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年過去了,,記憶在歲月的更替中匆匆流逝,,有如縹緲的云霧盤旋,飛舞,,一絲絲一縷縷的將梅香再次帶回到桃花盛開的那個(gè)春天,。
那一年桃花開的格外的早,嬌艷的桃花宛如老情人般如約而至,。
在這個(gè)陽春三月,,春光明媚,萬物復(fù)蘇,,春風(fēng)如母親般溫暖的親吻著這片貧瘠的土地,,那滿山遍野的桃花仰起粉紅的笑臉回報(bào)以一朵朵燦爛的微笑。
似火的桃花開滿了老桃樹的每一個(gè)枝枝杈杈,,那一樹桃紅在金色陽光的照射下火辣辣的像要燃燒起來,。而老桃樹下,郭占金的二胡拉的悠揚(yáng)婉轉(zhuǎn),,如泣如訴,,和這一樹桃紅的情調(diào)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就在昨天,,梅香的妹妹春香悄悄的找到郭占金說,,有人到家里給梅香提親了,梅香想約郭占金明天中午見個(gè)面商量一下,。
梅香向老桃樹走去,,遠(yuǎn)遠(yuǎn)的就聽到郭占金拉二胡的聲音,梅香聽著聽著,,不由得傷心起來,,淚水如泉涌而出。
就在前幾天媒人再次來家里提親了,,說的是桃花村的隊(duì)長朱來福的兒子朱貴,。那個(gè)人梅香是見過的,個(gè)子和梅香自己差不多高,,還帶著點(diǎn)兒羅圈腿,,五官也長得不在自己的地方上,尤其是那一對三角眼,,白多黑少,,小眼睛一轉(zhuǎn)似乎總藏著壞主意??傊淮蜓凵先?,給人的感覺很不舒服。
媒人提的是朱貴,讓梅香很生氣,,她覺得給她提朱貴簡直就是在羞辱她,。
一個(gè)人對另一個(gè)人的感覺可以有四種,即喜歡,,不喜歡,,不討厭,討厭,。經(jīng)媒人提完后,,梅香對朱貴的感覺那簡直就是討厭,連不討厭都談不上,,怎么能給自己提朱貴呢,。
梅香說什么也不愿意,哭了整整一天,,最后也沒有答應(yīng),,可是朱來福家高額的彩禮錢就是個(gè)誘人的萬花筒。梅香擔(dān)心父母會為了那個(gè)令人眼花繚亂的萬花筒出賣了自己,,于是偷偷的約了郭占金出來商量一下,。
她愁苦的紅著眼睛站在郭占金的身后,順手折下一個(gè)小桃枝,,卻無心欣賞,,而是一瓣一瓣的撕掉,嚼在嘴里,,又吐在地上,,好像這些桃花和她有著深仇大恨一樣。
“占金,,先別拉了,,你怎想的,和你媽說了沒,,只要你媽同意給你定,,我自己找媒人?!?p> “梅香,,媒人第一次去提親,桃花村人們就差不多都知道了,。這幾天我一直在磨我媽,,可是,你也知道,,我家里那個(gè)是個(gè)后繼父,,他心里想的全是我弟弟占平,跟他一說我的事兒,,就沒氣了,。再加上家里也實(shí)在是沒錢,別說是錢了,,我們家連吃的都不能管飽了,。”
“那怎辦呢,,朱來福放出了最高的彩禮,,我媽急著給我哥娶媳婦兒,她肯定會不管我的死活的,,占金,,咱們能不能想個(gè)掙錢的辦法,我想嫁的是你,,不想嫁給朱貴,。”梅香說著話已經(jīng)哭成了個(gè)淚人,。
“梅香,,咱們能想出啥掙錢的辦法,單凡有掙錢的門路,,誰家愿意受窮,,你看就咱們這地方,哪有有錢的人家,,能吃口飽飯的人家就是好人家了,,當(dāng)然除了人家朱貴家,像我們家男孩子多,,都空有一身力氣,,想使都沒地方使,要是賣力氣就能掙到錢的話,,誰家也掙不過我家,。”
“那你眼睜睜看著我嫁給朱貴嗎,?”
“我也不想,,可是我出不起那么多的彩禮錢。梅香,,你才十八歲,,你哥娶媳婦兒再怎么著急,也不能拿你換錢,,這事只能求你父母了,,沒錢可以借,,誰家娶媳婦兒不是全憑借錢,你好好的說服他們吧,,借上的錢慢慢的怎么也能還完,,你要是嫁了朱貴就再也返不回來了?!惫冀馃o奈的抬頭望著碩大的粉紅色的樹冠,,長長的嘆了口氣:“要不,我跟著瞎子他們走門市吧,,好歹也比干坐的強(qiáng),,只是有點(diǎn)丟人現(xiàn)眼的,不過要是能掙到錢,,為了你我也愿意,。”
“錢是能掙上,,可是那再怎么說那也叫要飯,,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泵废愦藭r(shí)已經(jīng)停止了哭泣,,愁眉苦臉的站在郭占金的身邊,一片一片的撕扯著老桃樹的花瓣,,仿佛是這些該死的花瓣在阻撓自己與眼前這個(gè)人的距離,。梅香隱隱約約的覺得郭占金沒有自己的意愿那么強(qiáng)烈,只是因?yàn)槟貌怀霾识Y錢呢,,還是有別的自己不知道的原因,。梅香心煩意亂的望著郭占金,似乎微微的有些失望,。
“要是非逼我嫁給朱貴,,我就死,寧死我也不嫁給朱貴,?!泵废阌昧Φ膶⒁黄ò晁旱姆鬯椋釉诘厣?,并用腳搓成了泥,,好像這片可憐的花瓣就是朱貴。
“要是能死了,,我就和你一起死,。”郭占金眼圈紅紅的,?!翱墒撬烙心敲慈菀讍??”
春風(fēng)徐徐,拂面而過,,帶著濃烈的花香,。而在他們此時(shí)此刻的心里,卻一點(diǎn)兒都覺不到春天的溫暖,,春天的美麗和春天的花香,,只有這赤裸裸灰黃色的土地上赤裸裸的無奈,。
梅香對郭占金有些失望,,心里怪他不如自己那么著急,可她那里知道,,郭占金并不比她少著急,,可是急又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