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被告知自己只能吃三碗,,孫嘉宇也照例對著謝浮黎切蘿卜絲時的英姿颯爽吹出了一番天花亂墜的彩虹屁,可這依然沒能改變他最終的結(jié)局,。
青絲雪球羹,,也就是蘿卜雞蛋面疙瘩湯,,很快就做好了,熱氣騰騰的,,湯汁是奶白色,,其中飄著碧綠的蘿卜絲和軟嫩的雞蛋絮,大小各異的白面團嚼起來更是十分柔韌,,總之,,一切都是那么鮮滑爽口,恰到好處,。
因為數(shù)量有限,,更顯珍貴,孫嘉宇這次吃得格外慢,,倒像是在品鑒什么山珍海味似的,。謝浮黎自己吃飽了飯,也沒顧得上等他這個閑人,,囑托他收拾一下碗筷后,,就開始為自己的事業(yè)忙碌起來。
他今天下午想先把兩種餡料炒出來,。梅子醬其實比五仁餡兒更簡單一些,,但因為要提前把青梅用鹽水浸泡將近三個時辰,所以謝浮黎就先把五仁餡兒會用到的干果重新上火烘烤了一遍,,又加入面粉等小火翻炒至微黃,,再去后院打了些清甜井水,配著白糖蜂蜜拌勻了,,這餡料就算正式出鍋了,。
因為鍋的大小有限,,陷料所需又多,這炒制拌均的過程至少來來回回了十幾遍,,才湊足了份額,。
等完全做好時,日頭已經(jīng)快要落下山去了,,穿堂風(fēng)一過,,連帶著一直在燒爐火的茅草屋里都涼快了許多。
堅果烘烤的香氣也隨著風(fēng)飄了很遠(yuǎn),,小院的籬笆上甚至站了幾只探頭探腦的松鼠,。
孫嘉宇腿有傷不能久站,期間干脆就一直坐在桌子旁幫忙攪拌餡料,,表情十足地微妙,。
餡料在炒制之前就是熟透的堅果,,直接吃也沒有任何問題,,炒制之后混合了融化的蜂蜜和糖漿,味道更加豐富濃郁,,噴香的氣味直往人鼻腔里鉆,。
孫嘉宇抓心撓肺地想嘗一口,但昨晚偷吃被抓的陰影實在太具威懾力,,以至于他整個人現(xiàn)在都又慫又蔫,。
拋去勞動力本人的憂郁情緒不談,由于有了孫嘉宇的幫忙,,進程其實被加快了不少,。
可惜還是沒有達(dá)到謝浮黎最初的計劃,本來打算稍后制作的青梅醬,,因為需要時時照看成品顏色,,而晚上光線又不足的關(guān)系,也只能推遲到明日清晨再開始熬制,。
謝浮黎收拾好餡料,,就開始準(zhǔn)備今日的晚餐——烤魚。
之前他本來想做油淋魚,,但下午的時候為了替孫嘉宇向外界發(fā)出求援信號,,特意給支了個篝火架又燒了黑煙。
雖然這信號似乎暫時沒有起到作用,,但不妨礙他今晚舊物利用,,做點烤魚吃吃。
他利落地把魚處理干凈,,又用料酒,、鹽,、花椒、生姜等諸多調(diào)料細(xì)細(xì)腌制好,,確保每一寸魚肉都浸入了恰當(dāng)?shù)牧现?,這才穿好竹簽架到院子里燃起的篝火旁烘烤,時不時轉(zhuǎn)面調(diào)整溫度,,讓魚肉的焦香隨著熱量逐漸散發(fā)出來,。
孫嘉宇今天的晚餐照舊也是跟著謝浮黎一起,甚至連烹飪方式都很類似,,只不過菜品主角被臨時替換成了蔬菜,。
樣式也算豐盛,有韭菜,、莧菜,、蘿卜等,上面可憐兮兮地刷了幾滴烤魚剩下的醬汁,。此外,,他還額外得到了三個鳥蛋和兩碗白米飯作為辛勤工作的獎勵。
