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這樣一解釋，”柳奕慢慢冷靜下來,，“我的疑問更多了,。”
“相信我,，你沒有那么多疑問,?！笔^說。
“比如我死了你還沒死怎么辦,？你說你是寄存在我……”柳奕覺著自己被繞遠了,。
“不重要！”石頭大聲地說,。
“那實在太重要了,，”柳奕想著，“這就好比你是寄生蟲,，我這個寄主……”
“所以才讓你珍愛生命的嘛,！”石頭瞟她一眼，“對于我來說是沒所謂的啦——”
“生命是你自己的——”
“每個人都只有一次的啦——”
柳奕好想把它敲開看看,。
“正經(jīng)說事情,，你想要桑田我可以幫忙給你造一塊，別的就不行了,?！?p> ‘石頭正色道?！?p> “只造一塊啊……”柳奕想說多大一塊,？
“這么解釋吧，我們現(xiàn)在能量不足,。所以你不能隨時隨地隨意進出空間,，比如不能在充能的時候進入。對,，沒錯,，白天我在充電。你也不能任意把外面的東西拿進來……哪怕只帶來一絲空氣,，這些都是需要能量的,。”
“所以必須被設置為限制能量消耗的‘低電量保護模式’,？”柳奕試著理解一下,。
“你懂的?！?p> “海螺又是怎么回事,？”柳奕想到爹媽都可以在里面自由出入啊。
“那塊地方已經(jīng)被分離出去了,，作為一個小隔離艙,。有別的東西在，我會不舒服,，你就當是貝殼里的珍珠好了,，人家很嬌嫩的,。”
柳奕……
“我們的辦法是將異物分離舍棄——最終它們會很快散逸到外面的空間里,。”石頭說,，“你就設想那是個用來交換的子空間,，拋棄式貨倉。對外交流越頻繁,，它融入那個空間越快,。”
“這兩邊已經(jīng)變得不一樣了,？”柳奕來回指了指,，“我看不出差別啊,！”
“我們這里存在的時間是一萬年,，我打個比方?！笔^說,，“那里就連一天都算不上?！?p> “可是……”柳奕想說它明明就是靜止的啊,。
“你就當是空間的降解技術，它會加快與外界的融合速度,，現(xiàn)在還不明顯,，你當然看不出來。真正的崩潰,，只會是一瞬間的事,。”
“啵地一下,？”
“沒錯,，啵的一下?！?p> 柳奕覺著這應該是真的,。
“按照現(xiàn)在的速度，你們還有最多十年的時間,?！笔^給了一個具體期限。
“十年以后,，這些來自現(xiàn)代的東西都會消失嗎,？”算算時間,，十年過后她也才十八歲，還不夠孤獨終老的??！剩下大半輩子，離了那些東西她要怎么活,？柳奕開始緊張了,。
“這個空間會解體，融入外面的世界,。這些東西,，真實存在的，是異物,，它們當然不能消失,。”石頭笑瞇瞇地說,?！八鼈冎粫钠茐牡臍馇蚶锏袈涑鋈ァ,！?p> 只要不是消失就好……掉出去,？那不就是會被外面世界的別人看到？
“不行,！”好多東西她還沒有派上用場吶,！而且掉出去影響這個世界的進程怎么辦？她對比較原始的農(nóng)業(yè)社會發(fā)生工業(yè)革命這種事情可是持保守態(tài)度,，不是那什么話說的,？任何跨著大步的飛躍動作都會伴隨扯著襠（蛋）的劇痛。
“我的建議是,，提前將空間投放到你主動選擇的方位,，等它慢慢地、自然地……融合進入外面的世界,?！?p> “你說的這個好復雜，我理解不了,！”柳奕覺得腦闊大,。
“你不需要理解。現(xiàn)在,，就選擇一塊地方作為投放地點就好,。”石頭說，“剩下的不用擔心,?！?p> “這個世界隨便哪里都可以？”柳奕疑惑看它一眼,。
