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對是蘇小義最不愉快的旅途,,戰(zhàn)馬一路狂奔,,沒有停歇的意思,,鼻腔里呼出的熱量遇到寒冷的空氣就液化成一團(tuán)白色的霧氣,。蘇小義已經(jīng)由嘔吐變成干嘔,,大腦是一團(tuán)漿糊,,隔著衣服的肚子已經(jīng)磨破了一大塊皮膚,。一百里路,,戰(zhàn)馬跑起來需要不到三個時辰,,天吶,看著沖在最前面的薛訥蘇小義一臉生無可戀,。這家伙披著一件大紅色的披風(fēng),,戰(zhàn)馬飛奔之下披風(fēng)隨風(fēng)而動,十分惹眼,,和后世騎著摩托開著音響的小痞子一般無二,。
如果不是知道他爹的名字叫薛仁貴的話,一定無比的鄙視他這種低端的炫耀行為,。
半個時辰下馬休整,,人下馬活動筋骨,給渾身冒熱氣的戰(zhàn)馬蓋上一張厚厚的麻布粗毯,,喝幾口水,,喂一把草料。
薛訥做幾個夸張的擴(kuò)胸運(yùn)動,嘎巴嘎巴的骨頭聲伴隨著甲胄之間的碰撞顯得威武不已,。
孫茂這廝被人從馬上扔下來嘭的一聲跌入路邊的草堆,,疼的呲牙咧嘴。因?yàn)楹ε峦仍賯?,不敢著地,,全身的重量都砸在后背上,。后腦勺都磕出個大包來兩條腿還倔強(qiáng)的掛在空中晃蕩,。
就這還不忘吹噓拍馬:“校尉大人真乃人中龍鳳,必是文曲星下凡,?!苯Y(jié)果拍到到了馬蹄上,被薛訥一腳踹飛,。
沒讀過書的殺才,,文曲星說的是文官,老子是實(shí)打?qū)嵉某錾碥娭?,這種傻的冒泡的奉承話要是被那群只會動嘴的文臣聽到了還不笑點(diǎn)掉大牙,。
大唐以武立國,武將在朝中的地位空前絕后,,僅是國公就有好幾位,,更不要說郡公、侯爵之類的了,。
君不見凌煙閣上清風(fēng)起,,留得將軍卷世名。
二十四畫像,,文臣武將分庭抗禮,,人數(shù)不相上下。
貞觀一朝,,文臣和武將之間你來我往,,明爭暗斗,誰都看誰不順眼,,誰也不服誰,。李二皇帝穩(wěn)坐龍椅笑呵呵的看著大家斗來斗去,沒有勸阻的意思,。
先皇駕崩,,寬厚仁孝的李治初登大寶,順延了幾十年的朝堂風(fēng)氣依舊如初,。
你的出身就決定了你的隊(duì)伍,,根本沒得選。
老爹駐守玄武門,官至右羽林將軍,,這就算和文臣無緣,。
正好自己不是讀書的料,讀書第一天把先生一腳踹翻在茅廁,,在眾紈绔的喝彩聲中翻墻而走,。
不想這先生乃帝師李綱的高徒,老人家一道奏折直達(dá)天聽,。這種事陛下是懶得管的,,直接扔給長孫皇后。
被揪著耳朵訓(xùn)斥之后扔進(jìn)左武衛(wèi)磨練性子,。本以為幾年之后能有所收斂,。誰知一入軍營深似海,從此讀書為路人,。一幫殺才整天舞刀弄槍,,不知疲倦,百斤石鎖掄起來虎虎生風(fēng),,頭破血流家常便飯,。
這一待就是六年,一直到長孫皇后辭世,、先皇駕崩,,薛訥也沒有滾出左武衛(wèi),反而跟隨大將軍梁建芳東征西討,,立了不少軍功,。
在眾人的哄笑中,孫茂尷尬的抓抓頭,,自覺的滾到一邊曬太陽,。
一刻之后繼續(xù)前行,如此反復(fù),,終于在日頭將要沒入地平線的時候看到了遠(yuǎn)處的行軍大營,。
低沉的牛角聲響起,連綿不絕,,足足三十聲,,從東響到西。
到底是晚了一步,,大營封住所有出口,,閑雜人等不得進(jìn)出。箭樓上的執(zhí)槍兵士認(rèn)出是薛訥也只是說句營門已關(guān),,明日方可入內(nèi)的話,,誰都不能例外,。
