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逃殺
???客棧下面有地道,。
地道蜿蜒曲折,有很多岔路,,能達到出口的,,卻只有一條。光是一路的景象,,就足夠魏無茗驚訝了,。這樣龐大的工程,鋪滿了整個臨鄴,,從城里到城外,,地下全是這樣的路。
當(dāng)然,,魏無茗并不知道,,只是他能看見的就夠他驚訝了。地道里有很多門,,一扇接著一扇,。在林桓再次打開一扇門的時候,魏無茗看見門上有一行小字,。時間過得久了,,字有點模糊,但依稀能識得,。
天機閣,,聶星。
十年前失蹤的天機閣首席,,在這里住了五年,,五年前,在他死前,,把客棧和地道一起賣給了魏無花,。
地道,也是樂寧選擇留在這里的原因之一,。有了地道,,墨宮來人的時候會方便很多。
“他們沒事吧,?”魏無茗問,。
“不會有事,。”林桓答道,。
“你叫什么,?”他還不知道大多數(shù)人的名字,只知道一個小鈴鐺,,再聽過小吃,,不過這兩個,一聽就不是真名,。
林桓停了下來,,幽幽的盯著魏無茗。魏無茗退了一步,,戒備起來,。林桓是個書生,沒什么武力,,但魏無茗并不敢大意,,尤其是在現(xiàn)在林桓狀態(tài)明顯不對的情況下。
林桓沒有回答,,他開始解自己的衣服,。衣服一層一層被揭開,最后露出了皮膚,。他的胸前有一道特殊的疤痕,,巴掌大小,充滿諷刺,。
“罪奴,?!”魏無茗叫道,,說完自知失言,,卻仍是瞪大眼睛盯著林桓,。
那個印記被稱為罪奴印,,犯了大罪的官員會被處死,那些僥幸活下來的家屬孩子會被烙上罪奴印,,流放邊境,。罪奴在大多數(shù)人心里都是最低賤的一種人,甚至不知多少人并不拿他們當(dāng)人看,。
不過,,大安倒是沒多少罪奴,哪怕是邊境,。不是大安官員有多么清廉,,而是罪奴的待遇太過苛刻,。想受歧視,也得能活著到邊境,,顯然,,絕大多數(shù)罪奴,達不到這個要求,。
“我姓林,。”聲音如同千年的寒冰,,無盡的怨氣和痛苦,,只化作一句簡單的話。
林……
朝廷中這個姓氏不少,,大多他并不認(rèn)識,,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魏無茗并沒有和那個林家聯(lián)系起來,,畢竟,,現(xiàn)在的林桓,和那個歷來出白衣卿相的林家差距太大,。
林桓回過頭,,繼續(xù)領(lǐng)著魏無茗走,魏無茗也沒再問什么,。
客棧外,。
“鏡時,你在干什么,?,!”十二人中唯一的女子對李鏡時吼道。
李鏡時眸子暗了暗,,詭術(shù)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兒,,原本他不打算傷害其他無關(guān)的人,可是,,這次的行動不容有失,,成敗,在此一舉,。
不得不說,,詭術(shù)師異術(shù)師是這個世界超級不科學(xué)的存在,當(dāng)然,,這個世界也沒正常到哪去,。如果說異術(shù)師是大眾能接受的魔法師,詭術(shù)師就是妥妥的亡靈法師,。
李鏡時并沒有選擇大規(guī)模殺傷性的術(shù)法,,而是選擇了類似催眠的東西,。
迷夢,對象,,小吃,。
上一秒,她還在客棧外同人拼殺,,下一秒,,她來到了一個血色的庭院。她的匕首插進了面前之人的胸膛,,她的面前,,是一個女人,打扮得體,,家境殷實,。
