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有了選擇和決斷以后,,夏冰在山上的第二晚睡得格外香甜,,以至于清晨起床時,她驚奇地發(fā)現(xiàn)身上因為前天登山積累的酸痛和疲憊全都一掃而光,。
早餐時候,,鄭巖看到夏冰完全恢復(fù)體力和精神很是高興,于是做了充足的準備,,興致勃勃地帶她去看山上幾處特別的美景,。
因為路并不遠,兩人就悠閑散步一般邊走邊玩,。鄭巖早已來過多次,,所以并不怎么看景,他眼里只有心愛的女孩而已??上谋鶇s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山,,被那橫亙大地、綿延千里的壯觀景象震撼得連連驚嘆,。她顧不上看腳下的路,,目光一直釘在遠處連綿不絕的群山,她終于明白古籍里為什么會有那么多對于山脈的浩瀚贊嘆,,古人為什么那么癡迷于研究風(fēng)水,,原來高低起伏的山脊真的很像一條條酣睡蟄伏的巨龍,那些堆疊擠挨在一起的龍身真的有層層云霧纏綿環(huán)繞,,有的輕薄縹緲,,有的厚實如棉,山氣都像活的一樣或裊裊上升或貼著山脊笨拙爬升,,形狀瞬息萬變讓夏冰不得不屏息凝神不敢眨眼,。
“怎么樣?看入迷了,?”鄭巖見夏冰一直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遠方變幻莫測的云氣,,忍不住輕輕牽起她的手:“這里的風(fēng)景是不是比來時路上更好?”
“嗯,,太壯觀了,,我從來沒見過,原來云霧真的是從山里升起來的,,你看,,那一大片云像活的一樣,正在一座一座地翻越山頭,?!毕谋V癡地指著遠處道。
鄭巖輕笑一聲,,“那是雨云,,看這速度大概后天就會到這里了,到時候山上可能會雷雨大作,?!?p> “真的嗎?”夏冰驚奇地看向鄭巖,,“你怎么知道,?”
“我整理過很多資料,還幫他們拍過很多氣象照片,?!编崕r微笑著在夏冰冒出汗水的鼻尖親昵地刮了一下,,“丫頭,山上像這樣連續(xù)幾天的晴朗微風(fēng)是很少見的,,我之前來的時候,,好幾次都是明明山下是大晴天,可到了山頂就下大暴雨,,有幾次炸雷就劈在山上,,還有一次我在房間里都看到火球了。所以,,你真的會帶來幸運,?!?p> “哪有,,不過是巧合——”
“真的?!编崕r深情地把夏冰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了一下,,“這樣晴朗溫和微風(fēng)拂面的盛夏天氣在我印象里是第一次?!?p> 夏冰看著鄭巖深情款款的目光,,不知道該說什么。她眺望著遠處云海向上爬升變幻的壯麗景象,,莫名其妙地想起祁震曾跟她講過的一次爬山經(jīng)歷,,他那時剛到國外,一個人去爬了住所附近的一座山,。那一天天氣不好,,他獨自爬上山頂,看見遠處海天相接的地方云海翻涌,,波濤滾滾,,海上很快聚集了烏云遮住最后一點陽光,他站在山頂呼嘯的寒風(fēng)中,,第一次直觀地感受大自然的威壓,,天空烏云密布沉悶地壓著大地,風(fēng)里漸漸含了砂礫吹打在臉上很疼,,周圍空無一人,,所有的一切都在黑沉沉的空氣里靜默無聲,他仰頭看著滾滾而來的宛如世界末日一般的黑色烏云,,沒有恐懼反而有種想要張開雙臂擁抱未知世界的興奮,。那天的風(fēng)刮了很久,閃電在遠處黑乎乎的海面上不時閃現(xiàn),,雷聲不斷炸響,,然而風(fēng)暴一直盤旋在海上最終也沒有登陸,,他覺得失望,但那天以后,,他好像不再害怕未知的一切,,但也不再那么渴望解脫,他知道那是他早晚的歸宿……
夏冰回過神的時候,,聽見鄭巖正喋喋不休地跟她說著什么,,她凝神聽了幾句,終于聽懂原來是他想帶自己去另一個視野很好的地方,。
“難得天氣這么好,,我?guī)闳タ创髱鬃郑裉炜隙芸吹玫??!?p> “什么是大幾字?”夏冰好奇地問,。
“等你看了就知道了,。不過,那里的峭壁有點陡,,你怕不怕,?”
