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定安伯一席話,,讓除了一直循規(guī)蹈履的長房沒有特殊反應(yīng)外,,二房三房都有些窩屈。
三房是先后被生生打臉,,先是庶女楊梅,,后是三太太婆媳,。
原本姑侄女關(guān)系的婆媳,都是看似柔弱的白蓮花,,骨子里卻都住著一個長舌婦,。
尤其三太太以自己喪夫守寡為盾牌,,時不時用口舌之劍傷人,那心態(tài)就是:
我如今境遇的不好,,就算不是大家的錯,,至少也都是欠了我的,我不舒服了,,誰也甭想舒服,。
這樣的人古今皆有,誰遇到誰惡心,。
定安伯那第二點主要就是針對她倆的,。
無風(fēng)起浪,推波助瀾,,興風(fēng)作浪向來是她們婆媳的強項,。
而二房老爺楊仲文之前惦記兒媳嫁妝的苗頭被老爺子鎮(zhèn)壓,再加上兒子夫妻天高皇帝遠的,,他也沒機會,。
因此著實因拮據(jù)的他,委屈自己很久無新紅袖添香,。
起初因不愿北遷他鬧得最歡,后來被他爹嚇萎了,。
痛定思痛倒是讓他尋出北遷最大的好處來,,那就是終于可以靠兒子、吃兒子,,更添不同于江南女子的京師紅袖了,。
楊二老爺喜滋滋滿懷美好憧憬到了京師,哪知今日就被他爹迎頭一棒,,幸福美好的泡泡啪啪的碎成影兒了,。
當老定安伯揮手讓兒孫散了后,他一臉陰沉,,對陳氏冷哼一聲:
“看你生的好兒子,!竟不能給老子盡一絲孝心!沒用的東西,!”
陳氏早被自家老爺前面那聲哼嚇得哆嗦,,更因知道他原先的那點心思,現(xiàn)老爺子這一出,,算是徹底壞了自家老爺?shù)挠媱潯?p> 多年夫妻讓陳氏更清楚,,在老爺子面前屁也不敢放的人,最拿手的就是轉(zhuǎn)嫁怒火,,第一個倒霉的就該是她,。
所以在姝眉跟她回到自己院子時,,她終于也找到了轉(zhuǎn)嫁霉運的對象,那就是終極炮灰姝眉,。
姝眉倒是沒因此太憤懣,,凡事有得有失,她擁有了楊毅和老定安伯這樣的幸運,,再面對公婆這樣的奇葩,,也只在內(nèi)心聳聳肩,并沒有怨天尤人,。
陳氏長篇大論對姝眉進行訓(xùn)誡,。
姝眉面上除了恭謹沒有別的表情,時不時給婆母大人添茶倒水,,
最后生生把陳氏自己弄得沒意思了,,在順子花姨娘的暗示下,丟下姝眉進到內(nèi)室休息,。
沒有得到婆母明示,,姝眉不好擅自退下,只靜靜候在外間,。
期間在偏房哄六六的雪碧來稟:六六小爺找娘了,。
姝眉忙過去安撫兒子一番,偷偷給他喂了奶,,哄睡著后又回到陳氏居室的外間,。
小憩后的陳氏不知道是因為真的休息好了,還是被花姨娘支了什么高招,,再見到姝眉時,,一改先前態(tài)度,對她和顏悅色起來,。
聽陳氏仔仔細細詢問楊毅和六六的起居情況,。
姝眉先是撇了一眼攪屎棍子花姨娘,等她心虛的避開后,。才對婆婆有問有答,。
只聽陳氏正在總結(jié):
“六六身邊也就罷了,只是毅兒身側(cè)竟沒伺候的人,,你這個做人妻的也太粗心了些,!”
姝眉暗道:來了!幾乎是古代大多數(shù)婆婆對兒媳的必殺技這就來了,!
面上卻故作驚訝的:“母親恕兒媳愚鈍,!兒媳已經(jīng)在爺身邊安排了丫頭婆子,小廝長隨,色色齊全的???”
