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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年長

第四章 四境之地

萬年長 偉大的蛋殼 8930 2019-11-08 20:31:19

    第四章四境之地

 ?。ㄒ唬?p>  昊王沒死,被一只白虎籠罩,躺在軟綿綿的地上,。

  他一醒來,,頭還很痛,傷卻痊癒,,一睜開眼,,看這世間方物,仿佛夢境一般,。

  廣袤無垠的空間,,沒有天地,只有色彩的差異,,要么是紅的漸變,、要么是綠的漸變,、要么是藍(lán)的漸變,,或者是交界處的五彩斑斕。

  昊王慢慢站起來,,沒有任何方向的指引,,他走向綠的漸變,覺得自己仿佛松脂中的一份子,,動(dòng)彈艱難,,而周圍的境地,,又彈、又黏,,每一屈伸,,都是深深淺淺的凹陷,過后又一如既往,。

  這里連片生長著奇怪的綠色生命,,輪子大小的厚葉子、螺旋的桿,、長著尖牙樣的草……穿梭其間的怪物,,個(gè)個(gè)都是精靈般的美,,蔥做的頭,、滴水的身、木柴做的四肢,、饅頭樣的手腳……像猴,、像雁、像魚……

  每一次生長,,就會(huì)把這綠的漸變抵出窟窿,,讓漸變的境地侵了鄰居;怪物的走動(dòng),,更是在此地留下歡快的凹凸,。

  他們倒是行動(dòng)自如,昊王卻步履維艱,。或許,,對于他們,,昊王才是怪物,看著他走近,,緊張起來,,開始了喋喋不休的喧鬧,發(fā)出駭人的叫,。詭異的聲音,,可以產(chǎn)生幻象,一路走來,,能感到,,周圍起了變化:

  越往深處,路窄了,,粗大的荊棘狀的生物爬行前方,,纏來繞去,,擋住了他的去路;突然身后躥出一團(tuán)野火,,張著大嘴,,朝他大呼小叫;兩邊的綠色植物也吼叫著向他撲來,;“精靈”撲在他身上,,抓耳撓腮。

  這是什么地方,,如此奇異,?他的腦海中閃現(xiàn)出一個(gè)念頭,那就是趕緊脫身,??此卉S騰空,一只大蝴蝶拍了他一翅膀,,他急速墜落,,砸在了跳起的地方,陷下去,,又彈了上來,。怪異的生命們,捂著嘴嘻笑著向他聚攏,。

  突然,,一只大爪抓住他的衣裳,叫著,,飛遠(yuǎn),,落在了一圈一圈的山洞前,屈腳而臥,。而這蝶,,變回了原來瘦小的模樣,才讓人看清本來面目:

  鳥的頭顱,,頂上觸須,、尖長的喙;鳥的尾,,拖得老長,;扇著蝴蝶翅。

  昊王掙扎著坐起來,,環(huán)顧四周,,是長滿綠樹紅花的青山,花草樹木東一簇,西一團(tuán),,夾雜點(diǎn)綴,,相互襯托,襯托出樹的高,、林的濃,、花的鮮、草的長,。

  山谷間飄游的云霧,,薄如輕紗,繞了山一圈又一圈,,山的蒼莽,、石的突兀,隱約又清晰,。

  潺潺的流水,,不在山澗,而在山脊,,卻流得不急不慢,,等到了一片低洼的山間盆地,那邊坡的流水來了,,這邊坡的流水也來了,,于是流向小盆地,一潭水又流下一潭水,,層層沖刷,,沖刷出幾掛氣勢恢宏的瀑布,蒸騰的水氣周圍縈繞,。

  只有這一山別樣,,山外便是那曾經(jīng)的有如夢境的地方,難道還是幻象,?

  背后,,傳來了一聲風(fēng)笛般的笑。昊王轉(zhuǎn)過身去,,嗬——好一個(gè)水靈的姑娘!綠裙擺上紅衣裳,,倚在巖壁上,。大大的眼睛水汪汪,一抹紅唇滋潤,,散發(fā)烏亮,,白皙的肌膚透出微弱的紅暈,渾身散發(fā)著迷人的香。

  “什么人,,哪里來,,干什么?”姑娘連連問他,,語氣急促,、緊張,又溫柔,。她緊緊倚著巖壁,,而腳稍稍跨向洞里。

  昊王曲身下拜,,胡謅了一個(gè)名字,,道:“在下明昊,住在天臺(tái)山上,,不知何故來此地驚擾了姑娘,。”

  “天臺(tái)山,?”姑娘充滿驚喜和向往,,拍起手兒、跳起來,,說,,“聽說那是神仙的地方?!?p>  “什么神仙,!”昊王沖口而出的憤怒,無比落寞,,接著說,,“都是些上天的棄兒……”

  姑娘自知失言,輕聲細(xì)語的說:“出什么事兒了嗎,?”

