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三百年三月,,大晉太子司馬遹在賈皇后的勾陷之下,以謀逆的罪名被罷黜了太子身份,,但是令賈皇后沒有想到的是,,晉惠帝念其親生骨肉之情,沒有殺司馬遹,,而是貶司馬遹為廣陵王,,幽居金墉城,,賜封地許昌,,于明日啟程返回封地……
此時(shí)的金墉城里卻是無比的凄涼,偌大的宮殿里,,沒有一位仆人,,院子里的殘花敗柳多年沒有人打理,顯得破敗不堪,,司馬遹面如死灰,,癱坐在椅子上,亦如昨日自己去見父皇之前的那副落敗的樣子,,不想,,原本安靜異常,只有枯葉落下才有一點(diǎn)點(diǎn)聲音的金墉城,,卻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司馬遹扭頭一看,竟然是孫秀,,只見孫秀一臉的獰笑,,捧著一壺酒,走了進(jìn)來,,司馬遹厲聲喝到,,
“你來干什么!
孫秀奸笑道,,
“給廣陵王賀喜,!”
司馬遹怒道,
“孤何喜之有,!你這個狗頭軍師,,一點(diǎn)用都沒有,!還自稱什么天機(jī)軍師!知不知羞恥,!”
孫秀卻是不怒,,臉上依舊掛著奸笑,然后拉過來一張桌子,,擺在司馬遹面前,,把酒放在桌子上,又取來一只碗,,道,,
“廣陵王犯了這么大的事兒,竟然能夠保住性命,,豈不是大喜之事,?”
“哼!”
司馬遹冷哼一聲,,瞪著兩個眼睛盯著孫秀,,道,
“孤是被栽贓的,!你跟我說實(shí)話,,劉汴和趙俊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趙王……”
孫秀打斷了司馬遹的話,,道,,
“廣陵王,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shí)候,,咱們還是談一下該如何東山再起,!”
司馬遹心里稍驚,道,,
“東山再起,!哼!好一個東山再起,!孤被貶斥到了許昌那邊遠(yuǎn)小城,!你告訴讓孤東山再起!孤怎么東山再起,!”
“廣陵王此言差矣,,許昌可不是邊遠(yuǎn)小城,當(dāng)年可是魏武帝的城都,,晉承于魏,,也可以說,這許昌,,就是大晉的另外一個國度,!怎能是邊緣小城,?”
孫秀倒了一碗酒,端到司馬遹面前,,道,,
“來,廣陵王,,把這碗酒喝了,,咱們從長計(jì)議!”
孫秀的這一番話,,看似是有些道理,,司馬遹不禁心動了,接過孫秀遞過來的金碗,,正待入口,,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為何這孫秀,,只拿過來一只金碗,!
司馬遹倏地把酒遞遞到孫秀的嘴邊,道,,
“你先喝了,!”
孫秀卻是擺手拒絕,,就是不喝,,司馬遹把金碗砸在地上,道,,
“你莫非是要來害孤,!”
不料,孫秀卻是換了一副嘴臉,,臉上盡皆是煞氣,,道,
“司馬遹,,你已經(jīng)窮途末路了,,現(xiàn)在所有人都想讓你死!你不能不死,!也不得不死,!”
司馬遹大怒,以手指孫秀道,,
“是司馬倫讓你來了,!司馬倫!他這是謀反,!篡逆,!”
孫秀話不多說,,抄起酒壇,正朝著司馬遹扔過去,,只聽
“哐當(dāng),!”
酒壇砸在司馬遹的額頭,司馬遹頓時(shí)鮮血直流,!倒地不起,!
孫秀幾步竄過去,一把抓著司馬遹的衣領(lǐng),,司馬遹此時(shí)已經(jīng)只有了出氣沒了進(jìn)氣,,殷紅的鮮血沿著額頭,汩汩而下,,司馬遹忍者胸中最后一絲氣力,,艱難地睜開了眼睛,突然,,狠狠冷笑,,
孫秀稍驚,道,,
“你笑甚,!”
司馬遹道,
“沒想到,,真沒想到,,孤一直在算計(jì)那個毒后,甚至都沒正眼瞧過司馬倫,,卻沒想到,,最后卻死在一直在裝王八的司馬倫手里!真是可笑,!可笑至極,!”