“那有什么,”夏冰不以為然地笑道:“我們不是已經(jīng)爬過很多陡峭的地方了嗎,?”
鄭巖想了想還是欲言又止地笑了,,他輕輕按住夏冰的肩膀道:“放心,我會護好你,,絕不會讓你有危險,。”
兩人轉(zhuǎn)向朝西的方向走上了一條更加人跡罕至的小路,,說是路,,其實只是一條細細的踩出的痕跡,很多地方橫著大大小小的碎石塊,,有的甚至要攀著松樹才能跨過去,。等兩人終于從稀疏的松林里穿出來的時候,夏冰驚奇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扶著一處凸出的崖壁,,而幾米以外就是萬丈深淵,。
鄭巖爬上那塊幾乎有一個房間大小的巨石上,朝夏冰伸出手,,“敢不敢上來看看,?”
夏冰覺得腿軟,可是看著鄭巖有些激將的笑臉還是咬牙把手伸了過去,。站上去的那一刻,,夏冰有種錯覺自己像是懸浮在天地之間,,這塊巖石突兀地伸出一半在懸崖之外,三面懸空,,只有他們來時的小路與這塊石頭相接,。鄭巖緊張地抱住夏冰,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丫頭,,你是第一個站到這里的女孩子,,山上的研究員們都知道這塊石頭,可是沒人敢上來,。怕嗎,?”
夏冰眺望著遠處猶如巨型地圖一般清晰的畫面,嘴里喃喃說道:“不知道為什么,,站上來反而不怕了,。”
鄭巖從背后擁住夏冰,,貼著她的臉頰柔聲道:“看遠處,,那個大幾字,地圖上最鮮明的標志,。”
夏冰驚得張口結(jié)舌,,她從沒想過有生之年能夠有幸目睹母親河最雄渾壯闊的一段灣流,,那在陽光下閃耀著光芒的大河鑲嵌在黃綠相間的大地上,還有數(shù)不清的支流蜿蜒曲折,,沿河分布的城市群星星點點,,像極了一座座縮微模型,她甚至能看到整個大地在陽光下蒸騰出的滾滾熱浪,,讓地面的一切景象都在其中微微顫抖,。
夏冰深呼吸著,下意識地側(cè)過身抱住了鄭巖,,嘴里喃喃道:“太壯觀了,,我都不知道說什么好?!?p> 鄭巖深深地凝視著夏冰的側(cè)臉,,在她額頭上輕吻了一下,“是啊,,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這里也是激動得不知道怎么辦好,。”
“你怎么找到這兒的,?”夏冰回頭望了望蒼茫的松林,,發(fā)現(xiàn)幾乎看不出來時的路,。
“之前他們站需要安裝一些儀器,大家曾經(jīng)來這里看過地形,,但是因為太過險峻,,考慮到日后的維護安全,最終還是放棄了,。后來我?guī)退麄兣囊恍┱掌?,是我那個站長同學(xué)想起來這里的角度絕佳,所以帶我來的,?!编崕r望著不遠處的一個懸崖,聲音變得有些低沉,,“丫頭,,你知道嗎?我在山上見過有人跳崖,,就在那兒,。”
夏冰吃驚地扭頭望向鄭巖,,“跳崖,?”
“嗯,”鄭巖神色有些凝重,,“我恰好看見他跳下去了,,也是這樣的夏天,很多游客也看見了,,據(jù)說后來搜索了很久才找到遺體,。”
夏冰怔怔地看著遠處光禿禿的崖壁問:“為什么,?”
“不知道,,”鄭巖搖頭,“大概遇到什么過不去的坎兒吧,,也有人說是殉情,。”
夏冰心里的某根弦猛地一聲巨響,,“殉情,?”
鄭巖默默看向夏冰,“大概每個人都有某些瞬間瘋狂地想要做傻事,。如果你愛的人不在了,,你會殉情嗎?”
夏冰緊閉雙唇,,心臟跳得猶如擂鼓,,
——你所謂的從一而終,,永不相負,只是嘴上說說的嗎,?
——當然不是,!我愿意為我愛的人做任何事!
——是嗎,?如果他是不想活了,,要拉你陪葬呢?
——那我就陪他共赴黃泉,!
