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趙王司馬倫從張華那里出來之后,,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尚書令王衍的府外,卻看到府中張燈結彩,,像是在辦喜事,,司馬倫便走了進去,門人報“楚王來賀”,,王衍慌忙出來拜見楚王司馬倫,。
司馬倫拉起王衍,說道,,
“王尚書,,你家里我看是張燈結彩,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的膝下只有兩位女兒,,這是女兒要出閣了吧,。”
王衍作揖道,,
“難得趙王還惦念著老朽,,趙王請上座?!?p> 二人與大堂之上禮畢,,坐定,王衍說道,,
“唉……趙王說的一點也不錯,,這是長女要馬上就要出閣了,男方今兒給送來聘禮,?!?p> 司馬倫卻突然注意到,王衍滿面的愁容,,似有不喜,,司馬倫低聲說道,
“王尚書,,這男女婚假之事,,本應該是喜事,但是小王看王尚書的臉色卻……怎么有些難過,?難道王尚書的女婿,,不合大人意?”
司馬倫說到了王衍的心事,,不免又是哀嘆幾聲,,說道,
“這女婿,,文辭書籍,,是洋洋精通,樣貌也是出眾,,而且在朝中還一呼百應,,老夫怎會對男方不滿意?”
“哦,?”
這事兒司馬倫還真不知道,,疑問道,
“還是為高官,?朝中有名望的大臣,,都已經(jīng)是垂垂老矣,,難道王尚書要把自己的心肝送給人家當妾?這本王就要說道說道你了……”
王衍急忙拉著司馬倫,,說道,,
“趙王哪里的話,我王衍雖然只是一位尚書,,但是好歹在朝中也算是上二品大員,,怎會把我的女人送給人家當妾,這人,,年方二十六,儀表堂堂,,氣度非凡,。”
“哦,?”
這下司馬倫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了,,思來想去,也沒想到有那位年僅二十六的人能在朝中一呼百應,,便說道,,
“王尚書就別跟本王賣關子了,直說了吧,?!?p> 王衍看著司馬倫,輕聲說道,,
“是侍中賈謐,。”
“賈謐,?侍中,?哈哈哈哈哈!”
司馬倫撫著胡須,,哈哈大笑道,,
“王尚書,你這個一呼百應有點過了吧,,小小的一個侍中,,也叫一呼百應?”
賈謐喝了口茶水,,說道,,
“趙王有所不知啊,這賈謐,,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侍中,,但是卻是皇后的親侄兒,你想想,算不算的上是一呼百應,?!?p> “你說的這到是,這到是,,本王初來京都,,有些人,有些事,,還真是不太清楚,,”司馬倫笑道,
“那王尚書應該欣喜才對啊,,你有了你女兒的關系,,就相當于跟皇后攀上了關系,你應該高興啊,,怎么這么愁眉苦臉的,。”
王衍想說話,,但是看了看門口,,又硬生生把話咽下去了,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著府院手忙腳亂置辦聘禮的下人說道,,
“今日楚王蓬蓽本府,本官要與趙王酌酒小飲,,你們好生給我置辦些嫁妝,,不能出一絲一毫的差錯,不夠的盡管去街上采購,!”
眾下人答道,,
“遵命!”
王衍扭身,,對著司馬倫作揖道,,
“趙王,下官平生好酒,,地窖里珍藏著一壇吐蕃進貢的西域美酒,,是武帝賞賜給我的,下官一直沒舍得喝,,今兒趙王小憩本府,,讓小府蓬蓽生輝,就請趙王與小官一起,,把這壇御酒取出來,,我們今兒一醉方休,!”
司馬倫頓時明白了怎么回事,連聲說好,,便起身與王衍一同進了酒窖,,不料,二人剛進酒窖,,封了門,,王衍倒頭便拜,哀聲道,,
“趙王救我,!”
司馬倫大驚,急忙扶起王衍,,道,,
“尚書何故如此!”
王衍幾乎都要哭出來了,,道,
“開始太子看上了本家小女,,讓下官好不容易給推脫了出去,,這一次,賈謐又看上了小女,,下官……下官……實在是推脫不過?。 ?p> 司馬倫不解道,,
“婚假之事,,乃是好事,況且賈謐又是皇后的親侄兒,,尚書何故要推脫,?”
