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馬斯先生剛才的話語太棒了,，估計德米特利俄斯那個男人也被嚇了一跳吧,？我看他的樣子還是有點瞧不起您這種行伍出身的,，沒想到一番話出口之后,，他就不敢再討價還價了......這一次可謂是您立下的大功啊,?！?p>　　“哈哈,，孩子,，別這么說,?！?p>　　宴席結(jié)束了之后，胡浩博,、伊琳娜與托馬斯,，來到了城堡東面的山丘之上。雖然說初次的交涉可以說是比較成功的,，晚上為了宴席所準(zhǔn)備的許多種新鮮撈上來的海鮮也極其美味,，不過他們并不打算在那座有點破舊的“皇宮”里多停留，畢竟現(xiàn)在還是人生地不熟的狀態(tài),，他們還想要多轉(zhuǎn)轉(zhuǎn)——也因為如此,，他們才來到了這個更高的地方，靜靜地俯瞰著腳下的一切,。

　　眼下名為格拉倫查的城市,，和佩斯或者布拉格不一樣，到了晚上并沒有什么燈火,，只有為了生計而出海夜捕的漁船,，在城市再下方的海面上靜靜地漂泊著；至于天空,，抬頭望去,，晴朗的夜空異常澄澈，但由于這個年代在哪里都沒有什么污染,，胡浩博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在現(xiàn)代城市里難得一見的良辰美景了,。月光照耀在海面上,，剛過陰歷十五日而微微缺掉一角的月亮倒映在水中與天空中交相輝映，則更加為這份景色增添了一分寂靜,。

　　“在當(dāng)年雅諾什先生還沒有雇傭‘荊棘傭兵團(tuán)’之前,，我們也和大部分雇傭兵一樣，流落在神圣羅馬帝國,、波蘭、匈牙利和意大利北部,。當(dāng)時經(jīng)常有雇主想要討價還價,，甚至撕毀協(xié)議，這個時候話術(shù)的應(yīng)用就非常關(guān)鍵了——你要讓對方相信你不是什么好惹的人,，這樣談判才能夠繼續(xù)下去,。‘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就是這個時代的規(guī)矩?！?p>　　“我還是希望做個好點的人,，畢竟我還準(zhǔn)備上天堂呢?！?p>　　“我的話,，早就已經(jīng)放棄上天堂了，雇傭兵這種沾滿了他人鮮血的職業(yè),，怎么想也不可能吧,？”

　　“那您還那么遵守規(guī)矩，軍隊的幾率都快比許多地方的常備軍要好了,，肯定還是有這種想法的吧,？”

　　這樣活躍氣氛的話一說出口，兩個人就都笑了起來,；就連之前一直沒有參與到兩個人的對話中的伊琳娜,，此刻臉上也掛著微笑——看得出來，他們在內(nèi)心里都覺得,，托馬斯這個行事一反常人的雇傭兵團(tuán)長,，心里還是對天堂的位置有點渴望的嘛！

　　“那個是‘規(guī)矩’,，那些教士所講求的是‘美德’,，還是不一樣的啊,！”

　　男人笑了笑,，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土,，站起了身來。

　　“在我們的這個行業(yè)里,，評判一個人并不能用‘善’或者‘惡’,，而是‘是否遵守規(guī)矩’——這就是雇傭兵和民兵與常備軍的不同，也是我們和常人的不同啊,?！?p>　　*

　　“伊琳娜，你冷嗎,？我感覺這里風(fēng)還挺大的,。”

　　“沒事,，亨里克先生,，我感覺很好......不如說，我們好久沒有這樣坐在一起了,，這樣的感覺很好,。”

　　“都是好事,?！?p>　　聽到少女這樣的，如同女朋友一般的言語,，胡浩博再一次笑了出來：平時他都忙得要死,，作為不到20歲的人就在體驗996一樣的生活，都快忘了從特蘭西瓦尼亞開始就和自己一同出生入死的她了,。如今,，在希臘這片整個歐洲文明的發(fā)源地，在愛琴海與亞得里亞海的側(cè)畔,，能有這樣的一次機(jī)會,，對他來說也是無比珍貴的。

