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的連綿秋雨,，使得贛江的水位高漲,，且天氣回暖,，有徐徐南風(fēng)吹來，一路向北的畫舫竟有了現(xiàn)代游艇的感覺,。真所謂順風(fēng)順?biāo)病?p> 南人利舟楫，在多河流湖泊的南方,，乘坐舟船是當(dāng)真比車馬便利快捷了許多,。次日傍晚，就到了鄱陽湖南北的分界處,，松門山島,。
那松門山島在鄱陽湖中算是比較大的島了，又是鄱陽湖南北湖的分界所在,，雖屬永修縣,，距離對面的都昌縣卻是極近。即便到了后世,，也不過是個偏僻的小鎮(zhèn),，彼時更只是個荒蕪的沙島，并沒有什么景致可瞧,。除了灘涂地,，也就是莽莽叢林了。方仲永邀請幾位在船上呆膩的眾人下船,，活動一下腿腳,。
眾人知曉方仲永的小算盤，都以各種理由拒絕了,，只有晏全節(jié)幾個小孩子極沒有眼力勁地吵鬧著也要上岸玩耍,。方仲永其實也不介意有幾個小燈泡的跟隨，畢竟亮度不夠,，沒有什么大礙,。加之，宋朝的風(fēng)氣雖不如明清那般男女直接授受就算不親了,，但避嫌還是很有必要的,。
夕陽映照下，晏全節(jié),、晏宣禮,、晏崇讓在灘涂上奔跑，打鬧,，間或撿起一只貝殼互相攀比,，竟是無比的和諧。
晏溶月莞爾道：“這幾個家伙,，真是太頑皮了,，回頭定讓母親責(zé)罰他們?！?p> 方仲永渾不在意：“最大的全節(jié)也只有十一歲,，正是少年貪玩的時候,。偶爾嬉笑一番，算不得什么大事,，惠子妹妹也不要整天繃著臉嘛,！”
“誰繃著臉了？只是母親說要端莊,，要笑不露齒,，免得被別人輕看了。我才不像你似的,，年紀(jì)不大,，還裝得老氣橫秋的，冒充什么少年老成,。等將來老了,，一定是個古板的老夫子?！标倘茉驴蓯鄣拿济謴澚似饋?，眼中蘊含的情意瞬間把方仲永淹沒了。
方仲永吶吶道：“惠子,，我給你唱首歌吧,！不是詞牌，是我最喜歡的一個人唱的,，叫《禮物》?！?p> 讓我怎么說,，我不知道
太多的語言，消失在胸口
頭頂?shù)乃{(lán)天,，沉默高遠(yuǎn)
有你在身邊,，讓我感到安詳
走不完的路，望不盡的天涯
在燃燒的歲月,，曾漫長的等待
當(dāng)心中的歡樂,，在一瞬間開啟
我想有你在身邊，與你一起分享
有你在身邊,，讓我感到安詳
在寂靜的夜,，曾經(jīng)為你祈禱
希望自己是你，生命中的禮物
當(dāng)心中的歡樂,，在一瞬間開啟
我想有你在身邊,，與你一起分享
走不完的路，望不盡的天涯
在燃燒的歲月,，曾漫長的等待
當(dāng)心中的歡樂,，在一瞬間開啟
我想有你在身邊,，與你一起分享
在寂靜的夜，曾經(jīng)為你祈禱
希望自己是你,，生命中的禮物
當(dāng)心中的歡樂,，在一瞬間開啟
我想有你在身邊，與你一起分享
讓我怎么說,，我不知道
太多的語言,，消失在胸口
頭頂?shù)乃{(lán)天，沉默高遠(yuǎn)
有你在身邊,，讓我感到安詳
……
不遠(yuǎn)處的畫舫上,，擔(dān)憂方仲永“使壞”的王氏見夕陽遠(yuǎn)山下的一對璧人，不禁贊道：“真是佳偶天成??！”晏居厚配合道：“實在是羨煞旁人呀！”
王氏的臉變化的很快：“有什么可羨慕的,？你父早已為你定下了李宗訥之女為妻,，你沉迷于酒色多有推諉，眼見你二人都要二十歲了,，白白辜負(fù)了人家姑娘的大好年華,。這次進(jìn)京，務(wù)必成親,，不然你就在家里好生讀書,，什么時候考上狀元再出去鬼混吧！”
晏居厚急了：“以孩兒的才學(xué),，如何能考上狀元,。母親是要關(guān)我一輩子嗎？”
