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照例在處理完公務后問了句“她睡了么?”得知薛可還在看每天例行報上的東宮各院下人的日程時,,不由有點怒了,,抬起腳便走出書房。書房離抱樸院并不遠,,不過百步的路程,。興兒一路小跑的跟著太子,好在今日正是十六,,月色如銀的瀉在小徑上,,并不用燈籠照明。
抱樸院的守衛(wèi)太子心里是有數(shù)的,,外松內(nèi)緊,,除去清掃雜役的下人,明面上不過兩個丫鬟和張嬤嬤,,一樓只剩下值夜的燈火,,二樓的燭光卻仍然通明。燭火將她的影子映在窗戶上,,細細長長的,,風吹過,燭火輕輕晃動,,那細細長長的影子便像柳枝一般擺了起來,,太子覺得自己的思緒被著影子搖晃的有點亂,在樓前站了半天,,想起自己過來是要警告她的,。
太子輕輕抬抬下巴,興兒便上前喊門:“嬤嬤,!”
張嬤嬤倒是很快下來,,看到太子稍稍有點訝異。
“不必驚動其他人了,,孤隨便看看,,你去問問姑娘是否方便下來說幾句話?”
薛可下樓的時候,,太子便長身立在院中,,他本就體形修長,襯著月光,,越發(fā)顯得蜂腰猿臂,。薛可喚了一聲殿下,太子轉(zhuǎn)過身來,。
“姑娘還沒睡,?”
薛可不置可否。
“今晚月色甚好,,不如走走,?”
薛可抬頭看看天,,果然月朗星稀,點頭道:“甚好,,說起來我還不知道東宮是什么樣子呢,?”
太子有點赧然,像是辯解道:“我主要是想著這抱樸院人手簡單,,安全點,,所以叮囑你幾句,你煩了就讓阿六陪你走走,?!?p> 薛可接過張嬤嬤遞上的披風,緊了緊帶子道:“殿下所慮甚是,,我本身也是不愛走動的人,。”
太子默了半晌,。他當然知道薛可并不是不愛走動的人,,年少時候他去薛府,十次去有九次小姑娘都會拉著他的衣袖:“太子哥哥,,你帶我出去玩吧,,我天天在薛府,悶都快死了,?!彼偸沁€在猶豫的時候,小姑娘就已經(jīng)嘟著粉嫩嫩的嘴唇,,瞪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了,,仿佛他一拒絕,眼淚就會奪眶而出,。而今她只在這小小的抱樸院中,,卻說自己不愛走動?
二人靜靜走在小徑中,,太子只是在拐角或是臺階的地方輕聲提個醒,。
“繞過這片水面,前面就有個亭子,,要不要過去坐坐,?”
薛可依言跟著過去。這亭子原是立在水面上,,三面連水,,一邊臨著長廊。長廊上每隔一段掛著宮燈,,夏日的風吹得宮燈的穗子微微搖晃,,下面墜著的珠子輕輕相擊發(fā)出輕微的珠玉聲,。
水中幾株睡蓮尚未開放,但是風吹過已經(jīng)有幾縷若有若無的清香,。
“這”
“你”
二人半晌沒說話,,又突然同時開口,不由都覺得有點好笑,。
薛可一笑,面目便少了幾分冷冽,,多了幾分柔媚,。太子心想這樣多笑笑才好。
“我是想說這片的景致倒好,,不知道殿下想說什么,?”
“哦!”太子反應過來:“我是想問你冷不冷,?”
薛可搖搖頭,,凝神望著水面。突然,,水面?zhèn)鱽頁渫ㄒ宦?,薛可下意識被嚇了一跳。太子當下斂眉喝了聲:“別動,!”四周氣氛陡然緊張起來,,傳來樹葉簌簌的聲音。
興兒小跑著上來回話:“回稟爺,,可能是條大魚躍出水面了,。”興兒低著頭,,有點想抬頭看看太子爺會不會尷尬,,想想還是老實當差吧,又忍不住拿眼睛瞥了一眼,,這一瞥不要緊,,興兒呆呆地看著自家的太子爺?shù)氖终o緊抓著薛可的手。
二人原沒反應過來,,順著興兒的目光才發(fā)現(xiàn)二人糾纏的手,,不由連忙松開。太子輕輕咳了聲:“原來是魚,,你沒嚇著吧,?”
“原是我大驚小怪,叫殿下笑話了,?!毖深D了頓:“夜已深了,,殿下明日還有早朝,不如早點回去歇息吧,?!?p> “也好,孤送你,?!?p> 太子從抱樸院往回走的時候,才想起自己是要去警告她不許晚睡的,,吩咐興兒:“你再去一趟抱樸院,,就說東宮內(nèi)務繁雜,讓姑娘仔細身子,,切不可因小失大,。”
興兒應一聲,,剛轉(zhuǎn)過身,,太子又叫停了,說了句:“你這個人毛毛躁躁,,不一定說的清楚,,還是明天我和她說?!?p> 興兒在心里撇了撇嘴,,嘴里脆生生的應著:“爺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