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之尤！”

　　“當(dāng)今大明皇上做事勤勉,、生活節(jié)儉,，為了國事兢兢業(yè)業(yè)，還按照你們的要求裁撤了宦官,，這樣的皇帝不正是你們想要的嗎,？武將們升遷調(diào)動盡操于文人之手，糧草軍餉更是全由文官說了算,，完全就是文官們的一條狗,。怎么，自己沒養(yǎng)好,，就怪他們打不過外面的狼了,？”

　　“國事敗壞至此，搞了半天全是皇帝和武夫的錯,，你們這些讀書人就沒有半分錯失了,？如此厚顏無恥之言也有臉說的出口,？”

　　魯若麟實在是受不了了，破口大罵,。

　　“我輩讀書人讀圣賢書,，輔佐君王，教化天下,，執(zhí)政牧民,。君賢則國安，君庸則國亂,，古往今來,，治亂輪回概莫如是。若是君王垂拱而治,，由仁義忠貞之士治理國家,，何來烽煙四起、外敵入寇,？”沈正明一副還不是因為君王沒有完全放權(quán)才使得國家衰敗的模樣,，讓魯若麟看著就想打他,。

　　其實這樣的論調(diào)在文人中非常有市場,。

　　明朝的歷史就是文官與皇帝爭奪權(quán)力的長篇話劇。

　　前期是皇權(quán)占據(jù)絕對的主動,，后期則是皇權(quán)衰弱,，文官勢力逐漸發(fā)展壯大，漸漸有了架空皇權(quán)的跡象,。

　　不得已之下,，皇帝只好放出了太監(jiān)與文官們打擂臺。一陣瘋狂撕咬之后文官勢力受到抑制,，皇權(quán)和文官之間暫時形成平衡,。所以任何一個氣焰囂張的太監(jiān)身后都站著一個想要打擊文官的皇帝，是他們沖鋒陷陣的馬仔,。王振是這樣,，劉瑾是這樣，汪直是這樣,，魏忠賢更是如此,。

　　如果沒有這些太監(jiān)，大明的皇帝早就被架空成一個傀儡了,。所以整個明朝除了極個別皇帝,，其他的皇帝在文官們的眼里都是昏君，誰讓他們不聽文官們的話呢,？

　　文官勢力不斷壯大,，逐漸掌控朝堂后,，攔在他們面前的只有皇權(quán)了。至于說武將勢力,，不好意思,，早就被文官們調(diào)教成一條聽話的狗了。

　　虛君思想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慢慢有了市場,。文人覺得只要自己徹底的說了算,，那絕對就會海清河晏、天下太平,。

　　“仁義忠貞之士,？能夠幫助朝廷多收錢糧嗎？可以幫助朝廷安撫流民不讓他們餓死嗎,？可以幫助朝廷訓(xùn)練軍隊打敗韃子嗎,？可以懲治權(quán)貴大戶為平民百姓申冤嗎？如果不能,，那就狗屁的用也沒有,！”魯若麟滿臉不屑，一群偽君子罷了,，還真把自己當(dāng)救世主了,，啊呸！

　　“我不怕明白的告訴你們,，只要你能為興漢軍辦實事,，比如說本來你負(fù)責(zé)的區(qū)域去年稅收是一千兩，今年你在沒有擾民的情況下多收了一千兩,，那你就是人才,，我就會重用你?！?p>　　“哪怕你今天跟隔壁的寡婦好上了,，明天娶了個如花似玉的小老婆，只要是兩廂情愿,，不違法,、不違紀(jì)，沒貪污,、沒受賄,，花自己的錢，不影響本職工作,，我干嘛要管你,？”魯若麟的一番話讓操場上的書生們目瞪口呆。

　　不過接下來的話更令他們?nèi)^盡碎。

　　“再說了極端的例子,，要是哪個女官沒結(jié)婚生了孩子,，這事該怎么辦？涼拌,！只要她沒有影響工作,，政績突出，我一樣會重用她,。至于她是否破壞了別人的家庭,，那是她私人的事情。如果因此影響到了工作我會提醒她,，但這絕對不是我因為她未婚生子而對她有意見,。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兩者絕對不要混為一談,。”魯若麟的話絕對是石破天驚,，讓在場的眾人難以接受,。

　　“如此道德敗壞之人有何面目立于廟堂？應(yīng)該進(jìn)豬籠沉江才能以正視聽,！如此荒謬之言還請大都督收回,，否則興漢軍危矣?！鄙蛘魍葱募彩?，魯若麟的話簡直驚世駭俗，完全與儒家的禮教相違背,。

　　“為什么不行？秦漢之時,，隋唐之際,，寡婦再嫁的權(quán)力是受官府保護(hù)和支持的，還不是一樣造就了漢唐盛世,，赫赫華夏威名,。”魯若麟不依不饒,。

　　“今時非同往日,，豈能一概而論?！鄙蛘鳠o法否認(rèn),，只能這樣說。

　　“不說這個了,，扯遠(yuǎn)了,。我只是告訴你們,，我要用你們的原因是因為你們可以做好我交代的工作，只要你不違紀(jì),、不違法,，不給興漢軍抹黑，其他的又與我何干,？同樣的道理,，哪怕你修煉成圣人，不能完成我給予你的任務(wù),，我要你何用,？養(yǎng)個米蟲嗎？”