“理論上是,。實際上，我建議你不要丟得太遠,?！笔^笑瞇瞇，“一來能量有限,，我不可能把個垃圾倉搬來搬去，你只有一次機會,；第二么,，短期內(nèi)它還是屬于你們自己的，善加利用哦,?！?p> “如果我們一直生活在這個世界，當然是放在稍微中間的位置最好,?！绷认肓讼胫翱吹侥瞧拿嬗兴拇箨懀安惶貏e上,，不特別下,，南北東西都較接近的位置……”
“還不能特別多人煙，不然太早被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绷瓤紤]著諸多因素。
“在它的體系崩潰之前,，外面世界的人進入不了,。這一點，你暫時可以放心,?！?p> 柳奕猶豫了一下，瞄來瞄去,，考慮到目前大靖朝的國土……
“等等,！”柳奕又想到了一個因素，“不是還有很多文明嗎,！我可以去現(xiàn)目前約等于過去世界美洲新大陸嗎,？就是那種荒無人煙……”
“隨便你咯，反正十年之后……”石頭好整以暇地銼起了指甲。
“你可以不要用意念做這種事嗎,？”柳奕盯著一動不動的石雕,，內(nèi)心戲這么豐富你咋不投個人胎。
“我可以幫助你設想一想：十年之后,，你從這個空間最后一次走出去——如果你還想要那些東西的話……”石頭涼涼地笑,。
“你們身在一個原始森林，穿著大靖朝的衣服,。你考慮你們一家三口夠不夠人家土著打牙祭的,？如果你不想落地成盒……”
“麻煩你換個比喻?！绷让鏌o表情,。
“我同步適應的是你自己的思維模式語言習慣，謝謝,?！笔^獅子一臉無辜。
“那就這里好了,？”柳奕想想那片大地,。
“你確定？”石頭頓住了一瞬間,。
“是啊,，就這里，十年之內(nèi),，我家從這兒,，”柳奕指了指白蕓里，“搬家到那里,，就可以了吧,？”
“為什么是那里？”石頭又問了一遍,。
“吶,，不東不西不南不北，國土靠中間的位置啊,?！绷却蛄苛艘幌職埩裟X海中的那幅超遠景地圖，“山地崎嶇,，方便隔絕外物,，那么綠，說明植被繁茂,，氣候適宜,。這地圖雖然和我們過去世界的不太一樣,，可是好歹也是個球啊。大靖不就在這一片時空的差不多東亞的位置嗎,？”
石頭又沉默了一下,，“……好吧?！?p> “它已經(jīng)設定好了,，接下來的十年，左右,，空間世界會漸漸與現(xiàn)實中的這片土地融合,，直到它完全失去獨立的時空屬性，這里的一切會與外面的時空重合在一起,?！?p> “之后會發(fā)生什么？”柳奕想起來關心這個問題,。
“短期內(nèi)可能殘留一點時間沖突,、磁場扭曲啊、重力之類的小問題,，后遺癥，對你們的生活影響不大,?！?p> “這片區(qū)域會有多大？”柳奕開始正兒八經(jīng)關心起來,，“投放出去,，它就再也不受我控制了吧？”
“多大,？我無法保證,。忘記告訴你了，散逸嘛……它也不受控制的,，扭曲變形肯定有一點的啦,，不可能一個豆腐塊掉出去還是一個豆腐塊咯。你想想氣球,，那個炸裂的形狀肯定是千變?nèi)f化的,，隨機，對吧,？”
石獅咧著嘴,，“我只能負責任地說，就是那么一小片,，區(qū)域,。”
“你已經(jīng)投放了？”聽這話,，柳奕還想猶豫一下來著,？
“對啊，放了,?！笔{說，“那還不是一眨眼的事,？”
柳奕想想,，也沒得反悔，“那你快給我改造田地吧,！”
“不如你直接動用那個空間的土地,？反正以后也是你們自己的，等你們出去了,，想辦法從皇帝那里得到土地證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繼續(xù)使用了,。而且它那能量，反正也是散逸,，不用白不用啊,。”