王氏勸解道：“我也知道,，那李氏容貌平平,，我兒未必看得上。但娶妻娶賢,，那李氏的祖父李文正公乃敦厚君子,，其父也任了多年的國子監(jiān)丞，家教最是穩(wěn)重妥當(dāng),，正好治一治你那浮華的性子,，實在是一門頂好的親事。至于你想娶幾房妾室,，還不都由你,？”
晏居厚眉開眼笑，自然是馬屁如潮,。
不提吃瓜群眾,，單說晏溶月聽了方仲永一曲跑調(diào)的《禮物》后,，很是喜歡，只是覺得詞調(diào)雖簡單,，卻是把愛郎的滿腔心意說了個明明白白,，嬌羞道：“我也希望能夠成為郎君的禮物呢！只是覺得以方郎這般英俊,，會不會收到很多禮物呢,？”
方仲永大囧，正待辯解而又無言時,，只有六歲的小舅子晏崇讓聽到有禮物,，討要了起來。方仲永為了感謝這解圍的正太,，把他抱了起來,，問道：“崇讓想要什么禮物呢？”晏崇讓豁著門牙說道：“昨天的全魚宴就很好吃,，哥哥你再做一次吧,！”
“再好吃的東西，如果連續(xù)吃就不好吃了,。我們今天吃叫花雞好了,。”
“叫花雞是什么,？好吃嗎,？”
“待哥哥給你打來?！?p> 宋朝的生態(tài)環(huán)境就是好,，島上隨處可見很多在后世列為保護(hù)對象的動物。野雞也不像被人經(jīng)常追捕驚嚇過度的樣子,，一個個傻呆呆的。見有人來,，也不躲避,，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保持警惕。方仲永隨手撿了顆石子,，掂了掂照準(zhǔn)丟出,，一只野雞就“香消玉殞”了。
幾個小家伙見有趣,，也紛紛丟起石子來,，奈何準(zhǔn)頭不好，白白地“驚起一灘鷗鷺”,，要不是方仲永瞅準(zhǔn)機會多打了幾只,，只怕叫花雞就不夠吃的了,。
叫花雞的做法很是簡單，讓廚娘把雞洗剝干凈了,，尋些大片的竹葉包裹,、糊泥、放進(jìn)火里燒就行了,。高雅些的做法自然是用荷葉包住,，輔以料酒腌制去除腥味，內(nèi)填香料,，生生地把一個叫花子吃的東西弄成了高檔貨,。但時下已是深秋，哪里有什么新鮮的荷葉可用,，香料也不齊全,，吃個趣味罷了。
看幾個小孩子生火,、糊泥玩得不亦樂乎,，冷眼旁觀的晏成裕對弟弟們的幼稚行為很是不屑。古靈精怪的晏崇眼睛一轉(zhuǎn)說道：“二哥,，昨天文遠(yuǎn)哥哥問了我一個問題,，我答錯了。你那么聰明,，一定能答對吧,？”
晏成裕很是受用弟弟的馬匹，大咧咧地道：“盡管說來,！”
“文遠(yuǎn)哥哥問我,，樹上有五只鳥，打下一只后還有幾只呢,？”
“真是蠢貨,，這么簡單的算術(shù)都不會！還剩四只,！”
晏崇讓用手一指四散奔逃的野雞,，哈哈大笑起來。
眼看晏成裕要惱羞成怒,，方仲永急忙搶救晏崇讓于水火之中,，轉(zhuǎn)圜道：“野雞肉少且柴，不夠大家吃的,。你們可愿意跟哥哥去林中打些獵物回來,？”一幫人連聲說愿意。
有那老成的家將說道：“方公子有所不知。雖然此處不像北方多豺狼虎豹,，但常有蟒蛇出沒,，亦有野豬傷人的傳聞。公子不可不防,！”
方仲永沉吟一下,，砍了些細(xì)且堅硬的竹子，削成竹槍,，每人手持一根,，對眾人說道：“大家都拿在手里。若是有蛇蟲,，便可趕走它們,。若是有野豬，遠(yuǎn)遠(yuǎn)地投擲出去,，便可殺傷它們,。大家看我示范一下?！?p> 方仲永助跑兩步,，用力投出，遠(yuǎn)遠(yuǎn)的扎在了河灘上,，竟有百步,，放在后世妥妥的世界冠軍了。眾人齊贊“文遠(yuǎn)好膂力”,，也紛紛投擲起來,。但由于不得要領(lǐng)，多是虛空滑行不遠(yuǎn),，槍尖亦不能著地,，恐怕算不得什么“有效成績”了。
