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這天,世子戎賜急急覲見父王,,道:“兒臣昨日巡邊,,看到邊城草原上突然冒出來許多匈奴人,,還突然增加許多頂穹廬,,請父王速速下令我軍驅逐,,趕緊讓他們遠離,,要不然就危險了,。”盧王不以為然的回道:“我們不是都去看過了嗎,?都是些牧羊的牧人,,有什么大驚小怪的,老子的事兒以后你就不要插手,?!比仲n苦苦勸道:“父王,匈奴人不分兵民,,上馬即是壯士,,你不讓他們遠離,我們東胡就會岌岌可危,,你要是不信,,何不再親自去看看······”一句話還沒說完,,東胡大將軍一頭搶進金帳,癱倒在地,,嚎叫道:“大王,,世子不好了,突然有無數(shù)匈奴鐵騎來襲我們的京城,,我軍抵擋不了,,匈奴已經(jīng)要打進城門闖進來了······”
盧王大驚,急招身邊鐵甲精銳出去迎戰(zhàn),,自己登上金帳后面的瞭望高臺,,看見城前都是匈奴的蒼狼和白狗旗幟,,狂飆也似沿著甕城外郭殺來,,血刃紛紛。而自己的東胡黃羆旗被追殺得一路竄逃,,在城外屯戍的兵馬已經(jīng)風轉殘云被團滅了,,城里的將士竟然有人直接敗回自己的王庭金帳而來。盧王大罵:“匈奴人都是狼子野心,,毫無人性,,騙我是來我國草原上放牧,其實是暗地里移兵來圖謀我的國家,,取我的金刀來,,本王親自去戰(zhàn)冒頓小狼崽子?!北愫褪雷尤仲n下得臺來,,去馬廄里拉出戰(zhàn)馬殺出。
原來這匈奴人住在正北的草原上游牧,,用蒼狼,、白狗這兩樣草原上的強獸做圖騰,紋繡在部族的戰(zhàn)旗上,,一見這蒼狼,、白狗旗幟,不用問是匈奴人來了,。而東胡人分布在遼西,、呼倫貝爾草原東北直至東北臨海,除了放牧還兼有漁獵,。他們用一種針葉林里的黃羆,,也就是一種毛棕褐色的人熊,或叫馬熊,,然后取變異成罕見的金黃色毛發(fā)的那一種人熊做圖騰,。東胡是中原人對他們的稱謂,,其實他們是東北的肅慎族人,自古以來就和燕,、趙交往親密,,相爭相殺,稱為“東胡黃羆,。山戎戎菽”,,國姓姓戎,匈奴和東胡原本都是夏和伏羲北遷后代,,都是諸夏民族,,在此略作交代。
東胡王戎盧和世子戎賜被掛完畢,,兩人背負聞名天下的長可達到半人高,,異常巨大的肅慎強弓,身穿鐵網(wǎng)甲胄,,出了金帳轅門,。忽然聽得一聲尖叫:“大王,你就這么獨自去了嗎,?”盧王一看,,竟然是搶來的冒頓閼氏古麗,在這種要命的時刻還不知道死活地站了出來,,頓時雙眼迷離,,大吼道:“自古紅顏皆是禍水,好個古麗,,如今你害得我破國亡家,,我要殺了你?!闭f完,,一揚彎刀,就往古麗頭上砍去,。就在這時候,,一人飛奔過來,一把接住刀鋒,,叫道:“盧王使不得······”盧王細看,,認出是故燕王臧荼的兒子臧衍,急了道:“你是來投我的降將,,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臧衍道:“匈奴單于冒頓此戰(zhàn)就是為了奪回閼氏來的,你要是殺了他的夫人,倘若兵敗,,整個東胡就會被屠戮,,任誰也跑不掉······”戎賜立刻明白利害道:“父王,古麗夫人不是自己來迷惑害你的,,是我們將她擄掠過來,,她是無辜的,怎么能怪她害得我們破國亡呢,?讓她回到冒頓懷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說不定我們就有一條生路,,還是臧衍說得好,。”
古麗拜到塵埃,,一雙明眸澄澈秋波,,道:“盧王陛下和單于爭來斗去,苦的是百姓,,古麗只是一個小女子,,何曾有能耐讓你們破國亡家,?現(xiàn)在,,大單于來了,古麗冒死站出來不顧自己的生死,,就是愿從中調和,,停止干戈,讓百姓免死于殘殺啊,。古麗一小女子,,我不怕死,也死不足惜,,盧王,,畢竟我們一起這么久,總有一絲相知的情分在······”