　　“當(dāng)然,，你要真的把自己修煉成了圣人,，我會很佩服你，可以讓你去教書育人,，傳播社會良俗,，還是有些用處的?！?p>　　“就比如你沈正明,，我讓你主政一方。稅收收不上來,、百姓生活得不到改善,、人口增長乏力，甚至四處流亡,、烽煙四起,，你就是孔子再世，我要你何用,？”

　　“我的用人標(biāo)準(zhǔn)只有四條,，德才兼?zhèn)洌赜?！有才無德,，慎用。有德無才,，培養(yǎng)使用,。無才無德，堅決不用,?！?p>　　“興漢軍能夠有今天的成就，只有一條，那就是少談虛言,，多干實事,。千言萬語抵不過身體力行?！?p>　　“我知道在大明老爺們都是什么事情都交給底下的吏員去做,，自己垂拱而治。我可以告訴你們,，這一套在興漢軍行不通,！至于只要熟讀四書五經(jīng)就可以做官的想法更是想都不要想?！?p>　　“我請你們來是做實事的,，不是請你們來做道德模范的。而且如今的世道也不會跟你講這些,，如果你覺得憑借道德文章就可以平定天下,，解決所有問題，我可以想辦法把你送到韃子和流寇那邊去,，去實現(xiàn)你的偉大理想,。”

　　“我要你們來是幫我興工商,、勸農(nóng)漁,、強軍隊、教百姓,，這里面涉及的工作千千萬萬,，繁雜無比，任何事情都需要你去親力親為,。興漢軍沒有什么官吏之分,，能做事、會做事就有機會升遷,，這是唯一的標(biāo)準(zhǔn),。”

　　“我知道你們之中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大明科舉中的失敗者,，否則也不會跑到興漢軍這個犄角疙瘩的地方，這沒有什么好忌諱的,?！?p>　　魯若麟說到這里的時候，在場的書生們都羞愧的低下了頭,，因為這確實是實情,。

　　“但是我為什么依然對你們報有很大的期望？”一味的貶低這些書生魯若麟怕打擊到他們的自信心。

　　說到這里的時候,，魯若麟故意停頓了一下,，操場上的書生也用好奇的眼神看著他。既然魯若麟把他們貶的一文不值,，為什么又會接納他們,？

　　“因為大明的科舉本身就是有問題的?！濒斎赭氲脑挭q如在水里扔下了顆炸彈,，濺起了滔天巨浪。

　　科舉制度可以說是一個非常先進(jìn)的制度,，至少在世界范圍來說,，在培養(yǎng)官僚系統(tǒng)這方面是領(lǐng)先其他國家上千年的，是后世流行世界的公務(wù)員考試雛形,。

　　正是通過科舉,，華夏才打破了世家大族對知識和權(quán)力的壟斷，讓更多的平民百姓有了階級躍升的機會,，促進(jìn)了人才的培養(yǎng)和流動,。

　　“科舉本身沒有錯，否則那些貧寒子弟永遠(yuǎn)沒有出頭的機會,，許多人才也會被埋沒,。但是將詩詞文章作為選取官員的唯一標(biāo)準(zhǔn)那就大錯特錯了?！?p>　　“徐班你們都知道吧,？沒見過估計也聽過。他就是一個科舉的失意者,，屢試不第被世人看作廢物,，遭到鄉(xiāng)親和族人的歧視。他沒有才能嗎,？是的,，在科舉這條路上他毫無天賦，甚至可以說是愚鈍,。但是在機械器具,、工程營造上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

　　“可以這么說吧,，在興漢軍,，一個徐班比十個狀元都更有價值，更珍貴,！這話你們可以對外說,，這就是我魯若麟對徐班的評價,。去年興漢軍做過一個評估，徐班為興漢軍創(chuàng)造的價值至少值二十萬兩,，今年只會更高,。什么是人才，這就是人才,?！?p>　　“所以對于徐班，興漢軍可以給房子,、給位子,、給銀子、給特權(quán),。我對興漢軍內(nèi)部下過一個命令,，只要是徐班覺得有必要，哪怕是半夜三更要把我從女人懷里拉出來,，也不得阻攔,。”

　　“不是我有多么寬宏大量,，而是因為我知道徐班是在為我做事,，為興漢軍的大業(yè)奮斗。手下如此嘔心瀝血,、兢兢業(yè)業(yè),，作為老大又有什么理由不待見他、不尊重他,、不重視他,。”

　　“徐班生病了我要安排醫(yī)生問診送藥,；徐班婚事出現(xiàn)問題我要親自去幫他張羅,；徐班安全有隱患我會安排人護(hù)衛(wèi)；徐班工作上有哪些困難我要想辦法幫他解決,。我就像一個管家,，幫他解決一切后顧之憂，只求他能夠安心工作,，創(chuàng)造更大的價值,。”