  昊王用力甩過頭來,,對她說:“很大的事?!?p>  “我須要知道,,不然你不會(huì)來此絕境,除非是世間遭了大難,?!?p>  昊王驚呆了,他覺察到姑娘的不凡,,所以趕緊求解:“敢問姑娘芳名,,又如何在此怪異之處?”

  姑娘一個(gè)優(yōu)雅的轉(zhuǎn)身,甩動(dòng)了秀麗的長發(fā),,俏皮地說:“我叫紅芰,,是這前世幻境的守護(hù)?!?p>  “前世幻境,?”昊王很驚奇。

  “是的,,天帝造的地方,,一個(gè)集了萬物前世的地方,只有玉帝和我知道它的存在,。有人得道升仙了,,他的前世,會(huì)消失在這虛幻的境地,。所有人的前世,,是善、是惡,、是苦,、是福,我都一清二楚,。

  孤立于三界,,除非是力蓋三界的能力,才可進(jìn)來,?!睖厝岬募t芰,突然從粉紅色的袖中伸出水劍,,架了他的頸,,忽然兇巴馬,“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昊王攤手,連連求饒:“好了好了……我告訴你,,我是天臺(tái)山國的王……”

  “你撒謊,!天臺(tái)山的王怎么有此能量?”

  “我也不知,,是負(fù)天鰲作亂,,我從巍峩岌嶪山落下,醒來就是此處,。”

  紅芰嚇得丟了水蓮劍,扭頭跑進(jìn)千層洞,,昊王追進(jìn)去,,只見洞內(nèi)沒有燭臺(tái),卻有如燭火一樣明亮,,微微泛出紅暈,。看得清楚,,洞中有洞,;一汪清澈的蓮池橫躺在洞中央,有蓮,,有葉,,有金魚,紅芰直接從池上走過,,水不濕衣,,因?yàn)椋撬徸龅墓侨?。而昊王,,一個(gè)外人,一挪步,,就見蓮池騰起高大的水幕,,擋住去路。

  “出什么事了,?”昊王隔著水池大聲問,。

  “負(fù)天鰲出來了,不能讓它知道這個(gè)幻境,,它有通天的本事,。”紅芰著急的吶喊,,她告訴昊王:“你要就在此住下,,等天庭降伏了負(fù)天鰲,再出去,?!?p>  昊王隔著水簾,聲音吼得很大,,可是紅芰聽不清楚,,因?yàn)樗熣{(diào)皮了,朝昊王張牙舞爪,。紅芰拍了它一掌,,故意裝作氣惱:“水簾,,他是朋友?!?p>  水幕應(yīng)聲而落,,蓮池分開,留出一條連著兩岸的路,,現(xiàn)出來,。

  真是靈性的家伙。

  昊王被這神奇驚呆了,,愣了會(huì)兒,,才起步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水波蕩漾的輕快聲,,路消失了,,蓮池又合在一起,波浪不興,。

  “我要出去,,孤的王后還不知所蹤?!标煌醣г沟?。

  “你的王后?”紅芰戲謔道,,“你還真是王,?如果她死了呢?”

  “死,,孤也要找到,。”

  “可是你真的不能出去,,會(huì)帶走秘密,,被魔王知道,會(huì)毀了這兒的一切,,前世一滅,,世間萬物就有如游魂野鬼?!奔t芰說著,,流下晶瑩的淚,苦苦央求昊王,,“等著天庭出手吧,。”

  昊王心灰意冷,,說:“天庭是指望不上了,,我們對抗負(fù)天鰲,,遭了浩劫,也不見天庭憐憫,?!?p>  “啊,!”紅芰突然尖叫一聲,“看來是了……”

  “什么是了,?”昊王疑惑不解地問,。

  “天庭一直傳言:庶出的大皇子陰謀作亂,幾度擅闖天帝修煉的法場,,都被四皇子抵了回去,,現(xiàn)在看來,大皇子做了天帝……”

