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過去,依舊沒有任何有關(guān)那女孩兒的消息,。祁震把石磊剛剛送來的最新調(diào)查資料迅速翻了一遍,,惱怒地把文件夾扔在桌上,,他很少展露自己的真實情緒,,可此刻他卻有些難以自控,,“怎么回事,?不是說很快就有結(jié)果嗎,?你到底是怎么找的,?一個活人難道還會人間蒸發(fā)嗎,?”
石磊站在一旁,默不吭聲,。這兩周以來,,他用盡手段清查了跟顧家有過聯(lián)系的所有人,可無論是顧伯遠的生意網(wǎng)絡(luò),,還是廖云珠的朋友圈,,又或是顧曉菲的同學(xué)同事,甚至是徐敏三個月中通話記錄上的每一個號碼,,都沒有任何線索,,憑他的偵查和破解能力,查到這個份上還是一無所獲,著實讓石磊也覺得不可思議,。
“祁總,,我想,是不是我們查找的方向不對,?”
“什么意思,?”
“也許,這個人并不在顧家交往的階層里……”
祁震眼里閃過一絲異樣,,他再次將記憶中那張青澀的臉同顧曉菲成熟自信的氣質(zhì)相比較,,腦海中恍惚閃過什么念頭,他還來不及抓住,,就被手機鈴聲打斷了,。祁震低頭看了一眼來電號碼,見是秦楓,,不禁更添幾分煩悶,。
秦楓是在察覺項目停滯后,從顧伯遠那里知道這件事的,,震驚之外自然是匪夷所思,,立刻找祁震問個究竟。然而他聽完祁震的解釋,,覺得更加荒謬,,冒充顧曉菲?誰會做這種蠢事,?完全沒有意義,!他甚至懷疑祁震是不是有什么隱瞞的癖好,以至于見面當天神情恍惚認錯了人,。這猜測讓祁震十分光火,,他不由得暗自發(fā)誓決不妥協(xié),無論如何都要找到那個人,,把事情查清楚,。
祁震關(guān)掉音量,盯了幾秒鐘不斷閃爍的手機屏幕,,最終還是硬著頭皮接聽起來,。
“秦叔,有事嗎,?”
“阿震,,老爺子住院了,你趕快過去,!”手機里傳來秦楓焦急的聲音,。
“什么,?”突如其來的消息像是一枚炸彈引爆了祁震腦中的某一個點,他有些發(fā)懵,,下意識地舉著手機一路狂奔出辦公室,。
醫(yī)院的VIP病房里,祁衛(wèi)衡半躺在病床上輸液,,他鼻子里插著氧氣管,,臉色灰黃沒有血色,喉嚨里不斷發(fā)出呼嚕呼嚕的聲音,,雖然臉上并沒有明顯的痛苦表情,,可旁邊的心電監(jiān)護儀上仍舊不時閃爍著黃色的報警燈。祁老太太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坐在床邊的凳子上握著祁衛(wèi)衡的手,,剛剛從旁觀看過一場緊張的搶救,她此刻仍舊如驚弓之鳥一般惶恐不安,。
老石和女兒小惠守在病房門外,,看見祁震神色慌張地一路跑來,連忙上前安慰道:“已經(jīng)沒事了,,別急,,別急?!?p> 祁震顧不上喘氣,,一把抓住老石的手,“怎么回事,?”
老石哭喪著老實巴交的一張臉答道:“老爺子午睡起來,,連說了兩次口渴,我茶還沒燒開,,就聽老太太大哭起來,,說老爺子暈倒了。我們趕忙給許大夫打電話,,許大夫聽了說情況危險,,就直接叫了救護車——”
“許大夫來了嗎?”