　　“要是你也有這樣的價值,，我一樣可以給你做管家,，而且做的心甘情愿、甘之若飴,?！?p>　　魯若麟這段實用主義的人才觀念徹底打懵了在場的書生們。

　　魯若麟不是不重視人才,，關(guān)鍵是你值不值那個價,。而且對于高端人才，魯若麟不惜把自己比喻成管家,，對人才的渴求可見一斑,。

　　“難道只有像徐班徐大人那樣為興漢軍賺錢才能算人才嗎？”沈正明還是有些不服氣,。

　　“能賺錢只是能力的一部分,，還有其他很多地方也可以讓你一展所長。比如去維持治安,、制造器械,、修橋鋪路、嚴(yán)明法紀(jì),、勸業(yè)興商,、教書育人等等，甚至投筆從戎也可以,。興漢軍是一個整體,，只有所有地方都強大了才算真正的強大，每個崗位都不可或缺,?！?p>　　“你們之中有些人確實在科舉上沒有什么天賦，但是誰又能保證你們在其他方面不是一個像徐班一樣的天才呢,？這也是我不愿意放棄你們的原因,。”

　　“即使你確實沒有其他的天賦,，寫寫算算當(dāng)個賬房總可以吧,？或者培訓(xùn)后去當(dāng)個教師也不錯啊?？偙饶銈冊诩亦l(xiāng)蹉跎歲月要強不少吧,？”

　　“至于你們認(rèn)為女子不宜為官的話我是絕對不贊同的。張鳳儀在刑法上的造詣我是自愧不如,，柳如是的詩詞文章我也是甘拜下風(fēng),。這沒有什么丟人的，我又不是神,，什么都懂,，什么都強。術(shù)業(yè)有專攻,，專業(yè)的事情交給專業(yè)的人去做就可以了,?！?p>　　“不是我喜歡重用女人，而是在以前的興漢軍她們就是最優(yōu)秀的那一批人,。而我只會重用優(yōu)秀的人才,，與出身無關(guān)、與族群無關(guān),、與男女無關(guān),。只要是人才，認(rèn)可并忠心于興漢軍,，我都會用,。你們想要替代那些女官，可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證明自己比她們優(yōu)秀,，干的比她們更好。其他的那些大話套話就不要拿出來了,，只會證明你們怯弱無能,，沒有膽量去應(yīng)對挑戰(zhàn)?！濒斎赭氲脑捵屧趫龅臅鷤儾桓医釉?。平心而論，那些女官有很多比他們強得多,，只是他們以前沒臉承認(rèn)罷了,。

　　“今天我來跟你們說這番話就是想告訴你們我的觀念，愿意接受我的觀念繼續(xù)為興漢軍效力的就留下來好好學(xué)習(xí),，認(rèn)真培訓(xùn),，盡早合格結(jié)業(yè)。實在無法接受的我也不勉強,，只要你遵紀(jì)守法,，仍然可以在興漢軍治下生活工作，沒人會刁難你們,。咱們是雙向選擇,，來去自由，何去何從你們自己考慮,?！濒斎赭胫雷约旱脑挓o法折服所有人，只要能有部分人接受他的理念就不錯了,。

　　“大人,，那被抓走的王兄、鄭兄他們呢,？”沈正明沉默了一會問道,。

　　“警察局是以擾亂衙門工作,、蔑視都督府權(quán)威、騷擾他人的罪名抓捕的,，最終的結(jié)果由律法部門審判決定,。你們要是不放心可以去旁聽，對結(jié)果不滿也可以去監(jiān)察司或者辦公廳投訴,，我是不會管的?！濒斎赭肓ⅠR就將這件事情推開了,，而且理由冠冕堂皇，連他都都干涉司法公正,，還有什么好說的,。

　　“是，大人,?！鄙蛘饕矡o法可說，只能點頭應(yīng)是,。

　　“所謂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前段時間你們嚴(yán)重擾亂學(xué)院教學(xué)秩序，肆意騷擾他人學(xué)習(xí),，這件事有沒有,？”魯若麟話鋒一轉(zhuǎn)，說到了學(xué)院的事情上面,。

　　在場的書生已經(jīng)被魯若麟說的士氣全無,，心情忐忑，都低著頭根本沒有反駁,。

　　“有沒有,？”魯若麟突然大聲重復(fù)了一邊。

　　“有,?！毕∠±幕卮鹇晜髁顺鰜怼?p>　　“那好,，作為學(xué)院的院長,，我現(xiàn)在罰你們?nèi)w操場跑十圈，將院規(guī)抄寫十遍,，并對所有打擾過的老師和同學(xué)公開道歉,，有沒有意見？”魯若麟的聲音傳遍了操場,，讓附近很多偷偷觀看的學(xué)生都聽了個清楚,。

　　“沒有,。”這次回答的聲音就要洪亮和整齊的多了,，至少這份處罰不是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