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昂坐在院子當(dāng)中的椅子上,看著對面窗子里的燈光一盞盞熄滅,,只有姐姐子玥的房間還亮著橘光,。
盈盈皓月懸掛在半空,似絮如絹的浮云漂浮在周圍,。深沉的夜色,,像一道輕幔濾去白天的浮躁,沉淀在心中的是揮之不去的思念,。柔和的月光碎滿了庭院,,給靜謐的夜抹上了一層淡淡的哀愁,也勾起了他對葉子佩的無限思念,。
正在這時,,不遠(yuǎn)處的墻角處一朵白花正悄無聲息地綻放。開始是幾片最外層的花瓣慢慢舒展開,緊接著里三層外三層的花瓣就迫不及待地向外涌來,,頃刻間花苞完全打開,,一枝潔白如玉的花朵呈現(xiàn)在眼前,花香陣陣,,沁人心脾,。
子昂被這朵靜靜開放的白花吸引了,他想起這是曇花,,是幾年前奶奶栽植的,。他默默走到花前凝望眼前的曇花一現(xiàn),不由地想起了奶奶講的那個令人唏噓的愛情神話,。只為韋陀一現(xiàn)的曇花癡癡苦等上千年,,每次的嬌美綻放都只是為了韋陀的一次垂青凝望,可最后還是黯然神傷,。
又一朵曇花張開了花蕾,也許是感覺到了旁邊有人,,她突然停止了綻放,,含苞欲放的樣子定格在子昂的眼前。夜幕中子昂輕輕托起花萼,,你是子佩派來的花神,?是召喚我快去尋她還是責(zé)怪我遲遲沒有行動?內(nèi)心的一陣悸動眼淚就不爭氣地充盈了眼眶,,模糊了視線,,無限的牽掛與相思驀地涌上心頭。對不起子佩,,再給我一些時間,,過了眼前的危機(jī),山高水遠(yuǎn)也要把你找到,。子昂心中正默念著,,卻見掌上的曇花像銀白色的精靈緩緩地綻放在了手心,素裝淡雅,,芬芳四溢,。
正在這時,身后的房門吱呀一聲響,,子昂回頭看,,是姐姐子玥身穿長長的絲緞睡衣踏進(jìn)庭院。月光照射在長袍上隨著身體的移動折射出一輪光環(huán)包裹著子玥,,也照射出她步履蹣跚踉蹌?chuàng)u晃的身影,。
“姐。”子昂急忙跑過去扶住了子玥,。
“大半夜的,,你……怎么會在院子里?小心著涼,?!弊荧h嘴里含糊地說。
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
“你喝酒了,?”長這么大子昂還從來沒有看到過姐姐喝酒會醉成這個樣子。
“沒……喝多少……只一杯,,小酌了一杯,。”子玥沖著子昂傻笑,。
“姐,,院子里涼,我們回屋吧,?!弊影合氚炎荧h攙扶回客廳里。
“不……回去,,屋里太熱,。我快要被燒死了?!弊荧h執(zhí)意不肯,,執(zhí)拗著掙開了子昂,深一腳淺一腳向院子當(dāng)中的椅子奔去,??蓻]走幾步腳下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子昂連忙上前扶起子玥,,把姐姐攙扶到椅子上坐穩(wěn),然后脫下外套給子玥披在了肩上,。
“姐,,你怎么了,什么愁事喝成這樣,?”子昂緊皺雙眉滿臉心疼,。
“姐姐我……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也沒有百轉(zhuǎn)回身的機(jī)會了,?!弊荧h忽然把頭靠向子昂的肩頭掩面痛哭起來,。
子玥的失態(tài)讓子昂驚慌失色。從小長到大他沒有看見子玥在自己面前掉過一滴眼淚,,姐姐好似向日葵一樣的女生,,樂觀,健康,,陽光,,沒有什么困難能壓倒她。自己不論是挨別人欺負(fù)了還是調(diào)皮搗蛋惹是生非,,姐姐永遠(yuǎn)是第一時間氣宇軒昂精神抖擻地?fù)踉谧约荷砬?,怒喝一聲,就能御敵千里,。甚至兒時有一段時間他堅定地認(rèn)為自己的身高永遠(yuǎn)不會超過姐姐,,因為子玥的強大在子昂幼小的心理是不可撼動無法超越的標(biāo)桿,他甘愿在這標(biāo)桿下快樂地生活,。直到初三那年的暑假,,全家人的一次野外郊游,子昂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不用翹腳就能輕松地看到姐姐頭頂清晰的馬尾辮的分界線,,原來姐姐也是個需要男生保護(hù)的小女生,。
“姐,什么一失足成千古恨,,還是姐夫的那件事嗎?都說了他已經(jīng)遭到懲罰了,,你還念念不忘,。歸根到底都是自家的事情,有什么不能釋懷的,,哪有什么不能百轉(zhuǎn)回身那么嚴(yán)重,。”子昂拍拍姐姐的肩膀安慰道,。
“是你老姐我……看走了眼,,以為你姐夫相貌平平又不是天賦異稟,也許是個可以托付之人,??墒恰墒恰?p> “姐,什么意思呀,?”子昂驚覺子玥話里有話,。
“他……雖然沒有風(fēng)流倜儻的外貌,卻有風(fēng)流成性的內(nèi)心,。知人知面……不知心呀,!”子玥梨花帶雨雙眼紅腫,。
“……”子昂忽然意思到姐姐話里的含義,沒想到這種事情竟會發(fā)生在姐姐身上,??粗荧h痛徹心扉的樣子不知如何是好,一時愣住,。忽然想起晚飯時沒有看見姐夫吳凱的身影,,于是下意識地問子玥姐夫回來了嗎?
子玥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轉(zhuǎn)頭對子昂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聽說過這句話么……家里紅旗不倒,,家外彩旗……飄飄。你姐夫他很忙……很忙的,?!?p> 月光下,子昂看見子玥的臉上竟然莫名其妙地掛著笑意,,可雙眸卻淚水連連不停地蕩漾流淌,。
內(nèi)心多么大的委屈才能讓她呈現(xiàn)出如此令人心痛的扭曲表情!子昂的牙齒咬得咯咯響,,緊緊握著拳頭恨不得姐夫吳凱現(xiàn)在就站在眼前,,他會不顧一切地砸向他。
樓上的燈光忽然亮起,,那是父母的房間,,也許剛剛說話的聲音太大吵醒了他們。子昂連忙俯下身,,背起子玥向二樓姐姐住的套房奔去,。子昂推開北側(cè)的房門,兩個外甥正恬然地睡著,。再推開姐姐的臥室門,,一股濃烈的酒氣迎面撲來,子昂險些被掀到,。
子昂輕輕把子玥放倒在床上,,又取來溫水毛巾擦拭一把子玥的臉,再收起酒瓶杯盞,,整理一番凌亂的屋子,。一切收拾妥當(dāng),回頭望向窗外時,,正看到啟明星熠熠放光嵌在天幕上,。子昂內(nèi)心一顫,忽然想起了啟明星下對子佩的承諾,,不覺黯然神傷,,心理充滿了自責(zé),。
子昂嘆口氣回到子玥的床前,他想離開前再看看子玥,。此時,,經(jīng)過剛才的折騰子玥已昏昏入睡,借著昏暗的燈光,,子昂發(fā)現(xiàn)子玥剛剛擦拭過的臉上又有淚水流淌,。
她睡夢中都在哭!子昂情不自禁地又握緊了拳頭,,心潮起伏暗下決心,,這一拳是非打出去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