  昊王一聽,,不由得大吃一驚,,心想一直以正道自居的天庭,居然有此惡劣行徑,,令人不恥,。

  “那神仙們呢?不是法力無邊嗎,?怎么不見他們出手相助,?”昊王一連串的疑問,逼得紅芰不知所措,,只好回一句:“天帝的家事,,神仙也不好干涉,所以他們選擇了沉默,?!?p>  “代價(jià)就是拋棄世間蒼生嗎?”昊王大志質(zhì)問,。

  “你沖我吼什么,?……”紅芰生氣了,罵了回去,,尖細(xì)的聲音,,讓昊王連連退縮。

  昊王需要出去,,不能苦惱了這方神靈,,所以他甘拜下風(fēng),變著樣,,逗她笑,,連發(fā)誓賭咒都用上了,,博得美人一笑。

  “上仙好生了得,,天庭事了如指,。”昊王的語氣和緩了許多,,帶一點(diǎn)奉承的意味,。

  紅芰并不領(lǐng)情,只是強(qiáng)調(diào)她是前世幻境的守護(hù),,只能算半個(gè)仙人,。她在這一方洞穴中忸怩不安,一會(huì)兒坐在石凳上,,一會(huì)兒起來,,一會(huì)兒伺弄蓮花瓣,突然,,她轉(zhuǎn)頭向昊王微笑,,說:“我們要出去!”

  “不是不能出去嗎,?”昊王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你說天庭都不管了”,紅芰甜甜的笑了,,又馬上緊張起來,,“前世幻境肯定保不住,負(fù)天鰲不久便會(huì)知道這個(gè)地方,?!?p>  “是你說的,我可沒說,!”昊王站在一旁,,輕輕地說出這些字眼,怕稍有不慎,,又惹惱了姑娘,,不過,她雖然心平氣和,,不安逸還是有些,,她說:“你說負(fù)天鰲都重出江湖了,天庭不聞不問,,豈不是你說的,?”

  “是……是……是……”昊王連連賠著不是,趕緊岔開了話題,,“你要是走了,,那這些前世怎么辦,?”

  “所以我們要出去……趁負(fù)天鰲還沒多大本事,去找到四皇子,,只有他才能挽救天下蒼生,!”

  “他這么厲害?”

  “他生于鯤京,,原是玄武幻化,,被天帝收為義子,傳他蓋世法力,;大皇子逼宮,,天帝只好將自己托付于四子,逃出天宮,。”紅芰說起來,,越發(fā)激動(dòng),,更加崇拜,把眼眺望遙不可及的天,,她的素手,,搭上還在迷茫的昊王,拽出山洞,,可剛一出洞口,,肌膚慢慢干癟,如同失了水一般,,不得不退了回來,,吸一口蓮的精華。

  蓮瓣,,碎成粉末,,縈繞洞穴,揮之不去,,點(diǎn)亮了整個(gè)山洞,。

  “怎么了?”昊王關(guān)切地問,。

  “我是天帝用水蓮所造,,要有水蓮,才能生存,,我得采幾株走,。”紅芰的氣息變得短促了,,手無力,,腳也失了平衡,,一步一彎,眼見著要跌了,,昊王敏捷,,從后面抱住腰,慢慢把她放下,,為她摘下水蓮,,送她吸取。

  慢慢地,,她好了,,看昊王抱著自己,一下子掙脫,,一巴掌拍他臉上,,昊王哪里咽得下這般侮辱,他一把抓住紅芰的手,,叫道:“你干嘛,?我看你暈倒,怕你摔著,,才跑來托你,!你還打我?!?p>  昊王得來的不是紅芰的謝意,,只有她的委屈:“我才說一句,你說了我這么多句,?!?p>  昊王扭過頭去,氣憤難平,,抱怨一句:“不可理喻,。”紅芰全當(dāng)沒聽著,,她拈起手指,,把一洞的水蓮提起,揉成粉末,,放入水囊中,,沉甸甸一把扔給昊王,道:“拿著,,罰你,。”

  昊王低頭瞧瞧,看看紅芰,,輕輕把它揣袖里,,想到出前世需要她,所以氣也消了,,打趣道:“你的命,,在我手里!”