“來了,,來了,,我們跟著救護車剛到醫(yī)院,許大夫就到了,,跟這邊的醫(yī)生一起搶救了好一會兒,,后來就跟這邊的專家去什么,診——”
“會診,!”小惠看父親說話完全抓不住重點,,忍不住在旁邊插話道:“醫(yī)生說是腦梗,,不過還好面積不大,而且送來的及時,,先用藥,,看看效果再說。老爺子年紀大了,,盡量保守治療,。”
祁震聽到此處,,提到嗓子眼兒里的那口氣才終于放下一寸,,朝老石和小惠勉強笑著點頭道:“辛苦你們了,我進去看看,?!?p> 祁老太太正拿手絹擦眼淚,忽然聽見身后房門被拉開,,以為醫(yī)生又來查房,,慌得連忙起身,差點被板凳絆倒,,祁震看在眼里,,很是心疼,連忙大步走過去把老太太扶在懷里柔聲安慰道:“奶奶,,我來了,,沒事了,沒事了,?!?p> 老太太見是孫子,忍不住淚如泉涌,,可又不敢出聲,,只小聲哽咽著努力平復(fù)情緒。
祁震安撫好老太太,,這才繞到病床另一邊,,仔細看了看吊瓶里的藥物,然后彎下腰去,,輕輕握住老爺子正在輸液的冰涼的手,,在他耳邊輕喚道:“爺爺,我來了,?!?p> 祁衛(wèi)衡聽到孫子的聲音,手指動了動,,努力睜開眼睛,,看見祁震眼眶紅紅地正望著他,,含混不清地連說了幾個“好,好”便又陷入輕微地昏迷之中,。
祁震從病房里出來,,神情低落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他從沒想過爺爺有一天會真的倒下去,,他心里滿是自責(zé)和悔恨:如果不是自己犯錯,,爺爺也不會因為得知與顧家合作暫緩的消息而急火攻心地病倒……
“祁總——”石磊突然在旁邊極其短促地叫了一聲。
祁震從沉思中抬起頭,,看見石磊正朝自己暗示,,立刻警覺地順著石磊的眼神朝走廊盡頭望去,只見兩個陌生的面孔正鬼鬼祟祟地在電梯口朝這邊張望,。
祁震哼了一聲,,起身朝電梯方向走過去,那兩人立刻察覺,,仿佛是罵了一句什么,,鉆進電梯溜了。
祁震看著電梯一路向下的指示燈,,隱忍著攥緊拳頭,轉(zhuǎn)身回來對石磊命令道:“找?guī)讉€人過來守著,,除了你爸和你姐,,不許任何外人進入病房?!?p> 夜幕降臨,,醫(yī)院里終于冷清下來,祁震稍稍放松了精神,,站在走廊的窗口前透氣,,醫(yī)院濃重的消毒水味讓他覺得有些反胃,所幸這一天,,他只吃了早餐,,胃里早就沒有東西了。窗外深藍的夜幕籠罩著一切,,醫(yī)院周圍是熱鬧的街景,,車水馬龍,人潮熙攘,,在路燈和霓虹閃爍之下如潮水般涌動不止,。祁震盯著路邊那些步履從容飯后散步逛街的人們,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奇怪的羨慕,,他們的生活似乎看起來簡單而愜意,,可他卻每天都活得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呵——祁震嘆了口氣,對一旁的石磊道:“玄奘西行度完八十一難是為了求取佛經(jīng)普度眾生,,可我覺得眾生活得很好?。∧阏f呢,?”
石磊被祁震突如其來的疑問搞得莫名其妙,,不知他意指何處,只得尷尬地笑了笑,。
祁震覺得失望,,即便每日十幾個小時相處在一起,可石磊依舊不懂他在想什么,。不遠處電梯叮咚一聲,,祁震警覺地扭頭去看,與剛剛踏出電梯毫無防備的老康來了個精準對視,,老康先是一愣,,繼而拄著他那根不銹鋼的四腳拐杖一步步朝祁震走過來,冷白的光源自上而下地照著他有些反光的禿頂,,隨著移動把他那張老臉上的深刻皺紋變幻成各種陰險的表情,,讓祁震在某一刻覺得汗毛倒豎。
“康叔,,你來干什么,?”
