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呼……”
李潛二人從最黑暗的巷子,,一口氣狂奔了兩個街區(qū),才終于停下來,。
漆黑的巷子里,,兩人如同過街老鼠,狼狽地用破舊的衣袖擦去額頭上的汗水,。
然后,,相視一笑,慶祝他們又一次脫險,。
“潛哥,,你偷了個保險箱,里頭的東西肯定值不少錢,!”張偉笑道。
李潛踢了張偉一腳,道:“要不是我動作麻利,,今晚咱倆都得栽跟頭,!”
“鬼知道那飯店老板怎么會提前回來……”張偉不甘地嘀咕了一聲,“要是他沒提前回來,,今晚咱們可就大豐收了,!”
“當小偷,最忌諱的就是貪,,當你開始貪心的時候,,一只腳已經(jīng)邁入監(jiān)獄了?!?p> “知道了,,潛哥?!睆垈バα诵?,常聽李潛說教的他,顯然沒有把話放在心上,。
李潛拍了拍張偉的肩膀,,道:
“做完這一次,咱倆也算湊夠了路費了,,換個城市,,半工半讀,以后別干這個了,?!?p> “你的意思是……打工,?”
“打工怎么了?”
“打工……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打工……”張偉小聲嘀咕,,“打工哪有偷東西來錢快?!?p> 聞言,,李潛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阿偉,咱們之所以偷東西,,只是為了湊齊路費和學(xué)費罷了,,我們是孤兒,這個世界天生對我們不公平,,在不公的世界里,,用非常手段拿回一些我們該得的東西,這也就夠了,,想要在這個社會上立足,,不可能一輩子當過街老鼠?!?p> “我當然知道了……”
張偉望向巷子外,,城市的燈紅酒綠,女郎的濃妝艷抹,,有錢人的肆意放縱,,將躲在巷子里的二人映得像生活在下水道里的蟑螂。
這個該死的時代,,有錢的才他媽是人,。
李潛嘆了口氣,說道:
“別想太多了,,回家吧,,打開這個保險箱,看看里頭究竟有什么,?!?p> 張偉點點頭。
背起背包,,李潛帶著張偉,,走入更黑暗的巷子。
……
……
不久以后,,兩人來到“家”門外,。
“閩后區(qū)孤兒院”。
李潛和張偉,都是孤兒,,李潛16歲,,張偉15歲,目前都被收養(yǎng)在榕城市閩后區(qū)的孤兒院,。
此時孤兒院那扇黑色的大鐵門緊鎖,看門的土狗大黃睡得正香,。
“阿偉,,你先回房間去,我去看看信箱,?!崩顫撜f道。
“歐克,,我先回去研究研究這保險箱,!”
張偉走到一旁,順著一棵歪脖子樹,,如同一只猴子似的,,三步便跳上樹杈,然后翻過圍墻,。
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孤兒院里自然是不允許大家外出的,但為了偷東西,,李潛和張偉只能半夜翻墻出門,。
李潛緊隨張偉之后,也翻過圍墻,,張偉此時已經(jīng)順著排水管道,,爬回二樓的房間去了,李潛則是彎著腰走到大廳處,。
大廳的一面墻上,,用鮮紅的漆寫著“有愛有家”四個大字,對面則是一排信箱,。
打開手電筒,,李潛往自己的信箱里瞥了一眼,空無一物,。
“李潛,!”
聲音如驚雷,嚇得李潛幾乎要跳起來,,在他轉(zhuǎn)身的一瞬間,,火辣辣的痛感出現(xiàn)在臉上。
在他的面前,是一位重度肥胖的大媽,,廉價的睡衣被撐得幾乎要爆炸,,她的眉頭有深深的皺紋,眼睛能瞪得渾圓,,一看便經(jīng)常發(fā)怒,,是個狠心的潑婦。
她叫吳美鳳,,是孤兒院的院長,,也是大家最害怕的人。
吳美鳳嗜賭,,并且十分易怒,,教育院里孩子們的手段非打即罵,而且十分狠心,,去年冬天的時候,,張偉被吳美鳳一巴掌扇掉了兩顆牙。
可就算是這樣的女人,,還要逼著大家親切地喊她為“院長媽媽”,。
李潛注意到吳美鳳情緒不對,便猜到她一定又打了整晚的麻將,,并且輸了不少錢,。
每當這個時候,誰要是觸了她的霉頭,,便成為了她發(fā)泄的對象……
“誰叫你大半夜溜出來的,?”吳美鳳又踢了李潛一腳。
李潛咬牙沒喊出聲,,低聲答道:“我想看看……有沒有寄給我的信,。”
“你有個屁的信,!”吳美鳳揪住李潛的耳朵,,聲音尖銳地說道。
“……我在網(wǎng)上發(fā)了自己的照片,,留了地址,,要是我爸媽看到,一定會來找我的,?!崩顫摰椭^說道。
吳美鳳氣得笑出了聲:“你以為你的父母真的還記得你嗎,,他們不要你了,,你是孤兒,,沒爸沒媽的孤兒!”
“我爸媽不是不要我了,!”李潛猛的抬起頭,,握緊雙拳,用盡力氣吼道,,“我記得,,他們很愛我,只是迫不得已……”
“得了吧,,五歲以前的事情,,還還能記得!若是迫不得已,,他們會把你丟給那個老乞丐六年不聞不問?我看他們多半是死了,,都死了,!”
“他們沒有死!??!”
