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奇怪的病癥
用過午食,我便一直在房里等顧清風(fēng)來,,等了一個下午還是沒見著人影,,倒是一個青衫弟子來送瓜果點心跑了兩趟,。
等得無聊,,我便都嘗了嘗,,只是點心沒有之前那老頭子給的好吃,,只覺寡然無味,,遂只撿了些好看的果子吃,。
吃了一下午的果子,,人還沒等來,倒是先把自己撐著了,,我正想出去走走消消食,,卻聽見有人在敲門。
“華幽姑娘,,你在里頭嗎,?”
這般粗暴的砸門,和這低沉粗啞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是顧林,。
沐秋出門了,只能我去開,。
想起顧林扛包袱的架勢,,我很是替鄒離擔(dān)心這門會不會被他錘壞。
一打開門,,便看見顧林那帶著憨笑的大臉,,他身后站著一襲綠衣的顧清風(fēng)。
我笑了,,“顧先生來了,?請進(jìn)來吧?!?p> 顧林側(cè)開身子,,讓顧清風(fēng)先進(jìn)了屋內(nèi),瞧見我桌上的一堆果皮,,他笑道,,
“華幽姑娘也覺得斷空山的果子好吃?我也喜歡吃這里的果子,,尤其是那種青色的圓果子,,清早去摘來洗了,咬一口,那味道,,脆生生,,甜滋滋的,我一口氣能吃五個,!”
我輕笑,,從旁邊的果籃里選了個青果子遞給他,“怕是你嘴饞了吧,!”
“嘿嘿……”
顧林也不推辭,,把藥箱放在桌上,便接過果子開始吃,。
顧清風(fēng)似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這副做派,,全然不管他,自己打開藥箱,,拿出了一卷銀針展開來,,又開始點蠟燭。
我看見那銀針一根根整整齊齊排列擺放著,,針尖隱隱泛著冷光,,不禁起了殺意。
“早上為你把脈時覺得你脈象有異,,我現(xiàn)在用銀針探穴之法再為你診一次看看,。”
顧清風(fēng)忽然抬眸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睛很清澈,,平平靜靜地眸子里倒映著一個小小的紅色衣裳的我。
我忽然就平靜下來,,眸中殺意盡退,,也不再想去拿那銀針。許是我曾用銀針殺過人的緣故,,如今看到便十分警惕,。
“好?!蔽掖沽碎L睫,,輕笑著伸出手臂來,“顧先生可要輕些,?!?p> 顧林在一旁吃著果子笑道,“這針細(xì),,扎人不疼的,,姑娘莫怕,。”
他以為我是在撒嬌,,其實我是在嚴(yán)肅地提醒顧清風(fēng),,因為我不敢確保自己能安安分分地被他扎個十幾針而不對他動手。
我對顧林回以微笑,,低頭看見顧清風(fēng)捏起一根細(xì)長的銀針過了燭火便要扎下來,眸子忍不住縮了縮,,忍住捏碎他手腕的沖動,。
銀針刺入皮膚帶來微微的痛感,我蹙了蹙眉,,看他又落下幾針,。
手臂上連扎十三針,顧清風(fēng)這才再次為我診脈,,我看他臉色漸漸凝重起來,,心里有些忐忑。
誰都怕死,,我更是,,為了活下來我不知殺了多少人,踩著多少人的尸骨才能走到今天,,若是我真的患了什么不治之癥,,我定然沒辦法直面事實,我不敢去想自己會變成什么樣,,于是我靜靜看著顧清風(fēng),。
他眼睛很好看,深邃迷人,,古井無波,,能讓我的躁郁消退,安靜下來,。
顧林將果核丟進(jìn)籃子里,,對我道,“姑娘放心,,我家公子醫(yī)術(shù)高超,,定能診出你的病癥,你莫要擔(dān)心,?!?p> “嗯?!蔽曳笱艿貞?yīng)了一聲,,等著顧清風(fēng)診出個結(jié)果來,。
“你這情況,著實有些奇怪,,我從未遇見過,。”顧清風(fēng)的手依舊搭在我腕間,,他清了清嗓子,,嚴(yán)肅地同我說,“你可是長期服用了什么藥,?”
