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容處理好李佑熙的傷口,姝眉伸手從皮囊里抓出一物,頭也不回向后一丟,。
那個殺手雖然躲開那物,,卻躲不開散發(fā)出的濃煙,。
被嗆得連咳帶流淚,一時也沒來得及行兇,。
姝眉這時才轉(zhuǎn)頭連三并四對準他發(fā)射,。
趁他手忙腳亂,拖起李佑熙就想跑,。
可惜她忘了自己不是前世的那個女漢子,而是個還未及笈的少女,。
沒拖出兩步就一個頭栽到地上,。
狼狽的爬起來,去查看李佑熙,,
還好他還有氣兒,,沒有被她二次謀殺。
那邊的翠羽也騰出手,,怕遠水解不了近渴,,就遠遠的用一個顆石子打中那個殺手的穴道。
那人撲通撲倒在姝眉和李佑熙兩步遠的地方,。
姝眉嚇得也跪坐在地上,。
翠羽沖過來,又踢實了那個殺手的穴道,。
那頭都爬起來的三人和黃衫也搞定了阻擊的那個,。
那人居然沒有束手就擒,而是咬毒自了盡,。
除了姝眉其他人都在心里大駭:這些殺手居然是死士,!
只有極顯貴的人才養(yǎng)的起的那種。
誰會這么有熊心豹膽,,敢至堂堂嫡出七王爺于死地,?
姝眉和他們想得不一樣,她琢磨一定要留個活口,。
否則李佑熙在她家門口出事,,萬一死無對證,她家可不想當替罪羊,。
她想了想,,拔下了頭上的銀簪子。
雖然唾棄楊大色狼的賊喊捉賊,,她還是乖乖聽他的話,,隨身帶上這枚特制的銀簪子,。
于是李佑熙主仆,翠羽她們四個自家的,,全都目瞪口呆的看到這樣一幕:
那丫頭(姑娘)用銀簪子狠狠的扎了那個被翠羽點了穴已經(jīng)昏迷的殺手好幾下,。
話說丫頭(姑娘)你這是鬧哪樣?
李佑熙甚至差點笑出來,,只是因此被牽扯的傷口疼的他呲牙咧嘴,,使得他的笑有點扭曲。
他以為姝眉這是鬧小孩子脾氣,,拿這個殺手泄憤呢,!
其實其他幾個人和李佑熙的想法也差不多,被她的孩子氣弄得連剛才生死相博的肅殺都淡了些,。
然而姝眉又問向李佑熙:“你們發(fā)救援信號了么,?殺手們發(fā)了么?估計你們倆波救援的誰先到,?”
失血過多的李佑熙頭暈沉沉的,,一時沒反應過來。
一旁的那個護衛(wèi)代主子回到:“我們已經(jīng)發(fā)了信號,,對方應該沒有了,,他們已經(jīng)過了好幾批,要不我們也不會損失這么慘重,,估計他們不會再有人了,。我們的人馬上就到,剛才我看到信號了,?!?p> 姝眉說:“那我們就在這等兒援兵吧!”
那個護衛(wèi)有些著急:“我家主子傷得那么重,,不及時止血包扎會有生命之憂的,!前面就是一個莊子,咱們?nèi)ツ抢锴笏幮菹⑾掳?!?p> 姝眉心道,,怕的就是去我家莊子,萬一再來一波殺手,,血洗莊子,,我本救人卻成害命了。
于是歪頭看向李佑熙,,那意思:我那救護手藝你不會沒感覺吧,?目前到底還用不用再包扎你也清楚吧?
誰知李佑熙頭一歪,,暈了過去,!
姝眉:我算你狠,!
莊子上的守門人被門外這一群渾身血跡的人,嚇得直哆嗦,。
還好,,自家姑娘除了頭發(fā)散亂些,看著沒啥大礙,。
趕緊把她們請進去,。
姝眉吩咐李源包扎好傷后,組織莊子上的人,,守好各個出入口,,多安排幾批巡邏的人。
總之必須警醒些,,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李源躬身領命。
然后姝眉讓人把昏迷中的李佑熙安排在主院,。
著人燒水熬藥,特意指派幾個細心的小廝和婆子加上黃衫去伺候他,。
為啥是黃衫,,因為她會武功,護理外傷有經(jīng)驗,,膽子也比別的丫頭們大,。
剛安排好這一切的姝眉,就聽到院外的嘈雜聲,。
李佑熙的援兵到了,。
來人中的頭領隔著門簾恭敬的對姝眉說:
“主子還昏迷著不易挪動,一會兒太醫(yī)就到,,等聽了醫(yī)囑再行定奪,。故還得叨擾姑娘一陣子?!?p> 姝眉也趕緊跟著客氣,,心道:我有權利拒絕么?
