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灰鯨 深海的獨舞者(2)
銀沐的秋總是來的格外的遲,,在這座南方小城的九月,,初秋的清晨,仍殘留著夏天的氣息,。
于是海棠接過了芙蓉的余溫,,青禾結(jié)出了稻米,,釀成了一壇香醇醉人的秋釀。
細(xì)雨漫過青石小巷,,他撐著傘走過她躲過雨的每一道屋檐,。落日沉下地平線,她懷念著他綻放的那獨一無二的煙花,。
今天,,春風(fēng)尚未辜負(fù)冬雪,夏雷還惦記著秋霜,。
我,,還記著你,。
點點微光透過玻璃,不到七點,,許多人家起了個大早,,就因為今天開學(xué),想為自家孩子做一頓臨行的早飯,,于是窗戶
透出了裊裊蒸汽,,空氣中夾雜著小麥與醬肉的香味,在這還未灑滿晨光的小城里,,有些東西蘇醒了,。
街里鄰房的長呼短應(yīng)。
“劉姐,,今天你家崽也上學(xué)?。俊?p> “是啊,,我家崽要是有你家的小娃娃努力那我真是上輩子積德了,。”每個清晨,,每個小時,,她們的對話好像永遠(yuǎn)都繞不開一個個稚嫩的身影。
他們就是在這日益漸昏的空氣里茁壯的成長,。
曲如云收拾好書包后,,坐在餐桌前,小嘴撅著,,氣鼓鼓的,。
“哼,臭家伙,?!鼻缭埔磺换饸庹龥]處發(fā)泄,只好對準(zhǔn)了桌上的小籠包,。一口咬下,,還在不停的說著什么。
“唔唔唔.....”這架勢就連小籠包也堵不上她的嘴,,又忽然瞪大了眼,,小臉憋得通紅,看樣子嗆得不輕,。
“咳咳....”連忙喝下一大口豆?jié){才緩過來,,這下曲如云終于消停了,專心的消滅早餐,。
“爸,,我走啦”吃完早餐,,曲如云氣鼓鼓的準(zhǔn)備去上學(xué)。
曲天杰正坐在沙發(fā)上看早報,,聞言笑道“頭發(fā)這么亂還不打理下,?”曲如云狐疑的的回房拿出一面鏡子,吐了吐舌
頭,,也不說話,,乖乖的梳了個馬尾辮。
“這次真的走了,?!?p> “別遲到了?!?p> 出了小區(qū),,曲如云掛起一絲微笑“就要見到他了呢”,想著又理了理頭發(fā),,趕上了最近的一班車,。
兩邊景物飛速的消失著,銀沐的街道上種滿了銀杏,,銀杏在接受了一整個夏天的洗禮后染綠了半邊天空,粘稠夏日的
余溫里鐫趺著昏昏欲睡的氣味,。
就在昨天,,臨到開學(xué)的前一天上午。曲如云在家里偷偷的哭了,。側(cè)著睡,,仰著睡,趴著睡,。腦海里全部都是那個帶著
笑臉的男孩,,以及那日尚未明朗的黃昏。雖然家里裝了空調(diào),,但曲如云身上還是出了一層細(xì)密的汗,,莫名的昏沉,莫名的
難過,。當(dāng)她摸到臉上濕濕的一片時,,她在那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傲嬌。
明明很想他,,寧肯打275個電話也不愿意去他的酒吧找他,。
“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p> “居然一聲不吭的失蹤了一個暑假,?!鼻缭瓶床坏阶约耗樕系谋砬椋雭響?yīng)該是惡狠狠的把,。
她一只手撐著小臉,,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公交車到站的呼叫聲,,或是車?yán)镄『⒌目摁[,,吵吵嚷嚷的,卻始終打斷不了
她的思念,。
斑駁的光影投射進(jìn)銀沐中學(xué),,沉寂了一個夏天的教室,又因為青春的活力而重新跳動,,吵吵鬧鬧的教室里,,男生們正
激烈的討論昨天通宵的網(wǎng)游,又或是最近新出的動漫.....
而女生則是嘰嘰喳喳地八卦著哪個男生長的好看,,哪位明星又出了緋聞,,這個暑假去哪旅游了.....