反正錯過歸營是常有的事,眾人似乎已經(jīng)見怪不怪,。把戰(zhàn)馬收拾停當(dāng),,找一出背風(fēng)之地,鋪上一層厚厚的野草,,合甲躺下,,呼出一股渾濁之氣,一天的緊張疲憊仿佛一下子消失,。
再架火燒一鍋滾燙的熱湯,,混著干硬的餅子幾口吞下,頓時舒坦的直哼哼,。
蘇小義終于多了一件御寒的毯子,,這幫家伙到底還是長了眼睛,。接過以后立刻把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風(fēng),,再腰間系上一根草繩,溫暖立刻縈繞全身,。
飽暖思淫欲,,冰冷的身體暖和了,連大腦都跟著活泛起來,。
推開撅著屁股舀熱湯喝的兵士,,搶過一只粗碗來把薛訥給的餅子撕碎放進(jìn)去,加入熱湯,,再把蘇茂懷里的黑鹽塊往水里滾過一遍,。刺溜一口下肚,刺激的舌頭直哆嗦,。
薛訥看著狼狽的蘇小義被燙的直吐舌頭,,大嘴彎出一個難看的弧度,有幾分兵士的樣子了,。
到底是校尉,,雖然不能入營,但是辦法多的是,,箭樓上的兵士討好的扔下了一大塊鹽漬的羊腿肉,,這種待遇只有他才有。
看著湊過來的手下,,大手一揮,,上面的兵士立刻明白,不一會兒一只整羊用繩子吊了下來,。薛訥解開烤的噴香的肥羊,,從懷中掏出一只戒指系到繩子上,,扔箭樓。
“謝校尉大人,?!蹦侨诵ξ墓硇卸Y,被薛訥笑罵著扔了一根骨頭砸到頭上,。
從那人笑成一朵花的表情就能看出來,,價值要遠(yuǎn)遠(yuǎn)超過一只肥羊。這也是一個不知愁為何滋味的超級勛貴哇,!他老子此刻是大唐王朝一顆冉冉升起的超級新星,,多少人都走路子想結(jié)交一下。右羽林大將軍,,駐守玄武門,,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的出來。整個大唐十二衛(wèi)以及太子六率,,都比不上羽林軍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有這樣一個超級考爹罩著,想低調(diào)都難,。
蘇小義思考著要不要結(jié)交一下,,多一條大腿抱貌似沒什么壞處。
起身挪到孫茂的旁邊,,借著火光查看傷口的愈合情況,。麻布繃帶上有淡淡的血漬,那是一路顛簸傷口撕裂的結(jié)果,,問題不大,。掏出手術(shù)刀重新割開層層的麻布繃帶,再敷一遍草藥,,重新包扎,。
孫茂又開始感動,肝腦涂地,、大恩不忘云云猶如念經(jīng)書一般在耳根縈繞,。看著蘇小義行云流水的動作已經(jīng)臉上胸有成竹的神情,,薛訥那張臭臉湊了過來,。
此時的薛訥早已把盔甲放在一邊,頭發(fā)挽了一個饅頭形狀,,火光一跳一跳的照出一張菱角分明的臉,。
他娘的,看樣子比自己還要小上兩歲,,居然已經(jīng)是校尉了,,真是大大的有前途,。
“兄弟,你這治病的手藝可以??!”人就怕比較,本來覺得太醫(yī)署的醫(yī)工手藝不錯,,現(xiàn)在再看蘇小義,,根本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難怪孫茂一個勁的說好,。能讓一個老實(shí)人從嘴里說出一個好字不容易,,就沖著,也許蘇小義可以試一試,。
大將軍的傷,,也許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