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三天,，李警官和馬諒基本在昏睡,，馬諒脖頸上的飛鏢經(jīng)檢驗鏢頭上附著著濃度很高的致幻藥物，馬諒的胳膊上也有針孔,，血液中查出致幻劑成分,，沈兆墨懷疑兇手準(zhǔn)備了兩手,，他昏迷期間時不時就狂亂一回，因為驚恐而在病床上激烈掙扎,，叫嚷著旁人聽不懂的語言,，傷口前腳包扎好，后腳就被他掙裂開,，醫(yī)生最后只得把他的手腳綁在床架上,，防止他再次崩裂傷口。

　　十五具白骨的檢驗緊鑼密鼓的進(jìn)行中,，考古系出身澹臺梵音理所當(dāng)然的加入了檢測小組,，幫助判斷白骨的年齡以及死亡年代,。

　　發(fā)現(xiàn)陳友尸體的第二天，方法醫(yī)將驗尸報告放在孟松林辦公桌上,，順道還給他了個大大的哈欠,。

　　“陳友的死亡時間大概、我重申一遍是大,、概,，”方法醫(yī)最后兩個字咬的很重，她恨透了那一缸子的福爾馬林,，破液體害得她在死亡時間上費了老勁,，“他死于18號晚7點到凌晨12點之間，脖頸后發(fā)現(xiàn)了處刀口,，推測兇手將刀豎著插入了死者的頸后方造成了他的死亡,，頭是死后切下，由于身體在福爾馬林中泡了幾天,，很多組織痕跡均已消失,，胃內(nèi)容物倒是保存的不錯，從殘渣中看出來陳友死前吃了頓大餐,，挺不錯,，至少沒做個餓死鬼?！?p>　　孟松林干咳兩聲,，提醒她注意用詞。

　　然而方法醫(yī)選擇直接無視,，不緊不慢的操著事不關(guān)己的輕松口吻接著說：“DNA之類的就別做夢了,，這人要是在泡久點連尸檢都省了，直接拉到醫(yī)科大學(xué)去當(dāng)學(xué)生們的解剖材料,，哦對了,，經(jīng)過傷口比對，蛋糕中的右手切面跟陳友手腕上的傷口基本吻合,，初步判斷是陳友的右手,。”

　　“請問,，在頭部上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沈兆墨十分禮貌的提問，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認(rèn)識的這幾個跟死人打交道的法醫(yī)們似乎……都對活人不算太友好,。

　　“后腦勺一塊頭皮曾經(jīng)脫落過,，別的沒有,，好了,，要是沒有更多的問題,，我就回去了，幾具尸骨去問跟你們一起的小姑娘,，她比我清楚,。”說完,，方法醫(yī)糊弄事般挑了挑嘴角,，給了他們一個頗為別扭的笑容。

　　到了下午,，澹臺梵音從奮戰(zhàn)了大半天的化驗室出來,，為了更加精準(zhǔn)的確認(rèn)每具骸骨的死亡時間，城東警局特意向這邊的考古研究所借了掃描儀,，由其研究員負(fù)責(zé)操作,。

　　她跌坐在椅子上，雙手揉搓著酸癢的眼角,，她不敢閉眼,，感覺眼睛一旦合上面前就會竄出無數(shù)顆白骨腦袋跳來跳去，那銷魂的景象光想想雞皮疙瘩就夠做一鍋粥了,。

　　“怎么樣,？”沈兆墨在旁問，看她累成這樣不免心中涌出一絲疼惜,。

　　“還剩下最后五具,，其他十具白骨檢測完畢，他們死了至少四十年,，其中有四名女性五名男性,，男性之中有兩名年齡在30到40歲之間，另外三名在60歲到70歲之間,，女性尸骨中只有一名年齡超過了六十,，其他都在50歲以下，他們的死因未知,，切了骨頭化驗過后也沒發(fā)現(xiàn)中毒跡象,。CT掃描下，每個人的骨骼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初步判斷為擊打所致,，好像他們死之前都進(jìn)行過激烈的搏斗似的，還未檢測的五具白骨是由三男兩女組成,，還有一點……嗯……”說到這時,，澹臺梵音的語氣明顯在猶豫，“大部分被害人的骨頭上發(fā)現(xiàn)了牙印?！?p>　　“牙……牙?。俊蹦潞愕哪樕D時變了,，“你的意思是這些人被野獸啃噬過,？”

　　“野獸……可能吧，倒不如說……”