　　“說起來......剛才在商議的時候,，你應(yīng)該也聽見了,，我們的最終計劃是從這里北上，并且奪回君士坦丁堡......我覺得,，你應(yīng)該很期待吧,。”

　　“......嗯,?！?p>　　不知道為什么，出乎胡浩博意料的是,，伊琳娜居然不是那種毫不猶豫,，斬釘截鐵的答應(yīng),，而是在思忖了一兩下之后才說出來的——按理來說，遇到這種能夠回家,，并且一路上收復(fù)故土的事情,，不是應(yīng)該“精羅狂喜”才對么，為什么......

　　“亨里克先生,，如果我說實話的話,，你會愿意聽嗎？我只是害怕如果說了真心的話,，您會生氣......”

　　“想什么呢,？我們可是一生的朋友啊，伊琳娜,。如果你不說真心話的話，我才會生氣哦,？”

　　“嗯嗯,，我知道了......”

　　少女清了清自己的嗓子，然后說到：

　　“亨里克先生,，我應(yīng)該和您講過,，我在小時候母親去世之后，在君士坦丁堡城里流浪的事情吧,？當(dāng)時我和您一起去見斯特凡尼婭小姐的時候,，我還給您和她看過那些......那些傷痕......”

　　“嗯，我當(dāng)然記得了,?！?p>　　那樣的場景，胡浩博當(dāng)然是忘不掉了：少女的人生才只有十幾年的時間,，卻光是手上和腳上都有那樣多的傷痕——這樣的場景,，在現(xiàn)代的長大的他，怎么可能想象得到,，也怎么可能輕易忘掉呢,？

　　“假如，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們真的能回到新羅馬,，回到帝國曾經(jīng)的都城君士坦丁堡，我肯定不會再流浪,，再在冬天的大街上徘徊,，在天堂與地獄的邊界上徘徊了......但是，那座城市里其他的孩子呢,？我覺得,，恐怕到了那時候,，仍然沒法讓所有的孩子，都能獲得該有的幸福吧......”

　　“這......”

　　胡浩博本以為對方會提出其他方面的憂慮,，結(jié)果卻是這樣的......“博愛”的想法,？這樣的事情，雖然他也很想做到,，但是大概是不可能的吧......

　　“大家都說‘自己犯過的錯誤就不想要別人再犯’,，我的童年雖然不是什么錯誤，但是我也不想任何人遭遇到那樣的生活......如果我們回到了君士坦丁堡,，卻沒有能力給所有人更好的生活,，那也就是說，我們什么都沒有做到吧,？”

　　“伊琳娜,，你說‘所有的孩子’的意思，是‘不論長成什么樣子,，不論信仰什么宗教’么,？”

　　“......嗯，是的,，亨里克先生......我確實希望如此,。”

　　少女低下了頭,，而來自東方的少年笑了出來——這樣的想法該怎么說呢,？在這個年代，也只有她這樣經(jīng)歷過痛苦,，經(jīng)歷過別離,，經(jīng)歷過戰(zhàn)火的少女，才會提出來吧,？新約圣經(jīng)里面,，耶穌曾經(jīng)說過“凡要承受神國的，若不像小孩子,，斷不能進(jìn)去”,，大概就是看到了小孩子熾熱而無瑕的心吧？

　　“那好,，我答應(yīng)你——無論是哪里來的,，什么樣的孩子，只要在我的統(tǒng)治之下,，不管有沒有收復(fù)君士坦丁堡,，我都會盡力地讓他們快樂地生活，同時我也會勸說馬蒂也這樣做。這是我對你發(fā)的誓言,，你可要記好了哦,，伊琳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