孫秀大怒,抄起一條凳子,,沖司馬遹的臉上狠狠砸去,,不消幾下,滿臉是血的司馬遹便沒了聲響,,孫秀用手探了探司馬遹的脖頸,,死了。
孫秀砸死司馬遹之后,,從屋子里翻出一把寶劍,,沖進(jìn)了側(cè)室,將司馬遹的三個兒子一妻一妾和生母謝氏盡皆殺死,,可憐司馬遹一生都在算計(jì)賈皇后,,卻最終,,被趙王司馬倫暗害而死。
司馬遹的死,,讓大晉王朝舉國震驚,,每個人都心知肚明,司馬遹的死,,跟賈皇后脫不了關(guān)系,,賈皇后也是百口莫辯,只得說是太子不甘心被罷黜,,發(fā)了失心瘋,,把一家人殺死,然后自己不小心摔砸在桌角而死,,但是這個理由,,實(shí)在是太過于牽強(qiáng),眾百官懾與賈皇后的權(quán)勢,,敢怒而不敢言,。
就在趙王司馬倫和孫秀覺得發(fā)動政變,絞殺賈皇后時(shí)機(jī)已到的時(shí)候,,朝廷又發(fā)生了變數(shù),,讓司馬倫和孫秀不得不再度把野心藏匿起來。
具體來說,,是兩件事情,,其一,梁王司馬肜在關(guān)中的戰(zhàn)事已經(jīng)結(jié)束,,齊萬年被凌遲處死,,賊兵也都被平叛,,梁王司馬肜,,大將軍孟觀,雍州刺史解系,,解系的弟弟,,豫州刺史解結(jié)入京,賈皇后封司馬倫為太傅,,明升暗降,,把京都禁兵之權(quán),又給了孟觀,,野心勃勃的司馬倫瞬間又成了孤家寡人,。
其二,因?yàn)榛莸鬯抉R衷只有司馬遹這么一個兒子,,司馬遹全家身死,,相當(dāng)于司馬衷這一脈已經(jīng)斷了,,賈皇后召開朝議,選“品武有德”的淮南王司馬允入京,,賈后的意圖很明顯,,那就是培養(yǎng)司馬允當(dāng)惠帝之后的繼承人。
第二件事,,可是大有來頭,,十年以前,淮南王司馬允被楚王司馬瑋帶入京都,,但是司馬允不愿意參與到宮廷政變中,,便自領(lǐng)了揚(yáng)州江州兩郡的都督,回到了封地,,事實(shí)證明,,司馬允有先見之明,此后,,便是楊駿被誅,,再然后,便是司馬亮,,衛(wèi)瓘,,司馬瑋被殺,司馬繇被流放,,賈后專政,,如今,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十年,,司馬允再度被召回了朝廷,。
十年的時(shí)間,晉武帝的二十六位皇子,,只剩下了六位,,即二子晉惠帝司馬衷,十子淮南王司馬允,,十七子長沙王司馬乂(yi四聲音同義),,十九子成都王司馬穎,二十三子吳孝王司馬晏,,二十五子,,豫章王司馬熾。
其中長沙王司馬乂有勇有謀,,被司馬炎稱贊有“將帥之才”,,每逢戰(zhàn)事必定身先士卒,在軍隊(duì)里威望很高,因此才得以與楚王司馬瑋共分荊州之地,,其封地坐擁長沙,,手握十萬精兵,一直是朝廷外藩的重大威脅,,自然不會召他入京,,而成都王司馬遐是屬于太子黨一派,與太子司馬遹年紀(jì)相同,,對于太子的遭遇十分同情,,因?yàn)樗抉R遐兩年之前得罪了賈謐,賈謐誣告于賈后,,賈后便把司馬遐封了平北大將軍,,把司馬遐趕到了大晉最遠(yuǎn)的一處封地上。
至于豫章王司馬熾,,時(shí)年十六歲,,不理政事,也不養(yǎng)門客,,只喜歡讀書,,待人禮賢下士,每日飲酒作詩,,看似只想做個賢人,,而吳孝王司馬晏,跟司馬允是同一母親的兄弟,,二人走往十分密切,,至于下一輩的孫兒,哪個藩王也不樂意把自己的兒子送到朝廷受賈后的制約,,所以賈后為了維持政權(quán),,只能死馬當(dāng)成活馬醫(yī),把司馬允連同司馬晏重新召回了京都,。
齊國臨淄,。
孫秀一進(jìn)內(nèi)堂,倒頭便拜,,大喊道,,
“小人孫秀,拜見齊王,!”