“這么一說好像也是,，”柳奕點點頭,，“使用那個能量，會有其他影響嗎,？”
“加快,，那么一點點，融合速度,?！笔^道，“一絲絲,，影響不大,，你想想，能量反正也是要消耗掉的嘛,。多少還會有些幫助,，一個充滿了氣體的氣球爆炸起來，肯定不如一個漏氣的氣球爆炸得溫和一點,，對吧,？”
“什么？”柳奕睜大了眼睛,，“會爆炸,？”
“對啊,，當然會爆炸?！笔^獅子點頭,。
“你沒有告訴我會爆炸！”柳奕搖晃它,，“爆炸,！”多危險啊,！
“啵,！的一下，你以為是什么,？”石頭一臉無辜,。
“是啵的一下！不是砰,！蓬,！Duang！的一下,！”柳奕一臉憤怒,。
“那是我們認知差異！你自己理解的問題,，不能怪我,！”石頭繼續(xù)解釋，“我就覺得是‘?！囊幌?！”
“會死人嗎,？”柳奕只關心這一點,，“相當于多大的原子彈？”不是都按照什么當量計算,？
“怎么可能會死人,？”石頭一笑，“時間和空間……那不是你們世界的物質(zhì),，我只用氣球給你比喻,，又不是真的氣體爆炸?！?p> 石頭獅子正色道,，“它改變的是別的東西?！?p> “是嗎,？”柳奕安心一點,，“是什么東西？”
“拉扯下時間或者干擾下空間,，形成點小漩渦什么的,，反正就是那樣?！笔{聳了聳肩,，“不要局限在一個維度狹隘地思維嘛?！?p> “那好吧,！”柳奕松開手，“你以后不可以這樣,！麻煩解釋清楚一點,。”
“你還是去看看你的空間吧,?！?p> 也對，柳奕一點頭,。
倏然回歸本體,，柳奕發(fā)現(xiàn)自己手里端著食案，食案上,，是一碗散發(fā)著淡淡新麥香氣的麥飯……
她站在黑色的大門口,？
不是，柳奕抬頭,，怎么停在她剛來時的樣子,。
她的面前還是那面白色的影壁。
白玉影壁上,，石雕如舊,，云霧，龍不龍獅不獅的怪獸,，它那一半的身體隱藏在那些卷云之后,。
其實它沒有變成石頭獅子嗎？
那她,，又是什么時候出了神的,？方才經(jīng)歷的一切，又不是真的了,？
‘還不,，快去——’那個聲音提醒她。
“作怪,！”柳奕走近了去,，踮腳抬手,，跳起來，抹了它一嘴的麥飯,。
哼,！不給你吃了！她將剩下的麥飯也一并端走,。
身后,，石獸轉(zhuǎn)動著白玉的眼珠，目光追隨著那人類小姑娘的背影,，遠遠離開,。
‘這莫非是天意？’它想,。
眼珠子轉(zhuǎn)動一下,，云霧深處，一顆懸浮的巨大龍珠靜靜旋轉(zhuǎn),。
那龍珠光華炫目,，流光溢彩，仔細看時,，卻有層層疊疊的影像不停流轉(zhuǎn),。
那龍珠中的每一層，皆是一個世界,，恍若一個完整的星球,。
重重鑲嵌，又向不同的方向,，靜謐地緩緩旋轉(zhuǎn),。
‘主人?！F看著旋轉(zhuǎn)的龍珠,。
噴一口氣，那珠子的其中兩層,，停下了各自的轉(zhuǎn)動,。緩緩地趨于同步,，慢慢重疊在了一起,。
不一樣的形狀，約略相似的輪廓,，卻又屬于不同的時空,。
黑海一般的星空，飄浮的星云,，沙礫一般小小的鉆石變成一顆放大的星球,。
它用爪子一戳,，方才那個女孩兒選擇的位置，驟然一亮,。
‘還是這里,。’石獸又噴了一口氣,，‘吾怎么會告訴你,，這個地方，按照你們那里看起來,，叫做,，神農(nóng)架?！?p> ‘重重復重重……又來一世……再加一顆,。’揮散去星云的影像,，石獸蓬地縮小了一圈,，又一圈，又一圈,。
白玉影壁上,，只剩云霧，不剩巨獸,。
嚶嚶嚶……讓它找片云,，躺著哭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