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掉“貓頭鷹”后,，何聞笛大略質(zhì)問了一下癱軟在地上的薩莉皇后,，王族在樓頂跟“CP”鬼鬼祟祟的,，到底是做什么交易,。

　　從對方破碎的只言片語中,，何聞笛隱隱約約地聽出，真相可能比自己預(yù)計的,，還要更加令人作嘔,！

　　之前，何聞笛能猜測的,，也無非就是“有計劃的人口販賣”,。像大航海時代的非洲酋長一樣，把罪犯,、俘虜甚至本部族的良民賣作奴隸,，供人驅(qū)使之類。

　　雖然已經(jīng)夠惡心了,，但無非是把人當(dāng)做地里長出來的糧食,，標(biāo)價賣出去。這幫只在乎自己利益的酒囊飯袋,，能想出這種餿主意不足為奇,。至于同時造成的“農(nóng)田拋荒、百姓饑饉”嘛,，也只是自然而然導(dǎo)致的結(jié)果而已,。

　　然而，薩莉皇后回答的交易,，卻涉及到了“違禁藥品”和“有計劃屠殺”,！

　　簡單地說，被賣掉的青壯年中,，有很大一部分并不是去當(dāng)“奴隸”服侍貴族,，而是作為“海軍科學(xué)部隊”實(shí)驗(yàn)用的“小白鼠”，或是天龍人游玩取樂的“活靶子”,！

　　要知道,，原著中“科學(xué)家凱撒”在“龐克禁區(qū)島”上,，誘騙海賊和兒童做實(shí)驗(yàn)素材，就已經(jīng)夠讓人齒寒的了,！就算這樣,，他至少在表面上給了那些實(shí)驗(yàn)品“溫情”的待遇，實(shí)驗(yàn)規(guī)模也并不大,。

　　雖然用“量”來評價反人類罪行很不可取,，但至少可以說，如果凱撒的罪要讓他被槍斃一百次,，那哥亞王國知情和執(zhí)行“人口販賣”的這些貴族,，集體被槍斃個一千次都不算是冤枉的！

　　而且,，哥亞王國民生凋敝,，也不是什么政策下的自然結(jié)果，壓根就是故意的——

　　理由是,，薩莉皇后謀殺掉的那位大哥,，也就是本來要接掌哥亞王國的皇太子，有一套“獨(dú)門秘創(chuàng)”的“理論”——

　　“城外的那幫賤民,，整天埋頭黃土,，臟兮兮地在地里勞作，根本沒有人生追求,，也不知道欣賞高雅的音樂和藝術(shù),！遇到災(zāi)年，稍微餓死幾個,，就想著什么‘抗議’,、什么‘免稅’，真是豈有此理,！要我說,，就該有計劃地殺掉一批，賣掉一批,！人少了更好管理,，他們也更知道什么是‘赫赫天威’、‘王心難測’,！”

　　這套理論,，充分發(fā)揮了“何不食肉糜”的貴族情懷，以及“流氓會武術(shù),，誰也擋不住”的不要臉精神……

　　就連養(yǎng)尊處優(yōu),，從小模仿天龍人，踐踏著“賤民”的軀體長大的薩莉皇后——當(dāng)時是薩莉公主——也覺得有些地方不對。

　　——哪怕是養(yǎng)豬,，也要讓它們大略吃飽了,，能繁衍更多小豬，才能宰殺起來更痛快,，屠戶也吃得更飽吧,？

　　然而，在伙同丈夫斯特利謀殺父兄,，篡奪了王位后,，眼見政權(quán)不穩(wěn),、百姓抗議此起彼伏的薩莉皇后,，卻又覺得蠢貨兄長的“理論”，變得“真香”起來了……

　　因?yàn)?，在不斷追名逐利的?quán)力場上,，薩莉和丈夫斯特利，終于悟出了一個“蠢貨兄長”天生就懂得的人間真理——

　　“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確切地說，兩人已經(jīng)私下決定,，把自己作為野心家有限的一生,，全部投入到跪舔天龍人，賣力朝貢的“大業(yè)”中去,，爭取有一天獲準(zhǔn)加入天龍人隊伍,！

　　既然如此，等到“升天成神”的那一天,，哥亞是民生凋敝,，還是死得就剩下千百個人，又跟永遠(yuǎn)離開這個破爛國家,，前往圣地瑪麗喬亞的皇帝夫婦,，有什么關(guān)系呢？

　　綁架,！販賣,！謀殺！

　　這正是,，皇帝夫婦想要“飛升為神”的通天大道,！

　　聽完薩莉一臉癡迷，連“海賊的兇惡”都忘記了的滔滔描述,，何聞笛只覺得全身發(fā)冷,。她的指節(jié)顫抖著，恨不得現(xiàn)在就提起刀，在油膩皇后的身上戳他十幾二十個透明窟窿,。