那個女人哭了,她抱著她,,不顧穿透了心臟的利刃,,抱著她哭了。
“你終于回來了……這么多年,,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再也見不到你哥哥了……”美麗的少婦哭著訴說,聲音越來越弱,,最終沒了生息,。
她麻木的轉(zhuǎn)頭,四周,,庭院,,花草,奇樹,,尸體,,鮮血。
啪嗒,,什么東西落到了地上,,她腦中那根弦斷了。
眼前又恢復(fù)了客棧外,,趁著她那一瞬間的失神,,和她打斗之人皆朝她攻來。
匕首掉了,,小吃沒有撿。再這么呆著,,下一秒她會死,,可是不想抵抗,。為什么要抵抗?她早該死了,。
小吃閉上了眼,。
“蘇遲意,你特么再給我找死試試,?,!”耳邊傳來驚怒的吼聲,小吃身體一顫,,睜開了眼睛,。
阿寧吃力的攔著諸多攻擊,還要保護小吃,,心里把小吃暗罵了幾百遍,。
她吐出一口血,抹了抹嘴,,站在小吃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沒告訴過任何人,?!彼拿郑缇筒淮嬖诹?。被拐之前,,她是蘇遲意,之后,,她只是哥哥的累贅,。進入絕情殿后,她是殺手千鬼,,叛出絕情殿后,,她是小吃。
蘇遲意死了,,也許死在了人販子手里,,也許死在了絕情島上,不管之前死沒死,,在她親手把匕首送進蘇夫人的心臟時,,蘇遲意絕對死了?;钕聛淼?,只是帶著哥哥和蘇家全家性命的軀殼。
阿寧沒功夫回答,。
她怎么知道,?真是個好問題,。這一世,最初把她撿回去的,,就是蘇家人,。那一天,她捂著蘇遲雨的嘴,,眼睜睜的看著她殺死了蘇夫人,。
她想報仇,結(jié)果得知殺了蘇家全家的殺手叛出絕情殿,,并且殺死了雇主的全家,,向北方逃去。
蘇遲雨被拐之后,,她殺了所以相關(guān)的人以及人販子,,但是蘇遲雨找不回來了。那個時候,,她會到臨鄴,,原本也是想,在死前一定要殺了那個接單殺死蘇家全家的殺手,。
可是,,她沒想到,那個人叫蘇遲意,,蘇夫人幼年被拐走的女兒,,蘇遲雨的親姐姐。
而那個蘇遲意在殺死了蘇夫人后,,丟棄了自己的全部,。殺手千鬼,最后活成了鬼,。
“你……”小吃怔怔的看著阿寧,,垂眸,一咬牙,,在絕情殿修習(xí)的身法加身,,一息之間,便奪回匕首向?qū)Ψ綒⑷ァ?p> 她對上那人冷笑,,小吃已受傷,,他并不覺得對方能勝過自己。原本他滿懷信心接招,,只是一瞬間,,他的神情凝固,眼里透出不可置信。
一根線不知何時纏住了他的手腕,,他想去解線,,卻不由自主的噴出一口毒血,。
殺手千鬼,,最擅長的從來不是匕首,而是那細(xì)小的,,并不引人注目的銀針,。
不管那針刺沒刺穿他胸口,小吃的匕首都已經(jīng)到了,,這把匕首,,可是實實在在的往男人心窩里戳。
“危險,!”有一人發(fā)現(xiàn)此處異狀,,連忙撞上了男人。匕首偏了一點,,卻還是刺進了他的胸膛,,男人又噴出一口血,他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什么,,可是只有血從唇角流下來。
阿寧神色一凜,,交戰(zhàn)以來,,這是第一個將死之人。不要以為江湖人士就是想殺就殺,,事實上他們本身無論正邪都不愿多造殺孽,。
