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折本買賣也要做
太華城西邊一千里處,,有座太華山,,此山為紅塵神州五岳中的西岳,,上古稱:太華之山,,削成而四方,,高五千仞,,廣十里,。
上皇立國后的第二年,,便率領(lǐng)文武百官上太華山,,舉行封禪祭天,,并留下了一百六六個(gè)字的封禪碑文。
此后,,西岳太華,,一度成為日月王朝疆域中,最重要的山岳,,香火鼎盛,,勝于其它四岳。
至真道人傳了柳劍臣《靈寶玉策》之后,,便離開了太華城,,一路向西而去。
他頭頂竹冠,,兩袖清風(fēng)負(fù)于背后,,步伐蹣跚,,神情得意,只見他步履雖小,,跨度卻大,,樹木山川在飛速后退,沒幾時(shí),,至真道人便已經(jīng)身在太華山下,,西岳廟前。
他站在西岳廟前,,歪著腦袋看著廟里,,卻不進(jìn)廟里去,只是站了許久,,也沒人來理會(huì)他,。
最后,至真道人搖了搖頭,,轉(zhuǎn)身朝山上走去,,一路攀登,好不容易才到達(dá)峰頂蓮花臺(tái)邊,,他雙手撐腰,,轉(zhuǎn)頭回望來路,氣喘吁吁,,一臉苦相,。
上山的路,他是一步一步走上來的,,差點(diǎn)沒把他那兩條瘦小的腿給爬斷了,,喘了幾口氣后,至真道人一屁股坐在一旁的石頭上,,看看西邊的日頭,,已經(jīng)到了天際線邊,火紅的霞光,,染紅了半邊天,。
“天君,今天怎么有閑情來我這兒,?”
蓮花臺(tái)中間巨大的石柱上,,現(xiàn)身出一個(gè)人來,緩緩落在至真道人的身旁,。
他身穿白袍,,頭戴太初九流冠,腰間佩開天通真印,,身材高大,,狹長臉,,兩撮濃眉下是兩只狹長的眼眸,下巴上留著一撮漆黑的山羊胡子,,是個(gè)中年人,,有些豐神俊朗的感覺,。
至真道人不知從身上哪里,,摸出了一個(gè)小酒葫蘆,拔開塞子,,往嘴里灌了一口,,然后舉目望著天邊那一抹紅霞,對(duì)白衣中年人的話,,置之不理,。
那人見至真道人沒理會(huì)他,笑了笑,,雙手?jǐn)n了攏寬大的衣袖,,然后在至真道人身旁,蹲下身來,,又說道:“天君,,你上我這太華山,如何就一步步走上來呢,?看把您老給累的,。”
至真道人翻了一下白眼,,說道:“一步步走上了,,我覺得踏實(shí),我可還要珍惜這把老骨頭,?!?p> “天君說哪里話,您健朗得很呢,?!?p> 至真道人又灌了一口酒,閉上眼睛回味了一下,,然后睜開眼,,長長地呼了一口氣,這才抖擻精神說道:“我說郁狩大圣帝,,你跟我這個(gè)叛逆者走這么近,,就不怕被天帝知曉了,降罪與你,?”
“怕,,當(dāng)然怕,,所以天君您趕緊走吧!”白衣中年人說完站起身來,。
至真道人趕忙伸手扯住他的衣袖,,不悅道:“你還當(dāng)真了?老道來找你就是想說說話,,解解悶,。”
郁狩假裝抬頭看了一眼,,然后苦著臉說道:“天君,,看你一臉得意,我沒覺得你哪里悶了,,還是趕緊走吧,!”
“小郁狩啊,陪我說兩句吧,!”至真道人突然滿臉微笑祈求道,,那神色就如小孩子問大人要糖吃一般。
“天君,,我還有事要做,。”
“郁狩,,你要敢走,,信不信我把你這太華山給劈了,然后扔?xùn)|海去,?!敝琳娴廊蓑v地站起身來,憤怒道,。
郁狩卻收起臉色,,看了一眼至真道人,然后走到一邊,,舉頭去望著西邊的那一抹紅霞,。
“天君,你選了那么一個(gè)楞小子,,就不怕把本也給折沒了,?”郁狩突然問道,卻沒有轉(zhuǎn)過身來,。
“老道我還有本可折嗎,?”至真道人低著頭說道。
望著天際晚霞的郁狩,輕嘆了一口氣,,然后說道:“我真不明白,,你為什么要舍去道果,離開玉京山,,變成現(xiàn)在這樣的……天君,,值嗎?”
“喪家之犬是吧,?他們說無為,,老道我偏要說有為,他們傳道看根骨,,老道我偏有教無類,?!敝琳娴廊撕攘艘豢诰?,憤憤地說道。
郁狩轉(zhuǎn)頭投去一個(gè)敬仰的眼神,,隨即又為同情,。
“興云雨,產(chǎn)萬物,,通精氣,,有益于人?!敝琳娴廊说皖^輕輕吟誦道,。
然后又去看著郁狩說道:“你這西岳山神,不也是萬年如一日地勤勤懇懇,,才換來如今香火鼎盛的氣運(yùn)么,。”至真道人感慨道,。
郁狩聞言后,,苦笑了一下,喃喃地說道:“也是一日如萬年地被牢籠在此地,?!?p> 至真道人聞言一愣,隨即又大笑起來,,說道:“常說人心苦不足,,我們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也有苦不足的時(shí)候,?!?p> 郁狩聽后,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地上坐著的至真道人,,也哈哈大笑起來,。
“郁狩,以后如有可能,,替我照顧一下那小子,。”至真道人突然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
“天君,,你就真信得過那小子?”