陳氏臉色一僵,生生被噎了下,。
少頃才有點氣急敗壞的:“我說的是通房妾室,!你懷胎十月竟不知給爺們安排伺候的人,你這個正妻是怎么當?shù)???p> 姝眉忍不住在心里爆粗口:十月懷胎本是一個女子最辛苦,、最脆弱的時候,此時最需要的是丈夫的真心以待和精心呵護,。
男人就算不為女子的這番辛苦,,也該為她肚子里你的骨血。
偏偏在變態(tài)的古代,,居然把女子這么重要的時期,,變成婆婆理直氣壯要求為兒子安排小三的最佳時機。
逼有孕的女子生生把自己的丈夫推給其他的女人,,獨自承受孕產(chǎn)艱辛,,和被背叛的痛苦。
否則就要擔(dān)七出之一罪――妒,。
更變態(tài)的還在女子們內(nèi)部,,自己曾承受過的如此沒有人性的苦楚,還毫不心軟的施加到那個叫兒媳的女人身上,,代代如此惡性循環(huán),,鬧來鬧去都是女人難為女人。
最該譴責(zé)或負責(zé)的男人們卻坐享漁翁之利,,不僅遂了男人好色兼美的本心,在婆媳因此之爭中,,男子選擇站在婆婆那方,,還可獲一個孝順好命,
美其名曰:孝順孝順,,順者為孝,。
姝眉雖然心中忿忿,面上淡定,,嘴里也不慌不忙:
“請母親恕罪,!媳婦確實給爺安排過,可爺卻惱了,,說成親前,,母親都不曾給他安排過那些個勞什子,現(xiàn)媳婦懷著他的骨肉,,他怎會在這時做那沒人性的事,?本是夫為妻綱,,爺不愿之事,媳婦不敢有違,?!?p> 一席話堵得陳氏張口結(jié)舌,話說兒子成親前沒有妾室通房,,不是她不給安排,,是他堅決不要好不,她又拗不過他,。
可這真實的原因她說不出口,,萬一兒媳那話真是自己兒子說的,她豈不是拆兒子的臺,?
更有姝眉話里說的那沒人性的事,,她就是被那么沒人性的事磋磨過的,而且一直到現(xiàn)在滿院子都是那些個勞什子,。
想到此悲從心頭起,,陳氏居然落下淚。
順子花姨娘剛才被姝眉那對姨娘勞什子的稱呼,,刺激的從無地自容到惡從膽邊生,。
看陳氏落淚,搶到姝眉前面遞帕子伺候,,嘴里還看似勸慰:
“夫人莫要因心疼三爺而傷懷了,,左右現(xiàn)在三奶奶也產(chǎn)下麟兒,三爺也沒了無后顧之憂,,您就當彌補一下,,賜幾個人服侍三爺,也替三奶奶分憂,,豈不是兩全其美,?”
如果可能,姝眉定大嘴巴子抽她個嘴歪眼斜,,什么玩意兒,?還真拿自己當盤菜了!
沒等陳氏說話,,姝眉鄭重其事的給婆婆行了一個禮,,道:
“母親容稟,且不說媳婦正在服娘家祖母的大功,,連爺尊禮也得服小功,,此時納妾有違祖宗禮法,陷爺與不孝不悌。就說在上都爺曾和母親說過,,順子姨娘在母親面前沒一點規(guī)矩,,全然不把母親放在眼里。要不是因公事匆忙趕回營地,,爺說定要杖責(zé)并趕了這個賤婢,,爺絕不容許有人不尊重母親。現(xiàn)在這個賤婢又想構(gòu)陷爺與不孝不義,,其罪當誅,!”