說話間,,匈奴鐵騎狂飆一樣不可阻擋的來了,,現(xiàn)在,站在面前的是匈奴大單于冒頓,,他和東胡盧王遙遙相對,,這對敵手就這么驟然相逢了。盧王首先打破沉默,,道:“冒頓,,你好狠啊,你誆騙本王說是你們的草原上,,今年雨水少,,牧草長勢不好,,求本王要東來我的草原上放牧,本王本意厚德,,答應了你,,你們反而恩將仇報,暗地里借放牧為名,,其實在隱藏調兵,。然后突然之間,將所有的牧人上馬變成戰(zhàn)士,,你這么做還叫人嗎,?”冒頓仰天長笑道:“這當然叫人,更是叫有謀略的人,,盧王,,你要是不貪我們的獻禮——珠寶金銀,你會容許我們來放牧嗎,?我們要是不假借放牧為名調兵而來,,你們不就早有準備調來整個東胡各部兵馬,我們還能得手嗎,?你們不想想你們當初是誰恃強凌弱,,要了我們的牲畜,還要我們的草原,,甚至連我的閼氏古麗都不放過,,搶來霸占?今天,,我冒頓終于得以復仇,,你們一個也別想逃,我會斬草除根,,連毛都不會留下一根,,哈哈哈······”
這時候,古麗突然挺身而出,,一匹快馬馳騁進了他們之間,,流蘇翩躚,恍如神女,,好一個大月氏的美人公主,,叫道:“兩位大王,古麗對于你們都是財產(chǎn),,都是你們的喜好,,我不想只做你們的禍端女人,請放過百姓吧,不要為我殺戮了,。大單于,,你不是來奪我回去的嗎?我跟你走就是了,,盧王也沒有為難我,,這一切都是天地生我的錯,別為我打了,!”說完,,她跑馬回到匈奴陣中,雙眼直勾勾瞪著冒頓,。
冒頓看著自己的女人回來了,,依然是朝思暮想的嫵媚颯爽,他笑了,,對盧王道:“好,,為了我的古麗,我可以不再追殺你們,,但是,,這霸占本單于閼氏的奇恥大辱,這事兒不能這么簡單地了結,,今天咱們來一場公平對決,,做回一個真男子該做的事兒。你謝我一箭,,我射你一箭,,生死各安天命,,如果能不死,,誰要是中箭就算輸了,我回我的草原,,你就滾回你的東北山里去,,不要在出現(xiàn)在這片草原上,這很公平吧,?”盧王咬牙,。回答:“好,,這很公平,。”
盧王碎步跑馬,,取出巨大的肅慎巨弓,,搭箭引一個滿月,對準冒頓射去,但見得冒頓魅影一樣在馬背上一翻身,,手中長纓一抖開,,竟然將盧王的箭收走。兩軍一聲歡呼,,根本還沒看清冒頓怎么操作,,聽得一聲尖利的鳴鏑,冒頓已然出現(xiàn)在馬背上,,一聲弓弦響亮,,盧王大驚,可是又是連環(huán)弓弦響,,右眼一黑,,已經(jīng)被冒頓的響箭射中,他根本就沒有反應,,正納悶兩聲弓弦響,,為什么只有一支箭射來,原來,,這是冒頓策略,,第一聲是空響不射,緊接著的一聲弓弦響才是真格的,,盧王哪有反應用盾去遮擋躲閃,,本能地一摸,摸到右眼里的箭桿,,本能地一拔,,連眼珠子也帶出來了,狂吼一聲就要墜馬,,戎賜飛馬上前,,扶住父王才罷。
這時候,,聽得匈奴兵歡呼起來,,海嘯一樣兇猛,冒頓叱咤一聲道:“滾吧,!”盧王和戎賜,、臧衍率東胡殘兵灰溜溜出了饒樂城,向東北竄逃去了,。這一逃,,一直敗亡到了東北的烏恒山和大鮮卑山,從此東胡諸族聯(lián)盟土崩瓦解,,東胡這一威名遠揚的立國名號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被人改成烏恒人和鮮卑人,。
盧王失國,大病一場,,成了獨眼龍,,念念不忘復國,戎賜勸道:“父王啊,,如今憑借我們的茹毛飲血的能力,,面對虎狼匈奴,是沒有希望重頭再來復國了,,要想復國,,孩兒必去中原建功立業(yè),才能報匈奴之仇,,借兵復辟我們肅慎聯(lián)盟之國,。”臧衍道:“如今大漢立國,,劉邦稱帝雄踞天下,,世子也只有這么做了?!北R王稱是,,又道:“臧衍,漢天子誅滅你的父親燕王臧荼,,你逃來避難我國,,不曾想我國也遭了兇變,這沒辦法的啊,,你們華夏族人個個睿智,,你就留下來做我的國師輔佐我,我兒戎賜你就入中原去皇帝麾下效命去,,你一定要終生不忘復國啊,。”戎賜啼泣,,拜辭父親盧王,,自投洛陽覲見皇帝劉邦去了,臧衍便留下來輔佐盧王,,成了客卿。