  他說完跑起來,,紅芰追著,,臉上笑著。

  在洞里困了萬萬年的她,,終于可以一睹旖旎,,有水蓮粉的滋養(yǎng),青春永駐,。

  雖說魔王出世,,可她沒有經(jīng)歷過世間的悲痛,還滿心歡喜,。

 ?。ǘ?p>  他要的王后,在來世玄境,。這是一個(gè)永遠(yuǎn)明亮的境地,有車有房有人有山有水,,穩(wěn)穩(wěn)的在地上,。

  車水馬龍、男耕女織,、商賈云集……

  聽轔轔的車,、蕭蕭的馬,討價(jià)還價(jià)的商旅,,一切是那么的喧鬧,。可是她的到來,,是一只朱雀帶著火焰,,瞬間把這個(gè)境地點(diǎn)燃,漫漫火光,,從一點(diǎn)延伸遼遠(yuǎn),,處處哀嚎。高大的人,,身形正好,,帶著水,澆上烈火,可無濟(jì)于事,。

  好在有風(fēng)雪,,從她的山洞施法,用冰冷的雪凝固了火和一番境地:寬敞的街道鋪上冰磚,,征帆去棹和酒旗茶幌凍得僵,。鱗次櫛比的房屋被封凍,瓦上覆了積雪,。各種物產(chǎn),,成了冰雕,修飾了形體,,降下冰凌,,冰封了繁華。人也成冰,,憧憬的眼神充滿恐懼,,輕輕的風(fēng)一吹,破碎了,。

  風(fēng)雪飛出來,,憑著胸前浮靈的指示,找到了躺在冰封大路上的罪魁,,真是標(biāo)致的人兒,,她喊了幾聲,可是沒有回音,。

  她降下,,伏下身子,鋪開了寬大的衣袖,,把她蓋起,,看著她蒼白的容顏,不知如何是好,。

  她聲嘶力竭地喊:“你是哪里的可憐人,,要來此絕境?”

  她把花月抱起,,飛回?zé)o凜洞,。

  洞內(nèi)綠樹紅花爭奇斗艷,藤纏樹繞,,把冰冷的巖石妝扮得姹紫嫣紅,。滴水從石縫中滲出,滴到池中,,池上熱氣縈繞,。她的閨房,,在一深林處,鳥兒吟唱,,蝶兒飛,,鋪花的被下,蓋著花月,。

  香氣引得蟲鳥圍著床轉(zhuǎn)悠,,霧氣從林間升騰,吸了自然的精華,,吹向木雕的床,。

  嚼爛的花瓣和清香的花粉,被鳥,、蝶鋪上她的身,,在身上散發(fā)出金光,融入血液,。

  漸漸地,,臉色開始紅潤,鳥叫了,。

  風(fēng)雪睜開眼,,放下劃十的手臂,收了法力,,走向花月,,蜂蝶簇?fù)怼?p>  花月咳嗽幾聲,她趕緊蹲下,;花月緩緩睜眼,,她慢慢有了笑容。

  “你醒了,?”風(fēng)雪叫道。

  不料驚嚇了花月,,她猛地坐起,,看著陌生的地方,看著風(fēng)雪,,良久才恢復(fù)神來,,高呼一聲“誰?”又呆呆地問:“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會(huì)在這里,?”

  她顯然還有些疲憊,聲音還很沙啞,,可是神色驚恐又緊張,。風(fēng)雪見她這番模樣,感到滑稽,“撲哧”一聲笑了,,道:“這是來世玄境啊,,所有美好的事都可在此發(fā)生!”

  花月還是詫異,,風(fēng)雪知她的心思,,繼續(xù)說:“這是天帝造的地方?!?p>  花月掙扎著起來,,風(fēng)雪趕緊扶著她,卻被她甩開,,她看這個(gè)境地,,孤苦伶仃,轉(zhuǎn)頭還問風(fēng)雪:“你怎么在這里,?”

  風(fēng)雪苦笑一聲,,走了幾步,轉(zhuǎn)移了花月的注意,,岔開話題,,關(guān)切地問:“你是何人,怎么受了如此重的傷,?這來世玄境可只有天帝的神通才能往來,!”

  花月通告了本名,遙望彌遠(yuǎn),,把來龍去脈一五一十講給風(fēng)雪聽,,聽得風(fēng)雪一驚一乍,她震驚而言:“這么說來,,天帝應(yīng)該是蒙難了……”

  花月迷惑不解地看著她,,可是風(fēng)雪自知失言,趕緊采摘花瓣,,戲弄蜂蝶,,又岔開不提了。要么摘一朵清香花遞于花月,,讓她從香氣中汲取精華,;要么提起裙擺,與花草的精靈嬉戲打鬧,。

  花月繃起嘴,,遙頭,不懂風(fēng)雪的興致,,只是不依不饒地纏著風(fēng)雪問:“你快說,,你是何人,?怎么在此?”

