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去“花木蘭”面上油彩的那刻,白清問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果然,,這名女子自己不僅認得,還相當熟悉,。
“沒想到,,我們會在這樣的場合下重聚,?!卑浊鍐柹焓謸嵘衔淝飳嵉拿佳?,試圖將她瞪大的雙眼合上,然而無論她怎么努力,,武秋實的雙眼依舊怒目圓睜,,死不瞑目。
“唉,,我答應你,一定幫你找出兇手,。”這回,她只是稍稍碰觸,,武秋實就合上了眉眼,,想來,應當是不甘心吧,。
白清問不相信靈魂這東西,,如果這個世界上真有靈魂,怎么還會有那么多惡人,,他們難道就不怕被冤魂索命嗎,?說到底,不過是人心中的一種愿景罷了,。
她站起身,,環(huán)顧四周,整個場子只剩下幾個稀稀拉拉的身影,,那名飾演花木蘭大哥的戲子已經(jīng)逃得無影無蹤,,戲服松松垮垮地丟在地上,沾上武秋實的大片血跡,。
“讓開,,讓開,御刑司辦案,,閑雜人等統(tǒng)統(tǒng)離開,。”
外界一陣嘈雜,,一群人馬從門外看熱鬧的人群中間穿過,,頓時,里里外外全部戒嚴,,易琛在這般吵鬧的聲音中悠悠轉(zhuǎn)醒,,“怎么了,這里發(fā)生什么了,?!?p> “清問?!?p> “易琛,。”
“你們怎么在這里,?”
李東歸和易崇幻異口同聲地問,,白清問懶得回答這個無效的問題,指指臺上的武秋實,,“待會兒你們看了案發(fā)現(xiàn)場,,還有閑情逸致的話,,再來問我吧?!?p> 若說之前的案發(fā)現(xiàn)場只能以兇殺形容,,那現(xiàn)今的現(xiàn)場則可以用“毀尸滅跡”這四個字來形容,武秋實剛死的時候,,除了七竅流血,,其他地方與睡著的人無異,面貌完整,,膚色未變,,而現(xiàn)在的武秋實,全身發(fā)黑,,周身肌肉潰爛發(fā)出陣陣惡臭,,若不是白清問輕言目睹著一切,她都不敢相信,,如今躺在那里的會是一個如花似玉的千金小姐,。
“來人啊,先去調(diào)查一下這名死者的身份,?!崩顤|歸皺著眉頭上前,仔細端詳那具尸體,,他辦過許多棘手的案件,,也見過許多不知悔改的犯人,但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窮兇極惡的案件,。
殺人毀尸,,慘絕人寰。
“不必了,,臺上的戲子是武秋實?!卑浊鍐柕幕卮鹫痼@了在場的二人,,易崇幻驚得用扇子一直在鼻子前面揮動,企圖將那股散發(fā)的惡臭統(tǒng)統(tǒng)驅(qū)散,?!安豢赡埽阍S是認錯了,,武秋實是我四哥的側(cè)妃,,以她的性子不會自降身份來這破落的戲園子里當一名戲子?!?p> “愛信不信,。”這出戲無端出現(xiàn)在戲臺上,連班主都不知,,易琛又嚇昏了,,只有白清問一人看過武秋實死時的樣子,她上前細瞧,,可惜,,方才竟以為毒死武秋實的只是普通的毒藥。
“清問你可知,,她中的是什么毒,?”
李東歸望著地上的女子,她周身呈斑點狀發(fā)黑,,不過還有一些完好的地方,,朝他的角度看過去,一小圈紅亮的胎記正安安靜靜地生長在女子尚還干凈的手腕上,,由此,,綜合身形,他確定無疑,,確實是他那個嫁作絡王側(cè)妃的武秋實,。
白清問肅然道:“是蕃國的毒,名喚稚童,,其藥性狠辣,,毒發(fā)快,中毒最初容顏依舊,,如酣睡一般,,而后周身呈斑點般潰爛發(fā)臭,就如你們看到的這般,,但有一點必須說明,,據(jù)我所知,這藥味道猛烈且苦澀,,蕃國一般都以此來懲戒犯人,,尋常人不會毫無顧忌的喝下去的?!闭f到這,,她停頓了一下,回想著今日的場景,,“今日戲臺上,,武秋實扮演的‘花木蘭’從扮演“大哥”的手上接過銀耳湯,可以說是毫不猶豫的就喝下去了,?!?p> “所以這個人……”
“必定是熟人,!”李東歸和白清問相視,極為默契地接下易崇幻說的話,。
“眾所周知,,木蘭無長兄,這出戲怎的這般奇怪,?!币壮缁贸了迹y不成武秋實是個目不識丁的,?絕對不可能,,武家世代書香,家中多是像李東歸這樣的人物,,她搖搖頭,,立馬把自己的想法否決。
“有什么好奇怪的,,這就得看看她為什么要把自己變成一名戲子了,,而且我敢推斷,她只排過這一場戲,,且在之前的排練中,,‘大哥’端銀耳湯的戲碼早已有之?!?p> “對對對,,不然當時在臺上的武秋實不會那么順手的接過?!币阻∵B聲贊同白清問所說,,先前她瞧得清楚,武秋實確實是毫不猶疑地喝下了那碗銀耳湯,。
“為今之計,,唯有去絡王府一趟才能找到線索了,只是……”李東歸猶疑地看了易崇幻一眼,,“五皇子不便相與,。”
“呵呵,,明白,那東歸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嗎,?”易崇幻深知李東歸在擔心什么,,恰好,他也不想去易崇絡的府上,。
“我想他那沒有,,但我這有,。”白清問從腰間掏出一個荷包,,“你幫我查查看,,這個荷包出自誰人之手?!?p> “這又是何物,?”
“與此案無關,是一位舊人之物,,你只需要幫我查查,,此物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戲院里?!卑浊鍐柊迪马?,說起來,至從碼頭一別,,她已經(jīng)好久沒見過小玉兩姐妹了,,荷包上的字樣她曾經(jīng)見過,當時被關在倉庫時,,那里的女子們,,幾乎是人手有一個相似的荷包。
難道,,那樣的事情有卷土重來了嗎,?想到這兒,她腦中隨之浮現(xiàn)出當初想到的一個問題來——弒殺女子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呢,?
“好的,,一定不負所望?!币壮缁秒p手接過荷包遞給侍從,,又在侍從的耳邊低語了幾句,緊跟著,,七八個侍從迅速分散,,開始緊鑼密鼓地盤問調(diào)查。
所有的事情安排妥當,,白清問忽然想到了什么,,愧疚地看向一旁的易琛,“今日讓你受驚了,,你還是早些回去休息,,我們過些日子再來找你?!?p> “嗯……我想跟你們?nèi)??!币阻☆D了一下,不同以往的眸光在眼睛里打轉(zhuǎn),,“我想跟你們?nèi)?。?p> “你確定,?”白清問復而問了一遍,。
“確定?!币阻远ǖ匦?。
為什么一定要遵循固守自封的人生,即使害怕也想迎難而上,,易琛第一次有這么強烈的感覺,,想要與她認可的這些朋友們一同向前,她滿足地笑,,原來自己有一天也可以成為一個勇敢的人,。
離開戲院的時候,白清問回頭,,思緒萬千雜亂無章到最后竟生出一絲憐惜來,,那名女子即使驕傲張揚也比這兒的人單純太多,此時,,她突然感覺,,京都就像一張網(wǎng),有許多不為人知的東西正在慢慢地收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