李潛憤怒地抓住了吳美鳳的衣領(lǐng),高高地揚起拳頭,。
已經(jīng)十六歲的他,,也已經(jīng)有一米七的身高了,比吳美鳳還高幾公分,。
但在短暫的失智以后,,李潛的拳頭還是沒有落下來。
可這也讓吳美鳳意識到,,李潛不再是那個任人欺負的小男孩了,。
她一把推開李潛,冷聲說道:“還有一個星期,,要是再沒有人領(lǐng)養(yǎng)你,,你就滾去社會上自生自滅吧?!?p> 似乎又覺得話說的不夠狠,,吳美鳳又補充道:
“不過你是個手腳不干凈的小偷,當過六年的乞丐,,年紀又大,,身子骨又弱,還有那個什么‘幽閉恐懼癥’的矯情病,,怎么可能有人領(lǐng)養(yǎng)你,?”
“用不著你管,。”
李潛冷哼一聲,,跑上二樓,。
……
現(xiàn)實中的孤兒院,沒有那么多的歡聲笑語,,在這個隱形的牢籠中,,關(guān)著的大多是被父母拋棄的殘疾兒童。
這里沒有孩子溫暖的笑臉,,沒有家庭的溫馨,,更沒有“同情”可言。
大多數(shù)孩子甚至連走到院子里的機會都沒有,。
整個孤兒院幾十號人,,卻只有吳美鳳和她的三個親戚照顧,沒讓孤兒院充斥著屎尿味,,李潛都有些感激吳美鳳了,。
吳美鳳厭惡這些孩子,但這些孩子卻也是她的搖錢樹,,來自社會愛心人士的捐款,,讓吳美鳳在市區(qū)里買了三套房子。
李潛回到二樓,,回到宿舍里,。
這個宿舍一共住著六個孩子,除了李潛和張偉以外,,剩下的四個孩子都不到十歲,。
一個瞎子,一個瘸子,,還有兩個是腦癱,。
“潛哥,你遇到母夜叉了,?”
李潛一推開門,,張偉便關(guān)心地問道。
母夜叉是孩子們給吳美鳳起的綽號,,因為吳美鳳夜里拿著手電筒查寢的模樣,,像極了故事里的母夜叉。
“問題不大,,你打開保險箱了嗎,?”李潛揉了揉左臉,不想提太多,。
“我……技術(shù)不過關(guān),,還得潛哥你親自出馬,。”張偉訕笑著說道,。
“我看看,。”
二人來到窗前,,借著外頭馬路上路燈的光亮,,打量著今晚的戰(zhàn)利品。
“是最普通的機械式密碼保險箱,?!崩顫撘谎郾銓⒅J出來了。
機械式密碼保險箱,,便是在電影類最常見的密碼箱,,依靠著旋轉(zhuǎn)密碼箱箱門上的密碼盤來解鎖。
這種保險箱的內(nèi)部,,有三個輪片盤,,開鎖時需要將三個輪片盤的缺口對到一起,然后才能退入鎖栓開鎖,。
密碼盤上也有三個轉(zhuǎn)盤,每一個轉(zhuǎn)盤上都有一圈120度的刻度,。
“阿偉,,聽好了,這三個轉(zhuǎn)盤,,需要按照順時針,、逆時針、順時針的順序旋轉(zhuǎn),,哪怕多旋轉(zhuǎn)了一個刻度,,都需要順著方向重新旋轉(zhuǎn)一圈?!?p> 張偉在一旁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李潛操作,。
只見李潛將耳朵貼到保險箱上,然后輕輕轉(zhuǎn)動密碼盤的最上層轉(zhuǎn)盤,。
刻度不斷變化,,保險箱中的發(fā)出“咔咔咔”的清脆聲音。
“潛哥……”
“噓,?!?p> 李潛聚精會神地轉(zhuǎn)動著密碼盤。
咔噠——
“你聽到了嗎,?”李潛停下動作,,對張偉問道,。
張偉傻眼了:“聽到什么?”
“輪片盤對上的聲音,?!?p> “……潛哥,和你比起來,,我覺得我就是個聾子,。”張偉無力地說道,。
李潛聳了聳肩,,他的聽力異于常人,但獲得這樣的能力,,他也付出了相應(yīng)的代價,。
繼續(xù),第二個密碼盤,。
張偉此時也幫不上什么,,只能屏住呼吸,盡量不影響李潛,。
據(jù)張偉所知,,哪怕是專業(yè)開鎖公司的大神,能做到“聽聲開鎖”的,,也都寥寥無幾,。
所幸,他們今天偷到的保險箱和飯店辦公室的門鎖一樣老舊,,否則就算是李潛想要開鎖,,也需要大費一番功夫。
張偉開小差的功夫,,李潛已經(jīng)確認了第二個密碼盤刻度,,開始解第三個密碼盤了。
對李潛的佩服,,從張偉來到孤兒院的第一天就開始了,,那時候張偉也是個小刺頭,不服吳美鳳的管教,,被罰兩天不準吃飯,。
實際上,那時的張偉已經(jīng)餓了三天三夜了,。
李潛出于同情,,夜里去食堂偷了兩個白饅頭,給張偉填飽肚子,,結(jié)果被吳美鳳發(fā)現(xiàn),,不僅挨了一頓打,,第二天兩人還在烈日下跪了三個小時。
對張偉而言,,李潛不僅是朋友,、兄弟,更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開了,。”
忽然,,李潛開口道,。
張偉回過神來,定睛看去,,放在破舊的書桌上的保險箱,,已經(jīng)被李潛成功破解了。
“快看看這里頭有什么,!”張偉舔了舔嘴唇,,興奮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