留在莊子上的雪碧和甜橙忙著伺候姝眉洗浴解乏,。
聽了幾耳朵剛才如何兇險的她倆臉色蒼白,,一個勁兒替姑娘念佛。
特意在洗澡水里放上柚子葉讓姑娘去去霉氣,。
浸入熱水里的姝眉,,剛才的勇氣和冷靜都溶解到水里了。
手腳發(fā)軟,,甚至后怕的在水里哆嗦了好一會兒,。
重生有風險,,穿越需謹慎啊,!
好歹這次驚險算過去了,。
她不知道,驚險是過去了,,驚嚇還在繼續(xù)呢,。
舒舒服服在熱水中泡了一會兒,正有些昏昏欲睡,。
就聽翠羽在簾外小聲喚她,,說有事要稟。
姝眉讓她進來,。
翠羽在她耳邊低語:
“姑娘,,莊子上又來了不少人,聽李源說,,莊子外都被圍起來了,。正院也把咱們的人都請了出來,連黃衫都沒留下,?!?p> 姝眉撇撇嘴,皇家人就是這么牛氣哄哄,,在別人的地盤也一樣理直氣壯的當老大,。
懶懶的對翠羽:“隨他們?nèi)グ桑》吹刮覀兩賲⑴c便少惹事,,樂得躲遠點,。”
翠羽稱是后又遲疑了下,,
姝眉問:“還有什么事,?你說就是了?!?p> 翠羽更小聲:“黃衫說第二批來人里有一個可能是極顯貴之人,。”
姝眉皺皺眉:應該不會是皇上吧,?
不過她又懶得想這些了,,對翠羽吩咐:“傳話下去,約束好咱們的人,,千萬別招惹貴人們,。至于那個貴人,他不明示,,咱們就裝糊涂,。你去代我問候一下七王爺?shù)膫?,說我不便前去,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p> 翠羽領命而去,
原本姝眉還想親自去正院看望一下李佑熙,,一聽來了一個貴人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姝眉想裝傻,有人卻不讓她如意,。
一會兒替她探望李佑熙的翠羽回來復命,,
告之七王爺傷情已經(jīng)穩(wěn)住,關鍵是王爺那邊主事的人說,,明晨貴人想請姑娘一見,,他要當面致謝。
姝眉真想回復對方:大恩不言謝,,她是做好事不露面的大好人,,只求他們別在自己家頤指氣使,她就謝天謝地了,。
可惜她雖然是穿越人士,,也不敢挑戰(zhàn)皇家強勢。
只好讓翠羽再跑一趟,,說她應了。
一夜無話,,清晨梳洗完的姝眉,,帶著雪碧和翠羽幾個來到戒備森嚴的正院。
一會兒她就被請進正屋,,隨行的人卻被客氣的留在門外,。
一進屋就見一個側(cè)影挺拔的中年人負手而立,似在欣賞墻上的字畫,。
聽到姝眉進來的聲音,,方才轉(zhuǎn)過身。
他年近四旬,,龍姿鳳表,,天生威儀,
除了周身自然貴氣和眉宇間與李佑熙有幾分相似外,,比之看似溫和閑適卻透著那么一股不怒自威,。
姝眉心里一咯噔:這人十有八九是當今太子!
迅速掃了他周身一遭,,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代表身份的標識,,衣著華貴卻無龍紋圖案,。
暗暗松一口氣,便以晚輩禮拜之,。
姝眉以為她做的這些都很隱晦,,可太子是何許人?
