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是想利用那些倭寇,,但你可知,,一旦他們在沂城之中形成氣候,,便有可能勾結(jié)更多的倭寇對沂城造成威脅,若真有那一日,,你如何失了你的城池都不知,,這是其一;身為一城的將領(lǐng),,你不但沒有盡到守衛(wèi)之責(zé),,還利用職務(wù)之便要挾那些百姓替你做些不義之事,這是其二,;本就是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還敢以家國天下為名,任由倭寇去抓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為了你所謂的功績做試驗,,這是其三;不知該盡自己戍衛(wèi)之責(zé),,一心想著要干涉戰(zhàn)場之事,,這是其四;任由幕后之人操控,,對其聽之任之,,沒有半點自己的思想,這是其五,;試圖對戎奇軍,、步襲軍不利,這是其六,;枉顧圣上恩澤,,食君之祿,卻多行不軌,,這是其七,。我說的這七樁大罪,有哪一點可以容你否認(rèn),?”并非是聲色俱厲的呵責(zé),,這七宗罪雖是由上官雪瓊平靜的一一細(xì)數(shù)而來,卻也是由不得辯駁,。
“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沒有什么幕后之人,,更沒有什么對戎奇軍和步襲軍不利之說,,我做的錯事我認(rèn),可是并非是我的錯,,任誰也不能強加到我身上,。”一字不落的聽完了上官雪瓊對他的審判,,可這魏儀卻是越聽心里越慌,,他是當(dāng)真沒想到她一個女子,竟然透徹到了如此地步,,不單是他的舉動,,連旁人的都讓她一眼看穿了去。
微微勾起嘴角,,上官雪瓊只說了句,,“是嗎?”
“你敢說你處心積慮去研制這些藥物,,不是本就想用在戎奇軍和步襲軍的身上的嗎,?”就算魏儀編造的一切理由看來合情合理,也騙不過宇文煜和上官雪瓊,。
他一個戍衛(wèi)軍將領(lǐng),,何來的上陣殺敵的機會,即便他制成了那種可以讓人自相殘殺的藥物,,也根本無用武之地,,就算要呈予當(dāng)今圣上,也得有個牽頭之人,,僅憑他的身份,,又如何能見得到圣上?除非他此舉就是為了針對京城的兩支精銳守衛(wèi)軍——戎奇軍與步襲軍,,他想讓軍隊里出亂子,,讓圣上對軍隊失去信任,然后再由他背后之人舉薦他一番,,取上官雪瓊與宇文煜的位置而代之,。
只可惜,他把一切想的太過簡單了,。
“你當(dāng)真不是個心思細(xì)膩之人,,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都不知道?!鄙瞎傺┉傋匀幻靼姿砗笾嗽S了他什么承諾,,她只嘆這魏儀自是斗不過那老謀深算之人,。
“那人想借你之手對付我和宇文煜,可你想過沒有,,事情敗露之后,,他可以把你推出去然后全身而退,整件事情都只會牽扯到你,,而他依然高枕無憂,,那個時候別說是他承諾你的事,你連戍衛(wèi)軍的身份都保不住,?!比税。坏┍粍e人看透,,被別人抓住了軟肋,,便可隨意拿捏,而最無奈的是,,偏偏每個人都有欲望,,所以都極易被控制。
不知上官雪瓊的話是不是激到了他,,那魏儀忽然站起身來,幾步走到了她和宇文煜的面前,,在同他二人對視了幾秒之后便又大笑起來,,“只有像你們這般高高在上的人才有資格說出這樣的話,因為你們從出生開始就注定了將軍與侯爺?shù)纳矸?,你們可知道你們唾手可得的東西,是多少人一輩子求之不得的,?可你們又憑什么擁有這身殊榮,你們是做了什么,?不過是仰仗你們的父親,,不過是他們的榮光讓你們成為了受人敬仰的將軍與侯爺,,在我眼里,你們什么都不是,!”說完后魏儀還不屑的嗤笑了一聲,哪里還有先前的恭敬模樣,。
不知道為何,,他這個樣子讓上官雪瓊覺得有些可憐,又有些好笑,,“若是你見過戰(zhàn)場上的殘酷,你就不會說這樣的話了,?!?p> 尸橫遍野的戰(zhàn)場,,本不該成為一個人的向往,,即便是像有著兵馬大將軍身份的上官雪瓊,,也從未把任何一場戰(zhàn)事的勝利當(dāng)成可以炫耀的資本,那是多少人用血肉換來的,,而他們都是為了守護家國而甘愿犧牲,,他們都是英雄,,所謂功績,從來不只屬于某一個人,。
戰(zhàn)場之上,,豈容兒戲,又豈容有人隨意作亂,,隨意看待,。