冒頓得了饒樂城,,將東胡婦女盡數(shù)劫掠,,賜予部屬混亂隨意地婚配產(chǎn)子,將所有東胡人的財寶積聚洗劫一空,,然后霸占了整個草原,,下令三軍恣意狂歡,,自己和古麗久別重逢,還是封她做閼氏,。到底是游牧民族,,他們舍棄了城郭,在草原上架起篝火,,鼎鐺燒烤整羊全牛,,抱酒壇子暢飲,然后,,不顧倫理禁忌狂歡,,半月過去了,冒頓帶著奪回的自己女人,,滿心歡喜地向西方上郡,、九原郡外陰山的大草原凱旋而去。
冒頓率大軍一路西行,,駿馬快捷如風,,一日數(shù)百里,這一日,,他對右賢王曼丘臣道:“你我率精兵數(shù)百人,,脫去甲胄,化身商隊,,往南去漢邊,,本單于倒要看看這現(xiàn)在的漢軍斤兩?!甭鸪即篌@道:“我軍還沒回頭曼城,,卻要去漢邊干什么?”冒頓冷笑道:“此非女所知也,?!币贿呁觞S接上話茬道:“昔日楚南蠻問鼎周京洛陽,難道我北朝就不能問中原的九鼎分量了嗎,?”冒頓叫好,,贊道:“還是左賢王知我,記得我當年的與天誓言嗎,?冒頓終生不攻強秦,,不戰(zhàn)戰(zhàn)神項王,只要他們在,,冒頓誓言于天,,終生不踏過陰山往南的一步。但如今始皇帝國除,,項羽已死,,問中原,,誰能和我彎弓逐馬?”即令:“曼丘臣你護送閼氏回頭曼城,,我和王黃南去,,就你那腦袋。也就別問那么多了,,聽令,!”
曼丘臣一時好不沮喪,兩軍分兵,,自己即護送閼氏古麗西去,,消失在草原深處,冒頓目送他們消失在視野盡頭,,即刻號令:“全軍脫去甲胄,,分為數(shù)隊,相互照應,,全部化身商旅,,將兵器暗藏好了往南去,不得暴露,,聽我的指令行事,,有違令者殺!”即和王黃率軍化裝了,,往南去了,。
這一日,冒頓一行往東南行來到馬邑,,忽見塵頭騰空,,一隊人馬倉皇亡命而來,而后面竟然是大隊的漢軍緊跟追殺,,冒頓為之一振,,傳令道:“來得好,將那些被追殺的亡命之徒救了,,對后面追殺來的漢軍,,全部快速截殺。本單于今日個倒要看看,,中原自從我義弟項羽大去后,,這些漢軍有幾斤幾兩?”
說話之間,,那些漢兵已經(jīng)狂飆一樣殺來,,到了冒頓的眼前,他們動作干凈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就將那一隊逃命的人盡數(shù)擒獲,。這時候,漢軍陣中當頭一人身高膀闊,,騎在高頭大馬之上,,威風凜凜地橫挺長槍,正是韓王信,。他的身邊就是劉邦派來聯(lián)絡朝廷的欒布和赤泉侯楊喜,,當然,也是來監(jiān)視戒備韓王信的,,當下兩人將那伙亡命之徒綁了,,意氣洋洋,一臉的自得喜色,,哪會將此時在官道上這一隊駐足看熱鬧的行旅商人放在眼里,。
就在這時候,韓王信發(fā)現(xiàn)商隊里當頭一人長得魁梧如山,,戴一幅大頭巾半遮著面,,面廓好生陰森,這人正是冒頓,。突然,。他用一種冷酷的音調問道:“你們抓的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抓他們,?”楊喜一聽,,簡直要大笑一場了,莫名其妙的問:“朝廷緝拿前朝余孽,,竟敢勞你來問,?你是什么東西,竟然這般問得正經(jīng),?呵呵······”冒頓冷冷地回道:“如此看來,,你們不說是吧?”這時候,,韓王信正要發(fā)作,,突然發(fā)現(xiàn)對方一個個沉著得十分詭異,完全不像普通的商旅,,而像訓練有素的軍人,。他突然冷靜了下來,感覺到這不對勁,,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盡量想不節(jié)外生枝,回答道:“此人是前朝趙國王孫趙利,,是皇帝通侯籍追緝的人犯,,他一直竄逃民間,,今天我們奉皇帝詔令終于將他們緝拿歸案······”
