?！?p> “有再合作的機會，我們當(dāng)然很歡迎”,，齊藍飛快地回復(fù)，“也算師出有名了,?！?p> 師出有名，言青川嚼著這四個字,。
真是敏銳的人呀,。
其實不管周由、齊藍,，還是打小就成了精的平次,，每一個都似乎信手就能想到無數(shù)主意點子，總能找到有意思,、有性價比的事兒干,，一個簡單采訪能馬上搭成一個有商業(yè)潛力的項目，雖然不說多新穎,，但他們就跟喝水吃飯似的本能地給推演出來了,，反觀自己，好像除了寫寫寫,，就沒有旁的本領(lǐng)了,。
她嘆口氣，想把這份沮喪給嘆出去。
“想一塊兒去了,！”,，她本來想接著稱呼“齊總”，但人家特意點出來了,，再這么叫顯得不大禮貌,，可直呼“齊藍”好像也沒有多禮貌的樣子，索性就省略了稱呼,。
“那這個事你牽個頭,？你們內(nèi)部評估一下合作形式，我們也整理出來可以給到的資源支持給到你們,，約個時間我來你們公司拜訪,，大家碰一下?！?p> 齊藍把話都說了,，言青川想不到還能有什么意見。
仔細(xì)算起來,，可以去《作傳》劇組探班最讓她激動,，其余什么“牽頭”啊、“業(yè)績”啊,，都不足以帶給她足夠多的興奮,。“看來自己還就是個寫字的命”,，青川破罐子破摔起來,。
“好嘞沒問題，我盡快出個策劃,，先內(nèi)部過一下,，之后再找你們溝通。再次感謝邀請,！”
齊藍停好車,，盯著手機半晌不動。
他自忖這個工作邀約,，遠(yuǎn)比單廣笙那什么“楊梅助攻”來得高明一萬倍,，可對話朝著正經(jīng)工作方向一滑再滑，雙方都擺出親切有禮的職業(yè)架勢,，通篇下來除了工作還是工作,。
齊藍覺得扎手，不知道貿(mào)然從工作轉(zhuǎn)到私人聊天會不會太過輕佻,。
鎖好車門,，依然是走慣的路線,，包抄過言青川的單元樓，走到兩門間夾著的行道,。他想抬頭去看,，又老有種心里有鬼，不敢多有動作的詭異心態(tài),。
捏在手上的手機震了一下,，齊藍心不在焉的掃開。
“中華好鄰居,，你是不是住7號樓呀……”
齊藍呆立當(dāng)場,，調(diào)動全身克制繃住肌肉下意識的反應(yīng)不去抬頭。他無比希望此時被單廣笙演技附體,，能扮出一副旁若無人狀前后打量,。
“你抬頭，右邊右邊”,，消息又進來一條,。
女孩站的位置側(cè)逆著光，看不大清楚面目,，半個身子探出來,，手懸在半空揮了揮。
齊藍張了張嘴,，想叫她的名字,，到底是叫了出來，但低低的,，只有自己聽得到,。小區(qū)里很靜，夜風(fēng)穿過樹葉的婆娑聲都?xì)v歷可聞,，天南海北的菜香一下子涌過來,，五感前所未有地清晰,。
他做了很沒有分寸的舉動,。
語音通話-齊藍單廣笙經(jīng)紀(jì)
接聽-拒絕
“叮”
“喂”,，
言青川怔愣了兩秒,，語音來電的震動像勾起了某種共振，她有些耳鳴,，周遭的聲音一下子都遠(yuǎn)了,，
“真的是你呀，好巧,?！?p> “是呀,，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