“未經(jīng)他人所經(jīng)之事,,便沒有資格隨意評論,?!彪m然懶得去看魏儀的這一出鬧劇,可宇文煜還是出聲駁斥了他的話,。
他自己便不多言了,,可上官雪瓊這兵馬大將軍的身份,是容不得任何人去質(zhì)疑的,,因為沒有人比宇文煜更清楚,,上官將軍這個身份讓上官雪瓊經(jīng)歷了多少苦楚。
她身上的每一個傷,,都是一路走來的見證,。
“那你們對我的事又知道多少,?我的父親,我的父親原本也是個將軍,,可他也是沒有得到重用,,一生庸庸碌碌的駐守在了邊疆地帶,,在那離家數(shù)萬里之地終此一生,就因為我的出生沒有你們高貴,,我就只能和我父親一樣,,一輩子只能守在這一個小小的沂城嗎?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那魏儀像是魔怔了,分明已經(jīng)搖搖晃晃的連站都站不穩(wěn)了,,可是說起話來卻仍是中氣十足,倒像是耗盡了全部的力氣,。
“駐守邊疆又如何,,戍衛(wèi)軍的身份又如何,,不論是何身份,你該想的是盡職盡責(zé)的去為圣上的天下,,去為天下的百姓做所有力所能及之事,而不是成天只會眼高手低,,埋怨得不到重用,然后做些滑天下之大稽的破事,,在我眼里沒有官職的大小之分,,只有你愿不愿意去為你的身份做些實事,。”狠狠地走過去握住了魏儀的肩,,上官雪瓊迫使他看著自己的眼睛,,“你枉費了你將軍的身份,,枉費了圣上栽培你的苦心,,這戍衛(wèi)軍的身份,,你配不起,。”
“既然落在了你們手上,,我自是知道是不會有什么好下場的,用不著你們動手,,我也不會臟了你們的手!”說完這番話,,魏儀就從懷中取出了一把匕首,像是早就有了赴死的決心,,只不過卻被反應(yīng)更快的上官雪瓊以手中未出鞘的無疾劍將那把匕首擊落在地,。
“你雖有負(fù)圣恩,,但你這條命還是圣上的,你要怎么死,,不是你說了算的,?!笔疽廛鄬⑽簝x帶下去關(guān)起來好生看管,,在握緊無疾劍的時候,,上官雪瓊的嘴角多了一絲狠厲,。
雖然她想到的辦法是有些輕判了這個魏儀,,可是為了圣上的名聲,,為了不被奸人有機可趁,,她只有這一個萬全之策,。
“對于那幕后之人,,你有何想法?!本彶阶叩缴瞎傺┉偵磉叄钗撵陷p聲詢問,。
“那兵部侍郎好像有些忘記自己的身份了,,我們是不是有必要好好提醒他幾句,。”對上了宇文煜的眼睛,,上官雪瓊便知道,,他們想到的本就是同一個人,。
也不知是誰給他這么大的膽子,,居然敢讓人對京城的守衛(wèi)軍下手,。
這一次,他們定要追究到底,。
本是領(lǐng)著那繡師想要去面見上官雪瓊和宇文煜,,可誰知還沒等夏亦然和她靠近府宅就被一群黑衣人攔住了去路。
光天化日之下敢如此打扮,,還敢在戍衛(wèi)軍將領(lǐng)的府宅門前攔人,,夏亦然一見就知這些人的來歷不簡單。
那繡師像是也看出了來者不善,,便趕緊護在了夏亦然身前,,“公子你快走,,他們明顯是沖我來的,我不能連累了你,?!?p> 想著這位繡師定是把他當(dāng)成了一介文弱書生,夏亦然將手中的扇子一展,,便朝前一步站到了她的身邊,,“怎么能讓姑娘你替在下出頭呢?”話音剛落,,繡師就見原本還在她身邊的那抹白衣不知何時已經(jīng)到了那些黑衣人的面前,,游刃有余的以手中之扇作為武器在那幾人之間穿梭自如,只一眨眼的功夫,,那幾個人皆已經(jīng)只能掙扎著倒地不起,。
夏亦然招式間的利落讓那繡師看直了眼,都不知道自己本該做些什么,,只會傻傻的望著一襲白衣,,翩然朝她走來的夏亦然。
“姑娘小心,?!痹谀抢C師注意到不知從何處朝她射來的冷箭時,已經(jīng)來不及躲閃,,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那繡師就見夏亦然將手中扇子一收,直接在箭離她的臉不過咫尺的那一瞬間,,將它打落在地,。
就是這一個動作,讓那繡師心中又有了一絲莫名的情愫,,不知為何,,在這幾日與夏亦然的相處之中她總是有這樣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那是這許多年來從未有過的,。
“謝謝公子,,我……”還沒來得及等她把更多的話說出口,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藏在暗處的那個放冷箭的人,,趕忙拉了一把面前的夏亦然,,將他與自己換了個方向,而就在夏亦然未及反應(yīng)的這一刻,,繡師已然中箭,,倒在了他的面前。