  風(fēng)雪沉默了,,他背對著花月,,想了很久,可是禁不起花月一個(gè)勁兒地追問,。她流下淚,,悲痛地吶喊:“我是天侍的女兒,娘親和天帝私通生了我,,事情泄露,,天后震怒,皇子逼宮,,天帝便殺了娘,,但偷偷遣使把我禁于此?!?p>  花月聽了都嗚咽起來,,而風(fēng)雪的臉上,眼淚滑過美好的妝容,,留下一條條痕跡,,連修長的睫毛、濕潤的朱唇和那水靈的大眼都無法托起美了——她哭得更傷了,。

  花月氣得咬牙切齒,,囔道:“天帝原來心狠,怪不得不出手救天臺(tái)山,,我要是見了她,,一定替你討個(gè)公道!”

  風(fēng)雪趕緊止住她的胡言亂語,,坐床邊對她說道:“不必了,,我自有想法?!?p>  “你難道不想著天上的幸福,?”花月說。

  風(fēng)雪強(qiáng)撐起笑臉,,說:“我在這兒很好,,有花有草,,還遠(yuǎn)離塵世的喧囂,,清閑自在?!?p>  “你不想為娘報(bào)仇嗎,?”

  “現(xiàn)在不是報(bào)仇的時(shí)候,,負(fù)天鰲重生了,我們必須滅了它,,否則將陷入萬劫不復(fù)的深淵,。”風(fēng)雪努力地咽下痛苦,,平心靜氣地給花月講,,“況且我曾經(jīng)也瘋狂想過報(bào)仇,可是有什么用,?娘實(shí)是死了,,可是生活將繼續(xù),要是白白丟了性命,,那娘死才是不值,,哪家爹娘不想子女好?倒不如安逸著過活,,所以我眷戀起這來世玄境了,,你要知道吃盡了苦頭才能有來世的美好?!?p>  風(fēng)雪聲嘶九竭地一番肺腑之言,,說得聲情并茂,想必打動(dòng)了花月,,因?yàn)榛ㄔ掠挚蘖?,不過,她依然憤憤不平,,說道:“可是你娘罪不至死,,天帝也太絕情了!”

  “無情最是帝王家,!”風(fēng)雪喟然長嘆,,對她也說得重了些,把壓抑的內(nèi)心盡情釋放,,可是當(dāng)看花月的表情,,冷靜了下來,告別傷心,,重新開題,,“花月,你不去找你的昊王嗎,?”

  “要?。 被ㄔ屡d奮地說,,然而馬上又陷入沉思和悲傷,,“但我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怎么出去?”

  “我送你吧”,,風(fēng)雪輕聲隨口一說,,又馬上反悔,“不過你的傷還沒好,?!?p>  “等傷好了,昊王就不好找了,?!被ㄓ姓f著便要下床,風(fēng)雪有些失落,,她想花月陪她,,但是人要走,也不好留,,反正她一個(gè)人也過慣了,。

  “你出去了,順便找找四皇子,?!币娀ㄔ旅曰螅又f,,“他一直守著天帝,,有辦法對付負(fù)天鰲?!?p>  “你還惦念著天帝的安危,?”花月有些不高興了,質(zhì)問她,。

  風(fēng)雪突然紅了臉,,不好意思地說:“我是惦念四皇子?!?p>  花月笑了,,她蹦跳起來,但想起什么,,扭頭問風(fēng)雪:“我想找你,,該怎么辦?”

  “那就更應(yīng)該找到四皇子了,,他可以帶你來,。”

  “那我不找你了……”花月俏皮地說。

  “走吧,!”風(fēng)雪攙她往外走,送她離去,,一施法,,落纓繽紛?;ㄔ略诎肟罩信跗鸹ò?,轉(zhuǎn)起圈,拈一片聞,,好香,。

  (三)

  而蒲牢,,在奇怪的海面上飄浮,,晃晃悠悠地就醒了。惺忪的眼里是:一波浪,,蔚藍(lán),;一波浪,翠綠,;一波浪,,淡黃;一波浪,,微棕,。時(shí)而一浪蓋過一浪,時(shí)而浪打浪,,交織出爛漫的色彩,。水是冷的,捱一會(huì)兒又暖了,,嘗一口,,五味雜陳。渺小的島,,廣布海面,,從遠(yuǎn)方飄來,自個(gè)兒顛簸,。