韓王信一言未畢,對方突然一聲唿哨,,商隊所有人的手中魔幻一樣全部出現(xiàn)了利刃,,化著一片彎刀的叢林,更讓人做夢也想到的是,,這區(qū)區(qū)百人,,竟然對數(shù)十倍于自己的漢軍發(fā)動突然襲擊,簡直是膽大包天,,這不是羊落狼群嗎,?可不是。幾乎與此同時,,后隊的王黃趕到了,,加入其中,一切快如疾風,,狂飆一樣勁風掃落葉,,韓王信還沒來得及布陣,手中的俘虜趙利就被人劫持了去,。自己的軍陣中驟然被收割了一片,,尸首狼藉,自己到底是武將出身,,立刻纏定冒頓膠著大戰(zhàn),。
忽而聽得一聲尖銳的呼嘯聲,冒頓連環(huán)兩箭射來,。一箭射中自己的頭盔矛尖,,再一箭射掉自己的頭盔上的紅纓,一時大驚失色,,驚呼:“鳴鏑響箭,,你們,你們是匈奴的人······”
“韓王信,,你不是韓王嗎,?不在自己的封地,卻來屯戍馬邑,,那意思是你孔武有力,,可以備戰(zhàn)我胡人是不?今天讓你初嘗滋味,,你該終生不忘了,,從今后我們對上眼了,聽著!我乃匈奴天之驕子大單于冒頓是也······”這聲猶在耳,,冒頓和匈奴騎兵快如疾風消失在官道上了,。韓王信被遺落在戰(zhàn)場上,魂也掉了,,變成了一尊人俑,,良久,,欒布才回過神來了,,道:“韓王陛下,匈奴單于走了·······”韓王信這才夢囈一樣說:“想我韓王信,,平生喜歡和人談兵論武,,今天擁兵兩千余人緝拿趙利在手,卻被匈奴人數(shù)百騎如入無人之境,,輕而易舉地奪了去,,此奇恥大辱也,我一定要重整旗鼓,,下次一雪前恥,,欒布,你立刻回京都洛陽謁見皇帝,,我有奏疏讓你帶去,。”欒布喏喏,,星夜趕往洛陽去了,。
劉邦緩緩的打開了韓王信的奏章竹簡,眉頭不由得皺緊了,,念出聲來道:“······我國已被邊,,匈奴可以一日數(shù)出入,國都晉陽離邊塞太遠,,有事根本就無法反應過來再去應對,,請皇上恩準,本王遷都靠近邊城的馬邑,,一圖再戰(zhàn)雪恥,!”劉邦問楊喜道:“匈奴到底是怎么回事?”欒布猶自膽寒,,道:“匈奴鐵騎,,強大得猶如天兵一般,我和韓王以兩千余眾擒得趙余黨趙利,,被他們用數(shù)百人劫掠而去,,整個過程,匈奴兵如入無人之境,彎刀響箭,,臣那是從沒見過,,實在是令人膽寒,請皇上益兵太原郡,?!?p> 劉邦大感不以為然,但是還是不露聲色,,道:“匈奴自古以來就是中原的對手,,秦、趙,、燕都有傾其國力抵御,,肯定是厲害的,這樣吧,,朕讓棘蒲侯柴武率援軍三千充實太原郡備胡,,你就和他一起回到晉陽,朕準韓王遷都馬邑,,你們就一起同心協(xié)力靖邊好了,。”于是,,柴武,、欒布受命,率軍離開洛陽,,朝晉陽開拔,。韓王信受了詔書,即行遷都馬邑,,剛剛還沒來得及安頓,,匈奴的鐵騎就已經(jīng)烏云壓城一樣襲擾來了。
這馬邑是什么地方,?就是今天的晉北朔州,,西北毗鄰內蒙古,正是當時漢和胡的邊城,,自古以來都是游牧民族和農(nóng)耕民族交集之處,,和平的時候互市,戰(zhàn)爭的時候對峙,。這時候,,韓王信這才真正反應過來了,自己從漢家腹里陽翟被劉邦移駐,,那生活是從太平歌舞跌宕成了逡巡挨打,,正是從肥肉缸跳到薄粥缸里了,腸子都悔青了,可是,,他為什么還要上奏從晉陽遷都到這個最前線的馬邑呢,?這自有玄機,后文自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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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世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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