一陣寒風(fēng)吹過,,吹起了至真道人那散亂的頭發(fā),,使得他更增添了一些滄桑感。
他瞇起眼睛,,說道:“既是緣分,,那管的什么得失,既然結(jié)了緣,,那就多做一些總是好的,。”
說完又舉起酒壺放到嘴邊,,那酒壺雖小,,里面的酒卻好像喝不完似的。
“這便是你所謂的有為,,所謂的有教無類,?”
至真看了郁狩一眼,用手指了指他,,然后大笑起來,。
郁狩也跟著大笑起來。
一時(shí)間,,他們不像是兩個(gè)得道的神和仙,,更像兩個(gè)瘋子。
柳劍臣從迷糊中清醒過來,,只覺得全身劇痛,,感覺全身骨頭都斷了一般,他忍不住哼了一聲,。
“你醒了,,感覺怎么樣?”
一個(gè)冷淡的聲音響起,,同時(shí)他眼前出現(xiàn)一張冰冷絕美的臉,。
“貞娘,,是你!”
柳劍臣驚呼一聲,,一下牽動(dòng)了身上的傷,,又大聲哼了起來。
“躺著別動(dòng),?!?p> 司馬貞娘替柳劍臣把了把脈,然后把聲音盡量放溫柔,,說道:“胸骨斷了兩根,,其它都是皮外傷,還好你護(hù)住了頭部,?!?p> 柳劍臣感覺胸口處不著力,還有些氣悶,,貞娘用白布給在他胸口纏了很多層,。
“貞娘,你怎么來太華城了,?”
柳劍臣感覺像是做夢一般,,司馬貞娘如何又在他危險(xiǎn)時(shí),,及時(shí)出手救了他,。
“我娘去世了,我也沒地方去,,就來太華城了,。”
司馬貞娘坐在床邊,,呆呆地看著桌子上的油燈,,臉上有一些凄色。她來太華城是專門來找柳劍臣的,,但是現(xiàn)在又不合適對(duì)他說出了,。
柳劍臣試著移動(dòng)右手,見沒有牽扯到胸口的斷骨,,便加了點(diǎn)力氣,,抬手去握住司馬貞娘的手。
司馬貞娘手如觸電,,一把甩開了柳劍臣的手,。
“哎呦!”
柳劍臣驚呼一聲,,然后大聲地哼起來,。
司馬貞娘甩完后,立馬醒悟過來了,忙去查看柳劍臣的傷勢,,見他連聲呼痛,,心里頓時(shí)甚是著急驚慌。
“對(duì)不起,,你怎么樣,?”
柳劍臣本來確實(shí)弄痛了,疼得整個(gè)人都有些暈眩,,瞥見司馬貞娘的臉上,,罕見地露出關(guān)心的表情,他頓時(shí)忘記了疼,,兩眼偷偷地看著她,,嘴里卻沒有停下哼聲。
“是胸口痛嗎,?是不是碰到斷骨處了,?”司馬貞娘一臉著急地問道。
柳劍臣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又輕聲呼痛,。
司馬貞娘頓時(shí)手足無措,一臉關(guān)切地看著柳劍臣,,眼睛里有淚水在打轉(zhuǎn),。
到了這份上,柳劍臣自己也覺得有些過了,,便慢慢地停下了呼痛聲,,輕聲說道:
“貞娘,不用擔(dān)心,,已經(jīng)不怎么痛了,。”
“對(duì)不起,,我……”
“沒關(guān)系的,,我還要感謝你及時(shí)救我呢,要不然我早就拋尸荒野了,?!绷鴦Τ颊f完,臉上露出笑容,。
司馬貞娘臉上也慢慢露出一絲微笑,。
一時(shí)間,房間里有一絲溫馨的氣氛在蔓延開來,。
“你怎么連他們都打不過,?”司馬貞娘突然疑惑地問道,。
柳劍臣輕嘆了一口氣,說道:“那天去錢王府救若兮,,半路上遇到一個(gè)魔頭,,被他打了一掌,命保住了,,但是經(jīng)脈受損,,真元散盡,就成了這樣的廢人了,?!?p> “對(duì)了,這里是哪里,?”
“這里是我的住處,。”
說完,,司馬貞娘低下頭,,又低聲說道:“你先在這里休息,明天我就送你回聽雪別苑,?!?p> “你知道我住在聽雪別苑?”柳劍臣問道,。
司馬貞娘點(diǎn)了點(diǎn)頭,,輕輕嘆息了一聲。
柳劍臣頓時(shí)會(huì)意,,司馬貞娘在暗地里,,了解了自己在太華城的一些情況,就是不知道她知不知上皇賜婚的事情,。
想到這里,柳劍臣也嘆了一口氣,,到現(xiàn)在為止,,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娶的蓮花公主,到底長什么樣,?多大了,?
也不清楚上皇為什么要賜婚與他,一直就這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
最讓他感到奇怪的是,上皇都沒有見過他,,就這么賜婚了,,真不知道是福是禍,。
想到這里,柳劍臣又嘆了一口氣,。
司馬貞娘見他連聲嘆氣,,忙抬頭看著他。
柳劍臣沖司馬貞娘搖了搖頭,,然后沖她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