　　——然而,，內(nèi)心深處，又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這不是她,，不是“笑顏海賊團(tuán)”該做的事。

　　——縱使再該殺,，但在這里殺掉薩莉和斯特利,，只會讓他們變成“被海賊屠戮的可憐人”！變成彰顯著海賊的窮兇極惡,，而非王族罪業(yè)的話柄,！

　　——不能殺，不能殺……

　　“最后一件事,?！焙温劦驯M力，讓自己顫抖的聲音保持平靜,，“薩莉,，你們跟‘天龍人’該有正式的書面契約吧？拿出來,，交給我,。”

　　“我可是要成為神的——”

　　“你腦子秀逗了,！”何聞笛一腳把薩莉踢翻兩個筋斗,，“還不快去！”

　　——這貨怎么還在做夢,？逃避現(xiàn)實(shí)嗎,？

　　皇后滿臉是血，連滾帶爬地從暗格里拿出文件,。

　　何聞笛接過,，略略掃視了兩眼。

　　“……好,。這文件很重要,，是你們罪孽的證據(jù)?！?p>　　“那我——”薩莉青腫的臉上,，露出期冀的光。

　　“你已經(jīng)沒用了,?！?p>　　何聞笛冷冷道,，一掌把她拍昏。她一聲不吭就倒了下去,。

　　順手裝進(jìn)包里,。

　　說實(shí)話，裝進(jìn)去都嫌惡心,。

　　接著,，何聞笛開始籌備之后要做的“行動”，在房頂找地方安裝擴(kuò)音器和投影屏幕,。

　　遠(yuǎn)方卻傳來撲棱棱翅膀扇動的聲音,。

　　一只純黑，仿若影子的烏鴉飛入王宮,，它的背上還載著一只電話蟲,。

　　看上去很詭異，但何聞笛立刻理解了——

　　“……龍先生嗎,？還是說,，是革命軍的其他某位干部,？”

　　“我是龍,。需要證明我的身份嗎？”

　　電話蟲里傳來沉穩(wěn)的男人聲音,。

　　“不必啦,，聲音聽得出來……”

　　“聲音可以偽造?！?p>　　“但我是海賊,。比‘革命軍’隨性得多?！?p>　　“呵呵,，也是啊?！?p>　　“另外,，我也不相信海軍的情報有那么靈通。他們不可能既知道我,，又知道我在羅格鎮(zhèn)見過您……畢竟,，我們在今天舉事之前，可還是無名小卒呢,?！?p>　　“……今天后，你們將名揚(yáng)天下,?！?p>　　何聞笛搖頭,。

　　“只有港口，和宮殿門口戰(zhàn)斗的兩人,。我不打算露面,。”

　　“……也好,。保持一定程度的秘密,，對安全有利?！?p>　　“謝謝您的指點(diǎn),。”何聞笛嘆了口氣,，“局勢這么緊張,，您又很忙，總不會是來找我閑聊的吧,？還有什么其他指教嗎,？”

　　“指教談不上，但,，有一個冒昧的請求,。”

　　“深感榮幸,?！焙温劦腰c(diǎn)點(diǎn)頭?！澳f就是,，我看看能不能辦到?！?p>　　龍明顯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組織語言。片刻后,，電話蟲的嘴巴再次張開,。

　　“……能告訴我，你們之后的打算是什么嗎,？如果不行,，我就不再多說什么了。但如果答案是‘可以’,，那我有一句勸告,，想送給你?！?p>　　“……,？”何聞笛歪頭,。

　　——這確實(shí)很不像是龍，或者說,，很不像是“革命軍”的風(fēng)格,。

　　就何聞笛所知，革命軍與海軍,、海賊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們內(nèi)部極其尊重個體的意志，從來不勉強(qiáng)別人說什么或是做什么,。雖然說話偶爾尖銳,、粗暴，但實(shí)際做事,，卻往往是帶著禮儀和尊重,，甚至有時候會過度客氣的。另外,，秘密主義也是他們的特色,，打探旁人的行動，大概是很不符合他們內(nèi)部共識的吧……

　　因此,，雖然有一瞬間,，何聞笛想要回答“我們打算再攻陷一個惡政國家”，暗指德雷斯羅薩,，但思考后,，卻又收回了這句話,。這恐怕并非龍想要的答案,。

　　于是，她以問對問,。

　　“不知道,，您想問的‘之后’，具體是指什么時候,？”何聞笛猶豫道,，“一年后？一個月后,？一天后,？還是……”

　　“一分鐘后，或者說,，就現(xiàn)在,。”

　　“……啊啊,?！?p>　　何聞笛終于明白了龍的意思,。她看向?yàn)貘f的眼珠，發(fā)現(xiàn)那烏溜溜的眼睛正盯著她手中的文件,。也許,，這烏鴉是個攝像頭之類的道具吧？可以讓龍看到這邊,？