“你會怎么做呢,?”鄭巖望著夏冰滿眼都是深情與期待。
“我,,我”夏冰嚅囁著,,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腦海里卻一遍遍轟鳴著自己跟祁震說過的最痛苦的一次“誓言”,。
鄭巖的期待漸漸落空,,他笑了笑輕輕撫弄著夏冰的后頸,在她額頭吻了,,溫柔地自語道:“我這問的什么亂七八糟的問題,,你當然要好好活著,不值得為任何人放棄生命,,丫頭,,永遠不要做傻事,永遠不要,。”
夏冰把頭深深埋進鄭巖的胸口,,覺得心里某個地方疼得厲害,,她想要大哭一場,可又沒有理由,。
鄭巖注視著蒼茫大地上雄渾的景象把夏冰摟得更緊了,,他能感受到懷里的女孩身體在輕微的顫抖,她剛剛眼里的猶豫和痛苦,,他都看到了,。為了這次旅行,他用盡了全部心力,,絞盡腦汁安排了每一天的行程,,一切看似完美,他帶她去了每一個他想要她感受的地方,,可一切似乎還隔著什么,,因為他看不到夏冰眼里的激情,,他想要帶給她極致的快樂體驗,可這女孩的眼里總是帶著淡淡的傷感,,她很會掩飾,,也很善解人意,可她越是配合,,就越讓鄭巖感到遺憾和痛苦,,他甚至不敢過分親近她,他不知道自己還要如何去表達這份愛意,,不知道究竟能不能真正得到她的心,。
回程路比想象中要近很多,夏冰驚奇地發(fā)現(xiàn)原來那塊突兀的巖石竟然就在離研究所不遠的地方,,走路也只有二十分鐘的路程,,只不過那條路幾乎看不出有人踏足的痕跡。
“原來這么近,?我一點方向都記不得,,我們今天竟然是在山上繞了個圈子!”夏冰跳上研究所院子后面陡峭的崖壁上踮著腳眺望剛剛?cè)ミ^的那塊巖石,,“我還以為那里根本上不去,。”
鄭巖扶著夏冰的小腿道:“怎么,,還沒看夠,?”
“嗯,明天就下山了,,不知道下次還有沒有機會再看了,。”夏冰有點惋惜地朝巨石的方向遙望著,。
鄭巖寵溺地笑了,,伸手把夏冰從峭壁上抱下來道:“你這么想看,走之前一定再帶你去一次,?!?p> “啊,?那什么時候看?。棵魈觳皇且辉缇拖律絾??好像沒時間了呀,。”夏冰疑惑地看著鄭巖。
鄭巖想了想笑而不答,,推著夏冰朝餐廳走去,,“有時間,我說帶你去看就一定會去,,你現(xiàn)在先去吃飯,,咱們在山上走了大半天,我可是早餓得要眼冒金星了,!”
夏冰被鄭巖推著走,,一邊走還一邊不甘心地問:“怎么去啊,?你不是說明天可能要陰天了嗎,?那還能看得到嗎?”
“好了,,好了,,看得到,別擔(dān)心了,,你現(xiàn)在好好吃飯,,然后耐心等著就好了?!编崕r把夏冰牽進餐廳里,,終于用結(jié)實的飯菜堵住了女孩的好奇心。
黃昏很快降臨了,,夏冰站在院子里遙遙地看著流光溢彩的晚霞背景里的那塊巨石,,終于漸漸死了心,覺得鄭巖不過是忽悠她,,再去那里肯定是沒希望了,。她沒好意思再追問,鄭巖也故意沒提,,天一黑,,兩人就各自回房間休息了。
夜半時分,,夏冰迷迷糊糊地聽見似乎有人敲門,她還沒清醒過來,,就看見鄭巖抱著兩件棉衣走進來,。
“丫頭,醒醒,?!编崕r溫柔地把夏冰從被窩里拉起來,把棉衣遞給她道:“你不是還想去那塊石頭上看看嗎,?穿上,,我現(xiàn)在帶你去,。”
“什么,?”夏冰聞言立刻驚得清醒了,,“現(xiàn)在?”
“嗯,?!编崕r壞壞地笑著,“敢不敢跟我去,?”
“很黑吧,?”夏冰一邊穿衣服,一邊覺得又疑惑又刺激,,“你還記得路嗎,?”
“當然。夜里溫度很低,,我怕你冷,,就去借了兩件棉襖,”鄭巖迅速幫女孩套好棉衣,,順勢又抱了一下胖了一大圈的夏冰,,笑道:“還好,我怕抱不住你,,這樣還行,。”
“嗯,,走吧,。”夏冰有些激動地連連點頭,,兩人便悄悄出門了,。
鄭巖拉著穿著棉衣的夏冰在稀疏的松林里慢慢穿梭,夏冰第一次半夜走在山上,,很是新奇,,一路上問個不停,
“山上有猛獸嗎,?”