  沒有天,、沒有地,只有一團(tuán)真氣包裹,,輕薄的可作天,,濃密的可作地。

  他涉水上了大島,,見島上有淺淺,、稀疏的草,,長在荒涼的集鎮(zhèn)上,鎮(zhèn)子散在低矮的山丘旁,,人都出了房,,眼窩深陷,沒有一絲神色,,慘白的肌膚不泛一絲紅,,都披了件拖地的黑袍,把冰冷的身軀襯得更白,。從頭遮到腳,,留出臉龐和手腳掌,行走如飄,,驚恐萬狀,,迅速圍了蒲牢。

  他嚇得不輕,,倉促間不知是敵是友,,只好尷尬的問好。

  一聲尖叫,,不知是誰的喊聲,,冷冰冰,語音顫抖,,喚起眾人的緊張,。

  “在下蒲牢,原是那一片海的龍子……”蒲牢朝著聚來的人群一一高聲答拜,。

  人群騷動(dòng),,嘀咕不停。

  一個(gè)陰沉的語調(diào)夾雜著許多詫異,,在他身旁傳響,,是一位老者,眼睛凹陷,,眼球也干癟難看,。

  人越聚越多,蒲牢看清了每個(gè)人的長像,,不覺脊背發(fā)涼,,他提高了警惕,怕有什么陰謀,。

  馬上又開始了躁動(dòng)不安,,濃厚的氣發(fā)出轟隆隆地響,抖動(dòng)了房和山,掀起雜物,,滾滾煙霧中傳出刺耳的聲,。

  圍聚的人,在逃跑中被吹起來,,飄在半空,,相撞、相毆,、相挽。

  仔細(xì)聽這聲音,,在氣越發(fā)濃密,、彌漫時(shí),嘈雜起來,,摻和了敲擊的聲,。震落了草葉,削尖了邊緣,,濺上房屋,,便落了泥土;打上黑衣,,就燃燒成燼,。

  突然,悠揚(yáng)的笛聲起,,真氣直逼蒲牢,,他敏捷地轉(zhuǎn)身,跨開步子,,用內(nèi)力抵住了,。沒想到,在斬龍臺(tái)的煎熬,,非但沒能磨滅他的功力,,反而助長了他的法術(shù)。這應(yīng)激的一推,,竟然沖破厚重的氣息,,泯滅了聲音,掉下了枯葉,。

  “何人敢來我今世虛境造次,?”帶著磁性的聲音,在空中傳了幾遍,,迸發(fā)出一陣悠長的怪笑,。

  蒲牢循聲望去,一條跳動(dòng)的背影,在屋宇間穿梭,,隱約能看見,,人頭上書生的巾帽,和一身白裳,。

  他如一絲風(fēng),,蒲牢眼睜睜地看著他沖來,圍著他轉(zhuǎn)起一圈又一圈,,又發(fā)出清脆的曲聲,。

  待他擺開手臂騰空后,蒲牢也昏了頭,,身上蒸騰起霧,,感覺一身的精氣隨他走。

  冷冰冰的面孔通過流動(dòng)的霧氣傳來聲音:“我乃這虛境之主,,守了幾萬年,,你是誰,不請自來,?”

  昏昏沉沉的蒲牢,,透過縹緲的真氣,漸漸有了這人的影像:是一個(gè)俊俏的白面書生,,飄逸的花發(fā)垂到肩上,,遮了前額,薄唇烏黑,,衣裳淺藍(lán),,沒有紋飾,任意飄揚(yáng)衣襟,,手指纖長,,宛如女子狀。

  “在下蒲牢,,原是一片海的龍子,!”他半遮著眼,朝空中的人喊,,“因?yàn)樨?fù)天鰲作祟,,使天崩地裂,我掉進(jìn)山淵,,醒來就在這里,,不想打攪了前輩!”