　　“您要問的……是……”何聞笛吃力地推測道,，“這篇文件？我要不要對國民,，對世界,，公布這篇文件……嗎？”

　　“是的,?！?p>　　電話蟲給出了肯定的答復(fù)。

　　“那您的建議呢,？是公布,，還是不公布？”何聞笛眨著眼睛,，但心里卻已經(jīng)有了一個確定的答案,。

　　果然。那電話蟲模仿著對面龍的動作,，緩緩地?fù)u了搖頭,。

　　“……兩年?！?p>　　龍的嘆息從電話蟲對面?zhèn)鱽怼?p>　　“如果你是在‘兩年后’問我這個問題,，恐怕我的答案就是‘務(wù)必公布’了。而且,，在與‘世界政府’和‘海軍’的戰(zhàn)爭中,，我們革命軍也會站在你這邊，做你的盟友,?！?p>　　“但是，現(xiàn)在,，與天龍人開戰(zhàn)的準(zhǔn)備尚未齊備,，五海各島的革命也還處在萌芽階段……說實(shí)話，如果你選擇‘公布’這一信息,，就意味著你揭穿了這個世界的‘黑暗’,，整個世界政府會與你為敵！‘屠魔令’都是輕的,，如果我所料不錯,，海軍,，以及世界政府隱藏在暗中的力量，都會全力出手,，誓將你和你的海賊團(tuán)抹殺在無形中,！”

　　“女孩，你真的做好這樣的準(zhǔn)備了嗎……,？”

　　何聞笛聽完龍飽含憂心的建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非常感謝您,?！?p>　　“‘感謝’嗎……不，是我們該感謝你才對,?！?p>　　“放心吧，龍大叔,。我還有額外的手牌,。”何聞笛眨眨眼,，像是在寬對方的心一樣歪頭笑了,，“下一個，是德雷斯羅薩,?！?p>　　“……！”

　　深知“德雷斯羅薩”統(tǒng)治者的強(qiáng)大,，也知道那里與“哥亞王國”遠(yuǎn)隔千山萬水的龍,，這下子真的震驚了。

　　“……何時,？”

　　“下一次震天動地的爆炸案后,。”何聞笛刻意說得曖昧不清,，畢竟就連她自己也還沒規(guī)劃好。但至少,，先炸掉“大監(jiān)獄”吸引注意力,，是既定事項(xiàng)了。

　　“……你會在那里見到革命軍的人,。但我們的力量還不足,，只能隱蔽行動?！?p>　　“謝謝,！那么,，現(xiàn)在，讓演出開始吧,?！?p>　　何聞笛揮手，與龍作別,，同時王宮頂層的“演講平臺”也設(shè)置好了,。

　　有擴(kuò)音器，有投影屏,。

　　演講內(nèi)容,，是這份“反人類交易”的文件，以及……剛才錄下來的,，薩莉皇后關(guān)于人口買賣的自述,，與天龍人勾結(jié)的語音證據(jù)。

　　錄音筆是好東西,！

　　另外,，演講者不是何聞笛本人，而是……她一直弄昏了裝在包里,，前幾天誘拐到的天龍人,！

　　哼哼……海賊無論說什么，都會被當(dāng)成“粗陋的騙局”,！但是,，如果是身份近乎神明的“天龍人”呢？哪怕是被誘拐,，被逼迫的天龍人,，只要他用他的尊貴身份，親身說出“一些話”,，人們也會去記憶,，也會去懷疑和思考！這比何聞笛在臺上說得聲嘶力竭,，暴露身份要強(qiáng)得多,！

　　想著，何聞笛搖醒了天龍人,。

　　“喂,，‘半神’老哥，不去演講的后果如何……你懂的吧,？”

　　然而,，這天龍人卻低眉順眼，意外地配合。跟他平時高傲的態(tài)度迥然不同,。

　　何聞笛疑惑起來,，問他原因……

　　“剛才那‘皇后’說的話，我在夢里隱隱約約聽到了……”

　　天龍人聲音顫抖,，眼睛發(fā)紅道,。

　　“我完全不知道，我們覺得天生就該服侍自己的‘賤民’,、‘奴隸’,，竟然是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拐來的……”

　　“而且，人是會餓的,，對吧,？我這幾天，把一輩子的餓都挨過了……說什么平民不懂欣賞高雅,，說什么饑民死掉更好,！我這幾天也挨餓了，那我就活該被殺掉嗎,？,！沒有這種道理啊,！”

　　“哼,。”

　　何聞笛聳聳肩,，想笑卻笑不出來,。

　　——心里猜測著，如果斯特利和薩莉夫婦也餓上三天,，他們也會從心里反省自己的作為嗎,？

　　——大概不可能吧。從這幾天的觀察來看,，眼前的“天龍人”還殘存著幾分天真,，而斯特利和薩莉可是黑透了。比天龍人還黑,。

　　“好啦好啦,，快去演講。今天回去,，讓你多吃兩塊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