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時間的作用下,,我們終于也忘記了自己的悲傷,,漸漸淡化了自己對它們的感情,活著的人也不會一直都沉浸在離世人的悲傷中,,更何況它們只是一條狗,,更不可能讓主人一直悲傷,,我們只是更加厭惡了林昊天和金蓮鳳,。
氣溫下降得厲害,寒風(fēng)每天肆虐地吹,,天氣總是陰沉著它的臉,,連續(xù)一個星期,都看不見太陽的一點蹤影,,我們依舊到茶山上去查看茶葉的生長,,為茶葉親手扯去雜草,放上肥料,,讓它更有營養(yǎng)地長大,,放肥料,鎬地,,這些全部都是我和王蓮一起進行的,,準確來說更多的是王蓮做的。
我開始看到了茶葉有了成效,,茶樹慢慢長大,,那時候到茶山去,一個人走在松軟的土地上,,山頭剛剛升起的太陽是柔和的刺眼,,我在這片茶山上呼吸著茶葉的香氣,再努力一把就會有收獲的,,我不斷暗示自己,,再努力就會有成果。
林一放假回來了,,林峰也回來了,,林一初三了,我那段時間一直更關(guān)心女兒一點,,有很多時候也忽略了兒子的感受,,我始終覺得男孩子的心是大一點的,在承受壓力方面比較大,,林一成績比較好,,林峰越往上,成績越來越不好了,,以前林一在學(xué)習(xí)方面受挫時,,我總會想方設(shè)法的幫她,讓她在學(xué)習(xí)上也慢慢找回了信心,。對于林峰我也想盡量這樣做,,可是后來我太忙了,很多時候沒有顧及到林峰,,我只看結(jié)果,,不管過程怎么樣,,林峰成績越來越差得到的都是我們的指責(zé)和痛罵,那時候他總會說我們偏心,,也就當是他的氣話,。他成績不好,生活上也總是闖禍,,我們對他只有批評,,這個時候他也已經(jīng)是六年級了,那時候面對我們的打壓,,他一定很難受吧,。他隨時都表現(xiàn)出無所謂的樣子,我和王蓮總說他沒個正經(jīng),,說他沒有別家孩子懂事,,被對比是最難受的,小時候我也經(jīng)常會被父母拿著和其他孩子一起對比,,這是我痛恨的,,現(xiàn)在我也成為了父母那樣的人。
他倆總是追逐打鬧,,去山包上玩耍,,林峰像條尾巴一樣,總是跟在林一后面,,姐姐姐姐的叫著林一,,那時候他的聲音是如此稚嫩,還沒有變聲,,還是一個會被姐姐打哭的男孩子,,一想到他倆那時候都模樣,我的眼前就如同放電影一般,,漸漸模糊,。
馬上要過年了,我和王蓮上街去買了很多東西,,林一和林峰為了看電視放棄了去趕年場的機會,。我們依舊像往年一樣,買了一個大大的煙花,,再買許多小煙花和一些鞭炮,,買了很多菜,給林峰買了一把大的機關(guān)槍,,買了很多子彈,,那時候回家他看見的時候,蹦跳著,,馬上拿出去突突突地打鳥,,在距離過年還有兩天時,他的槍就被他玩得快不行了,,有時候已經(jīng)被他拆過了,。
過年那天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林一還在睡覺,,林峰早起床去叫林一,,每次都被攆出來,最后就是他倆在王蓮的催促下,,一起進行衛(wèi)生打掃,,林峰拿著竹椏瘋狂打掃灰塵,灰塵打掃完以后,,王蓮會到灶房里燒火,,林一和林峰在火堆邊等著王蓮的酥肉,王蓮要開始炸酥肉了,,他倆邊炸邊吃,,在炸好的時候,他們會叫我,。那時候我打算把一樓的院子用鐵皮圍起來,,后面要把院子的這部分用來放置炒茶之類的機器,那時候還在焊框架,,“老爸——快下來吃酥肉啦,!”林一和林峰一聲接一聲叫我,“好,,你們先吃,,焊好這我再下來?!蔽覍λ麄z說,。
“這個你要趁熱吃,冷了就不好吃了,?!蓖跎徴f著。
“嗯,,等一下,,你們先吃?!?p> 王蓮炸的酥肉一直都是一個味道,,外面很酥脆,里面的瘦肉是用五香面腌制過的,,吃起來很香,,我向來是不吃油炸的東西,,但是這個我還是喜歡吃。我吃完繼續(xù)上去干活,,我聞到樓下傳來的烤肉店香氣,,他倆在烤肉,王蓮在做香腸,,做香腸的肉經(jīng)過五香面的腌制,,已經(jīng)入了味,用這樣的豬肉來灌香腸才是真的很美味,,“你搶我的,,媽,我姐姐搶我的肉,?!蔽衣牭搅址宓穆曇簟,!八龘屇?,你不會搶她,一點出息沒有,?!?p> “哈哈哈,我就吃了一塊,,等一下烤給你,。”林一笑著說,。
瘦肉里夾雜的肥肉烤得滋滋冒油,,香氣四處飄散,在冷風(fēng)里聞到這種香味是最讓人嘴饞的,,他們的烤肉簽子是自己提前削好的,,燒斷了一根又一根,又接著削,,對此他們樂此不疲,。