王衍悲憤道,
“趙王啊,,趙王,,難道您還看不出來嗎?皇后專政,,其人陰險毒辣,,朝中大臣多有不滿,現(xiàn)在太子已經(jīng)成年,,惠帝重病不起,,現(xiàn)在的朝中,形成了太子黨和皇后黨兩股黨政,,太子繼位,,乃是名正言順,,自古中宮亂中,都沒個好下場,,想想那漢章帝年間的竇皇后,,漢靈帝年間的董皇后,而今我朝又出了個賈皇后,,這……這賈皇后恐不能善終?。∪羰腔屎笤庹D,,恐怕下官也會受到牽連……”
“住口,!”
司馬倫一把拂開王衍的袖子,佯怒道,,
“王衍,,你竟敢詛咒當今皇后,好大的膽子,!我這就上奏皇后,,治你的不敬妄言之罪!”
說罷司馬倫就要走,,王衍普通一下,,又跪在地上,拉著司馬倫的褲腿,,哭訴道,,
“趙王啊,趙王,,您也是宣帝的兒子,,現(xiàn)如今的皇帝是您的親侄兒,您就怎么能忍心讓賈皇后一人獨斷您司馬家的江山,!”
司馬倫停住了腳步,,雖然剛才已經(jīng)試探過了王衍,但是現(xiàn)在,,他依舊不能完全相信王衍,,畢竟人心隔肚皮,司馬倫扭身把王衍扶起,,臉上依舊帶著嗔怒的色容,,道,
“談何叫獨斷,,我侄兒身有癡病,,不能理政,皇后賢德,,輔助我侄兒朝政,,而且先后誅殺了楊駿,,司馬瑋這等禍國殃民的亂臣賊子,這個功績,,何談叫獨斷,?”
王衍說道,
“現(xiàn)在朝政……”
王衍話未說完,,司馬倫便打斷了王衍的話,,不耐煩地說道,
“想來你也是為我司馬家著想,,這不敬之罪,,我就不給你奏了,原以為你拉我到這酒窖之中只為取酒,,不曾想也是為這朝政之事,,今兒不說朝政了,只談美酒,,你起來吧,。”
王衍唯唯諾諾,,起身把酒窖架子上放置的一壇美酒取了下來,,看了看司馬倫,正準備開門,,忽然司馬倫拉住了王衍,說道,,
“既然尚書好意請我喝酒,,那么本王就給你一個能夠保你身家性命的主意?!?p> 王衍大喜,,作揖道,
“下官洗耳恭聽,?!?p> 司馬倫看著這壇美酒,又看了看一臉期待的王衍,,說道,,
“王尚書,你不是有倆女兒嘛,,不是害怕太子黨和皇后黨紛爭之后牽連于你嘛,,這十分好辦,既然大女兒嫁給了皇后黨,,那么你就把小女兒嫁給太子黨,,這下,,兩邊都是你的親戚,無論是誰出了差池,,你尚書,,不是都能保全自己嘛!”
王衍大喜,,連聲說道,,
“趙王好計謀,好計謀,,下官拜服,!下官拜服!”
司馬倫道,,
“好了,,今兒過你這一事兒,本王實在是沒有心情再品嘗美酒了,,尚書大人,,你好自珍重吧?!?p> 說罷,,司馬倫打開了酒窖的門,拂手而去,。
司馬倫走后,,忽然在酒窖架子后閃出一個子矮小的白發(fā)老者,那人名叫劉善字子恒,,乃是王衍的門人,,也是王衍的心腹,劉善關了門,,說道,,
“這個趙王,盡出些不著調(diào)的主意,?!?p> 劉善拄著拐杖,走到王衍面前,,說道,,
“尚書大人切莫不可如此,趙王只想著一榮俱榮,,卻不曾想過一損俱損,,若是把小女嫁了太子黨,那萬一皇后遭誅,,太子黨的人會以長女的關系連坐大人您,,萬一太子黨失勢,,那么大人您會被小女的關系連坐,切莫不可如此??!”
司馬倫走后,王衍頓時換了一副嘴臉,,把御酒重新放回到架子上,,說道,
“老夫浮沉官場這么多年,,又不是傻子,,我當然知道,這么餿的主意,,也虧他司馬倫能想得出來,,朝中大臣私下盡言,這個趙王就是草包一個,,今兒老夫一看,,不是草包,勝似草包,!”