“沒有,,這山上林木稀疏,多的是一些松鼠一類的小型動物,?!?p> “你有一整夜在外面待著的經(jīng)歷嗎?”
“嗯,從前拍夜景和黎明的時候,,是會守一整夜的,。”
“那你拍過日出嗎,?”
“拍過啊,,拍過好幾個系列,H山的日出也拍過,,很漂亮,,回頭找出來給你看?!?p> “哇,,你這職業(yè)太好了,真羨慕??!”
“那你以后就跟著我吧,我?guī)憧幢槭篱g的美景,?!?p> “嗯——夜里也能看到大幾字嗎?”
“能,,天氣好的時候,,比如今天一定可以?!?p> “我想象不出是什么樣,?”
“一會兒就看到了——你怎么突然這么多話,是害怕嗎,?”
“嗯,,有點,你看這樹林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見,。”
“其實跟白天一樣,,你不要想可怕的東西,,就沒那么害怕了,再說,,我不是在你身邊嗎,?”
“嗯,還有多遠?。俊?p> “快到了……”
女孩喋喋不休了半個小時,兩人終于摸到了那塊巖石旁邊,。夏冰穿著棉衣笨拙地爬上石頭,,放眼看去,當真是萬家燈火,,那是與白天完全不同的壯觀景象,。城市的燈光群給大幾字烘托出一片片明暗不一的光暈,清晰地標記著河流的蜿蜒走勢,,星星點點的燈光散落在整個弧形的大地上,,夏冰覺得自己詞窮了,根本無法描繪眼前的一切,。
鄭巖緊張地抱住夏冰,,生怕她會忘了這是懸崖邊而往前邁一步,“坐下來看,?!彼钪⌒囊硪淼胤鲋⒃谙鄬ζ教沟氖^上坐下來,。
“怎么樣,?是不是比白天更震撼?”鄭巖看著夏冰目不轉(zhuǎn)睛的神情忍不住悄聲問,。
“嗯,,”夏冰訥訥地點頭,“太不可思議了,!”
鄭巖微笑起來,,拍拍夏冰的肩膀道:“朝上看,你頭頂?shù)奶炜??!?p> 夏冰怔了一秒,仰頭看去,,霎時被清晰到幾乎垂在眼前的銀河嚇到了,。天穹上布滿了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星星,她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繁密的星光,,一團團,,一簇簇,密不透風(fēng)地擠在一起,,發(fā)出璀璨的光芒,。尤其是銀河,格外清晰地覆蓋了寬闊巨大的中心區(qū)域,,仿佛一只碩大無朋的遠古巨獸正要奔向遙遠的天際,。
夏冰目瞪口呆了,,她不知道真實的宇宙原來是這樣的擁擠熱鬧,太多的星光原來是隱沒在了城市渾濁的光霧里,,而那平時看著既清且淺的銀河竟然是由這么多的星團組成的……
鄭巖托著夏冰的后腦讓她慢慢躺下來,,兩人牽著手默默看著宇宙中那亙古未變的數(shù)以萬億的星光。巖石以外是無窮無盡的黑暗的虛空,,周圍很安靜,,除了微風(fēng)搖動松林發(fā)出的陣陣松濤再沒有別的聲響,鄭巖覺得這一刻,,仿佛天地之間只有他們兩個人懸浮其中,,他突然理解了剎那即永恒的含義,覺得這輩子能和喜歡的人待上這么一刻,,值了,。
夏冰看著被無數(shù)星光鋪滿的蒼穹,忍不住流淚了,。她終于理解了鄭巖沉默的愛戀到底有多么濃烈,,可惜她已經(jīng)沒辦法給他同樣熱烈的回應(yīng)。如果一個人的情感是有限的,,那她已經(jīng)耗盡了,,而如果一個人的一生只能對一樁幸福做出承諾,那她也已經(jīng)過于輕易地許給了另一個人,,她覺得自己實在配不起鄭巖如此的深情,。
“對不起,”夏冰坐起身,,難以忍受地小聲嗚咽起來,。
鄭巖體貼地抱住她,安撫地給女孩輕輕拍背,。
“對不起——對不起,,”夏冰從嗚咽變成抽泣,繼而不能自持地痛哭起來,。鄭巖抱著她,,沉默地嘆息著,什么也說不出口,。周圍黑暗里漸漸起了些變化,,天地間流動的空氣仿佛也被他們之間沉默的傷感沾染了,氣流悄悄涌動起來,,松濤聲也變得如海浪一般陣陣起伏,。許久以后,夏冰終于哭夠了,,止住了哭聲,。
鄭巖傷感地捧起夏冰濕漉漉的臉頰,,“即便讓你傷心成這樣,你還是不愿意放下他嗎,?”