這個齊王,叫司馬囧,,時(shí)年二十歲,,生的是濃眉大眼,楊肩柏胯,,褐黑長掛,,珠玉滿懷,,富氣逼人,頗有些少年英氣,,但是眼神之中,,卻藏還有些狡黠,兩只眼睛時(shí)刻在眼眶里亂轉(zhuǎn),,這雙眼睛,,卻跟司馬倫有些相像。
司馬囧是司馬攸的第四子,,也是最小子,,而司馬攸和晉武帝司馬炎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司馬炎是司馬昭的長子,,司馬攸是司馬昭的次子,,司馬攸性格溫和,明德清暢,,頗有儒氣,,早年負(fù)責(zé)治學(xué),門生故吏遍布天下,,他的名氣甚至都超過了司馬炎,,不過只可惜司馬攸年僅三十六歲就去世了,留下了長子?xùn)|萊王司馬蕤(rui二聲),,二子廣漢沖王司馬贊,,三子北海王司馬寔(shi二聲)以及四子齊王司馬囧。司馬蕤性格暴戾好殺,,性格狹窄,,自小被司馬攸所惡,司馬寔和司馬贊早夭,,所以齊王這個封號便給了司馬囧,,因此,司馬蕤作為長子,,甚是痛恨司馬囧,。
司馬囧正襟危坐道,
“你是趙王的門人,?來齊國有什么事嗎,?”
孫秀道,
“趙王多日不見齊王,,心中甚是想念,,近日番邦馬韓進(jìn)貢了一些大珍珠,特此命小人給齊王送過來?!?p> 孫秀一揮手,,下人馬上奉上一個箱子,孫秀把箱子打開,,里面盡是些如雞蛋大小的寶珠,,潔白無瑕,晶瑩剔透,,但是這份無價(jià)之寶卻讓司馬囧不屑地笑了笑,,對旁邊的侍人低聲細(xì)語,侍人道了聲“諾”便下去了,,齊王道,,
“多謝我叔父的對本王的惦念,多日不見,,本王也甚是想念叔父,。”
說著,,剛才的那名侍人便回到大堂,,手里也多了個木盒,齊王道,,
“叔父送些稀罕玩意給本王,,本王也理當(dāng)回禮?!?p> 說罷,,侍人打開了木盒,只見木盒里放著兩顆如拳頭大的大珍珠,,潔白如雪,,光照璀璨,孫秀面露尷尬,,拱手道,,
“小人自聞齊國乃是魚米之鄉(xiāng),百姓富庶,,將士精壯,,小人今兒一看,確實(shí)是百聞不如一見,!”
“哈哈哈哈,!”
司馬囧哈哈大笑,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孫秀面前,,道,,
“楚王讓你不辭勞苦,,從洛陽到這臨淄,,恐怕不僅僅是只為送這箱珍寶吧?!?p> “這……”
孫秀的賊眼睛左右看了看,,司馬囧說道,
“有事可直言,,這大堂中的人都是本王的心腹,。”
“是,?!?p> 孫秀低聲說道,
“小人自洛陽跋山涉水而來,,確實(shí)是不為這箱俗物,,而是與大王共議大事!”
司馬囧看著孫秀,,說道,,
“繼續(xù)說?!?p> 孫秀道,,
“如今賈皇后獨(dú)斷朝政,肆意妄為,,生殺之事,,全憑一念,朝野惶恐,,百姓遭殃,,趙王心系社稷百姓,每日想起此事,,都淚涕橫流,,傷心不止,趙王與那賈皇后斗了十幾次,,只可惜趙王被奪了兵權(quán),,每一次都處下風(fēng),如今這皇后更加肆無忌憚,,竟然謀害了太子,,趙王一氣之下,病了,,不得已,,想請齊王出山,,救大晉王朝于危難之中,如偌齊王如此,,則是朝廷大幸,!百姓大幸!”
司馬囧眼珠撇著孫秀,,沉吟半晌,,突然哈哈大笑道,
“孫秀,,別唬我了,,本王的細(xì)作,可是明明白白地告訴本王,,說趙王每天早上都要去給皇后道早禮,,數(shù)次都被皇后趕了出來,依然是厚著臉皮進(jìn)中宮,,對于賈后的命令,,趙王也是言聽計(jì)從,何來與賈皇后斗了十幾次之說,?哈哈哈,!真乃是信口開河!”