方仲永說了助跑的必要,，竹槍姿態(tài)的平衡,，幾人也投的似模似樣了。此時,，方仲永提議道：“走,，打野豬去了?！笨搓倘茉掠行?dān)心,，方仲永笑道：“無妨,，把家將喊過來護(hù)衛(wèi)就是,，我們也無須往密林深處，只在邊上轉(zhuǎn)轉(zhuǎn)，不會有事的,?！?p> 據(jù)說，男人的幾大謊言中就有“只在邊上轉(zhuǎn)轉(zhuǎn),，不會深入”這一句,。一幫人進(jìn)了樹林，哪里還管得上深入不深入的問題,，還不是可勁地撒歡兒,。
剛?cè)肓种校涂吹奖蝗巳后@動的野兔飛奔,。眾人一通竹槍投出,，連個兔毛都沒撈著，不免有些氣餒,。方仲永道：“這投槍之術(shù),，禁軍多有演練。我們剛?cè)胧直憧赏兜煤苓h(yuǎn)已是難得,，無須灰心喪氣,。且那野兔動作敏捷，轉(zhuǎn)向又快,，若不在出手前提前計算好時間,、方位，想要刺中就難了,。畢竟兔子是在跑動的,。”言罷,，估量了一只野兔奔跑的方向,、速度以及風(fēng)向，留好余量,，抬手投出,，野兔應(yīng)聲倒地。
曾鞏道：“文遠(yuǎn)的算術(shù)竟然精妙如斯,，只是用于區(qū)區(qū)一只兔子,，豈非有割雞用牛刀之嫌？”晏溶月不喜歡這血腥的場面,，也揶揄道：“為了一只可憐的兔子,，計算了半天，文遠(yuǎn)哥哥真是好算計呀,！”
方仲永正要解釋一下投中移動靶的難度和在戰(zhàn)爭中的作用時,，一只被驚擾的野豬怒沖沖而來,。野豬這東西皮糙肉厚，一般的獵弓根本不足以對它構(gòu)成威脅,，且又是一根筋,，一旦激怒就會緊追不舍，尋常獵戶是不敢招惹它的,。一幫護(hù)院如臨大敵,，各自抽刀護(hù)住眾人，李三更是舉刀在前,。方仲永說了聲“無妨”,，抬手一根竹槍投出，正中野豬右眼,，旋即貫?zāi)X而入,。那野豬似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瞬間轟然倒地,。
李三贊道：“少爺好手段,！便是邊軍精銳，也不能比少爺高明了,！”
聞著叫花雞香味而來的晏居厚說道：“正是此理,。我大宋苦無良馬，僅憑青唐所售之馬匹與西夏,、北遼作戰(zhàn)常有捉襟見肘之感,，且我中原之人也不似那遼夏之人生于馬上，攻堅不懼,，但野戰(zhàn)常多失利,。是以禁軍、邊軍常有習(xí)投槍之術(shù),，以應(yīng)對敵之騎兵,。似這竹竿，若是前著鐵鏃,，其威力絕不在西夏神臂弩之下,，且制作簡單，士卒上手亦快,。即便是西夏最精銳的鐵鷂子前來,，每個人扔他個五六枝投槍，鐵鷂子也得變成死鷂子了,?！?p> 方仲永驚奇道：“德茂高見！實不知德茂兄對軍陣之事也是如此熟悉,！”
晏居厚擺擺手道：“都是聽我那姐夫富彥國說的,，我只是鸚鵡學(xué)舌了一番,，當(dāng)不得大家的謬贊。那富彥國雖是進(jìn)士出身,，卻好言兵事，有機會介紹你們認(rèn)識,！”又指著那“腦死亡”的野豬道：“這腌臜物事如何烹調(diào),，還得勞煩文遠(yuǎn)了。至于我們嘛,，君子遠(yuǎn)庖廚,，坐等著吃就是了?！?p> 吃過一番野味后,，眾人酒足飯飽，分別登船,。臨走時,，小丫鬟貓奴跑過來說：“我家小姐說了，謝謝你的禮物,，將來她也會有大大的禮物送給你的,。方公子，你到底送了什么禮物給小姐呀,？”
方仲永只是微笑,，心道：我的禮物就是我自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