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楊學義,,蘭成坐到了床邊上,。
封長情趴在床上,她后腦勺被砸破,,所以才昏過去的,,為了清理和包扎傷口,后腦上一塊頭發(fā)被削了去,,用白棉布順著頭綁了一圈,。
看著她后腦的傷口,蘭成暗想,,約莫是經(jīng)常挨父親的打吧,?
蘭成低低嘆息了一聲,視線落到了她緊皺的眉頭上,,他想起上次他將他們父女救回的時候,,她在昏迷中就一直皺著眉頭。
是做夢了,,還是疼,?
她看著倒是和平常這個年歲的少女不太一樣,那眼神,,那說話的口氣,,老成的多。
“明明才十幾歲,瞧著卻是個小大人模樣,?!碧m成低低說了一句,忽然,,他又為自己的想法失笑,。
這話,似乎是楊學義總對他說的話,。
搖搖頭,,蘭成決定不再多想,將里間的蠟燭吹滅,,出去坐在了桌邊,。
他雖說有著義軍的名頭,其實是為朝廷所不容的,,在關(guān)外怎樣都好,,如今在關(guān)內(nèi),就要萬事小心,,不好久留,。
他要休息會,養(yǎng)足了精神,,明日一早找老大夫給封長情換了藥就離開,。
深秋的夜,寒風凜冽,,油燈火苗撲哧,,時明時暗。窗棱拍打在窗臺上,,高低不一的啪啪聲此起彼伏,。
油燈忽閃間,窗葉忽然被風吹起,,又重重落下,砸的窗棱發(fā)出巨大的一聲響,。
蘭成睜開眼,,起身去將窗戶扣好,走回來的時候,,他看了一眼里間鼓起的被子,,回到桌邊,單手支著額頭閉上了眼睛,。
他一向早起,,第二日還不到雞鳴便醒了過來。
他起身,活動了下脛骨,,朝著里間看了一眼,,被子依舊鼓鼓,和昨晚一樣,。
“封姑娘,?”他站在外面喚了一聲,“我去請大夫過來,?!?p> 里面沒有回應(yīng)。
“封姑娘,?”蘭成又喚了一聲,,朝里走去,“我進來了,,封——”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看著被塞進枕頭是被子,愣在原地,。
走了,?
*
午后,一輛裝滿貨物的板車在路上慢慢行進,。車老板帶著毛邊的緯帽,,穿著厚厚的棉襖,把手縮進袖子里,,只在趕車的時候伸出手揮一下鞭子,,又立即把手縮了回去。
玉陽關(guān)地處西北,,氣候干燥,,熱的時候異常的熱,冷的時候也十分的冷,。如今已是深秋,,明明陽光正好,一股涼風過,,卻能凍得人打哆嗦,。
板車晃晃悠悠,終于到了一家客棧的后門,。
車老板跳下車,,上前敲了門,然后去搬車上的大麻袋,。
這車子,,是從玉陽關(guān)往閔樂小鎮(zhèn)客棧送干貨的,每天一趟,客棧里的人很快便來開了門,。
“今天怎么這么晚,?”
“也不知道怎么的玉陽關(guān)那里忽然就戒嚴了,又是搜查的,,這就遲了,,明兒個一定趕早,一定,?!?p> “趕快搬進去吧?!?p> “好……好……”
車老板一邊陪著笑臉一邊麻利的動作著,。
咚!
身后忽然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車老板回頭一瞧,,什么都沒有。
“快點??!”里面,又傳來小二的催促聲,,這些菜干都是今天緊用的,。
“唉,來啦來啦,?!?p> ……
墻角的石獅子處,封長情揉著自己摔疼的肩膀,,不敢逗留,。
閔樂鎮(zhèn)并不大,不那么熱鬧的街市一眼看得到頭,。
封長情忍著身體的不適,,從街上穿過,往鎮(zhèn)子外面走去,,她額頭上綁著白棉布,,走路也是一瘸一拐,鎮(zhèn)上的人瞥一眼,,只以為是從哪里逃難過來的難民,見得多了,,也習以為常,。
出了鎮(zhèn)子,她已經(jīng)腳步虛浮。
但她知道,,不能停,,必須繼續(xù)向前。
砰,!
她的腳下絆到了一塊石頭,,摔倒在地,手掌按在地上,,刺痛襲來,,瞬間讓她清醒不少。
她拖著身子靠在一棵枯樹干上,,暫且休息,,心中閃過一個想法,如果那個人可以不需要那么多的靈氣,,她可以拿空間里的玉米來換取食物和衣服,,然后找了種子再種在空間,半個月一個成熟期,,至少溫飽不會有問題,。
但這卻是不可能的。
昨晚她到了時辰,,就乘著夜色從窗戶翻了出來,,然后找到了這輛板車,將鐵片放到了板車上,,進入空間,,迎接她的,卻是那人的怒火,。
他不知道為什么,,十分的煩躁。
整個空間受他情緒影響,,也變得壓抑窒息,。
“你到云城了嗎?,!”
“沒有,,我——”
“什么時候到?,!”
她沉默了一下,,才回他一句,“我盡快——”
他卻不讓她把話說完,,就冷冷接了過去,,“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找不到藥材補給靈氣,你知道我會怎么做,!”
她瞬間有些光火,,去拿了被褥準備睡覺。
還好上次離開村子的時候她將被褥和幾件舊衣服都放進了空間里面,。
而且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特別情況,,只要她心中想法堅定,不愿離開空間,,那她就不會被這個人弄出去,。
所以昨夜,她在空間和那人過了一夜,。
開始的時候,,那人還曾氣急敗壞,說她臟了空間的靈氣云云,,但封長情可不是一般人,,她可以視若無睹聽而不聞。
后面,,那人見拿她沒有辦法,,就沉默了下去。
今天中午,,她因為病勢上頭昏昏沉沉,,所以被那個人從里面踢了出來。
現(xiàn)在她受傷不輕,,空間里的人還一直在汲取她的靈氣,,如果不能盡快保證溫飽,她就算不會因為傷勢死,,也會被凍死,,可她現(xiàn)在身無分文,對這關(guān)內(nèi)又不熟悉,,要怎么辦才好,?
她無意識的摸著脖子上的鐵片,咬咬牙,,將鐵片摘下來,,在身后的枯樹下面挖了挖,將鐵片埋了進去,。
她十分厭煩被人威脅,,更不喜歡那人時時頤指氣使,當初要不是封毅說這是母親留給她最后的東西,,她早已毫不留情的丟掉,。
如今……她活命要緊,,這東西也只能暫時埋在這,等以后有時間再來拿,。
她拍拍膝蓋上的土,站起身來,。
耳朵還在嗡嗡的響著,,她抹上左邊的耳朵,莫不是聾了,?
封毅揮巴掌過來的表情如在眼前,。
封長情自嘲的扯了下唇角,她本就不是真正的封長情,,又有什么可難受的,?原本要想辦法勸服封毅隨她一起離開,現(xiàn)在好了,,都省了,。
一陣冷風襲來,她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然后攏緊了衣服,,繼續(xù)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