“對不起——”
“永遠不要對我說這三個字,,永遠不要?!编崕r痛苦地盯著夏冰的眼睛,“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欠我什么,,未來我只希望你快樂,你要記得,,只要你回頭,,我一直都在這里?!?p> 夏冰嘴唇有些顫抖,,“我不值得——”
“值不值輪不到你來評判?!?p> “你何必這么死心眼,,”
“在認死理上,你比我更加有過之而無不及吧,,還說我,?!哼,!”鄭巖無奈地苦笑起來,,哀怨的語氣終于是把夏冰逗笑了。
“你怎么這樣,?”
“你能這樣,,我就不能?”鄭巖恨恨地捏了捏夏冰的鼻尖道:“起來,,回去了,!別人看星星不知道有多浪漫,我好不容易找了個最佳地點陪你看,,結(jié)果搞得我差點陪哭一場,!氣死了?!?p> 夏冰忍不住笑地站起身,,不小心踩到棉衣朝懸崖邊搖晃了一下,鄭巖嚇得一把抓回夏冰,,他不敢再逗留,,立刻跳下巖石把夏冰抱了下來,。兩人借著滿天星光沿著原路慢慢往回走。這次是鄭巖開始了碎碎念,,
“你個丫頭,,剛才嚇死我了,我魂都差點飛出去了,,”
“離邊上至少還有兩米呢,,就算我摔趴下了也掉不下去?!?p> “閉嘴,,別再說了,我渾身冷汗還在冒呢,!”
“嘻嘻,,我要是真掉下去,你怎么辦,?”
“不活了唄,,那肯定得跟著你跳啊,!”
“咦,,那以后找到我們的人,會不會說我們是殉情???”
“呃,你能不能想著我們點好,?大半夜的別說這么晦氣的話,,你這丫頭怎么口無遮攔的!”
“你怕了,?”
“當然怕,,我覺得我的魂還沒回來全呢!”
“哈,,真的,?我一直覺得你特別膽大,特別有正義感,?!?p> “別吹捧我,我可再不敢?guī)藖磉@兒了,?!?p> “你將來交了女朋友,也不會帶她來嗎,?”
“不帶,,太危險了,。再說,你也未必就不是我女朋友,?!?p> “我配不上你,”
“閉嘴,,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說了算?!?p> “切,,自作多情——”
“沈夏冰同學(xué),你太無情無義了,,我要是將來真的結(jié)不了婚,那你也肯定要孤獨終老——”
“單身就單身,,我原本也是這么想的——”
“呸呸呸,,被你帶到溝里了,真是一句好話也沒說,?!?p> “我發(fā)現(xiàn)你還挺迷信,”
“這叫有敬畏之心,!你這丫頭,,我真是服了,你膽子也太大了,,我半夜把你帶出去,,你竟然一點都沒有懷疑,就不怕我對你做點什么,?”
“你不是那種壞人,。”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你太單純了,,我真擔(dān)心你被騙,。你以后可千萬不能跟男生在半夜出去?!?p> “嗯,,不會了?!?p> “我除外,?!?p> “呵呵,你剛剛還說自己是壞人,?!?p> “我可沒說,不過,,你也應(yīng)該防著我點,,畢竟我也是個男人,而且是個頂正常的男人……”
“咦,,……”
“……”
兩人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多了,鄭巖幫夏冰脫下棉衣,,終于還是不舍地抱住了她,,“丫頭,明天就下山了,,我舍不得,。”
夏冰凝視著鄭巖微微有些濕潤的眼睛,,第一次主動地在他厚厚的嘴唇上輕輕吻了一下,,“就當是這個夏天里的一個奇妙的夢吧?!?p> “可以一直不醒嗎,?”
“夢總會醒的?!?p> 鄭巖忍著幾乎要流下來的眼淚把夏冰狠狠地抱住,,在她耳邊道:“壞丫頭,我要恨你一輩子了,?!?p> 夏冰輕輕咬住嘴唇,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對不起,。
“好好休息,,明天下山?!编崕r松開懷抱,,含淚朝夏冰笑著瀟灑地離開了房間。
夏冰蜷縮在被子里,,覺得自己這一生的幸運大概已經(jīng)全用光了,,那灑滿碎鉆石一般的夏夜蒼穹深深地刻印在她的生命里,永遠不會磨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