老康瞟了一眼病房門口的兩個保鏢,嘿嘿笑道:“聽說老爺子病了,,過來探望探望,。”
“呵,,你聽誰說的,?”祁震故作輕松地笑了笑。
老康斜眼瞧著祁震笑道:“不是老爺子,,你怎么會在這兒守著呢,?”
“爺爺只是例行的健康檢查?!逼钫鹬币曋峡到器锏难劬?,平靜答道。
“哦,?是嗎,?那我進去看看!”老康說著,,推開祁震想要進病房,。
祁震慌忙擋住老康道:“爺爺需要休息,!”
老康嘿嘿地笑起來,嘲諷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個小孩子漏洞百出的謊言,,“老爺子怕是休息太多吧,?”他說著,猛然提起拐杖正對祁震的小腿狠狠敲過去,。
祁震完全沒有防備,,脛骨敏感的疼痛幾乎讓他叫出了聲,他忍不住彎下腰去,,老康則趁機沖到了病房門前,。兩個保鏢顯然受過訓(xùn)練,迅速奪過老康的手里的拐杖,,將他反剪胳膊按在了旁邊墻上,,但懾于是公司元老,并不敢過于用力,。老康貼著墻面,,扭了兩下見掙脫不了,立刻扯著嗓子大聲叫喚起來,,破鑼般的嗓音在空曠的走廊里格外刺耳,。祁震忍著腿疼走過去,惱怒地瞪著老康命令道:“別叫了,!”
老康瞟了一眼臉上已經(jīng)疼出一層薄汗的祁震,,嘴角一歪,反而叫得更歡,。
小石實在看不下去這老潑皮不要臉的樣子,忍不住上前替換保鏢,,親自上手重重抵住老康的后背,,又把他一只胳膊反扭著從他自己的脖子上繞過來,那動作讓他既疼痛又喘不過氣,,老康這才老實下來,,不再亂嚎。
“康叔,,你到底要干什么,?”
老康惡狠狠地瞪著祁震,喘著氣道:“你,,敢叫人這么對我,,你小子,給我等著,!”
祁震壓住心中怒火,,慢慢直起腰,,努力用平靜的語氣對老康道:“爺爺今天只是過來做幾個常規(guī)檢查,因為報告出的比較慢,,不想折騰,,所以才打算在醫(yī)院住一晚??凳暹@么猴急地要闖進去,,到底是想干嘛?”
老康被壓得喘不過氣,,雖然再嚎叫不出聲,,卻還是用眼睛死死盯住祁震挑釁般地道:“你小子,別想騙我,!那老東西一定是病的不輕,,不然你那么緊張干什么?”他眼珠一轉(zhuǎn),,忽然有些莫名其妙的興奮,,歪著的嘴角道:“啊,看你這樣子,,那老東西不會是已經(jīng)——一命嗚呼了吧,?”
老康的話仿佛一記灼熱的火舌,刺激得祁震幾乎有些忍不住戰(zhàn)栗,,他猛地用力把老康的扁臉按到幾乎變形,,咬牙切齒地在他耳邊道:“爺爺要是有事,我讓你頭一個陪葬,!”
老康嗷嗷叫起來,,兇狠的眼神里明確地閃過幾分得意的笑。
這邊不同尋常的動靜引來了兩名護士,,小石不得不松開老康,。
老康搖晃著站穩(wěn),揉了揉被擰得生疼的臉皮,,撿起拐杖,,陰險地對祁震道:“你不敢!小子,!”
又是叮咚一聲,,老康朝電梯方向抬眼瞧去,見秦楓滿面焦急,,幾乎一路小跑著朝這邊過來,。哈!老康忍不住要笑出聲:此行不虛!能把秦楓急成這個樣子,,看來祁衛(wèi)衡病重是實打?qū)嵉牧?!接下來說不定就是坐等報喪了!
“秦老弟,!改天,,咱們一起來接老爺子出院!到時候你可要通知我??!”老康提起拐杖囂張地指了指祁震,而后大搖大擺地朝電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