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意識迷迷糊糊的,他想動,卻發(fā)覺連手指在哪都感覺不到,。恍惚間好似聽見有人在叫著“還活著,,還有氣,!快去請大夫”之類的話,。一片亂哄哄的。
什么情況,?我跳個樓有這么大動靜嗎,?陸離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
“先送老根家里去,,他們會照顧,,別好好地被你們顛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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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現(xiàn)在正躺在一張木板床上,,木板床很硬,,硌得骨頭疼!他的身上裹著一床破舊的麻布被子,。不過,,他對木板和被子都不在意,此刻,,他的心情就像坐過山車一般,,迷迷糊糊!
被子是粗布做的,,上面是青花的背面,,粗糙但是干凈,可是也很明顯的表明了:這絕對不是醫(yī)院,!
此時此刻,,正在喂他喝粥的女孩也絕對不是護士,!
這是一個皮膚略黑的女孩,八九歲左右,,頭上扎著兩根小辮,,大大的眼睛,她憨憨地笑著,,臉蛋上黑黑的一抹炭黑,,鼻子還不時地吸著清鼻涕。
她也應(yīng)該不是農(nóng)村姑娘,,現(xiàn)在的農(nóng)村姑娘有穿著襦裙的嗎,?沒有見過穿著黃褐色的粗布襦裙玩風(fēng)格的小姑娘,現(xiàn)今的主流應(yīng)該是紗裙才對,!
根據(jù)這具身體的記憶碎片得知,,現(xiàn)在是大明弘治十七年!
身體的原主人竟然也叫陸離,,江西承宣布政使司袁州府分宜縣人士,,今年才18歲。
模糊之間,,只記得自己和老爹在那座山腳下割稻子,,突然間就變天了,。老爹惦記著嚴家的祖墳,一個人跑上山去,沒過多久,,天崩地裂,,山上的一株幾百年的老樹被炸飛了過來,,砸在了身上,。
自己方才有機會穿越到了少年身體里,還沒有緩過氣來,,又是一個閃電,,把身上的古樹打碎了不算,直接就把自己烤焦了,。
沒法多想,,身體及腦中的劇痛讓他又昏迷了過去。
從落到了這個少年的身體里開始,,陸離就遭遇了史無前例的非人般的折磨,。
偏偏剛剛穿越過來的靈魂承受力無比的驚人,他甚至乎可以聞到自己身體被烤糊的油臭味,,身上的疼痛感也宛如凌遲,,可就是無法昏迷。
魯迅說過:昏迷不過是當生物受到無法忍受的折磨傷痛時,身體本身做出來的保護機制,。
其實他的意識無比清晰,,就像一名旁觀者在吃著薄荷味的冰棒刷著抖音視頻!只有想起這具身體原主人的事情,,他才會頭疼,,會意識模糊!
他在融合前身的記憶,!
靈魂融合到一定的程度,,竟然讓他有了內(nèi)視的功能。
他注意到擊中他的那道閃電已經(jīng)縮變成了黑色的球形,,躲在了他的腎里,。還時不時地在他的身體內(nèi)臟瀟灑游上一遭;甚至連大腦都不放過,,每次都電得他欲仙欲死,。不過,這也促進了身體里兩個靈魂意識的融合,。
令人驚詫的是,,每當自己的內(nèi)臟被電傷,總有一道綠色氣體從肝臟處出來,,修補受傷的部位。
閃電慢慢消停,,甚至像是沉睡于陸離的腎里,,綠色氣體也就不再出來。陸離被燒傷的表皮終于脫落,,露出了宛若新生的皮膚和毛發(fā),。
他的身體漸漸康健,終于可以出門了,。
這是一個沒有圍墻的院子,,總共三間房的屋子,中間是大堂,,兩邊廂房,。房子的一邊搭著座低矮的草棚,那該是廚房了吧,!院子很干凈,,四周是竹子搭的籬笆,邊上兩壟菜地,,斜斜的杵著兩個三腳架,,上面爬滿了綠油油的苦瓜藤。
陸離聽了聽外面的雞鳴狗吠聲,呼吸著略帶泥土香味的空氣,,有點陶醉,。先擴了擴胸,再踢了踢腿,,身體果然是大好了,!
