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不用主考官提醒,,凌凌已經(jīng)對著那全身籠罩在黑色斗篷下的黑衣人道:“你上吧?!?p> 回頭看那獨眼怪,,那只暈眩的眼睛已經(jīng)不再翻白眼了,但是只盯著某處發(fā)呆,,眨也不眨一下,。凌凌心中嘆息,它算是落選了,,聽幾句鬼號就吐成這樣,,意味著劇組里的高危動作它都完成不了,還是讓它回去再修煉個幾百年再來吧,。
黑衣人慢慢地走到房間中央,,每一步都十分緩慢,似乎是積聚了極大的勇氣,,才邁出了這一步,。
他的斗篷依然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厣w在自己的頭上不取下來,有點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開口道:“各位主考官好,,我是雞一鳴,。”
姬廣聽他說話氣息不穩(wěn),,還帶著微微的喘息,,模仿人類緊張的情形是十分到位。不用看臉,,但聽著聲音,,就已經(jīng)被他感染,不知道的還以為真是一個人類誤入了這群魔亂舞的城市,,正驚慌失措地怕被看出端倪呢,。
當(dāng)即十分贊賞,笑道:“一鳴小友,,能不能把你的斗篷解開,?”
“是,是,?!彪u一鳴雙手顫抖著解下自己斗篷,露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張少年的模樣。
在場的眾人包括那獨眼怪都深吸一口氣,,這太像了吧,。
就算剛剛那只女鬼,死了幾百年,,修煉人形,,燈光的映照下,還是能演繹得十分惟妙惟肖的,。但是在光明的地方,,還是能看出無法掩蓋的森然冷意。
但是眼前這少年的幻化,,那就是極致了,。
眾人都道小倩的幻化十分高級,非但不想只鬼,,還能讓人感覺到她就是個仙女,。但是其實行內(nèi)人都知道,小倩的技術(shù)再高超,,終歸是少了點人煙氣,,所以只能把自己往那冰冷高端的仙女氣質(zhì)上修煉。
真能化出普羅大眾的煙火味,,那才是大家最推崇的頂級幻化,。
目前能做到這點的,整個聊齋城,,不過五人,,哪料今天來的新人里,居然就有人能達(dá)到這種程度,。
姬廣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驚喜,,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一鳴小友,,冒昧問一句,請問你的原身是什么,?”
雖然在這非人類的世界,,神妖們都習(xí)慣了直來直往的交流方式,見面除了問日常,,還能十分隨意地問一問你什么時候死的,,你原身是個什么鬼樣子之類,完全不會覺得冒昧,。
但是此刻面對眼前的少年,,姬廣居然產(chǎn)生了點敬仰的感覺,覺得人家修煉成這個模樣,必定經(jīng)歷了千難萬難,,既然已經(jīng)呈現(xiàn)了這幅相貌,,再去問原身,實在是大不敬了,。
在場的另外三名主考官也皺了眉頭,,覺得姬廣唐突了。
雞一鳴心中苦笑,,我原身是什么,?自然是一個苦逼的原畫師啊,只因加班休息的時候,,翻起一本從跳蚤市場淘來的線裝版《聊齋志異》,,就被吸進(jìn)這光怪迷離的世界,入眼的都是非人類的生物,。實在是如噩夢一般,。
偶然聽到這個聊齋城,想到自己要離開這里,,必然要從此處入手,,就大著膽子來了。
考官們看他不說話,,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樣,,猜想他的原身必定是不堪入目,當(dāng)即對著姬廣投去埋怨的目光,,誰讓你問這個問題的,。
一邊的吧唧改不了長舌的毛病,急不可待地開口幫著回道:“回各位考官,,一鳴小友和我說過他是仁妖,。”
臺階遞了過來,,四位考官為了緩解尷尬,,一起品味道:“仁妖,原來是仁妖啊,,仁妖好啊,,仁妖真好。我們十分歡迎仁妖,,一鳴小友不需要自卑,。”
雞一鳴:“……”
怎么聽著這么奇怪的感覺,。
“一鳴小友,,你這幻化十分到位,只是想問一問,你會不會如剛剛那小桃花一般,,現(xiàn)一次原身就要等上許久才能再次幻化,?”
這是眾人心中最憂慮的情形,畢竟這些神妖們,,幻化人形極費精力,,他這種細(xì)致到毛發(fā)、皮膚下血管的模樣,,必定十分損耗精力,,大概幻化一次要修整很久吧。
雞一鳴十分謹(jǐn)慎,,生怕自己不小心答錯了,,沒能選上,直接被退出去,。畢竟他們是第六組,,前面五組是一個人都沒留下。
他當(dāng)然想實話實說自己是不會化原身的,,但是又怕漏了餡,,只能試探地說道:“一天?”