這次過年我接到了林年的電話,對于她的聲音我已經(jīng)很陌生了,,我們也有很多年沒有見過了,,她告訴我了這次她要回來過年,關(guān)于她的許多事情,,我已經(jīng)不知道咯,,我對于她只是停留在以前的時候,我的母親去世那一年他也沒能回來,我們也不知道她到底去哪了,,我們打過她的電話都是空號,,也就沒有再聯(lián)系過她。
電話那頭的她嬉笑著,,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
她的女兒陳半笙在初一的時候就已經(jīng)回了,是陳祥斌帶回來的,,要在當?shù)刈x初中才可以上當?shù)氐母咧校挪坏靡鸦貋?,我們也沒能見到陳祥斌,,他也只是回來幾天便走了,之后每年都沒有回來,,他會定期給孩子們打錢,,但是具體怎么樣我就不知道了,偶爾王蓮會叫陳半笙下來玩,,他們還有一個兒子,,那時還在廣東讀小學(xué),等到初中以后也要回來這邊讀書,,聽說那孩子從小就一直在生病,,靠著藥過活。
傍晚林年給我打電話讓我去接她,,我在幸福鎮(zhèn)上接到她,,她染了一頭黃頭發(fā),穿著牛仔褲,,一件白色羽絨服,,面對這個面前這個人我卻感覺是如此的陌生,“竟然想著回家了,!”我笑著說,。
“一直都想回來呀,但是一直有事沒有走開,?!绷帜晷χf,
回到家,,老爺子看到她也很激動,,詢問她這些年都去哪了,林年含著淚說對不起,,“回來就行,,回來就行,趕緊坐下吃飯?!崩蠣斪诱f,。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哥,?!绷帜晷χQ呼我們大家。大家都笑得很開心,,“回來就好,,這么多年不回來?!绷治溲鹧b生氣地說,。
“大姑?!绷忠涣址搴土纸煨χ八?,她摸著林一的頭說:“這幾個孩子都長這么大了,好快啊,?!?p> 那天晚上我們看了很美很美的煙花,那時候都煙花真的是一年比一年好看了,,也放了很多鞭炮,,村里上上下下都沉浸在喜悅之中,那時候我們大家站在離煙花較遠的地方,,煙花的照耀下,,我們每個人都笑容都是如此燦爛,連牙齒都看得清,。煙花過后,,四下安靜,還能聽到遠處人家煙花的聲音,,噼噼啪啪的鞭炮聲,。林年在家里和林一睡同一個房間,這天晚上我們什么都沒有多問,。
第二天陳半笙下來請林年回家和他們一起過年,,這年陳祥斌也回來了,但是不管陳半笙怎么說,,林年都不去,,最后陳半笙自己回家了,,陳半笙和林年沒有多少的感情,這也是我后來知道的,,雖然后面孩子都帶著去廣東了,,但是林年并沒有撫養(yǎng)他們姐妹倆,這些年全都是陳祥斌自己一個人養(yǎng)大的孩子,。
林年的故事要從很早就說起,,那年將陳半笙也帶下去廣東以后,林年和陳祥斌繼續(xù)生活了半年,,因為陳祥斌的暴力,,讓每日遭到毒打的林年受不了了,在那之后林年就跑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去,,但是陳祥斌依舊可以找到她,,繼續(xù)折磨她,從她口中我們知道陳祥斌是一個會打人的狂魔,,我們都對陳祥斌這個衣冠禽獸感到憤怒,。
之后她又跑到了廣東其他地方去,,在那帶了兩年的時間,,她那時候在那認識了一個當?shù)氐霓r(nóng)村男孩,和男孩相處了半年左右的時間,,在我們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時候和那人生了一個孩子,,但是他們并沒有領(lǐng)結(jié)婚證,我知道這些事情只是一驚,,但是時間長了以后,,她對這個男人也沒有當初的感情,她又開始在想辦法出去,,離開那個男的,,在這段時間她只和林英聯(lián)系,并且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林英,。她以出去打工賺錢為由,,永遠從那個家離開了,聽說后來孩子會說話以后,,給她打過電話,,問她什么時候回來,起初她會接電話,,回來直接將聯(lián)系方式全部換掉了,,那段時間她去了很多地方,還去了BJ,,去了上海,,去做了很多老一輩農(nóng)村人都沒有做過的事情,去了很多人都沒有去過的那些城市游玩,她很瀟灑很自由,。她沒有責(zé)任感地活著,,也不對自己的孩子負責(zé),全憑自己的心情來,。
這次回來,,是因為她生病了,身體出現(xiàn)了問題,,所以她必須回來好好調(diào)養(yǎng),,患上了甲亢,治療了很久,,這次也是回來治療,。