　　澹臺梵音吞吞吐吐的態(tài)度引起了眾人的警覺,，沈兆墨和穆恒面面相覷,，兩人都猜到了她下面那句話恐怕簡單不了。

　　“不如說什么,？你快點說吧,，一屋子人都等著呢！”孟松林著急的催促道,，想不到老刑警竟然還是個急脾氣,。

　　澹臺梵音皺了皺眉頭，有點為難的把嘴一抿,，“……我也不太確定,，我從來沒見過這種齒痕……要說是靈長類，卻有著大量的,、比食肉動物更長更鋒利,、數(shù)量更多的犬齒，要說是食肉類,，可骨頭上也留著臼齒齒痕,，鑒證科的同志剛剛把齒痕的照片發(fā)給這里動物專家，希望他們能給出一個結(jié)果,，要么就是一群動物,，要么……就是一種還未被認(rèn)知的新型生物，而這種或是這群動物跟被害者死亡緊密相關(guān),，我剛離開時聽他們說打算再下一次坑,，試圖找找動物毛發(fā)?！?p>　　“親娘啊……”夏晴從內(nèi)心里發(fā)出一陣感慨,，這捉鬼敢死隊模式到底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穆恒苦笑一聲,，琢磨了半天突然想出一個電影名來吐糟他們現(xiàn)下的糟心處境——神奇動物在哪里……

　　到了第四天,，李警官終于從沉睡中漸漸蘇醒，他精神好轉(zhuǎn)了許多,，雖然喉嚨的傷還沒好徹底,，但還是能勉強說上幾句，醫(yī)生臨出去之前，叮囑孟松林談話時間千萬不要過長,。

　　孟松林找了張椅子坐在李警官床邊,，沈兆墨和穆恒也在離他很近的地方坐下來。

　　“孟隊……”李警官嘶啞著嗓子,，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喚了一聲。

　　“你感覺怎么樣,，頭還暈嗎,？”

　　孟松林溫柔的語氣猶如慈父，李警官聽后微微搖了搖頭,。

　　“是孟隊救的我嗎,？”李警官又重復(fù)了一遍三天前的問題。

　　“不是我,，要謝去謝消防員叔叔去,！幸好那里還有人住，發(fā)現(xiàn)著火后立馬報了警,，要不然你早就成黑炭了,，我趕到的時候你已經(jīng)被救出來了……小崽子，看到你整個人黑乎乎被抬出來,，我還以為要給你寫悼詞了,，你跟那姓馬的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李警官咳嗽了兩聲,，孟松林扶起他喝了口水,，躺下后他先是沉默了一小會兒，似乎是在醞釀感情,，醞釀的差不多才啞著嗓子把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包括他們突然暈倒，畫室里兩人的對話,，還有電腦屏幕上的黑影,，他的記憶沒有因為大火的沖擊而模糊不清，反而記得非常清楚,，特別是在些細(xì)節(jié)方面,，沈兆墨不由得佩服起來。

　　“犯罪……哼,！我就知道這混蛋不是什么好人,，但沒想到陳友也……黑影說療養(yǎng)院的那些白骨要問馬諒，或許他能知道在骨頭上留下牙印的動物是什么,?！?p>　　穆恒回憶道：“馬諒的那些胡言亂語還記得嗎？怪物、他們都死了,、咬住胳膊,，我想他絕對清楚，癲狂之中說出的話未必是胡話,?！?p>　　“喂！跑題了,?！鄙蛘啄傲艘簧ぷ樱熬退惘燄B(yǎng)院真養(yǎng)著不知名的野獸也是四十多年前的事,，現(xiàn)在是否活著都不清楚,，我們的重中之重是手底下的殺人案，加上陳友的死,，兇手一共殺了五個人,，要是把卓新母女算上就是七個，那還躺著一個重傷的,，孟隊,，馬諒的安全還請您一定給看嚴(yán)了，再出點什么意外,，我們就要脫警服了,。”

　　“老墨,，真心的,、絕對真心的，等這件案子結(jié)束咱去廟里拜拜去去晦氣,，這大半年遇到的案子一個比一個詭異,。”穆恒不滿的抱怨道,。

　　孟松林說：“兇手的目標(biāo)是陳友還有馬諒,，既然他殺的人可能是當(dāng)年犯下罪的罪人，那在舜市遇害的幾個怕是也脫不了干系,?！?p>　　沈兆墨同意，“來這之前,，我已經(jīng)打電話回去讓同事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jié)果?！?p>　　李警官一直在床上靜靜地聽,，未恢復(fù)的身體令他很難長時間保持清醒,，就在睜不開眼快要睡著時，他喃喃的嘟囔了一句,，恰好飄進(jìn)了離得最近的孟松林耳中,，“那個在我耳邊悄悄說話的……是消防員嗎……”

　　“誰在你耳邊說話？”

　　無奈,，孟松林的問題得不到絲毫回應(yīng),，等他看向病床時，病人早就扛不住疲憊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與此同時,，夏晴正在馬諒的病房監(jiān)督醫(yī)生們換藥,，身邊站著另一位東城警局的刑警。