溫度,濕度都剛剛好,,眼里,,心里有了笑意,男孩正偷偷的將紙團(tuán)塞在前桌女孩的帽子里,,一個惱怒的回頭,,換來了
帶著青春原味的壞笑。
葉云背著斜挎包走進(jìn)了教室,,重重的錘了一下猴子的肩膀,。
“跑的挺快的啊,現(xiàn)在怎么不跑了,?”
候羽行燦燦的笑著“我這不是怕云姐安排我嘛,?”葉云軒也沒打算為難他,和他聊了幾句就走到座位上,。放好包后,,
盯著一旁的空座出神,“說起來,,也有四十多天沒見了,,倒也挺想她的?!?p> 頭頂?shù)娘L(fēng)扇呼呼的轉(zhuǎn),,消去空氣中殘余的暑氣,一雙雙胳膊從短袖中伸出來,肆意的張揚著,。
兩只小手驀地覆上了葉云軒的雙眼,。
風(fēng)扇越轉(zhuǎn)越快,當(dāng)時間開始回溯,,枯敗的小草再次覆蓋大地,,一遍遍呼喚的那個春天。滿地的綠草沒過膝蓋,,微風(fēng)壓
彎了草莖,,一個女孩和一個男孩。
“小棉花,,我們玩?zhèn)€游戲吧,!”說著男孩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小女孩疑惑的瞪大了眼,,“葉子哥哥,,我們玩什么呀?”
男孩雙手捂住了小棉花的眼睛,?!拔覕?shù)到五,來找我,,好不好,。”
“好啊,,我找人可厲害了”小棉花笑著揚了揚手,。
“一”
“二”
“三”
溫?zé)岬挠|感傳進(jìn)小男孩的手心,他小心翼翼的,,像捂住兩塊色彩斑斕的寶石,。
“四”
“五”
眼前空蕩蕩的,,只有蒼茫的綠地,,微風(fēng)仍然吹拂著,這片草地怎么也不像是能藏人的,,小棉花疑惑的想著,,撥開草
莖,輕軟的泥土嵌著若干細(xì)小的鵝卵石,,只過了十幾分鐘,,她已經(jīng)撥開了每一寸草地。
“臭家伙,?!?p> 她撅著嘴,逗弄著地上的螞蟻,微風(fēng)變成了狂風(fēng),,整片綠地都匍匐下去,,落日西下,關(guān)上了其他的顏色,,唯剩一片金
黃,,萬物都鍍上了一層金色,她轉(zhuǎn)頭想看看天邊的火燒云,,卻對上了臉上帶有盈盈笑意的男孩,。
兩只手緊緊地系在一起,“小棉花,,我就在你身后呢,。”
“哼”她轉(zhuǎn)過頭去,,手卻攥的更緊了,,當(dāng)一切都?xì)w于平靜,狂風(fēng)變回了微風(fēng),,撫過兩人的臉龐,。
“如果你難過了,那就回頭看看,,我一定在的”他揚起微笑,。
“真的嗎?”小棉花一臉的不可置信,。
“當(dāng)然了,。”
男孩將小棉花的一縷長發(fā)捋到耳后,,落日沉了下去,,兩人躺在草堆上,“想看煙花嗎,?”他說,,小棉花歪著頭,換了個更為舒服的姿勢枕在男孩的手臂上,,“可是,,葉子哥哥,去哪找???”
“你就說想不想看吧!”
“想看,,想看,。”
男孩將放在身后的手握成拳從兩人間向上舉起,修長的手指驟的張開,。
“砰”
男孩生怕做的不逼著,,特意配了音,紛紛揚揚的蒲公英在手心炸開,,兩人的身上沾滿了飛絮,。
“葉子哥哥騙人,才不是煙花呢,?”小棉花咯咯個笑個不停,。
“好看嗎?”