陳祥斌是知道他回來的,這次陳祥斌也下來老爺子家里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一遍,,老爺子許久沒有說話,,我也在旁邊坐著,面對這樣的情況,,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王蓮坐在我的對面,林年在上面,,聽到陳祥斌來說事情的時候她便不下來了,。“以前那些都是不懂事,,現(xiàn)在年紀也大了,,孩子們也長大了,我想來和你們說說,,我想和林年好好過下去,,到時候在家這邊開店,也好看孩子讀書,?!彼f。
“這個我們也不知道你們的,,你們出去這么多年,,在外面什么樣,我們?nèi)慷疾恢?,但是現(xiàn)在要怎么樣全部都在她,,她也是個當媽的人了,我們也不能說你要好就好,,這些還是要看她個人,?!崩蠣斪诱f,但是全程都沒有抬眼看一眼陳祥斌,,他一直低著眼,,說完又繼續(xù)拿煙筒。
“她這次回來我知道就是回來和我說清楚的,,她說她就是要離婚,,要分開,所以你看看,,你們能不能勸一勸她,,也為著兩個孩子考慮一下?!?p> “我們也做不了主,,還是先問問她看她怎么想的?!?p> “嗯,,這個也是?!?p> 說完之后,,他便回家了,大年初一這天,,林一來了,,她一個人來的,,又給三家人買了東西,,每次把東西送完后便會到我家里,林一和林峰都喜歡她,,林英也知道了這些事情,,我們幾個人坐在一起,我沒有說話,,林英和王蓮對林年說了很多,,“你就算不為你自己考慮,你也考慮考慮一下你的孩子吧,,我當媽了怎么樣都不可能放得下自己的孩子,。”林英說,?!熬褪牵枷牒煤眠^日子,,就好好安定下來,,之后在鎮(zhèn)上開個小店,,供兩個孩子讀書,這樣多好,,現(xiàn)在這樣可憐的是娃娃,。”王蓮也接著說,,盡管她們說的都對,,盡管她們磨破了自己的嘴皮子,能把死馬說活,,但是林年依舊是冷冷甩出來一句:“不可能的,,打死都不可能回去的,那個家是不可能的,?!?p> 最后兩個人的勸說依舊是勸說無效,中午過后,,陳半笙和他的弟弟又來了,,他們滿臉笑容來,喊了我們所有人一遍,,他倆和林英挨著坐在火堆旁,,林一和林峰嘰嘰喳喳地和他倆說著話,林英笑著摸摸著兩個孩子,,陳半笙卻沒有多說什么話,,但是看的出來還是很開心的,也許那時候都他們想的是他們破碎的家也許在這一天會得到修復(fù),,和林年沒說上幾句話,,就被林年的無情給打破了,“你回去告訴你爸爸,,我是不會和他和好的,,我就是要回來分開?!睂τ谒臒o情,,陳半笙也無話可說,她弟弟更是一句話沒有說,,對于這個母親,,他沒有一點感情,他看起來沒有一點血色,,人很瘦,,小小的。
“你說的這個什么話,,先好好考慮一下,?!绷钟⒄f。
“沒有什么好商量的,,就這樣了,。”
兩個孩子有些落寞的回去了,,事情到最后就是第二天林年和陳祥斌補辦了結(jié)婚證,,然后當場辦了離婚證。年后兩三個月,,林年帶回家的一個男的,,那會孩子們早已上課了,這個男人不是本地的,,是外省的,,特別喜歡林年,于是這次見家長之后,,兩個人領(lǐng)了證,,人老了,沒有辦婚禮,,家里人吃頓飯也算是禮成,,林年又消失在我們的生活中了。
那時候我買來了好幾臺的炒茶機器,,都是貸款買的,,一臺炒茶的,兩臺搓茶葉的,,這些加起來一共二十多萬,,在王蓮責(zé)怪我貸款太多的時候,我并不害怕,,看著綠油油的茶葉,,我始終充滿信心,,我和王蓮始終在茶葉這件事情上產(chǎn)生一些分歧,,兩個人的矛盾不斷加深,后來慢慢地吵架時,,我選擇不說話,。
今年的茶葉還是不能采摘的,我從別的地方知道栽種芋頭也是一個不錯的想法,,于是我購進了十萬塊錢的芋頭種子,,花錢雇人在茶樹間的間隙里栽種,一天還是八十,,來了二十多個人,,種了一星期,,花了一萬五左右,當時為這個事情我和王蓮大吵一架,,“你這個人怎么說什么都不會聽,,這個茶葉還沒有搞好,你現(xiàn)在又花這么多錢搞這個芋頭,,一樣一樣來,,你不聽!”我聽著她在堂屋咆哮,,無心回應(yīng)她,,可她一直不停地說,“你不懂就不要說,,我自己知道就行,,你什么都不懂,還在那講,?!?p> “是咯,我是個大老粗,,我是什么都不懂,,肯定是不能和你們這些有文化的人相比的,隨你,,你想怎么樣都隨你,。”王蓮說完就扛著鋤頭往茶山的方向去了,。王蓮這個人從來不會因為吵架而不干活,,她是一個能吃苦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