堂上的眾文武也都哈哈大笑起來,,孫秀卻是不慌不忙,,走進(jìn)司馬囧,從袖中掏出一份絹紙,,恭敬地遞給了司馬囧,,道,
“齊王可看一下,,這是什么,!”
司馬囧結(jié)果絹紙,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道,,
“太子司馬遹,趙王司馬倫兼門吏孫秀,,東宮左衛(wèi)率劉汴,,右衛(wèi)率趙俊在此起誓,共誅賈后,,扶正朝綱,,如有人心不軌,天必誅之,!”
司馬囧心中一振,,道,,
“此為何物?”
孫秀拜服道,,
“此乃太子在趙王府中,,與劉汴,趙俊所起的盟誓,!趙王明上奉承賈皇后,,但實(shí)際上,,無時(shí)無刻不在想辦法扶太子上位,,甚至還想出過魏武帝獻(xiàn)刀一事!趙王忠烈如此,!太子聰慧,,如若登上大寶,必然是天下明主,,只可惜,,太子還是被賈皇后栽贓,暗害致死,!實(shí)在是讓人痛心不已,!”
說罷,孫秀的眼中,,竟然假惺惺地流出了眼淚,!
司馬囧收起臉上的嬉笑怒罵之色,道,,
“你有何證據(jù)太子是被賈皇后勾陷致死的,!”
孫秀又從袖口中,翻出一張絹紙,,大聲哭道,,
“此乃太子心腹,東宮常從督許超的親筆證詞,!”
司馬囧將信將疑,,打開絹紙,只見上面寫到,,
“小人許超,,東宮常從督,三月二日夜,,趙王,,劉汴,趙俊約定共同起事不料事情敗露,,劉汴趙俊當(dāng)夜被賈皇后派人溺死,,三日清晨,,太子攜小人與東宮內(nèi)侍司馬雅一同去式乾殿見皇上,不料在殿外,,小人與司馬雅一同被皇后俘去,,在深室嚴(yán)刑拷打,逼小人和司馬雅勾陷太子謀反,,小人和司馬雅俱不從……”
孫秀緊接著,,又拿出來一張絹紙,雙手奉上,,道,,
“齊王,這是當(dāng)時(shí)逼問許超和司馬雅的典獄吏劉慮的證詞,!”
司馬囧接過來,,一看,上面寫道,,
“小人劉慮,,任皇宮典獄吏,三月三日上午,,賈皇后派小人拿了許超和司馬雅,,將其在深室中嚴(yán)刑拷打,逼二人勾陷太子,,二人俱不從……”
司馬囧把這兩份絹紙狠狠地揉碎,,扔在地上,道,,
“這賈南風(fēng)也欺人太甚,!”
孫秀趕忙添油加醋,上前說道,,
“齊王,,如今趙王在京都可是朝不保夕,隨時(shí)可能死于賈皇后的屠刀之下,,如若是齊王出手,,必定誅賈皇后于中宮,如此天下太平,,齊王立不世功勛,!”
不料,方才還是極度憤怒的司馬囧卻是話鋒一轉(zhuǎn),,道,,
“孫秀,并非不是本王不幫齊王,,只是,,本王只不過是一封藩王,,這朝廷的事兒,恐不方便插手啊,?!?p> 孫秀心中暗道,
“這個司馬囧,,還真如趙王所言,,就是個不肯吃虧的買賣人,沒有好處的事,,他肯定不干,!”
孫秀早有防備,放出了自己的殺手锏,!孫秀突然靠近齊王,,道,
“齊王,,小人還有一件事要與齊王密談,請屏退左右,!”
司馬囧扭頭看著孫秀,,道,
“本王說了,,在座的各位文武,,都是本王的心腹,有什么話,,你就直說,!不必藏著掖著!”
孫秀突然跪拜于地,,堅(jiān)持道,,
“齊王,此事事關(guān)重大,!請屏退左右,!”
究竟這孫秀能說出甚么重要的話來,又能不能成功游說到齊王司馬囧,,各位看官稍慢,,且看老生下回分解——大晉再遭乾坤變,宣華弒母笑人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