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怎么改,?”陰師爺捏著山羊胡愣住了,。
陳威武陰惻惻的笑了笑,,說道:“快去將吳鵬請來,,就說我有要事和他相商,?!?p> 作為一個師爺,,什么事該問,,什么事不該問,,陰師爺心里跟明鏡一般,見陳威武故意賣關(guān)子,,作為下屬的陰師爺明智的沒有追問,,告了聲喏,,下去命人請吳鵬。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陰師爺領(lǐng)著吳鵬來到了陳威武的書房,。
陳威武起身相迎,拉著吳鵬的手,,擺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說道:“吳大善人,你總算來了,,今遭逢天災(zāi),,尸橫遍野,本官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說完,,一臉悲切之色,,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洪水無情,,自從沅水決堤以來,,江城真的成了一座江中之城,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吳鵬感觸頗深,說道:“陳大人心系百姓,,實乃百姓之福,。”
“來人,,上茶,!”陳威武滿臉的擔(dān)憂,,說道:“本縣若不是有你吳大善人,,恐怕樂平縣早已成了修羅地獄?!?p> 陳威武說一句話嘆一口氣,,似乎還真的在為災(zāi)民的事情操心。
吳鵬客套道:“大人言重了,,草民只不過是盡了綿薄之力而已,。”
話音一頓,,吳鵬的眉宇間泛起了憂愁之色,,說道:“如今災(zāi)民實在是太多,,就算草民將全部家當(dāng)拿出來,對整個災(zāi)情而言,,也是九牛一毛,,實不相瞞,按照今日的放粥情況來看,,草民最多能放十天,,就無能為力了,不知大人可有良策,?”
陳威武笑著說道:“吳大善人,,莫要著急,本官早已派人上報了江城知府,,朝廷定會派人下來放賑救災(zāi),。”
“這人還真是一個草包,?!眳蛆i心中暗嘆一聲,說道:“大人,,如今江城已成一片汪洋,,知府已是自顧不暇,對咱們樂平縣,,恐怕是有心無力,。”
陳威武何嘗不知道知府早已自顧不暇,,故作驚訝,,一拍額頭,說道:“你不說本官還沒想到,,本官糊涂啊,。”
說話間,,婢女奉上茶水,。
陳威武端起面前熱氣騰騰的香茗,輕輕的啜了一口茶水,,將手中茶杯往案幾上一擱,,面有難色,愁眉不展的說道:“這可如何是好,?”
這種事還得靠朝廷,,吳鵬也沒有主意,沉思不語,。
突然,,陰師爺開口說道:“大人,,莫急,知府大人雖然有心無力,,但江城的災(zāi)情這般嚴(yán)重,,知府大人只怕早已用加急公文上報了朝廷,依屬下之見,,最多不過十天,,朝廷就會派人下來放賑救災(zāi),而吳大善人剛才說能救濟災(zāi)民十天,,咱們樂平縣出不了事,。”
“有理,,有理,。”陳威武連連點頭,,意味深長的看著陰師爺說道:“這樣一來,,豈不是讓吳大善人傾家蕩產(chǎn),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p> 陰師爺笑道:“大人,屬下倒是有一個法子,?!?p> 陳威武瞪著陰師爺,佯怒道:“這個時候了,,你還跟我賣關(guān)子,,這里又沒有外人,還不快說,?!?p> “是,是,?!标帋煚斘ㄎㄖZ諾的說道:“咱們可以向吳大善人借糧食,等朝廷的人下來后,,大人再如實稟報上去,,到時候,是要銀子還是糧食,,朝廷定不會讓吳大善人吃虧,少不得還會對吳大善人好好的嘉獎一番哩,?!?p> 兩人一唱一和,,吳鵬在一邊靜靜地聽著,縱然是他也聽不出一點兒破綻,。
“好主意,。”陳威武笑道,,轉(zhuǎn)而看著吳鵬說道:“吳大善人,,你看可好?”
這對吳鵬來說,,完全是一件好事,,非但能救災(zāi)民,自己也沒有吃一點虧,,可謂是兩全其美,,吳鵬頷首道:“草民全憑大人做主?!?p> 見吳鵬應(yīng)承下來,,陳威武心中冷笑不已,臉上卻堆滿了笑意,,說道:“只不過縣里的放粥點得由咱們縣衙的人接手,,吳大善人,懂吧,?”