說完姝眉目光凜冽掃了一眼對面兩人。
就姝眉這話這氣勢,,且不說陳氏被震得目瞪口呆,,就把個順子花姨娘嚇得咕咚跪地上,仿佛有面對三爺?shù)母杏X,。
雖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姝眉還是對陳氏不無同情。
長輩操縱的綁架式婚姻,,還所遇非淑,。
最初娘家式微,個人性格柔弱,,對一個古代女子而言,,確實大抵只剩下挨欺負的份兒。
就算后來娘家弟弟和兒子都能給她撐腰了,,可多年的欺壓使她竟然有些習(xí)慣和適應(yīng)了,,還學(xué)會把她的不幸轉(zhuǎn)嫁給兒媳姝眉。
饒是如此,,姝眉對她還是恨不起來,,所謂愛屋及烏吧。
在這個時代遇到楊毅這樣的男人,,姝眉暗自不止慶幸過一回,。
雖然不知道二人未來如何,姝眉決定把握當下,,且行且珍惜。
姝眉知道楊毅在楊家最在意兩個人,,一個老定安伯,,另一個就是婆婆陳氏。
所以為了楊毅,,她也一定要善待婆婆,,輕易不和她計較。
只是有這個順子花姨娘在旁攪和,她和陳氏都得不到好,。
所以今天她才假借楊毅,,要狠狠收拾她一頓。
等抓住機會再把她從婆母身邊徹底趕走,。
基于以上緣由,,姝眉看都沒看跪在地上的花姨娘,而是繼續(xù)恭敬的對著呆呆的陳氏:
“母親,!今日之事要是被爺知道,,定得把這個不知尊卑的奴才一頓好打,為母親出這口惡氣,。只真要那樣鬧大了,,萬一有人嚼舌頭,恐母親不自在,。莫若現(xiàn)在先小逞她一番,,省得惹爺大動肝火?!?p> 花姨娘被姝眉撂倒后,,陳氏一下失了主心骨,一時覺得姝眉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她確實怕楊毅出手,。
曾經(jīng),十歲多點的楊毅為給她出頭,,干過一件特別手黑的事,。
從那以后楊二老爺?shù)募t顏們,甚至包括二老爺自己,,對上楊毅如同見了活閻王,。
楊毅也因此被遠遠送到外祖陳家。
花姨娘仗著自己在陳氏跟前很得勢,,才偶爾敢在楊毅面前說幾句話,,慢慢的有些得意忘形。
對姝眉的提議,,陳氏猶豫了下也就同意了,。
她雖然懦弱沒主見,可對兒子楊毅那是絕對的信賴,。
她之所以縱容花姨娘,,也是因為楊毅常年不在家,真要是收拾了她,,她懼怕楊二老爺因此找茬,。
現(xiàn)在楊毅時常在身邊,,她也膽壯不少。
可見陳氏平素雖依重花姨娘,,可那得跟誰比,,和獨子楊毅比,顯然花姨娘不夠份量,。
不過陳氏沒有察覺,,她被姝眉帶溝里去了。
從花姨娘挑唆她給姝眉添堵,,不知何時轉(zhuǎn)移變成為花姨娘惹惱了楊毅,。
聽到陳氏的首肯,跪地上的花姨娘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窩囊廢夫人何時有這大膽量了,?
她跳起來正想耍混,,卻被一邊早就憋一肚子氣的黃衫一腳踹趴下,。
黃衫是江湖女兒出身,雖然服侍了姝眉好幾年,,可周家內(nèi)宅清凈,,哪有這么多污七八糟的事兒?
這次隨姝眉到了楊家,,可是讓黃衫開了眼,。
在正院對上楊梅時,她就已經(jīng)在心里磨刀嚯嚯,。
再一進陳氏內(nèi)堂,,看到花姨娘,她就更有一種想抽人的沖動,,現(xiàn)在終于找到機會了,。
花姨娘被踹的嗷嗷直叫,
姝眉一個眼色,,黃衫利索的卸了花姨娘的下巴,。
這個世界清凈了!
陳氏及她的丫頭們再次被嚇傻,,一群弱女子哪里見過這女土匪式的做法喲,?!
姝眉假裝沒看到,,依舊恭敬對陳氏請示:“母親,,即是小逞就別像爺似的,動不動就打板子了吧,?”
陳氏還被黃衫嚇得魂魄游離,,哪里會反對,機械的點頭,。
等聽姝眉又請她定罰,,她哪里還會思考啊,?
只會對著姝眉:“你定,!你定吧!”
姝眉規(guī)規(guī)矩矩的:“謹遵母命,!”
然后轉(zhuǎn)向黃衫:“帶到院子里,,掌嘴二十,叫來全院子的人觀刑,,明言:順子對主母不敬,,三爺以前記著的打,今兒一起還了,!”
聽了姝眉的吩咐,,順子的眼淚鼻涕一起下來了,她知道自己完了,!
姝眉的觀刑,、言明這兩招簡直要了她的命!
如此以后她還有何臉面在這個院子立足,?
