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雙蛇如同兩塊破抹布一樣癱在地上,，血液將白雪浸染了大片的紅色，觸目驚心,。
不過已經(jīng)沒有人在意他們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到方不言身上,，有驚訝，有恐懼,，也有崇拜,，只是不論什么樣的目光，都藏著深深的不敢相信,。
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縱橫黑道多年，留下無數(shù)恐怖傳說的碧血雙蛇,，今日竟被一個弱冠少年赤手空拳打死了,，這說出去無異于是天方夜譚，但是事實卻是如此,，不論他們在心中如何說服自己,，碧血雙蛇死在了方不言手中，這就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他們知道,，在今日之后，又一個少年成名了,，甫一出道,，就以碧血雙蛇為踏腳石，在江湖中開始譜寫自己的故事,。
至于少年能在江湖中走多遠(yuǎn),，他的故事能否成為萬人稱頌的傳奇，他們不知道,。有句話叫從來只聞新人笑,，哪里識得舊人哭。
江湖從來都是殘酷和健忘,，只會記錄大人物的光鮮,，而對苦苦掙扎者不屑一顧。在殘酷的江湖中,，所有人都不習(xí)慣想的太遠(yuǎn),，因為你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死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向來是江湖人的宗旨,，若是少年人有朝一日,，乘風(fēng)破浪，真正成為傳奇,，他們在為他傳唱不遲,。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渾然不知別人想法的方不言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背負(fù)雙手，視眾人如無物,，一步一步朝著馬車走去,。
等他上了馬車，諸葛雷突然連滾帶爬的強(qiáng)行幾步,，撿起了方不言扔出的包袱,，如釋重負(fù)一般舒了口氣，正要打開包袱,，卻聽到有人道:“別打開,，會死人的?！?p> 諸葛雷一愣,，扭過頭，發(fā)現(xiàn)馬車上的方不言透過窗簾對著他笑,，略有些稚嫩和清秀的臉龐上看不出方才錘殺碧血雙蛇的果決和狠辣,。
“別打開，一直跑,，跑到?jīng)]人了,，你還能活下來?！?p> “啊……啊……”
諸葛雷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透過方不言輕柔的聲音，他仿佛看到了少年嗜血的笑容,，諸葛雷顧不得和其他人打招呼,，甚至連自己引以為豪的“急風(fēng)劍”也顧不得了，懷抱著包袱,，朝著遠(yuǎn)處跑出,，像一條喪家之犬一樣的跑。
“走吧,?！?p> 方不言一直等著看不到諸葛雷的身影，才放下窗簾,，對鐵傳甲道,。
鐵傳甲已經(jīng)收起了方才的驚訝，面無表情的應(yīng)了一聲,，驅(qū)動著馬車緩緩前行,。
沒有人去阻攔，也沒有人說話,，所有的人都成了最好的陪襯,。碧血雙蛇的尸體,，早已被人遺忘，只在一片風(fēng)雪聲中,，緩緩被雪花覆蓋,，也許第二天一早，只留一片干凈空白,。
馬車在雪地中,，慢慢走著，車輪上纏著的防滑鐵鏈,，帶來了別于風(fēng)雪的清脆,。上了馬車的方不言，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方才的云淡與風(fēng)輕,，而是慘白一片,。
方不言苦著臉，嘴巴緊閉,，竭力忍住不要吐出來,。二十年來，今日是他首次殺人,，碧血雙蛇胸骨寸寸碎裂之身還在他耳邊回響,。
他的背心已經(jīng)被汗水濕透，心臟激烈的跳動,，仿佛下一刻就要從胸膛中跳出來,。
李尋歡幫他掀開門簾，不同于關(guān)外死寂的風(fēng),，這里的風(fēng),，干冷中帶著清新，讓方不言好受了一些,。