抬眸去找到了那暗箭傷人之人,夏亦然正欲去追,,卻感覺到自己的衣擺被輕輕拉住,,便趕忙蹲下了身子,去看那繡師的傷勢,。
“公子,,我可能不能同你前去作證了,但是你放心,,我已經(jīng)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寫了下來,,我也已經(jīng)按過了手印,想必也是可以作為證據(jù)了,?!闭f著,那繡師顫著雙手從懷中取出了一封書信,,遞給了面前的夏亦然,。
“我先替你止血,你先別說話也別動,?!崩C師傷在背部,傷口雖不是直接在要害處卻很深,,她已經(jīng)流了不少血,,若不及時止住,怕是會傷及性命,。
“公子,,我自知這個劫難是過不去了,我有些話想同你說,?!蹦俏焕C師臉上已失了血色,話也說的艱難,,像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好不容易說完了一句完整的話。
看到夏亦然微微俯下身來聽,,那繡師很努力的朝著他笑了一下,,“公子你知道嗎,我活了這么些年,,從來沒遇見過像你這般溫柔的人,,你也從來沒有看輕過我分毫,在我眼里你就像是可望不可即的月光那般皎潔,,成了我人生中唯一的那道光,,我覺得足夠了。”說到這里,,那繡師猛烈的咳嗽起來,,已經(jīng)有些喘不過氣,卻還是拼盡了全力從懷中又取出了一封信來,,放入了夏亦然手中,,“這是我有一次去見魏儀的時候在途中遇上了一個給他送信的人,我跟他說我也是去見魏儀可以幫他把信給他,,就從那個人手里騙過來了,,本想留著保命,現(xiàn)在看來沒什么用了,,不知道對于你要查的事,,能不能派上用場?!?p> 還沒等夏亦然看清繡師遞給了他什么,,就只聽見一句,“我真是好生羨慕能被公子放在心上的女子,?!北憧吹搅四抢C師垂下的手。
一時之間有些悵然,,夏亦然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替繡師理了理有些凌亂的發(fā),。
“亦然,,這是怎么了?”剛從府中出來的上官雪瓊就看到了倒了一地的黑衣人和蹲下身子的夏亦然以及躺在地上的那個繡師,。
面帶惋惜的看了一眼上官雪瓊,,夏亦然輕輕搖了搖頭,,告訴她那繡師已經(jīng)咽氣了,。
吩咐了幾個人好生將繡師安葬,,上官雪瓊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夏亦然的肩膀,,想讓他不要太過自責(zé),“幕后之人這次下了一盤大棋,,從目前的形勢看來,,我們還不能放松警惕?!?p> 這才想起來繡師剛才交給自己的東西,,回過神來的夏亦然即刻將兩封書信一并給了上官雪瓊,,認(rèn)真讀完了那兩封信,,上官雪瓊便已經(jīng)有了全盤的計劃,。
只是,,為了對付那個難纏的角色,,上官雪瓊不得不讓楊益和他們一起來演一出戲,,然后請君入甕,。
想到這里,,上官雪瓊立刻返回了魏儀的府宅中,事不宜遲,,她要即刻給圣上飛鷹傳書,,好讓他早做準(zhǔn)備,從旁配合自己,。
去了關(guān)著魏儀的地牢,,宇文煜也懶得同他多言,,直接了當(dāng)?shù)谋砻髁藖硪猓氨渴汤膳蓙砣∧阈悦娜艘呀?jīng)被我們抓住了,,你的口供對于我們已經(jīng)沒有太大作用了,。”
“你不必費盡心思套我話,,想殺便殺?!蹦俏簝x只當(dāng)宇文煜是別有目的,還自以為自己很聰明,,沒有入他的圈套。
“愚昧至極,。”冷冷的一勾嘴角,,宇文煜接下來說出口的話讓魏儀心中堅固的城池徹底崩塌了,“現(xiàn)在你還有和此案有關(guān)的所有人都在我們手上,,我們想讓這個案子的真相變成什么樣,,它就是什么樣,?!?p> 像是沒有想到宇文煜會有此一言,那魏儀當(dāng)即氣急敗壞的朝著他奮力咆哮起來,,“宇文煜,,你敢,我堂堂一個將軍,,容不得你隨意抹黑、污蔑,?!?p> 懶得再搭理他,,宇文煜一展衣擺,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那邊上官雪瓊?cè)フ伊吮凰麄冏ミM牢中關(guān)起來的倭寇,,去同那負(fù)責(zé)聯(lián)絡(luò)和溝通之人做了個小小的交易。
畢竟有的時候,,對付非常人,需行非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