此時的她不僅被卸了下巴,,還被黃衫反擰著一動也動不得,要多狼狽就多狼狽,,想求饒都做不到,。
姝眉讓陳氏的另一個貼身丫頭出去喊人,
黃衫一事不煩二主,,抽嘴巴的事兒也有她代勞吧,!
畢竟她想這事可是想了老半天了。
看黃衫那個興奮勁兒,,姝眉溫柔的提醒她:“她畢竟是個女子,,莫毀了她臉皮?!?p> 正提溜著花姨娘往外走的黃衫遲疑了下,,等看到姝眉意味深長的眼神,立即大悟:
外傷的不要,,內(nèi)傷可以有,。
響亮的回是,腳下生風(fēng)的出去了,。
姝眉又給麥香一個眼神,,麥香也隨后出去,。
在婆婆院子打公爹的小妾,任人說出去終是不好,,打人要名正言順,,這個鍋由楊毅背,還得讓人說不出不是來,。
那剛才姝眉的溫柔提示就得宣揚一下下了,,堵住悠悠之口是很必要滴。
對外面抽人的場面,,姝眉特想出去看現(xiàn)場直播,,
自祖母去世,她的心情一直很抑郁,,今天又連續(xù)吃楊六和順子的癟,,更是讓她想發(fā)泄一下。
可惜她現(xiàn)有件事得抓住這個機會和陳氏說,。
姝眉換了新茶,,親手給心神不寧的陳氏端過去,
柔聲道:“母親,!兒媳有一請求,,還請母親成全?!?p> 陳氏嚇了一大跳,,
干嘛?你已經(jīng)請求先揍了花姨娘了,。又有請求,,莫非還想揍哪一個?
看婆婆奇怪的表情,,姝眉有點莫名,,但還是慎重的又接著說:
“起先在上都時,就想接母親來京師侍奉,,可惜母親未能成行,,爺常引以為憾。現(xiàn)在天成全,,母親也到了京師,,兒媳想接母親去將軍府?!?p> 陳氏一聽又高興又疑惑,。
定安伯府實際已經(jīng)分家,家底最簡薄的就是二房,。
老定安伯分財物時沒偏沒向,,可架不住二房有個敗家的二老爺,。
陳氏的嫁妝早就被二老爺敗得不剩多少。
各房妯娌們在一起時,,不管吃穿用度哪一方面,,就陳氏最寒酸。
如果去了兒子的將軍府就不然了,,兒子雖然沒從二老爺手里拿到一毫東西,可就兒媳婦那十里紅妝,,也不會虧待自己的,。
其實連陳氏都不知道,她兒子比楊家?guī)追慷挤省?p> 不說他自己撈的,,老定安伯可絕不會虧著這個出息孫子,。
且當時向周家求親,他就已經(jīng)許愿過給小兩口財物補償,,暗暗給了楊毅不知多少好東西,。
所以楊毅絕對不差錢。
讓陳氏疑惑遲疑的是,,老爺子才剛宣布的不許分府,,這個兒媳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跟長輩頂著干,?
再說她一過去,,兒媳就得晨昏定省,她會這么愿意,?
莫非這個主意是說一不二的毅兒定的,,她不得不從?
想到這兒,,陳氏忍不住面帶得色,,腰桿也更挺了挺。
拿腔拿調(diào)的:“此事恐是不妥,,老爺子剛說的不許分府,,毅兒不知,你難道還不清楚,?”
姝眉心里很無奈,,面上不顯:
“兒媳哪敢違背祖父之命?此番請母親過府,,一是為了侍奉長輩,,二也是請母親幫忙看顧六六,媳婦畢竟年輕,,還得母親多指點,,并非分府,。且此次只能請母親一人,暫時還不敢請父親,。因?qū)④姼庠赫跀U建,,亂的很,怕擾了父親做學(xué)問,,反而不是盡孝心了,。只母親一個去,怎么也算不得分府吧,?”
陳氏一聽更高興了:正怕因揍了花姨娘,,被老爺找茬收拾呢,此時躲遠點不就逃過一劫了么,?
一時間,,她恨不得馬上就卷鋪蓋桃之夭夭。
卻聽姝眉又說:
“兒媳剛從娘家回來,,還沒來得及和爺商量,,所以想等晚上告訴爺,趕明兒讓爺對祖父提出,,豈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