曾幾何時,,孫嘉宇生活在燈紅酒綠的喧囂城市里,,以為沒有一頓燒烤解決不了的煩惱。但這頓能解決煩惱的燒烤,,前提是擁有不限量的高級牛羊肉,,肉質(zhì)肥美的貝類蝦蟹,以及必不可少的口感甘妙的起泡酒,。
然而時至今日,,他坐在野外星空下,面對著沒有肉和配酒的超簡陋版燒烤架,,就著沒有一滴油的白飯,,竟然吃得也很香,心里半點煩惱都生不出來,。
真不錯啊,,這樣的生活。
孫嘉宇腦袋枕在胳膊上,,仰面躺在青草地上,,嘴里叼著根狗尾巴草,聽著蟬鳴,,幾乎快要睡過去了,。
屋里的謝浮黎卻還在燃著蠟燭忙碌。趁著采摘來的莧菜還算新鮮,,他清洗后在煮沸的井水中焯過幾遍,,濾掉渣后小火熬煮,,就得到了大量濃稠的深紅色汁液。
按照絳桃酥的配方,,把這汁液混合面粉,,豬油和糖粉,再靜置發(fā)酵一晚后,,便可以用來烤制絳桃酥最外層的淺粉酥皮,。
趁著這莧菜紅湯降溫的過程,謝浮黎打算去給孫嘉宇的腿再換一次草藥,。
“別睡了,,醒醒?!敝x浮黎出門,,看到孫嘉宇閉著眼睛躺在地上。
“……哥,?!睂O嘉宇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動彈了一下胳膊,,沒起身,。
“怎么了,?”謝浮黎看他的狀態(tài)似乎不怎么對勁,。
“今晚……還挺熱的哈?!睂O嘉宇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沒有吧?!眲偞颠^去的一陣風(fēng)還挺涼的,。
“可我感覺……特別熱?!睂O嘉宇嘟囔道,。
聽到孫嘉宇的胡話,謝浮黎心里當(dāng)即涌起一股不詳?shù)念A(yù)感,,連忙走過去,,彎腰想把一下他的脈。
成吧,,也不用費事了,。謝浮黎還沒碰到孫嘉宇的手腕,都感受到了皮膚散發(fā)出來的熱度——
燙得像塊烤地瓜似的,。
估計再燒一晚上,,就可以直接拉去埋了,。
謝浮黎匆匆去后院打了一桶水,浸了幾塊涼毛巾放在額頭,、手心等地方,,幫他濕敷降溫。
“別睡覺,?!敝x浮黎使勁推了推意識已經(jīng)有點昏沉的孫嘉宇。
“誰???別吵爺?!睂O嘉宇語氣煩躁地抱怨了一句,。
敢這么說話,看來的確是燒迷糊了,。謝浮黎確認(rèn),。
過了差不多一盞茶的時間,熱度絲毫沒有下降的趨勢,,謝浮黎只能另想辦法,。
他仔細(xì)回想了下今天早上沿途經(jīng)過的路邊,確定是有車前草,、苦膽草這類退燒消炎的草藥,。
可惜當(dāng)時他只顧著偷旁邊的雞蛋,忘記采一些回來備用,,以至于今晚得重新再走兩座山,,摸著黑去找。
這來回差不多得花一個多時辰,,走之前,,他還得給做點工作。
因為發(fā)燒的人最好處于通風(fēng)處,,茅草屋里又悶得很,,謝浮黎只能去屋里扯了塊床單下來,用水浸濕后折疊,,一半鋪在地面上,,一半蓋住他露出來的皮膚。
這一是為了自動降溫,,二是防止有什么帶毒的蟲蚊過來叮咬,,來一個雪上加霜。
隨后,他直接用力一巴掌拍醒了已經(jīng)暈過去的孫嘉宇,。
顧不得他迷茫的小眼神,,謝浮黎叮囑了幾句,告訴他毛巾和水的位置后,,就匆匆拿著火把出門了,。
南朝深雪里
孫嘉宇(委屈):我媽媽都沒有打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