心道:這小丫頭果然有點意思,,還想裝傻充愣,。
太子嘴角浮出一絲笑意:“舍弟承蒙姑娘仗義相救,一行又在貴處多有叨擾,,某特向姑娘致謝并致歉,。”
姝眉聽到對方那舍弟兩字時,,心里就苦笑了:太子爺,!我真的要給您跪了!
于是再也不敢裝糊涂,,按曹姑姑所教,,跪下行大禮,口呼:
“民女周氏參見太子殿下,!”
太子含笑打量她,,并未立即叫起,等她完完整整行完一套大禮,,
心道:這番禮儀規(guī)矩倒是沒有枉費曹姑姑一番教導,。
再看小姑娘果然容貌不俗。
不過在他這個能攬盡天下美色的皇宮出品的太子眼里,,也算不上絕無僅有,。
倒是那份氣度難得,反應機敏不說,,作為一個鄉(xiāng)下長大的丫頭,,第一次見皇家太子,居然沒有唯唯縮縮,,驚慌失態(tài),,還能從容不迫行禮如儀。
言行恭謹不逢迎,,這倒是真可能和了自己那寶貝弟弟的胃口,。
姝眉靜靜的跪伏在地上,心里也不是一點兒不慌,。
她雖然不會從骨子里敬畏皇家人,,但卻清楚如今皇權大于天,她不懼人但懼權。
看似溫和的太子沒有立即叫起,,這是警告還是施威,?
都讓她忐忑。
太子終于叫起了,,還語氣溫和的致謝一番,。
然后說:“孤是微服而來,不欲聲張,。七皇弟遇刺之事暫時也不宜聲張,,他身體此時也不易挪動,需在姑娘這莊子上修養(yǎng)一陣子,,還要姑娘保密,。”
姝眉忙保證定會守口如瓶,。
太子又道:“孤還有一個不情之請,,為了不引人注意,還得煩請姑娘像平時一樣住在莊子,,等皇弟離開時再行自在,,可行?”
太子暗道:七弟喲,,大哥也就能幫你這些了,。
垂頭恭聽的姝眉不由抬起眼,見太子威儀肅面,,忙又低頭,。
暗自咬牙:我都一訂了婚的女子,就算有家仆在側(cè),,可也算孤身和一皇子住一莊子,,萬一傳出風聲,豈不要了親命,?嚴重后果誰能不知?
權衡一下,,姝眉心一橫,,還是斗膽說出口:“太子殿下有命,民女怎會不從,?只是民女孤身一人,,平素只會暫居這里一兩天,家中長輩必是來接回,。七殿下的傷怕是一兩天不能痊愈,,萬一家里來人,七殿下的行蹤恐還是會暴露。還請?zhí)拥钕旅麒b,?!?p> 說完又跪了下去。
太子聞言神情冷肅起來,,強大的氣場讓姝眉渾身一緊,,緊咬牙關不讓自己發(fā)抖。
須臾太子的氣勢稍緩,,淡聲:“三天后,,孤接七皇弟回宮。你起來吧,!”
姝眉哪敢接言,,忙叩首后起身。
太子緩和了語氣后,,又問:“聽說你有一種很厲害的暗器,?能致人失了武功和神志不清?”
姝眉忙回:“稟太子殿下,,所謂暗器其實是一種藥材,,除了治病還有強烈的催淚功效。昨晚小女子救人心切,,就用那種藥材阻擊了下刺客,。至于失去武功和神志不清,是民女后來給他下了兩種藥,,一種讓人渾身無力使不出武功,,另一種有些迷幻作用……”
說到這兒,姝眉偷看了一下太子臉色,,見沒大變化,,才接著解釋:
“民女之所以這么做,是怕他像前一個刺客那樣自盡,,失了活口,。用了那藥,可以在審問時不用刑,,就能有所收獲,。”
太子表面不動聲色的聽著姝眉為自己解釋,,心里卻不住翻騰:
看著這么嬌俏可人的小姑娘,,原來這么邪性,她哪來這么多各種各樣的毒物和招數(shù)???
我滴親弟弟耶!你知不知道你的心上人是個小毒婦?
楊毅啊楊毅,!祝你婚后有機會嘗嘗自己媳婦下的“料”,。
這樣的“小毒婦”還是給楊毅留著吧!
