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去接近半月,我落得個清閑,倒是苦了阿嬈,為我操持了半月事務(wù)。尤其我初初接手炎華宮,,上上下下需要打點的事情多如牛毛,要理順的暗線暗樁也多得很,,該是夠她費心的,,也不知道她在心底罵了我多少回。
一行人到了宮門前,,重門大開,,兩邊已列了不少門下弟子等著,為首的自然是絳紫衣袍的夕落閣親侍,。
阿嬈來得晚些,,等我下了馬,凈了手才見著她匆匆趕來,。
“少主,。”她朝我行了一禮,,一身淺藍色衣裳滿上褶皺,,看起來似乎許久未打理了。
換作別人,,迎我來遲了不說,,還衣冠不整,定是要到地牢吃上幾鞭子的,??伤前疲此@副憔悴不堪的模樣,,我哪里舍得再說她半句,?
“不必多禮?!?p> 我換上侍女遞過來的新外袍,,將沾了一路塵灰的衣衫退下,這才跟阿嬈一同往夕落閣走,。
想了想,,我又添了一句,,“近些時候辛苦你了?!?p> 阿嬈撇了撇嘴,,“你還知道我辛苦,跑出去這么久,,倒是一點不擔心有人打炎華宮的主意,。”
我輕笑:“來了幾波人,?”
阿嬈輕哼一聲,,從屬下手里拿過一份卷宗遞給我,“你出去的當日就來了一批人,,應該是探探虛實,,看你是否在炎華宮的,不過他們連重門都沒進來,?!?p> 我接過卷宗,大致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這半月竟來了六波人馬,,不禁有些咂舌。
想是我篡位的消息被人傳了出去,,他們都想趁著我與華陌內(nèi)斗,,炎華宮元氣大傷時撈些好處。畢竟炎華宮這么多年來勢頭愈發(fā)猛,,不知正邪兩道有多少人看著眼紅,,就等著這個機會呢。
“來人身份可都查清楚了,?”
阿嬈點點頭,,“第一個派人來便的是遠在虞城那位,這么多年掌管著虞城也不見安分,,倒是愈發(fā)放肆起來,,恐怕是生了異心,再留不得了,?!?p> 想起那人,我有些拿捏不定,,于是轉(zhuǎn)而問道:“這其中可有七巧和媚娘的人,?”
“有,不過來人都是死士,,問不出什么東西,,我調(diào)了密庫卷宗,,又讓暗線搜查她們二人這些年的下落,不僅查到了她們與弒神殿有瓜葛,,還發(fā)現(xiàn)了一件有趣的事,。”
阿嬈屏退左右,,聲音壓低了幾分,“我發(fā)現(xiàn)華陌建立炎華宮后將自己過往的消息都抹去了,,但這些年卻一直有人專門盯著劍宗一位喚作席岳的執(zhí)事以及他的妻女,。”
“這倒是有些奇怪了,?!?p> 我摸了摸下巴,細細思索著:
“她將自己的身份背景抹去,,這我能理解,,畢竟誰也不想自己的底子動不動就被人查出來,何況她當時建立炎華宮走的就是偏鋒,,這也是為了保護自己,,可是這常年盯著一個劍宗的執(zhí)事卻是什么緣故?”
我直覺這其中有什么密辛,,可炎華宮密庫里的卷宗若沒有華陌的身份記錄,,那其他的文書庫就更不可能有記載了,要從炎華宮這邊下手便不可行,。
“如此,,你讓人查查那個執(zhí)事的背景,主要是炎華宮建立以前是否與華陌有過交集,,事無巨細全部給我查出來,。”
阿嬈點點頭,,“是,,這就吩咐下去?!?p> 說話間,,已到了夕落閣,閣門兩側(cè)的侍衛(wèi)見我過來,,彎腰行禮后,,打開閣門。
阿嬈跟在我身后進來,,“少主不搬去朝陽殿嗎,?”
