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內(nèi)宅里,瑯琊王王妃王氏正在招待女眷。
“給王妃請安,,恭祝王妃佛心永恒福壽綿長,?!敝x安嫡妻劉氏攜女兒謝瓔一起向王氏下拜。
王氏哪能讓劉氏真的跪下去,,趕緊走下座來,,匆匆扶住劉氏,溫柔地笑道:“姐姐折煞妹妹了,,妹妹怎敢當(dāng)姐姐的禮,。”又注視著謝瓔夸道:“姐姐的女兒真是越發(fā)美麗端莊了,,若不是今上已有元后,,便是進宮做個皇后娘娘都是使得的?!?p> 劉氏是個氣性大的,,又慣看不起皇族,當(dāng)下淡淡地說了一句:“怎么配得上呢,,妹妹說笑了,。”
王氏這話本就是嗆她的,??陕爠⑹系脑捯簦瑓s也沒說清楚是自家女兒配不上皇帝,,言下之意還是皇帝配不上自家女兒,。如此張狂,只把王氏氣得不輕,。
作為瑯琊王府的當(dāng)家主母,,王氏早就練就了七情不上臉的神功,越是生氣,,越是笑得燦爛,。她毫無芥蒂地拉起謝瓔的手,悄悄褪下自己的鐲子給她套上,,親親熱熱地說道:“我是越看瓔兒越喜歡的,,若是不受我的禮可就是見外了?!?p> 謝瓔也沒拒絕,,大大方方地行禮道謝:“王妃厚愛,小女不敢推辭,?!?p> 謝瓔是劉氏親生嫡女,生得明眸皓齒,,又是從小嬌養(yǎng)著,,一雙素手柔若無骨,。
王氏見她毫不扭捏做作,溫柔嫻雅,,還真有幾分歡喜,,若她愿嫁入宗室,對司馬家也是一種助力,。
男人在一起喝酒,,女眷顯然只能在一起八卦。
正在高談闊論的是瑯琊王的胞妹鄱陽公主,,她是皇太妃的親生女兒,,是皇帝的親妹妹,夫家又是瑯琊王氏,,雖只是個庶子,,卻也夠她得意的了。自小嬌生慣養(yǎng),,貴不可言,,說起八卦來也就特別大膽。
“對了你們知道嗎,?我終于知道謝家琰郎為何遲遲不娶妻了,。”謝氏琰郎是當(dāng)朝有名的美男,,風(fēng)姿儀態(tài)更是綽綽動人,,建康一大半貴女都對他心馳神往。鄱陽公主這一說,,本來沒有圍在她周圍的貴女們都紛紛走近想聽個究竟,。
傳說中正在與謝琰議婚的武昌公主不樂意了,她懷疑地看著自己的姐姐,,故作鎮(zhèn)定地說:“哪有什么特別的原因,,你可別造謠中傷琰郎的名聲?!?p> 鄱陽公主本就看不上自己這個異母妹妹,,更見不得她一臉“琰郎是我的,你別胡說”的表情,。她嚷得更大聲了:“什么造謠,,我的消息還能是假的?你也別急著把琰郎琰郎的掛在嘴邊,,人家可沒想娶你,。”
看著武昌公主越來越黑的臉色,,鄱陽公主得意極了,,恨不得把肚子里的話一股腦都吐出來:“謝氏琰郎不結(jié)婚是因為他心儀一名寒門女子,而那位寒門女子卻不愿意嫁給他,?!?p> 正當(dāng)此時,劉氏與謝瓔走進了花廳,,正巧聽到了這最后一句話,。
眾貴女喧嘩了起來,有的說:“不可能,,謝氏琰郎怎么會自降身段看上那些毫無教養(yǎng)的寒門女子,。”有的更是懷疑得有理有據(jù):“世上哪有會女子能拒絕謝氏琰郎這樣的男子,,我必不相信的,。”
武昌公主更是尖叫了起來:“你騙人,!這絕對不是真的,!”
鄱陽公主也生氣了,自己說的話居然大家都不信,。作為一個八卦發(fā)源地,,她最享受的是聽眾一臉崇拜的那種”太厲害了,你是怎么知道的“的神情,,決不允許別人挑戰(zhàn)她的權(quán)威,。
她一把抓住武昌公主的手臂,就不顧風(fēng)度地打了上去,,眾女見勢紛紛散開,,這是她們司馬家的家事,誰敢去勸架,?
劉氏和謝瓔還沉浸在那個勁爆的消息里,,各自覺得不可思議,眼看打起來了,,兩人趕緊上去把兩人拉開,。
謝瓔拉住鄱陽公主,悄聲問道:“姐姐說的可是真的,?這消息可靠嗎,?”
鄱陽公主終于找到了聽眾,一臉感動地看著她用力點頭:“千真萬確,,比珍珠還真,。”
謝瓔問:“姐姐可知道那名寒門女子姓甚名誰,,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鄱陽公主頓時蔫了,,垂頭喪氣地說:“我不知道,是別人告訴我的,?!?p> 謝瓔有點不好意思地問:“那姐姐是聽誰說的呢?事關(guān)家兄的名譽,,我想去找那人問個清楚,。”
鄱陽公主想了想,,很沒義氣把罪魁禍?zhǔn)壮鲑u了:“侍中王謐的長子王瓘,。”
謝瓔謝了謝她,,悄悄地和劉氏說了,。劉氏氣惱得很,自己親生兒子的心事不和自己說卻和外人說,,當(dāng)下就怒氣沖沖地發(fā)作道:“這不孝子,,我才不管他的事,你也別管你哥哥了,,他有主意得很,,我們根本管不了?!?p> 謝瓔知道自己母親是一時氣急,,也沒當(dāng)真,她思索了一番,,把自己的貼身婢女洛兒叫來吩咐了幾句,,遣她去前廳找王瓘。沒多久,,洛兒就氣喘吁吁地回來了,,附在她耳邊說:“王公子聽我說完,就連聲道歉,,并說愿意告訴女郎詳情,,請女郎出了花廳一直往西走,他會在西側(cè)殿門邊上的假山后面等著女郎,?!?p> 謝瓔拿定了主意,就跟劉氏說去更衣,,徑直向西側(cè)殿走去,。
此時男賓處已經(jīng)酒過三巡,大家都有幾分醉意。
南郡公桓玄建議出去散步賞月,。
時下不少士族喜食寒食散,,這種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毒品在服食之后需要散步出汗才能散發(fā)藥性。因此眾人紛紛響應(yīng),,連謝安也很給面子地起身,,與主人司馬道子結(jié)伴而行。
月色確實很美麗,,雖然不是明亮的圓月,但在這春日里,,朦朧的月色反而更有情趣,。
走著走著,突然有人指著一處假山喊道:“有賊,!”
眾人定睛一看,,果然有一團黑影。
瑯琊王嚇了一跳,,趕緊吩咐管事請護院過來抓人,。
兩個人高馬大的護院提著燈籠走了過去,許久才出來,,“輕輕地”附在司馬道子耳邊回話,。
此時春夜寧靜,四下寂寥,,近處的幾人都聽到了護院說的話“…一男一女…行跡可疑”,。
瑯琊王大怒,喝道:“狗男女,,快給老子滾出來,。”一邊吩咐護院去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