每天,雷電的洗禮給予了他無窮的好處,。他五臟六腑中的雜質(zhì)正在逼出,,綠色氣體在給他療傷的同時,也重組了他的血肉骨骼,,使他變得更強,,更能適應(yīng)雷電的存在。
陸離走進廚房,,往水缸里看了看,,這是一張樸實無華的臉,一頭烏黑的頭發(fā),,下面是光潔的額頭,,兩道濃眉下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鼻直口闊,,臉色白皙,,倒是一副好皮囊。陸離愣了一會兒,,用手摸了摸臉,,恍如隔世。
從今兒起,,我是明朝人了,,我屬于這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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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在廚房里呆了有小半個時辰,,總算把對前世的留戀暫時放下了,。肚子卻咕咕的叫了起來,腹中饑餓如火燒,,那滋味實在是難受,。
這時,外面走進兩個人來,陸離轉(zhuǎn)頭去看時,,卻是嚴大叔和那個經(jīng)常照顧他的小姑娘小妹,。
嚴大叔叫做老根,是本地嚴氏族人,。嚴家在當?shù)夭凰愦蠹易?,但也有幾十戶,小幾百號人,。嚴老根家和陸離家本是隔壁鄰居,,歷來和陸家交好。
自幾年前陸離的母親去世,,嚴老根和陸老爹便有了撮合陸離和小妹的心思,,若不是陸離三年孝期未滿,日子過得也緊巴巴的,,陸老爹早就上門提親去了,。
這些天,陸家出事,,老爹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嚴老根可以說是最著急難過的人了,。
陸離剛剛從鬼門關(guān)撿了條命回來,,家里沒人照顧,村里的鄉(xiāng)親自然把他交給了老根家,。
嚴老根從外面澆菜地回來,,肩上擔(dān)著水桶,桶里放著糞勺子,。小妹卻是吃力地端著一個比起她個頭還要大得多的木盆,里面放著幾件洗好的衣物,。
“離哥兒這是餓了吧,!我這就做飯去?!眹览细畔录S桶,,從里面拿出兩個白蘿卜,個頭不大,,長得無精打采的,。
“我把好的蘿卜都留著,明天趕圩賣了,,稱點骨頭給你補補身體,。”
忽然間,陸離感覺心里最柔軟的地方被擊中了,,看著面前憨笑著的四十幾歲的漢子,,心里沒來由的想流淚。陸離下意識地接過蘿卜,,轉(zhuǎn)身就往廚房走,,“我來燒飯吧!”
午飯還是喝稀飯,,里面放了一些剁碎的青菜葉子,,不過能夠喝上立筷子不倒的稀飯,也算是嚴老根家里的好日子了,。菜只有醋泡蘿卜,;陸離把蘿卜切成片,本想弄點熱油炒了吃,,不想這年頭普通農(nóng)戶家里別說油是難得看到的,,就是辣椒也還沒有傳到中國來。
這飯吃的不爽口,,陸離只能盤算著下午到處看看去,,想辦法弄點葷腥來。
他勉強吃了幾口,,感覺肚子不那么餓了就停了下來,。嚴小妹卻一直在注意他,她嘴里嚼著飯,,嘟囔著說:“離哥哥又肚子疼了么,?”
嚴老根正抱著一個大碗坐在門檻上吃飯,聞言轉(zhuǎn)過頭來,,“離哥兒怕是想老爹了吧,!村里人找了這么久,整個山都翻了幾遍了,,還是沒找到,。老族長說陸老哥是為了嚴氏的祖墳沒的,這些天在祖地修了個衣冠冢,;還要你傷好了去見他,,聽說是打算賞你一個差事做?!?p> 嚴老根嘴里所說的老族長是嚴氏的族長嚴德厚,,院前村里上百戶人,嚴氏是大姓,。不過也有一些雜姓人家,,陸離他們家就是其中之一,。雜姓人家比嚴姓少了許多,平日里本也會抱團取暖,,怕受大姓人的欺負,。
不過自從幾年前嚴家的嚴嵩考上進士當了官之后,村人為了逃避各種稅捐徭役,,紛紛把土地寄在了嚴舉人名下,。整個院前村人口十有八九變成了嚴家的佃戶,德高望重的嚴家老族長也就成了全村人的老族長了,。
聽說老族長找自己,,陸離心里一動,干脆放下了筷子,。他尋了根細繩隨意地把腦后的頭發(fā)一扎,,出門就往族長家里走。
村子不大,,順著一條小路轉(zhuǎn)過幾個屋角,,就看見了一口池塘,池塘邊上就是嚴氏宗祠,,老族長的家就在宗祠的邊上,。
老族長嚴德厚此時正拄著拐杖在祠堂邊上轉(zhuǎn)悠,他遠遠看見陸離就停了下來,,等著陸離走過去,。
陸老爹為嚴家守了十幾年的祖墳,此次嚴家祖地在地龍翻身中被毀,,陸老爹也隨之失蹤,,兩家總歸有著一份香火情。
對于陸離來說,,人已經(jīng)到了大明朝,,總是要生活下去的;
所以,,該有的牽掛該負的責(zé)任,,陸離應(yīng)該全盤接受。宗族,、鄉(xiāng)黨的觀念中國自古就有,在古代尤其如此,,否則,,未來的生活可能是寸步難行!
“離哥兒身體可是大好了,?”畢竟是本村的后生,,老族長看著陸離還是滿心歡喜,。
“是,好的差不多了,,謝太公惦記,!”
“好了就好,只可憐陸老爹,。,。?!崩献彘L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你且記得這兩日去墳上祭拜一二,為人子,,孝為先,!切切不能忘了?!?p> 此為應(yīng)有之意,,老族長不說,陸離也打算明日就去上墳祭拜,。
所以,,陸離恭敬地回答:“謝太公教誨,小子明天就去,!”
“嗯,,孺子可教也!”嚴福厚捋著胡子滿意地說:“你們陸家為了祖地盡了力,,又死了人,;你是陸家遺孤,我嚴家斷沒有讓有功之人孤苦落魄的道理,;所以,,我跟幾個鄉(xiāng)老商量了一下,打算抬舉你一個差事,,將來也能有個前途,,成家立業(yè),你可愿意,?”
陸離此來正是為了這件事情,,忙不迭地答應(yīng):“請?zhí)愿溃俊?p> “惟中家的小子那里少個長隨,,你若是愿意,,過幾天就到他那里伺候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