我也不于他饒舌,,仔細(xì)回道,“是,,自五歲起便服藥,,至于是什么藥我記得不太清楚,只是每每服完,,晚上我都會覺得渾身疼痛,,有時還會吐血,最嚴(yán)重的一次是在三年前,,當(dāng)晚我全身僵硬無法動彈,,但卻能清晰的感覺到四肢百骸仿佛有無數(shù)蟲蟻噬咬,整整一夜,,次日早晨吐血三次,。”
這些話我從未與任何人說過,,但對于顧清風(fēng),,我卻有種莫名的放心,或許是因為他是醫(yī)者,,又或許是他有一雙那樣干凈澄澈,,不含半點雜質(zhì)的眼睛。
顧清風(fēng)聽完,,沉吟不語,。
倒是顧林,他十分震驚,,顯然是沒想到我一個小姑娘竟然經(jīng)歷過這么多,。
我看他糾結(jié)了許久,這才吞吞吐吐地問道,,“華幽姑娘,,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我望著他小心翼翼的神色和皺成一團(tuán)的臉,,輕笑道,,“是啊,,可疼了?!?p> 顧林看著我,,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竟?jié)u漸紅了眼眶,捏著拳頭激動地說道,,“怪不得姑娘采血時說不怕疼,,原是已經(jīng)歷了這許磨難,究竟是誰那么殘忍,,竟對五六歲的孩童做出這樣的事,?!”
我見他能為我義憤填膺一場,,覺得有些知足,也算沒有辜負(fù)我一路上對他的好耐心和不殺之恩,。
不過既然顧清風(fēng)將他護(hù)得好,,我也不必讓他知曉那些黑暗的東西,于是只道,,“當(dāng)初震驚江湖的莫城藥童一案,,你們可知道么,我與他們差不多,?!?p>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說完這句話,,顧清風(fēng)搭在我腕間的手好像抖了抖,。
房間里有了片刻靜默,素來話多的顧林也沒再開口,。
許久,,顧清風(fēng)才收了銀針。
顧林比我還著急,,一邊幫著收拾燭火一邊問顧清風(fēng),,“公子,華幽姑娘的病究竟怎樣,?可嚴(yán)重嗎,?”
顧清風(fēng)先是看了我一眼,這才道,,
“我診過一例藥人,,你的情況確實于他有幾分相似,這病恐怕不簡單,?!?p> 他又從箱子里尋出早上采血的瓶子,,打開來給我看,里面似乎有幾絲晶瑩剔透的線,。
“這是冰蠶幼蟲,,它們對毒物特別敏感,我將幼蟲放入你的血液之后,,不過一刻鐘便盡數(shù)死去,。這說明你的血已經(jīng)有了變化,和常人不同,,甚至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毒性,。”
顧清風(fēng)將瓶子收起來,,“你最近是不是停止了服藥,?”
“是,已停了半年了,?!蔽覍⒃耸樀氖直凼栈貋恚逗靡滦鋼踝∶苊苈槁榈尼樠?。
“這也許跟你未曾服藥有關(guān),,那藥雖是毒藥,但你常年服用,,身體內(nèi)的毒性十分平衡,,對你影響反而不大。停藥以后,,毒性失去控制,,這才出現(xiàn)一些癥狀,比如脾氣暴躁,、某些藥物對你沒有效果,,或者內(nèi)力失衡,如果出現(xiàn)了此類癥狀,,說明情況正在惡化,。”
“我確實出現(xiàn)過你說的情況,,不過只是一兩味藥對我沒有效果,,其他的癥狀還沒有出現(xiàn)?!蔽蚁肓讼?,回他。
顧清風(fēng)從藥箱內(nèi)拿出一本薄子遞給我,,“這是當(dāng)初我治療那個藥人的行醫(yī)札記,,你可自己看看,。”
“我如今的情況,,能治好嗎,。”我接過那薄子,,并沒有著急翻閱,,我更想知道的是能不能痊愈,我想活著,。
“若是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治好你?!?p> 顧清風(fēng)抬眼看著我,,四目相對間,我看見他眼底一片清淺的暖意,,于是我聽見自己對他道,,
“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