卻說司馬倫回到自己府中,,不想堂中有一位故人在等著他,司馬倫定睛一看,,原是孫秀,,司馬倫大喜!
司馬倫在關中掌兵之時,,孫秀任主薄,,倆人是狼狽為奸,同流合污,,合起伙拼命壓榨關中百姓,由此才引來了關中的叛亂,,孫秀此人頭腦靈光,,善于見風使舵,在關中很多斂財?shù)膲闹饕舛际菍O秀給司馬倫出的,,孫秀就成為了司馬倫最得力的心腹,。
司馬倫看見孫秀,屏退左右,,喜道,,
“俊中怎么來京都了?”
孫秀此人尖耳猴腮,,一臉的賊相,,見到司馬倫倒頭便跪,,哭訴道,
“看到大王,,就像是看到了親人?。〈笸跻仓?,那解系,,歐陽建等人,素來與我不合,,原本小人還有大王罩著性命無虞,,但是自從大王被調(diào)回了京都,解系和歐陽建一個勁兒地慫恿新上任的梁王司馬肜先殺小人而后快,,多虧小人還算是機敏,,勸說住了梁王,這才撿了一條命,,想著關中終究不是久留之地,,便星夜來到京都,投靠大王,!”
司馬倫大喜道,,
“俊中能來,我大事可成,!但是臨陣脫逃,,這個罪過可是要殺頭的……”
孫秀起身,走到屋子角落里放著的兩口大箱子,,一打開,,里面全是些金銀珠寶,金燦燦亮晶晶的煞是扎眼,,孫秀言道,,
“小人早有準備?!?p> 司馬倫摸著晶瑩剔透的寶石,,不禁嘆氣道,
“唉……如今本王……本王已經(jīng)失勢了,,手里無半點權利,,恐怕也保不住你啊……”
哪知道孫秀走到司馬倫身后,低聲說道,,
“大王,,這些寶貝,不是給您的?!?p> 司馬倫心里一驚,,扭頭道,
“不是給本王的,?那是給誰的,?”
孫秀低聲道,
“是給賈……”
司馬倫忽然用手捂住了孫秀的嘴巴,,示意孫秀不要出聲,,然后走到門前,大聲說道,,
“來人?。 ?p> “小的在,!”
“今兒大夫張華六十六歲壽誕,,大夫為官一向清樸,你差些人于街上買上十筐土菜果品找人扛過去,,大夫如果不收,,你就一直在楊府門口站著,一直站到他收了為止,,還有,,今兒尚書王衍大女兒受聘,再差些人,,到街上采購時匹大紅的布料和絲絹給送過去,,權當是本王的賀禮!”
“諾,!”
司馬倫把家中所有的家丁都給支走了,,這才折過身子,看著孫秀苦笑道,,
“家中細作太多,,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隨我到內(nèi)堂,?!?p> 司馬倫和孫秀進了內(nèi)堂,孫秀說道,,
“大王,這些金銀珠寶,,都是送給賈謐的,。”
“賈謐?”
“是的,,賈謐此人,,喜好錢財,逐于名利,,這些錢財足以保證朝廷不會追究小人的脫逃之罪,。”
司馬倫笑道,,
“雖然你遠在關中,,但是你的消息也是很靈通啊,連賈謐這層關系你都知道,?!?p> 孫秀上前一步,繼續(xù)說道,,
“小人雖然身在關中的,,但是卻時刻在關注著朝中的動向,小人深知,,大王在,,小人就在,大王若是不在,,小王性命難保,!”
司馬倫看著孫秀,道,,
“直說了吧,,本王就喜歡你的這種直接的勁頭,說話不拐彎,,你可不知道,,這一個月,可把本王給累壞了,,說一句話,,要拐上三個彎,實在是難受得很,?!?p> 孫秀說道,
“大王做的沒錯,,當初大王離任的前晚,,小人給過大王三條建議,不知道大王還記得否,?”