  豈料,,白衣人變了臉色,,湊上他跟前,,擺出噤聲的樣子。

  “那魔頭出來,,那就永無寧日了,。”他輕聲細(xì)語的說,,怕有人聽見,。

  “你知道那魔王?”蒲牢問他,。這人怪笑幾聲,,陰陽怪氣地講:“萬萬年前,女媧同負(fù)天鰲的斗法無人不曉……”他頓了頓,,蠕動(dòng)喉結(jié),,接著說,“它出來了,,看來是吸了許久天地精華,,連這虛境也破了,,把你送了來,。”

  蒲牢心想,,這虛境之主不簡單,,能在這怪異之處,觀盡天下,,定有

  其他過人之處,,既然沒有惡意,就與他慢慢周旋,,所以他問了名姓,。

  白面郎君說:“我是玉顏,別的你別問,,我也不能告訴你,,我施法送你出這虛境,到人間去,,好不礙著我事兒,!”

  “為何如此說?”蒲牢覺得玉顏有太多隱瞞,,借此逼問,。

  “負(fù)天鰲既已出來,你應(yīng)該去消滅他,,而不是在我這兒安逸,?!庇耦伱黠@是在挖苦。

  他也不計(jì)較,,只是冷笑一聲,,道:“既如此,那我便出去悠哉游哉了,?!?p>  “此話怎講?”

  “你說它打通了虛境,,把我送了來,,想必這秘密它庚即就會(huì)知曉,到時(shí)候,,這境也不安逸了,。”蒲牢的語氣,,也有幾分嘲諷,。

  玉顏聽罷,沒了當(dāng)初的自大,,遠(yuǎn)遠(yuǎn)地升起,,露出堅(jiān)毅的目光,道:“我是這虛境之主,,自有辦法保護(hù)一方平安,。”

  蒲牢還想拆穿他,,卻被他連連揮動(dòng)衣袖,,拂起半空。玉顏默默碎念,,手臂比劃,,蒲牢開始被一團(tuán)草葉包裹,又被真氣纏繞,。

  而后,,一切歸于平靜,玉顏終于站下屋脊,,一臉冰冷,,重重心事。

 ?。ㄋ模?p>  森冷的巖壁,,被水浸濕,望不到頂,;密密麻麻的紅光,,是尖獠牙的巨蝙蝠,;墻上信筆繪著痛苦的像:殘缺的肢體、血淋淋的身,。

  有惡人一二,,把無辜人殘忍的殺死,用一把鋒利的砍刀肢解,。

  有盜賊一撥,,把村里男人、女人,、老人,、孩兒,趕入火中燒為焦炭,。

  有男人一群,,把單身的處子反復(fù)蹂躪,身裂了,、血流了,、痛苦死去。

  ……

  世間至惡,,躍然巖壁,,只是人都無人樣,活像鬼怪,。

  讓人發(fā)怵,。

  突然,,聲聲翅膀撲騰,,蝙蝠齊飛,亮起火紅的眼睛撲向他,;畫作活起來,,扭曲的面容、散落的五官,,發(fā)著顫抖的低沉聲,,張牙舞爪撲向他。

  四皇子走在巖壁中腰掛起的小路了,,踩著了路上畫的小童,,傳出尖叫,引起了這場動(dòng)亂,。

  他驅(qū)著蝙蝠,,打著惡鬼。

  正在發(fā)功,,巖壁間回響著一個(gè)人的聲音,,很尖銳,,尖銳中帶了很重的柔性:

  可惜可惜,多少人要下地獄,!

  嘖嘖的聲音,,加了些嘆息,然后一陣讓人捉摸不透的笑,。

  “誰,?”四皇子喊道。

  一只腳踢出,,四皇子準(zhǔn)確地接住,,扭頭一看,一身紫衣的男子,,慘白的臉,,像是刷了幾層粉白,只有一道不規(guī)則的紅斜過臉龐,,一頭青發(fā)垂肩,,半老,平躺著身子,,正舉個(gè)黃葫蘆往嘴中送,,酒快意地滑過臉頰,濺在地面,,一彈一彈,,發(fā)著香。

  “你是誰,?”四皇子質(zhì)問,。

  “你又是誰?”這個(gè)花臉人,,放下酒壺,,像伸縮桿一樣自如地收回了腳,反問,。

  “我是張翕”,,四皇子拍拍胸脯。

  花臉人瞥他一眼,,模樣秀氣,,目光水靈,眉毛粗獷,,穿著黃金袍,,披起紅帔。他搖頭笑道:“張翕,?沒聽說過……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

