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院落已經(jīng)很久不曾如此熱鬧過,,跳躍的火光令每個謝家人的臉上都帶著冰冷的漠然,,和前世并無區(qū)別,,畢竟謝清寧無父無母,唯一憐憫她,、收留她的老家主謝明非也于前晚去世了,,她成了無主的飄萍,只能任人欺凌,。
人群中間,,站著年僅四十出頭的秦雪,她剛剛擔(dān)任謝家主母,,眉目間頗有種揚眉吐氣的傲然。
她生的格外高挑,,紫衣華發(fā),,眉目端莊,倒也擁有幾分雍容華貴的氣質(zhì),。
圍在她身邊的丫環(huán)婆子最少有十人之多,,再往后就是謝家的幾位叔伯長老,他們個個神情肅穆,,來勢洶洶,,真是來者不善。
秦氏驅(qū)逐她的理由無非是生時克母,,幼年又克死了收留她的老家主,,她是個不祥人,。但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前世天生廢柴,六歲還不能引靈入體,,按照謝家的家規(guī),,的確是要外放回老家或者趕出謝府的。
身為謝氏的當(dāng)家主母,,自己又是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人物,,秦氏為何非要將自己趕出謝府呢?她到底哪里觸怒了秦夫人,?謝清寧心中暗想,。
同樣的,秦氏也在悄悄的打量她,。這丫頭即便只有六歲,,還是被謝家遺棄的對象,卻天生肌膚勝雪,,明眸皓齒,,鳳眼尚未長開卻已透著盈盈水光,漆黑的雙眸如同完美無瑕的白玉中安置的兩顆黑水晶,,明亮的讓人不敢久視,。
都說她的母親謝蘭櫻是家中最美的姑娘,可她長的卻不像母親,,生出這樣的絕世容顏,,應(yīng)該是繼承了她那個不知是誰的父族血統(tǒng)。
此刻,,謝清寧并沒有像同齡人那樣被嚇的哭哭啼啼,,反而在小臉上刻滿了冷靜與堅毅,反讓秦氏瞳孔微縮,。
這丫頭還未長開便已如此出眾,,若再等十年二十年,等她生的傾國傾城之時,,謝家還有其她姑娘的什么事,?她這個長房正氏所出的兩位小姐也會成為她的陪襯或者附屬品,秦氏自然不能任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想到這里,,秦氏的目光不以為意掠過那只蜷縮在石椅上睡覺的黑貓,暗自使了個眼色,,侍立在她身側(cè)的葛嬤嬤忙高聲喊道,,“謝清寧,你承蒙謝氏照顧,,也在謝府長到六歲了,,先不論你母親的那些功過是非,,便是你這克母克祖父的不祥之命,謝家待你已足夠?qū)捜?。無論是老家主還是新家主,,都念在你母親天姿過人,根骨奇佳才收留你到如今,,可惜你遲遲不能引靈入體,,天生就是廢柴的資質(zhì),所以無法進(jìn)入族學(xué)中修煉,,那便是你造化不濟,,與人無尤了。按照謝家的家規(guī),,你不能再留下來,,是送你回謝家的老家還是你自愿為奴為婢,簽下賣身契留在謝府,,你今日便當(dāng)著夫人和宗親叔伯長老的面表個態(tài)吧,。”
讓一個六歲的孩子表態(tài),?謝氏還真是寬容大度,!
謝清寧在心中冷笑,目光慢慢掠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除了秦氏之外,,身為謝明非長子的現(xiàn)任家主謝中樞并沒有來,次子謝中淳和老四謝中懷都在現(xiàn)場,,她最不想見到的三堂叔謝中亭沒有來倒讓她悄悄舒了口氣,。
畢竟謝中亭是謝華昭的父親,而謝華昭是前世唯一一個對她施以援手,,表達(dá)善意的謝家弟子,,她對三堂叔這一脈的感情難免親厚幾分。
除了長房一脈,,二房也來了三位叔叔嬸嬸,,她的母親謝蘭櫻原是四房的姑娘,即便未婚先孕,,令謝家成為蘭陵城內(nèi)的笑話,,但畢竟是有血緣之親,,所以四房并沒有人到場,,但前世四房從不曾對她有過半點照顧,所以謝清寧心里也從沒有把他們當(dāng)成親人看待,。
除了謝氏的叔伯外,,到場的還有兩位長老,,分別是三長老謝添和五長老謝北。
前世的時候,,就是這兩位長老強烈反對謝清寧擔(dān)任家主之職,,所以她看這兩人的目光透出毫不掩飾的厭惡與鄙視,令兩人有些面面相覷,,心中不太明白這丫頭看他們的眼神為何如此奇怪,。
“大堂伯怎么沒有來?”謝清寧收回目光,,溫聲開口,。
“老爺日理萬機,怎有空閑來管家中這等小事,,夫人如今已接手家中的所有庶務(wù),,而且都是按章辦事,并無不妥,,九小姐若是有什么不滿的地方,,不是還有兩位叔伯和長老在嗎?”葛婆子一番話說完,,頗有些洋洋自得,。
卻聽謝清寧冷聲問她,“你算什么東西,?我與大伯母說話,,哪兒輪得到你說話?”
“你,!”葛婆子一愣,,臉色立刻變得鐵青。
謝清寧看也不看她一眼,,只將目光緊緊盯著秦氏,。
秦氏被她看的心中發(fā)虛,不得不輕咳兩聲回答,,“老爺事多,,你若有什么疑問由我解答便是,只是謝家的百年家規(guī)立在那里,,由不得任何人違背,。”
“是嗎,?”謝清寧微微一笑,,小臉上露出個詭異的笑容道,“你們說我克母便罷,,這克祖父的罪名我卻不能承擔(dān),,畢竟外祖父與我十天半月難見一面,,若真論相生相克,恐怕大伯嬸你的嫌疑比我要大吧,?”
“你說什么,?”秦氏一愣,本能的提高音量反問,。
“另外,,謝家族規(guī)確實說了,若男子八歲,、女子六歲不能引靈入體的話,,便得送回懷陽的老家生活,或是脫離謝氏自立門戶,,是嗎,?”
謝清寧的問題讓秦氏眼神微亮,下意識點了點頭,。
“那好,,”謝清寧忽然往前走了兩步,她雖然人小力薄,,渾身的疏冷氣勢卻不容小覷,,秦氏的神情莫名有些緊張,背心透著薄薄的虛汗來,。
謝清寧微微一笑,,慢慢朝眾人伸出右手,只見她雪白的,、粉嘟嘟的小手朝著夜空緩緩攤開后,,嘴中也不知念了句什么,從她粉嫩的掌心里忽然騰出一絲桔紅色的火苗,,它在孤寂的冷風(fēng)中悠悠搖曳如同水草,,卻怎么也不會熄滅,頓讓所有人瞠目結(jié)舌,。
“這是……火系法術(shù),?”人群中傳出謝中淳無比驚訝的聲音,在場諸人后知后覺的倒吸著冷氣,,竊竊私語起來,,秦氏卻是花容失色,身軀一顫,,險些跌倒在地,。
謝添和謝北兩位長老對視一眼,眸中均露出訝然與猶豫。
謝清寧前世就因為“廢柴”兩個字飽受欺凌與冷眼,,此生能夠得到正名,即便心境早已改變,,卻仍然有種沉冤昭雪的痛快,,她緩緩收了火焰,雙手背負(fù),,朝著驚慌失措的秦雪挑眉問道,,“大伯母還有何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