　　一陣急促的腳步在走廊里響起,，很快,，病房門被猛地打開,，夏晴向門口張望,，見站著位年齡不大的女性，夏晴跟旁邊的同事打了聲招呼,，轉(zhuǎn)身走過去,。

　　這是一位年輕女性，身穿淡灰色長裙,，襯著她白皙的肌膚有種風(fēng)情萬種的韻味,，身材不算纖細(xì)，但卻胖的恰到好處,，肩膀上披著白色披肩,，披肩兩頭的繩子在胸前系了個蝴蝶結(jié)，手腕上戴著塊內(nèi)嵌花瓣的深藍(lán)色手表,，她神情沉重,，緊張的注視著夏晴。

　　“您好,，我叫馬靜雪,，馬諒的女兒?！迸缘纳ひ袈犐先ナ植话?。

　　“女兒……”夏晴這才想起李警官曾說過馬諒有個養(yǎng)女，才恍然大悟般的點點頭,，“你是馬諒的養(yǎng)女,？”

　　“是的，我可以進(jìn)去見見我的父親嗎,？”馬靜雪焦急的懇求道,。

　　夏晴想了想,，又抬頭瞧了瞧馬靜雪一臉擔(dān)憂的模樣，于是側(cè)了側(cè)身,，“只能一小會兒,，你父親現(xiàn)在還是我們案子的嫌疑人?！?p>　　馬靜雪幾乎是跑著沖到馬諒的床邊,，淚水在眼眶里轉(zhuǎn)了兩個來回，一古腦的傾瀉而下,，“爸……”她呻吟著,，哽咽著，整間病房瞬間彌漫著淡淡的哀傷,。

　　“你冷靜點,，你爸沒事，只是……傷的太重還沒恢復(fù)知覺而已,，”夏晴僵硬的安撫道,，雖然身為女性，但她善于直面歹徒,，而非安慰這些悲傷痛苦的家人,，換了平常她是能躲就躲，但此時……只好硬著頭皮上了,，“馬小姐,，能否跟您談?wù)劇,！?p>　　馬靜雪止住抽泣,，抹了抹眼角下的淚水，“你剛才說我爸是嫌疑人,，他犯了什么罪,？”

　　“他跟一起四十多年前的謀殺案有關(guān)?！?p>　　“四十年,！你在開玩笑嗎？”馬靜雪一仰頭,，“警官,，我爸是個好人，他扶養(yǎng)了失去父母的我,，把我養(yǎng)育成人,，他怎么可能跟謀殺案有關(guān)！更何況四十年,，法律追訴期都過了吧,?！?p>　　這閨女有點意思啊，法律追訴期都知道,，而且馬諒這小人經(jīng)她這么講竟成了圣人,，她是瞎了還是傻了？

　　“尸體是這兩天被發(fā)現(xiàn)的,?！毕那绮幌敫速M時間，直接發(fā)問：“你為什么過了這些天才出現(xiàn),？”

　　“您這是在指責(zé)我嗎,？”

　　“沒這意思?！毕那绮荒蜔┑娜映鲆痪?。

　　“我生病了，一直在家躺著,，我也是個設(shè)計師,，通常在家接單完成工作，這些天我一直在家里,，要不是……”她看了眼病床,，“要不是你們通知我,，我根本不知道,。”

　　“你不常跟你父親聯(lián)系,？”

　　“我和父親都不喜歡在工作時被打擾,，因此在工作開始之前會事先打好招呼，這次也一樣,，誰害我爸變成這樣的,？”馬靜雪態(tài)度強硬的反問道。

　　“我們還沒抓住兇手,?！?p>　　馬靜雪沒說話，但從她的眼神上可以讀出她非常不高興,，“我希望你們警察能把精力用在正地方……”沉默了幾秒后,，她比較客氣卻敵意十足的低聲說道。

　　“那是自然,，”夏晴像只斗雞,，面對挑釁馬上給頂了回去，“您聽過龍脊山療養(yǎng)院嗎,？”

　　“沒聽過,?！瘪R靜雪面無表情回答。

　　“知道陳友嗎,？”

　　“那是誰,？”

　　“馬諒從未跟你提過這兩個名字?！?p>　　“他為什么要說,。”

　　嘿,，敢情你是來干架的是吧,！

　　馬靜雪冷冷的對著夏晴以及另外名刑警說：“我會找律師正式受理我爸的案子，最快明天,、最遲后天,，律師就會跟二位見面，以后有什么事我的律師會代我轉(zhuǎn)達(dá),?！彼叩酱策叞疡R諒的被子往上蓋了蓋，然后,，理都沒再理夏晴,，徑直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