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
便見那年輕士子當(dāng)下先沖柏文施了一禮,,隨即苦笑著,卻是自我介紹了起來,。
原來此人名為鄭徽,字美常,,年二十四,,乃是司州滎陽郡人士,,如今正在鄴城大學(xué)就讀,。
本來這位鄭徽鄭美常今日來書肆,,同樣是為了買新出的《呂氏春秋注》,。
不料買完之后,,他正欲坐下來細(xì)細(xì)品讀一番的時候,,卻忽然聽到身旁有人對那《呂氏春秋注》點評了起來,并且頗為不屑一顧,。
以至于最終鄭徽忍耐不住,,便憤然同其爭執(zhí)了起來。
而后才發(fā)生了柏文所見的那一幕,。
介紹完情況以后,鄭徽卻是一臉鄭重道:“方才,,卻是多謝足下挺身而出,、仗義執(zhí)言了,,此恩此情,鄭徽必不敢忘,!”
柏文見狀,也是肅然回了一禮,,隨即正色道:
“放才我之所以要出聲,卻并非是為了幫誰,,而是在捍衛(wèi)自身的道義罷了,,一片私心而已,,美常兄卻是無需感謝,。”
隨即柏文嘆了口氣,,又自嘲道:“只可惜,,在下卻是學(xué)疏才淺,最終反而輸給了那詭辯之徒,,怕是要徒遭人恥笑了,!”
見柏文眼下的心情頗有些愁悶,鄭徽當(dāng)下連忙安慰道:“足下雖然輸給了方才那位,,可若依我看來,,卻絕非是學(xué)疏才淺!”
“需知,,方才那與足下辯論之人,,名為裴秀,,字季彥,卻是出身聞喜裴氏,,堪稱世代公卿,!”
“其曾祖裴曄,于前漢時曾為并州刺史,,領(lǐng)度遼將軍,。”
“其祖父裴茂,,于前漢時曾為尚書令,,而待本朝興立后,又遷任幽州牧,?!?p> “其父裴潛,更是在本朝官居財政臺正使,,位列堂堂七相之一,,若非前不久染了病便早早去世了,將來怕是有希望做一任首相的,!”
“至于這裴秀本人,,也十分厲害,被人譽為是后進領(lǐng)袖,,十四歲便考入那洛陽大學(xué),,而十六歲參加射科考試時,更是奪得了文學(xué)科第一,,從而獲授郎官,!”
“前不久,其父裴潛染病去世,,此人又繼承了其父清陽亭侯的爵位,,只不過最近因為丁憂去職,所以不在朝中罷了,?!?p> “而那裴秀一向以才思敏捷、能言善辯著稱,,足下卻能和其交鋒許久,,方才敗落下來,已然是極為難得了,!”
聽完鄭徽的安慰,,柏文的心情卻并未好多少。
畢竟不管那裴秀如何,可自己在維護道義的過程中輸了,,卻仍舊是不容爭辯的事實,。
而那裴秀雖說是在詭辯,可卻偏偏有一個很關(guān)鍵的論點讓自己無法反駁,,以至于最終才輸?shù)袅四沁呣q論,。
這便代表著,自己一直信奉的鄭學(xué),,本身也必然是有問題的,!
所以輸?shù)袅说懒x之爭的柏文,一方面雖然對那裴秀的詭辯十分惱火,,而另一方面在發(fā)覺自身的道義確實有問題時,,卻也是頗為沮喪。
不過柏文在聽完鄭徽的話后,,當(dāng)下更多的卻是好奇,,便忍不住問道:
“話說美常兄,為何對那裴秀,,卻居然是如此了解呢,?”
聽完柏文的話,鄭徽略一猶豫,,隨后便主動解釋了起來:
“其實不瞞足下,,我乃是滎陽鄭氏出身,倒也算是世家名族,,雖然不過是旁系遠(yuǎn)支而已,向來為主房那邊所輕視,,可平日里在族中,,卻多少能獲知一些其他中原世家子弟的傳聞?!?p> “而那裴秀平素在中原士族之中,,卻極有名氣,因而我家叔父閑聊時,,也嘗談及此人,!”