方不言手腳無力的癱在那里,，然后大口大口的呼吸著，過了許久,，才道:“殺人的感覺,，果然不好?！?p> 阿飛沒有說什么,，或許他也想不出安慰人的話。
鐵傳甲將馬車停到另外一個地方,，此時已經(jīng)升起了一堆篝火,，等馬車?yán)锏娜齻€人圍在篝火旁取暖烤肉，鐵傳甲才問出了被他強(qiáng)壓了一路的疑問,。
“你的鐵布衫,，大成了,？”
方不言搖頭，鐵傳甲卻如釋重負(fù),。
如果一個人半輩子的努力,，被另一個人短短幾天就取得了，那無疑是最為打擊人的,。
此時看到方不言搖頭，鐵傳甲將手中已經(jīng)烤好了的肉遞給他,，被方不言婉拒,。這幾天，方不言決定拒絕一切肉食,。
然后鐵傳甲問道:“那你怎么……”
他本來想問為什么碧血雙蛇的快劍明明已經(jīng)刺中了方不言,。卻沒有對方不言造成任何傷害。只是他問到一半,，便想起了這已經(jīng)是在打探別人的秘密,，便住口不問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或許這個秘密就是那個人的死穴,，老江湖的鐵傳甲不想犯這個錯誤。
方不言笑了笑,，開始脫衣服,。
等他脫完了外衣，對鐵傳甲道:“這就是答案,?！?p> 鐵傳甲看到方不言外衣里面，罩著一個金色的馬甲,。
見鐵傳甲不明白,，方不言提醒一句:“這叫金絲甲?！?p> 鐵傳甲自然聽過金絲甲的大名,，金絲甲，武林至寶,，穿在身上,，可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碧血雙蛇的劍再利,，也不過是凡鐵，如何能破開金絲甲的防御,。
疑問解開,，新的疑問涌上心頭,，鐵傳甲不明白怎么這樣一件寶物會突兀的穿在方不言身上，不過他的反應(yīng)不慢,，瞬間聯(lián)想道:“那個包袱,？”
早已知道答案的李尋歡點點頭，道:“金獅鏢局押送的是金絲甲,，消息不知怎么透露出去,，碧血雙蛇前來劫鏢?！?p> 方不言道:“諸葛雷想要禍水東引,，卻不知我來了一個偷天換日，順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F(xiàn)在想來,，諸葛雷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p> “穿上金絲甲,，就相當(dāng)于多了一條性命，也怨不得他們會來,?！?p> 方不言已經(jīng)提前給阿飛科普了一下金絲甲的相關(guān)信息，深知金絲甲珍貴的阿飛由衷感嘆道,。
李尋歡道:“只是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收到消息正往這里來,。”
隨著他們?nèi)詢烧Z,，卻是徹底解開鐵傳甲心中的疑惑,。
“自古寶物動人心啊，不過金絲甲你穿著挺合適的,，尤其是配合你的神力,，簡直是如虎添翼。碧血雙蛇武功不弱,，尤其配合最后那招合擊劍法,，奇詭相合，放眼江湖能在猝不及防之下全身而退之人也是寥寥,，結(jié)果還是死在你的拳頭之下,。”
李尋歡由衷贊嘆,，竟是絲毫不貪圖這件武林至寶,，確定了它的歸屬。
阿飛也表示這是方不言拿到的，理應(yīng)歸他所有,。最后阿飛直言道穿著金絲甲會影響他的劍,，金絲甲還是讓最需要的人穿著吧。
方不言暗暗感動,，也對阿飛最后一句話暗暗磨牙,。
隨后道:“不過現(xiàn)在我倒是有些后怕了，本以為碧血雙蛇也不過如此,，哪里想到差點陰溝翻船,。”
他這說的是真話,，本來在小說中兩個龍?zhí)滓话愕娜宋?，沒想到最后還藏著這么一招殺手锏，若不是方不言穿著金絲甲,，今日就是兩敗俱傷同歸于盡的局面了。想想以后肯定會對上的兵器譜眾多高手,，上官金虹,，荊無命，哪一個不是叱咤風(fēng)云多年的人杰,，是以方不言收起穿越者獨有的優(yōu)越感,，決定先老老實實的茍著，也對日后將要面臨的人物,，暗暗提起了一百二十個小心,。
“能在江湖風(fēng)雨這么多年，誰還沒有幾個后手,。你我的路還很長,，小心?！?p> 方不言對阿飛說道,，既是告誡別人，也是告誡自己,。
“嗯,。”阿飛點點頭,，
風(fēng)雪有聲,，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