畢竟,江湖人士重義,,像這樣的一看對方就是過命的交情,,殺一個,不知會得罪多少人,,再連著這些人之后的親朋好友……
交手以來,,雙方都未出殺招。對方心在魏無茗,,他們也不愿為了魏無茗付出生命,。其實,他們是勢弱的一方,,從人數(shù)來說,,他們?nèi)松伲恍逓閬碚f……
阿寧苦笑,魏無花善毒,,手上功夫弱一些,,好在有內(nèi)力支持;浪千嶼劍道獨強,,在對方看來他是不用內(nèi)力單手可以一敵四的強者,,但是要是他們真出全力,便會發(fā)現(xiàn),,那有什么強者,,浪千嶼劍仙之名當(dāng)年威懾四方,現(xiàn)在也不過是一個殘廢,。之所以只用左手,,是因為他右手手筋被挑斷,不用內(nèi)力,,是因為經(jīng)脈全毀,,內(nèi)力全失。
至于她和小吃……她學(xué)的,,是暗部的功夫,,勉強能一用,小吃學(xué)的,,可是絕情殿的東西?。∧抢?,從來只教你怎么殺人,。
現(xiàn)在,小吃已經(jīng)不打算這么拖下去了,。
男子重傷后被另外兩個同伴帶走,,在場的敵方其他人均是紅了眼,氣氛徹底冷下來,。
“喂,,剛剛是我們不對,你們不是要找魏無茗嗎,?那小子已經(jīng)跑了,,我們和他沒有關(guān)系,就不摻合了……”阿寧說著,,觀察對方臉色,。局勢對于他們來說仍是大大的不利,她四處瞄了瞄,,小鈴鐺已經(jīng)不在了,,應(yīng)該是追著林桓去了,,還好。
原本阿寧也沒想過會就這么和解,,卻看圍攻她與小吃的人都向后遠遠撤去,,此地只剩下她們兩個。
“什么情況,?”阿寧眨眼,,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魏無花。卻見魏無花一眨不眨的盯著李鏡時,,阿寧也順著目光看去,,只見李鏡時手中出現(xiàn)一塊類似骨頭的東西,,正往外冒黑氣,。
真是亡靈法師啊……除了趙蔭的記憶,這是阿寧第一次面對詭術(shù)師,。詭術(shù)師修煉方法不詳,,其寶物常用生靈性命和死人尸骨來煉制。大安注重死者,,詭術(shù)師在大安是人人喊打,,倒是域外不那么重視這些。不過詭術(shù)師這個職業(yè)本來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損人損己,,即使在域外,也沒多少人會選擇,。
在大安收集死尸還有一點困難,,在蠻地可是非常容易。詭術(shù)師手段莫測,,低級詭術(shù)師的咒只有高級詭術(shù)師能解,,和蠱師并稱世上最難纏的職業(yè)。而目前,,貌似就是這個據(jù)說是超級難纏的職業(yè)要放大招了……
跑,!
阿寧抓起小吃就跑,然而,,再快快不過黑霧,。兩人拼命朝遠處跑,黑霧迅速涌過來,,眨眼就到了阿寧身后,。那十二人中有幾位面上露出了冷笑,魏無花瞳孔緊縮,,還未來得及張口提醒,,黑霧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她們兩個撲去,!
無論是李鏡時還是另外那些人,都猜到了兩人的命運:下一秒,,那兩個少女就會化為白骨,!
然而……
下一秒,沖天金色火焰在阿寧身后燃起,,迅速把黑霧吞了個干凈,。李鏡時面色一變,隨即吐出一口鮮血,,面色也灰敗了下去,!