主考官們松了口氣,,這種級別的幻化,,只需要修整一天,實在是十分高級的修為了,。
姬廣身為四位考官之首,,當(dāng)然思路要比一般人敏捷,趁著大家都還沒回神的當(dāng)口,,首先對著這未來之星拋出橄欖枝:“一鳴小友,,我明天正好要上《王六郎》,不知你有沒有興趣加盟,?”
其他三位主考官發(fā)現(xiàn)這姬廣竟然公然搶人,,實在是太令人氣憤了,鬼都有火,。
尤其是主考官之一的陸丹明,,因為與姬廣經(jīng)常角色相沖,自來就有點對他不滿,。此時二話不說,啪地一拍桌子,,站起來吼道:“姬廣,,你這不合規(guī)矩,選拔沒結(jié)束,你就已經(jīng)開始邀他來參演了,,這對其他人不公平,。”
姬廣慢條斯理地道:“陸兄何出此言,,大家的機會都是平等的,,我邀了他,你自然也可以邀他,,公平競爭,,何必如此大動干戈?”
陸丹明最不服他這幅人模人樣,,明明大家都是神妖,,就算你每天扮人,但是到了這種時候,,能不能拿出真誠,,少點套路,不要學(xué)人類那一套好不好啊,。
陸丹明越想越氣,,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今天大概是無法善了了,。
主考官里唯一的女性花娘笑道:“兩位大人,,這小孩都還在呢,別傷了和氣,。有事慢慢商量,。”
她不說還好,,一說話就讓陸丹明想起,,過去總是他們沆瀣一氣,好的苗子先挑了去,,導(dǎo)致他一直分到的都是一些資質(zhì)不佳的貨色,。
當(dāng)即腦門充血,滿頭的黑發(fā)全部飄散在空中,,就算雞一鳴這凡夫俗子看來,,都妥妥地明白,這是要大顯神通的意思了,。
“陸兄,,你這又何苦呢?別傷了自己,?!被镫m然說的是勸解的話,,但是就連雞一鳴這凡夫俗子都十分敏銳地覺察到,這是火上澆油的語氣啊,。
陸丹明臉上的五官居然如泥捏的一般,,紛紛墜地,其中一個眼珠子在那桌子上蹦了一下,,落到地上,,滴溜溜地一路滾到了雞一鳴的腳邊,但是居然還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著雞一鳴不放,。
這場景實在過于驚悚,但是為了表現(xiàn)自己是一個見過大場面的“仁妖”,,雞一鳴只能對著地上的眼珠子伸出手,,輕聲地打了個招呼:“嗨?!?p> 那邊的陸丹明已經(jīng)顯出真身,,居然是一個渾身長毛,但是沒有面龐的東西黑色怪物,。
只聽姬廣輕聲笑道:“最近聽說陸兄長進(jìn)不少,,幻化的人形也十分形象,原來用得是別人的臉,。陸兄啊,,你不知道這些東西在這里是違禁的嗎?你這是公然違反城主的規(guī)矩啊,,看來我今天是不再需要對你手下留情了啊,。”
那陸丹明的嘴正貼在桌上,,掙扎著說道:“姬廣輕狂,,看誰收拾誰?!?p> 但是他的話音還未落下,,只見原來空蕩蕩的房間從四面八方伸出數(shù)十只手來,輕易地把這陸丹明捉住,,然后捏揉兩下,,變成了一團(tuán)糯米糍一般大小的毛團(tuán),然后被姬廣一口吞了,。
這場變故,,從發(fā)生到結(jié)束,不過是三十秒,,并非雞一鳴大膽,,而是他的恐懼表情還沒展現(xiàn)在臉上,,那姬廣已經(jīng)再次把目光投射到自己的臉上了,,他只能把那驚悚地張著的嘴唇合上,,改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臉。
姬廣對他更為滿意了,,連人類極端恐懼中的微表情轉(zhuǎn)變都那么自然,,不知道的,還以為眼前站著的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凡人呢,。
“一鳴小友,,讓你見笑了。明天我劇組有新戲,,誠意邀請你參加,,我演六郎,你演許公子如何,?”
“大人垂愛,,某不敢辭,只是我對這演戲還是一竅不通,,這樣合適嗎,?”
一邊的花娘也似乎有話要說,輕拍姬廣的肩膀:“姬大人,,許公子的角色我們可不能插手,。”
“無妨,,我自有辦法,。”姬廣揮手,,轉(zhuǎn)過來又對著雞一鳴道:“一鳴小友不需要擔(dān)憂,,你只需要本色出演,就是極好,?!?p> 雞一鳴低頭看了一眼還在自己腳邊對著自己瞪眼的眼珠子,輕輕地咽了唾沫,,低聲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