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劭也沒有想到葉染會把這件事扯出來,,不過他的吃驚只是轉瞬,,很快他就明白過來,,葉染估計是聯(lián)想到貪腐一案和官銀案,,甚至是他母妃的案子或許有什么關聯(lián),,是以打算以此為突破口逼著皇上徹查,。
其實他也并非沒有這個懷疑,,之所以不往這方面入手,,是因為賑災時穆晁經手的,他不想將他拉下水,。
可是葉染這一系列的行為,,到了穆青瞻眼里,,只怕會有別的深意。
畢竟穆劭為長不為嫡,,身份可以說是極度尷尬,,在任何人眼中,他都應當是最容不下穆晁的人,,而穆晁最容不下的人他也是首當其沖,。
歷代皇家,只為一把龍椅,,兄弟鬩墻,,父子反目,數(shù)不勝數(shù),。
眾人皆知,,葉染是穆劭領進京都的,如今葉染翻出賑災貪墨案,,矛頭直指穆晁,,只恐天下人都會把懷疑的目光投注在穆劭身上,。
所有人都會認為所為的葉染投毒殺害穆劭,,只不過是一個苦肉計障眼法,真正的目標是穆晁,。
果然,,身后的人群中很快就傳來了竊竊私語的聲音,穆劭扭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側穆晁,,恰好與同時望向他的穆晁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穆晁面色凝重,疑惑的看著他,,穆劭心里一慟,,穆晁也懷疑他。
他收斂神色,,將視線從穆晁臉上移開,,再看向葉染。
“皇上,,打劫郡主,,是我不對,但是,,北境邊塞上萬的災民在等著我籌糧活命,,我此來京都,除了要查明我的身世之外,,唯一的目的就是籌措糧食,,我一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小土匪,,能有多少錢,既然你們官府不作為,,我也只能劫了你們的錢袋子替你們來作為了,!”
穆青瞻定了定神厲聲道:“如此大的貪墨案,你可有什么真憑實據(jù),?,!若只是信口胡說,當心你的腦袋,!”
葉染看了穆青瞻一眼,,又扭頭看了穆劭一眼,穆劭從她的目光中看到一抹難以捉摸的決絕之色,。
“要說物證,,我沒有,可人證到是有,,當初我在北境賑災的場面,,安定王穆劭曾親眼所見,他從西境一路轉戰(zhàn)北境,,我不信他路上沒有看到倒地的餓殍,,沒有看到賣兒賣女的父母,沒有看到抓著泥土填肚子的人,,可你問問他可曾看到一個在賑災的官員,?!”
“我不清楚你當初派了什么人來主理賑災,,可是四年間從知府縣郡到督府下達的官員共有二十三名,,除了天啟三十五年任北境布政使的顧巖是真的到過現(xiàn)場放糧的,其余的二十二名官員鞋底子都很干凈,,只可惜好人不償命,,唯一一個真心救災的,染了時疫死了,。而那位你專派的欽差大人北境百姓更是連何許人也都不知道,。”
“我拿不出他們貪墨的正劇,,可這些人的情況我都爛熟于心,,現(xiàn)在就能背與你聽,你大可以立刻尋人去查,?!?p> 說著,葉染當真開始背那二十二名官員的資料,,姓甚名誰,,何年何月在何處任何職,。
穆青瞻立刻讓吏部尚書去調了北境官員的資料來,在殿上現(xiàn)場查閱,,除了死亡原因,,其余竟全都和葉染所說的一致。
官員檔案中記載的死亡原因無一例外都是感染時疫,,這在災區(qū)有疫情發(fā)生的情況下,,并不稀奇,是以并無人覺得可疑,。
可是葉染給出的死因,,全都是被人殺了,而這個殺人的人,,她倒也好不避諱,,大大方方的就承認是自己干的。
二十二名官員里官階最低的九品,,最高的是正二品的大員,,她都敢直言是自己給殺了,這話到底能不能信,,在場的人都心里直打鼓,。
穆劭見事情已經發(fā)展到這個地步,也只能順著葉染的意思來配合她了,,穆晁那邊也只能時候事后解釋了,。
“父皇,,兒臣確實曾在北境親眼見到葉染布粥棚賑濟災民,,且在我軍與蘄州交戰(zhàn)時,她曾潛入敵營盜其糧草,,側面支應了我軍作戰(zhàn),。”
穆青瞻一怔道:“哦,?,!此事并未見你在戰(zhàn)報中提及呀?,!”
“彼時兒臣以為此事與軍情雖然有益,,但與我軍部署并無直接關系,是以沒當回事,?!?p> “哦?,!土匪賑災,?,!朕的那些拿著俸祿的官員卻都因為貪墨被土匪殺了?,!好,!好得很!穆晁!你最好給朕一個合理的解釋,!”穆青瞻大怒,。
穆晁應聲噗通就跪倒在地,他怎么都沒想到好端端的會炸出這么一出來,,猶如晴天霹靂,把他劈了個毫無防備,。
“父皇息怒,!兒臣……兒臣實在是不知道啊,!”
“這四年,,朕一直派你去賑災,你也每每都是浩浩蕩蕩的朝著北境出發(fā),,隔幾個月才回來給朕說北境災民在你的安撫之下多么平穩(wěn),,你到是給朕說說是怎么個平穩(wěn)?,!”穆青瞻氣的說話直冒吐沫星子,。
葉染交代完事,閑的站在一旁看笑話,,但是她的視線在每個人臉上都有停留,,唯獨不去看穆劭,穆劭卻始終看著她,。
之前在京兆衙門的大牢里,,她直說了此事是一舉兩得,看來那個時候她是瞎說,,與她而言,,分明是一舉三得。
他始終好奇,,她究竟是怎么聯(lián)想到官銀案和賑災貪墨有關系,,又是怎么聯(lián)想到這兩期案子會和他母妃的死因有關?
可眼下不管他有多少不解,,都是解惑的時機,。
他的腦子里迅速的轉著,該怎么做怎么說,才能既保住葉染,,也不殃及穆晁,。
“父皇,兒臣確實每年都去北境賑災,,每年兒臣都會沿路征糧,,然后將所籌措的糧食運往北境,再由刺史布政司入庫分撥,,由于北境地廣人稀,,兒臣在都郡周邊幾個縣郡視察,見事態(tài)平穩(wěn)便回京了,,發(fā)生此事,,是兒臣無能失察,請父皇治罪,!”
穆晁才說完,,穆青瞻就將龍椅的扶手拍的一震:“治罪!朕當然要治你的罪,!來人,!”
“父皇!且慢,!”穆劭連忙叫住穆青瞻,。
“你敢求情?,!”穆青瞻瞪著穆劭,。
“父皇!”穆劭連忙跪倒,。
“父皇,,晁弟去年才加冠,尚且年少,,辦事不足以周全,,也是長情,,地方官員欺他年少,,上期下瞞著實可惡,晁弟只是經驗不足,,相信只要父皇愿意給他機會,,給他時間,他足以成長成一個能為父皇分憂的可用之才,,請父皇寬恩,,就繞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