“自然記得,,”
司馬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茶,說道,,
“第一,,諂媚皇后,投靠她,,第二,,摸清楚朝中大臣對于朝局的動向,第三,,獲得禁兵兵權,,但是目前,我只完成了前兩條,,這第三條,,我是苦于無門啊?!?p> 孫秀說道,,
“小人來投靠大王,一方面是在關中有性命之虞,,另一方面,,也是為解決大王第三條的憂慮而來?!?p> “哦,?你說說!”
孫秀繼續(xù)說道,,
“其突破口,,還在賈謐,小人此次前來,,不僅帶來了金銀珠寶,,還帶來了十八冊古書古畫,其每一冊都是無價之寶,,把他送給賈謐,,讓他在皇后面前吹風,讓大王重新獲得兵權,,最少,,大王也得拿到京都禁兵的兵權!但是這個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必須極度地奉承皇后,,不能讓皇后對大王的忠心有任何的懷疑!”
司馬倫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
“你是不知道裝孫子有多累,,本王這一個月,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去中宮拜見那臊婦,,那臊婦是夜夜行男女之事,第二天起不來鳳榻,,現(xiàn)在都有些煩本王了……”
孫秀點了點頭,,說道,
“大王做的一點都沒有錯,,此乃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棲身于皇后乃是關鍵,現(xiàn)在明修棧道已成,,不知道大王的暗度陳倉可成,?”
說道這里,司馬倫的臉上少帶些怒氣,,道,,
“這幫子朝廷老臣,是一個比一個沒用,,公然敢反對那臊婦的,,幾乎沒有,不,,是根本就沒有,,看來我武帝是白養(yǎng)他們了,就拿這個尚書令王衍來說,,滿腦子只想著明哲保身,,如何如何不連累到他,絲毫沒有朝廷大局,,這個大夫張華和尚書左仆射裴頠,,卻想著依托那臊婦的權勢來穩(wěn)住朝廷,其他官吏將侯,,對那毒婦,,也都是唯唯諾諾,沒一個成氣候的,?!?p> 孫秀靠近司馬倫,低聲說道,,
“小人可舉薦一人,。”
司馬倫抬頭看著孫秀,,道,,
“何人,?”
孫秀賊眉鼠眼的小眼睛瞥了一眼窗外,然后道,,
“梁王,。”
司馬倫心里一驚,,道,,
“司馬肜?”
“不錯,,就是梁王司馬肜,,小人與梁王共事一個多月,梁王言語間透露出對皇后的諸多不滿,,想來,,那梁王也是宣帝(司馬懿)的第八子,我大武皇帝的親弟弟,,對于皇后的篡權,,也是心懷不快,只不過梁王疲于平定叛亂,,暫時還沒有時間考慮這些,,我想等梁王平定了叛亂,我們可以與梁王達成同盟,,我們在內(nèi),,以梁王為外援,共誅毒后,!”
司馬倫不禁贊嘆道,,
“俊中,你真乃是本王的智囊,!”
孫秀連連奸笑,,然后說道,
“我們現(xiàn)在所要做的有兩件事,,其一,,等待,等待梁王在關中平定叛亂,,其二,,設法挑唆太子與毒后之間的關系,給他們之間制造矛盾,,矛盾越深,,對我們越有利!”
司馬倫低聲笑道,,
“俊中,,這點倒是與本王想到一塊了,,本王已經(jīng)暗中給太子傳遞了信息,慫恿太子去調(diào)查京都男子失蹤一事,,這些人,,俱是被皇后淫樂之后殺掉了,太子越查,,皇后越是忌憚太子,!待到時機成熟,我們就可以扶太子上位之名,,誅殺皇后?!?p> 突然,,原本滔滔不絕的孫秀突然閉口不說話了,氣氛頓時有些異常,,司馬倫有些奇怪地看著孫秀,,說道,
“俊中,,怎么不說話了,?”
孫秀卻只是看著司馬倫,但就是不說話,,司馬倫急了,,道,
“你與本王,,雖說是君臣,,但是實乃兄弟,有什么話,,你直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孫秀走到司馬倫的身邊,,低聲附耳道,,
“大王,如果現(xiàn)在有個機會,,能讓大王榮登九五,,不知道大王肯不肯搏一搏!”
究竟這孫秀能說出何計,,各位看官稍慢,,且看老生下回分解——王權自始迷人眼毒后暗下殺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