姝眉并沒覺得自己所作所為多么離經(jīng)叛道,,卻不知她在太子心中已行成了“小毒婦”的形象,。
看著姝眉退出去的背影良久,太子才對屏風后問:
“她這個態(tài)度你還要留三天么,?”
好一陣,,屏風后才有人微弱的嗯了一聲。
太子長嘆一聲:“癡兒,!”
接下來的三天,,周家莊子上的人和皇家守衛(wèi)等各司其責井水不犯河水。
開始兩天姝眉都是趁李佑熙休息時過去探望,,只和太醫(yī)詢問恢復情況,,表示慰問一下就撤了。
直到第三天早晨,,李佑熙特意遣人喚她一見,。
進到一股子藥味兒的主屋臥室,姝眉看到斜靠在床頭的病弱美少年李佑熙,。
說是美少年已經(jīng)有些許不恰當,,在軍營里摔打過的李佑熙,此時臉色雖然蒼白,,但曾經(jīng)的年少輕狂已經(jīng)徹底消失,,多了剛毅穩(wěn)重的味道。
這是個異常英俊的年輕男子,。
姝眉才要行禮,,就被李佑熙制止了。
他似玩笑的:“別說這里只有你我,,就是有旁人,,你又何時懼怕過我?”
姝眉心里吐槽:我不怕你,,我是怕你爹?。?p> 姝眉轉(zhuǎn)移話題詢問李佑熙的傷情,,李佑熙一一作答。
一問一答的形式過后,,兩人一時都陷入沉默,。
略略尷尬的姝眉想再寒暄幾句就告辭,一抬眼卻見李佑熙因失血過多有點凹陷的雙眼,正飽含深情的凝視著她,。
姝眉心里一軟: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愿你早早能釋懷,。
九月是春華秋實的收獲季節(jié),,也是秋雨打落葉的時節(jié),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蒙蒙細雨,。
姝眉怕重傷體虛的李佑熙受涼,,起身想去關窗戶。
李佑熙以為她要離開,,急道:“再陪我一會兒好么,?我……”
聲音低了下去:“我,下午就要回去了,,最后陪我一會兒好么,?”
背對著他的姝眉心里驀的一絲酸楚,
低聲說:“我叫人取來笛子,,給你吹個曲子可好,?”
李佑熙的雙眼猛的迸發(fā)出異彩,連聲說好,。
一會兒便有人取來了姝眉的玉笛,。
姝眉站在窗前,看著窗外隨風如霧般到處飄散的細雨,,一曲前世她最喜歡的古風曲之一《渡風》悠悠而起,。
溪水西香籠月低
故人相聚共聽山雨
數(shù)秋夕螢草離離,
回時晚風青袍被吹起,。
撐著一葦江湖耕煙處入時無,。
推門三十里路寫不成書。
撐著一葦江湖趁著燈火風逐,。
牛背短笛聲聲入幾壺,?
撐著一葦江湖等到云歇雨住,
攬把稻香扶風看日出,。
一葦江湖好風醉林,。
少年提筆扇頭空白處。
姝眉身后的李佑熙,,貪婪的看著那個煙雨為背景的少女,,要把她的身影牢牢刻在心中般。
又仿佛她手里捏著的不是短笛,,而是他的心,。
她吹奏的曲子里詮釋的是了卻執(zhí)念后倚樓聽雨的釋然,,
仿佛在溫柔勸慰,若能渡過一程驚濤駭浪,,渡得一路坎坷崎嶇后,,真正相忘于江湖,那自然會心生坦蕩,、意如清風,。
可他卻知道他的執(zhí)念今生難消,不可釋懷,。
一曲罷,,姝眉便以李佑熙重傷要多休息為由告辭。
在她快到門口時,,讓人絕望的離別之痛,,讓李佑熙失控的叫出:“眉眉!”
從沒被他這么叫過,,以前不是小丫頭就是臭丫頭,,
姝眉的心被這個年輕男人呼喚里的那絲絕望刺痛了下。
她頓步,,微微側(cè)轉(zhuǎn)身,,別頭低語:
“自此一別,再見無期,,望君珍重,,各自安好!”
語畢離去,,再也不曾駐足回眸,。
她沒有看到,身后那個年輕男人眼里迸流出的眼淚,。
自此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