柏文聽了那鄭徽的解釋,卻是更加疑惑了,,當(dāng)下好奇問道:“既然美常兄認(rèn)識那裴秀,,那為何還會主動同其爭執(zhí)呢?”
鄭徽當(dāng)下卻是苦笑一聲,,解釋道:
“雖然我也曾聽聞過一些關(guān)于那裴秀的消息,,可是以前卻是從未見過其人,而剛才辨認(rèn)出其身份后,,卻是早已經(jīng)爭論起來了,?!?p> “況且,正如足下方才所言那般,,我之所以要同那裴秀爭論,,也不過是為了捍衛(wèi)心中的那點道義罷了,如此,,之后即便知道了對方的尊貴和厲害,,又怎么能因此便退縮呢?”
“只可惜,,相較于閣下起初還能爭鋒相對,,我卻是德薄才疏,輕易便被那裴秀駁倒了,,閣下比起我來,,已然是強了太多!”
當(dāng)下,,兩人便也就這么在書肆的前堂中閑聊了起來,,卻是發(fā)現(xiàn)兩人的性格、愛好竟是頗為接近,,當(dāng)下也是越聊越投機起來,。
倒頗有點相逢恨晚的感覺。
意外收獲了這么一個好友,,連帶著柏文心中的沮喪,,甚至都消散了幾分。
而到最終,,眼看著天色愈發(fā)晚了,,為了避免家人擔(dān)心,柏文當(dāng)即便要起身告辭,。
不料那鄭徽見狀,,卻是忽然自懷中取出了一張名刺,當(dāng)下遞了過來,。
所謂名刺,,也就是名片了。
只不過在當(dāng)下,,名刺這種東西,,卻通常是官員之間投獻(xiàn)時才會用到。
見柏文目光有些古怪,,鄭徽當(dāng)下便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道:
“我在鄴城大學(xué)中就讀了快兩年,眼下?lián)x結(jié)業(yè)也卻只剩數(shù)月,屆時便要去謀一任吏員的差事,,所以近來為了尋到一個較好的職務(wù),,都是隨身帶一份名刺以作備用?!?p> “而這份名刺上面,,便寫了我眼下在鄴城中的住址,短期內(nèi)都不會變更,,賢弟將來需要時,,便可以憑此來找我?!?p> 聽鄭徽這么說,,柏文當(dāng)下卻不由疑惑道:
“美常兄既然是滎陽鄭氏出身,世家大族子弟,,莫非還需要自己去謀一份吏員的差事么,?”
鄭徽聽完后,卻是忍不住搖頭,,感嘆道:“我雖是所謂的滎陽鄭氏子弟,,但卻是旁系遠(yuǎn)支,同主房那邊隔了不知道多少代了,?!?p> “若非我還有個近親叔父,在鄴城大學(xué)中當(dāng)博士,,算是略有些名望,,怕是主房那邊連我滎陽鄭氏族人的身份,都不會承認(rèn)的,!”
“所以我雖然算是滎陽鄭氏的一員,,可除了能頂著這個名頭行事外,卻是很難再從族中獲得多少助力了,!”
聽聞如滎陽鄭氏這等世家大族中,,族人們之間竟如此疏遠(yuǎn)和絕情,,柏文當(dāng)下也是不由感慨,,畢竟柏家眼下也不過就兄弟三人而已,甚至連親戚都很少,。
不過一想到自家的親戚,,柏文卻是心中一動,忽然想起了什么,,略一猶豫后,,便對鄭徽道:
“其實我有個舅父,名叫王明,乃是眼下的鄴城縣尉,,起初也是從一屆市吏做起來的,,甚至也同樣曾就讀于鄴城大學(xué),想必這方面經(jīng)驗十分豐富,?!?p> “而美常兄若是需要的話,我卻能將你引薦給我那位舅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