“鏡時!”圍攻魏無花浪千嶼的人也顧不得圍攻他們了,,連忙去看李鏡時,。李鏡時遭了反噬,正是虛弱的時候,,他們之中還有一個重傷的,,一個中了蠱暈了過去的,其他人也受了傷……
太子已經(jīng)跑了,,中年男子一咬牙,,下了撤退的命令,帶上李鏡時退出了戰(zhàn)局,。
魏無花沒有追,,對方撤退是件好事,雙方本來就沒有什么死仇,。只是……
地平線上已經(jīng)沒有了阿寧與小吃的身影,,魏無花遙遙的望著地平線,挑了挑眉,,低聲道:“我就說這小妮子不對勁兒,,現(xiàn)在看來,誰身上還沒有個秘密……”
……
“前面是出口,,出去后是一片樹林,,附近有村子,村子里有胡商,,可以讓他們帶你去平安城,。”站在地道盡頭的門前,,林桓對魏無茗說道,。
“謝謝?!蔽簾o茗內(nèi)心復(fù)雜,,深吸了一口氣,,堅定的邁出腳步。
“等等,!”小鈴鐺在后面叫住了魏無茗,。
“怎么了?”魏無茗問,。
“我先出去看看,。”小鈴鐺答,。
“擔(dān)心外面有埋伏的話完全沒有必要,,地道的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不會有人閑的在這里設(shè)伏,?!绷只刚f道。
“你想多了,,我去外面看看有沒有蟲子,。”小鈴鐺給了林桓一個白眼,。
“蟲子?”林桓問,。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有詭術(shù)師,難保對方的人中沒有蠱師,。對于我們蠱師來說,,蠱蟲就是我們的眼睛,我們的肢體,,我們可以通過蟲子得到自己需要的情報,,監(jiān)視四方動向?!毙♀忚K解釋道,。
“要是真是這樣,蠱師早就被群起而攻之了,?!蔽簾o茗說。
“怎么,?不信,?”小鈴鐺撇了撇嘴,“打個比方,,在你和那群人接觸過程中對方在你身上放了一種蠱蟲敏感的東西,,一定范圍內(nèi)就可以監(jiān)視你的動向,。這是最低級的蠱師都會的手段。
當(dāng)然,,你身上沒有這種東西,。不過,要是說以四方蟲類作為耳目的話,,也不是辦不到,,在我印象中,能做到的人一個巴掌數(shù)的過來,?!?p> 說著,小鈴鐺的臉色浮現(xiàn)出一抹驕傲:“我?guī)煾负蛶熜侄寄茏龅??!?p> “你還有師兄?”魏無茗問,。
“當(dāng)然,!”小鈴鐺說著,臉上的神情是遮不住的激動,,“我?guī)煾笌熜挚蓞柡?,尤其是我?guī)熜郑∷刹皇俏疫@種走后門的,,我?guī)熜之?dāng)初啊,,你都不知道……”
然后,小鈴鐺就開始一個勁兒說,,把所謂的師兄夸到天上地下,,舉世無雙,足足說道嘴巴發(fā)干,,才意猶未盡的止住了話,。
“總之,我?guī)熜质鞘澜缟献钔昝赖娜?!”最后,,小鈴鐺做了總結(jié)。
“要是是你師兄布下的局,,你能解,?”
話一出,小鈴鐺萎了:“不能,?!?p> “走吧?!蔽簾o茗揉了揉腦袋,,“就算外面有什么我們也躲不過,,不是嗎?”
小鈴鐺一想也是,,跟了上去,。
出去后的確是樹林,樹林里一片雪白,,小鈴鐺在樹上發(fā)現(xiàn)了不少蟲子,,在這種寒風(fēng)凜冽的冬夜,顯然不正常,。
他們得加緊趕路了,。
小鈴鐺嘆了口氣,望向身后,,眉頭皺了起來,。
剛下完雪,地上鋪了一層銀白,。腳印踩在上面尤為明顯,,簡直是活生生的路標(biāo)。尤其雪已經(jīng)停了,,根本不存在掩蓋蹤跡的可能,。
知道有詐,他們也不敢耽擱,。林桓和魏無茗只是兩個普通人,,小鈴鐺是蠱師,同樣不擅長爭斗,。他們這個組合,要是和對方正面杠上,,基本只有送人頭的份兒,。
小鈴鐺抬頭,開始想念那個分別才幾個時辰的師父,。她想的不是師父打不打得過,,有沒有受傷,以及死沒死等尋常問題,,而是覺得,,要是那廝在這兒,她就可以回去了,。
遠處,,尚拽著小吃奔跑的阿寧打了個噴嚏。
幾人快速出了樹林,,往林桓口中的村莊趕,。在他們離開后不久,,伏兵如期而至。除了一隊黑衣人,,還有幾個著中原裝扮的漢人,。
一個為首的男子勾勾手指,幾只小蟲落到了他手指上,,他的手指再度動了動,,小蟲朝遠方飛去。
“跟著它們,,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