  他繼續(xù)喝起了酒,,還是斜靠著巖石,不看四皇子,。

  “愿聞其祥,!”四皇子喊道。

  “這是滅世幽境,,天帝造的地方,,要有天帝的法力,才能穿透這境界,?!被樔诉@才偏著頭看著他說,又喝酒,,期待他的回答,。

  四皇子放心下來,知他應(yīng)算個(gè)天神類,,只是心氣太高,,所以想逗弄一番,趁他不備,,一個(gè)流星步,,奪了他的葫蘆,飛身貼在巖壁上,,聞香,,喝了一口。

  花臉人手上的葫蘆沒了,,聽到了丁當(dāng)響,,舉頭望,張翕搖晃著酒壺,,沖著他笑,?;樔丝v身一跳,,張翕又跑,他跟上,,兩相追逐,,斗著拳腳,為個(gè)葫蘆,。

  嗜酒如命,,說的正是花臉人,一路囔著酒,;倏地像失了功力,,跳不過鴻溝,,伴著喊叫,急速墜落,。

  四皇子趕緊救起他,,從漆黑的兩巖間掠過,向著微弱的光,,穿過一條條鴻溝,,才豁然開朗,看到了發(fā)出光亮的洞穴,。

  四皇子放下驚魂未定卻又軟弱無力的人,,想進(jìn)洞穴一探究竟,可是花臉人突然沖出,,撞偏了他,,跑進(jìn)山洞——因?yàn)椋芯葡恪?p>  他趴在酒溪邊,,泡了半個(gè)身子喝起酒來,,發(fā)出咕嚕咕嚕地響,手不停地拍打,,直呼痛快,。坐起來,又伸出舌頭舔起嘴角的殘留,,舔得滿嘴酒香,。衣服上所沾染的酒水,被他擰到手上,,竟伸進(jìn)嘴里,,癡醉地吮吸。

  他又見了張翕手上的葫蘆,,眼睛一亮,,一把奪了過來,浸在酒溪中灌了一葫,。

  “酒癲,!”四皇子瞧著這副酒鬼的樣兒,一聲罵,,“告訴我你是誰,?”

  酒足后的黑昱,又恢復(fù)傲慢的樣子,,把著葫蘆,,不正眼相看,而是順著溪,徑直走著,。

  四皇子不明就里地跟著,,叫他也不應(yīng),直到一堵巉巖,,花臉人的手比了一個(gè)圈,,一道光門開,他大步跨進(jìn)去,。

  四皇子不緊不慢地跟了,,眼界大開,巖壁在這里,,突兀的石頭收斂了,,彩繪了人間美好生活畫卷,沒有地的滋養(yǎng),,卻有花鳥蟲魚活靈活現(xiàn),。頭頂上一層厚重的“天”——褐色,翻滾,,漱漱落下沙雨,、土礫,卻濺不到人身上,,如蝠的鳥兒在胡亂地飛,。

  酒溪從巖壁上一眼中滴落、匯聚,、流淌,。一座輕便的石拱橋,穩(wěn)穩(wěn)地架在河上,,三步走過,,眼前一間低矮的茅廬。

  花臉人突然轉(zhuǎn)過身,,攤開手,,環(huán)顧四周,看著張翕,,大贊:“我費(fèi)了幾千年,,在這絕境造了天堂,孤芳自賞——美??!”

  一壺酒不足,搖幾下,,才慢慢滑下幾滴,花臉人手開始發(fā)抖——全身開始發(fā)抖,,到處撞,,瘋狂地鬧,。一翻身,躺在地面上,,張嘴大笑,,笑中又帶半分哭。大叫一聲跳起來,,蹦跳一陣,,又倒下,笑著,,手還胡亂地抓,。

  四皇子蹲下,無奈的說:“你又瘋了,!”

  沒瘋沒瘋,,是瘋子的一貫腔調(diào),兩個(gè)字的循環(huán),,輕了,、短了、模糊了,,終于停止——人已酣睡,,成一縷輕煙,鉆進(jìn)窗,。

  四皇子進(jìn)了屋,,見他卻端坐榻上,齁聲起伏跌宕,。

  四皇子環(huán)顧這燈火輝煌的茅屋,,自言自語地說:“此地甚好,天帝在此修煉,,可不受擾,,我也好專心對付天兵?!?p>  他定睛看著花臉人,,道:“我姑且叫你花臉人,但希望你能聽著,,我是天庭的四皇子,,身負(fù)天帝,天上浩劫,,需要保著天帝,。”

  “罪臣黑昱,參見天帝陛下,、四皇子殿下,!”

  他還是沉沉的睡著,四皇子拍上他的肩頭也沒驚醒他,,張翕倒驚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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