“不了,,在這邊住得習慣了,便也不想再搬動,,何況朝陽殿雖說沒再理事,,華陌卻依舊住在那邊,我要是每天去朝陽殿處理宮中事務(wù),,實在有刺激她的嫌疑,。”
我搖搖頭,,走到書桌前坐下,,準備批閱這幾日的折子。
阿嬈雖替我處理了不少事情,,但她畢竟只是護法,,許多事情沒有定奪的權(quán)利,還是要我親自處理,。
炎華宮有三宮六閣四殿二門,,每一處都規(guī)劃詳細,職責分明,。
其中,,三宮指的是三個人,也就是宮主,,大護法,,和炎衛(wèi)統(tǒng)領(lǐng),因為這三人都有號令宮中勢力的權(quán)利,。只是其中護法只能調(diào)動四殿的人,,而炎衛(wèi)統(tǒng)領(lǐng)只能調(diào)動六閣的人,權(quán)利互不交叉互不干涉,。
阿嬈如今是護法,,掌管朝陽殿、四星殿,、宏宇殿和爍月殿,,分管宮中大小事務(wù),門下弟子選拔,,暗衛(wèi)訓練以及各種消息傳遞,。
而赤溪則統(tǒng)領(lǐng)炎衛(wèi)以及夕落閣、吟月閣流云閣,、拈花閣,、青葉閣、落梅閣六閣,,分管暗樁經(jīng)營,、刺殺,、江湖上各種懸賞任務(wù)以及護衛(wèi)炎華宮安危。
而二門指得便是重門和宣門,,也就是炎華宮的正門和后門,。分管宮中警戒、牢獄,、雜役之事,。
“也罷,這也沒什么不妥的,,只消讓他們改成到夕落閣匯報便是了,。”
阿嬈見我開始翻看她這段時間篩選出來的那些重要的折子,,便坐在我身邊為我磨墨,一邊說著近些時間她處理的事情,。
“炎華宮這邊已經(jīng)安排得差不多了,,一些支持宮主的人和往日對少主頗有不滿的勢力我已盡數(shù)除去,她手里的那些暗線我也梳理了一遍,,都記錄在冊了……”
待我與阿嬈處理完全部的折子,,天色又已泛白了。
炎華宮的清晨比不得斷空山那般干凈純粹,,這時候,,門下弟子就該起床開始每日晨練,或是接手新的懸賞令下山干活兒,。
我與阿嬈站在望樓上看沐秋和赤溪訓練部下,。
沐秋是夕落閣閣主,單夕落閣風字部絳紫衣袍下屬就有一千人,,名義上歸屬赤溪管轄,,但她素來只聽令于我。
夕落閣負責暗樁聯(lián)絡(luò)和暗殺,,閣內(nèi)弟子不僅身手拔尖,,輕功和隱匿功夫也都是最好的,平日練的也都是反應和速度,。因為暗殺這種事,,往往爭分奪秒,說不定你出刀快上一瞬便能贏得整個戰(zhàn)局的先機,。
一些最下等的弟子或者自愿做暗樁的弟子便會被安排到各個地方,,抹去他們的身份和背景,給他們打造一個普通的假身份,,讓他們在那里生活,。
有的人盼著做暗樁,,因為只要不泄露炎華宮的機密,他們就一輩子不會有事,,不僅可以拿著炎華宮的月錢還能過自己的小日子,,無人去管,安安穩(wěn)穩(wěn),;有的人不敢去做暗樁,,因為暗樁往往也是最危險的,只要他們暗樁的身份暴露,,就會被人滅口,,有必要的時候還要犧牲自己來保護主子。
赤溪則在六閣之間巡視,,若有人偷奸?;銜鍪纸逃?。
我瞧著他們,,忽然想起言俊山來,“阿嬈,,今年宮里的弟子初試時間定在什么時候,?”
阿嬈仔細看著自己那四殿的弟子習武,聞言頭也不抬地回答:“下月三號,,還有好幾天呢,,少主不是素來嫌選拔事宜無聊,從不主動過問嗎,?”
我先反省了自己一回,,這才解釋道:
“我在斷空山時認識了兩個人,一個叫做言俊山,,一個叫做趙成虎,,他們是大王寨的人,頗有些能耐,,若參加了今年的弟子初試,,你多看顧一下,恐今后有大用,?!?p> “是?!卑苿倯?,便見一個暗衛(wèi)登上望樓。
“見過少主,見過護法大人,,消息查到了,。”
阿嬈回身接過暗衛(wèi)手里的卷宗,,“你退下吧,。”
“是,?!蹦前敌l(wèi)朝我與阿嬈各行了一禮,躬身退了下去,。
我見阿嬈打開卷宗后,,臉上表情有些古怪,便撐著下巴問道:“怎么了,,什么事竟露出這個表情,。”
阿嬈沖我挑了挑眉:“你沒猜錯,,這里頭還真有些道道兒,。”
見我提起了興趣,,她這才接著說:
“華陌當年原是劍宗弟子,與如今劍宗的執(zhí)事席岳以及席岳發(fā)妻季離當屬同門,。據(jù)說當時席岳與季離已互生情愫,,但華陌喜歡上了席岳,并且糾纏不休,。
后來,,華陌因習邪術(shù)被驅(qū)逐出宗門,席岳便如愿娶了劍宗長老之女季離,,華陌后來自立宗門,,便有了今天的炎華宮?!?p> 我咂咂嘴,,嘆道:“還真是,意想不到啊,?!?p> 阿嬈意猶未盡,嘆道:“只是這上面交代得不太清楚,,也只是一個大致的故事罷了,,具體是怎么一回事,那就難說了?!?p> 我盯著她手里的卷宗,,覺得那式樣與炎華宮慣用的棕底白鍛卷案似乎不太一樣,于是問道:
“你這消息何處的來的,?按理說,,以華陌的性格,要抹去自己的過往便絕不會讓人再有機會翻得出來,?!?p> 阿嬈揚了揚手里的黑鍛卷宗,“這是我讓弒神殿的暗樁臨摹過來的,,我們炎華宮沒有她的消息,,總有人有?!?p> “原來如此,,難怪這卷宗看起來不大一樣?!?p> 我不再糾結(jié)于這個問題,,也準備換身衣服,去練一練功,。這半月一直瑣事纏身,,倒是疏忽了每日的晨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