“好看,,葉子哥哥以后每年都這樣好不好,。”
“好啊,,只要小棉花喜歡,。”男孩輕輕地拍掉她頭上的蒲公英種子,,回答道,。
四目相對,在兩人眼中,,對方的眸子如玻璃球一般通透,。
“葉子哥哥,我好像看得到你在想什么,?!?p> “是嗎?”男孩摸了摸下巴,,想了一會兒“據(jù)說這個是心有靈犀呢”
“什么西啊,,東南西北的西嗎?”小棉花的手在男孩的胸前蕩啊蕩,,男孩苦惱的撓撓頭,,也不知道怎么解釋。
“嘻嘻,,我知道的,?!毙∶藁ㄐΦ奈孀×俗?。
男孩看著小棉花的側(cè)臉也笑了起來
“哈哈哈”
無憂的笑聲填滿了整片星河。
“葉子哥哥,,我喜歡你,。”
男孩的臉紅了紅,隨即淹沒在茫茫夜色中,。他的聲音微不可查,,像是鈴蘭的低語。
“我也是呢”
滿天星河漸漸隱去,,溫潤的觸感再次出現(xiàn),,“你來了?”,,葉云軒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
他強(qiáng)硬的把曲如云的小手拉下,握在手心里,,回過頭去,,用手把曲如云撅起來的小嘴抹平。
曲如云呆呆的傻站在那里,,這劇本好像不對?。坎粦?yīng)該是自己上去大罵他這個暑假去哪鬼混的嗎,?
葉云軒暗松了一口氣,,看樣子自己算是沒事了,念頭剛落下,,渾身一僵,。一只小手攀上了肋間的軟肉,還扭了一圈,。
“這個暑假去哪了,?”曲如云地獄般的聲音響起,還帶著些許黃泉的濕氣,,敷在葉云軒的耳朵上,。葉云軒暗暗叫苦,這
姑奶奶果然沒那么好對付,。
曲如云咬緊了貝齒,,臭家伙,太可惡了,,要不是自己反應(yīng)的快,。。,。
就在葉云軒還在想著如何脫身時,,曲如云的小手放下了。
她的兩眼紅紅的,,“我,。,。。只是想你了,?!?p> 葉云軒心中突然一顫,她雙眼紅紅的樣子,,把他內(nèi)心某個最柔軟的地方勾動了,,將她散開的一縷頭發(fā)捋到耳后。
“小棉花,,我錯啦,。”說著葉云軒用雙手拉起耳朵,,扮了個豬頭,。
曲如云也被他逗樂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又無比認(rèn)真的說道,,“下次不許了?!?p> 葉云軒重重的點頭“嗯”,,兩只手緊緊的牽在一起。
“葉哥,,別再秀了,,后面還有一群狗呢?!焙钣鹦袔ь^起哄,,于是教室里沸騰了,各種歡呼聲吵的簡直掀翻了屋頂,。
縱是葉云軒也是老臉一紅,,狠狠地遞給侯羽行一個“放學(xué)不要跑”的臉色。
“都回到座位坐好,,別鬧了,。”這時候班主任王景板著臉走進(jìn)來了,,他看著葉云軒和一旁羞紅著臉的曲如云就大概知道
是怎么一回事了,。
關(guān)于班上的這對情侶他也不是不知道,說談戀愛影響成績吧,,葉云軒常年霸占全校第一,,各類競賽為學(xué)校爭取的獎項
數(shù)不勝數(shù),曲如云也是在班上穩(wěn)居前十的,,這讓王景怎么說得出口,?
更重要的是,葉云軒除了談戀愛這一點不符合王景心里的好學(xué)生形象,,其他的幾乎無可挑剔,。無論是學(xué)習(xí)還是品行,
作為班長,,葉云軒還把同學(xué)間的關(guān)系處的很好,,王景也就不說什么了。
教室里的喇叭哐哐的發(fā)出幾聲破音,,“開學(xué)典禮即將開始,,請班主任回班組織好紀(jì)律?!?p> 一到開學(xué),,往往少不了校領(lǐng)導(dǎo)們滔滔不絕的“演講”能從清晨起床說到傍晚入眠,能從清潔衛(wèi)生說到科研創(chuàng)新,。
哪怕這些內(nèi)容已經(jīng)說了無數(shù)遍,,連校內(nèi)住的久一點的老鼠都能倒背如流。哪怕他們說的是帶有濃重方言的普通話,,秋
天的稻桿都能笑的直不了腰,。
于是兩人直接選擇了濾過,慢談著分離了一個假期的思念,,那些故事合著仲夏的蟲鳴,,一起散在風(fēng)中。
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