吳鵬稍作思量,,就明白了陳威武打的小算盤,若是能救活十多萬的災(zāi)民,,這自然是一筆不小的政績,,要是由本縣的名士鄉(xiāng)紳出頭,這筆政績豈能落到陳威武的頭上,?
“草民明白,。”吳鵬說道,。
吳鵬在乎的是災(zāi)民,,陳威武在乎的是升官,兩者之間并不矛盾,,是以兩人一拍即合,。
兩天后。
雨過天晴,,洪水卻依舊沒有退,,烈日火辣辣的掛在天上,空中彌漫著一股熱浪。
縣衙的門口架著兩口大鍋,,到了放粥的時候,,如往常一般,災(zāi)民早已排著的長龍在等待了,。
突然,,最前面的災(zāi)民看著衙役舀給自己的粥,眼珠子瞪的老大,,好像看到了鬼一般,,隨即一臉的憤怒,大聲囔囔道:“你們還是不是人,,這要我們怎么吃,?”
聽聞此言,后面的災(zāi)民伸長脖子望了過來,。
只見一碗小小的白米粥,,里面黑不溜秋的,黃不拉稀的,,好多惡心就有多惡心,,更別提吃下去了。
定眼看去,,這才看清楚,,黑的是石子,黃的是糠,。
朝大鍋里一看,,和碗里的如出一撤,這哪能吃,,若真吃下去,,還不吃死人。
見此情形,,災(zāi)民好似熱油鍋里滴進了水,,頓時炸開了鍋,災(zāi)民怒了,,喧嘩不已,,恨不得打爛大鍋,再把縣衙給掀翻,。
衙役一看勢頭不對,,連忙進去稟報。
此時的陳威武正在陪著一個身材矮小的中年漢子,,這漢子不是別人,,正是江城的總捕頭崔無命。
陳威武請崔無命來樂平縣的理由很簡單,就是災(zāi)民暴行,,弄的樂平縣怨聲載道,,民不聊生,,縣衙的捕頭也無能為力,,是以只好請崔無命這個總捕頭前來。
崔無命身為江城總捕頭,,有維護一方之責(zé),,聽聞樂平縣有災(zāi)民暴動,自然是義不容辭,,可崔無命來了樂平縣后,,發(fā)現(xiàn)樂平縣的情況和陳威武說的一點也不搭邊,災(zāi)民暴行沒有看到,,反而看到了一片安寧,。
崔無命久經(jīng)官場,哪里還不知道陳威武的小心思,,無非是想借自己的口傳到知府大人的耳中,,好讓知府大人知道他陳威武的能干。
聽聞衙役的稟報,,陳威武鐵青著臉,,極為的難看,可是災(zāi)民的臉比他的更難看,,畢竟人家還等著一碗粥救命了,。
崔無命生怕激起民變,跟著陳威武來到了衙門口,。
只見群情激奮,,場面幾乎失控,陳威武雙手虛空一按,,高聲說道:“鄉(xiāng)親們,,不要激動,本官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p> 聽縣太爺發(fā)話了,災(zāi)民暫時的冷靜了下來,,只不過一個個雙眼好似要冒出火來,,瞪著眼前的一干衙役。
“這是怎么回事,?”陳威武沉聲說道,。
衙役苦著臉,說道:“大人,這送來的米就是這樣,,小的們也沒有辦法啊,,大人若是不信,請移步一看,?!?p> 衙役領(lǐng)著陳威武,走到堆放大米的地方,,將扎緊的麻袋一個接一個的打開,,果不其然,一麻袋的大米,,其中摻了一大半的石子和糠,,而且袋袋如此。
陳威武臉色大變,,身子都是抖的,,氣的不輕,似乎氣的連說話都說不出了,。
崔無命見狀,,幾乎要被氣炸了,冷冷的說道:“怎么會這樣,?”
衙役說道:“啟稟崔爺,,這是吳大善人的管家送來的?!?p> “吳大善人,!”崔無命冷哼一聲,臉上剎那間便多了一層冷霜,,雙眼有如兩道冷電,,令人不敢直視,寒聲說道:“好一個大善人,,真不知他行的是哪門子的善,。”
“畜生,,真是個畜生,!”陳威武氣的直跺腳。
崔無命眼中掠過一縷殺機,,冷聲說道:“眼下洪水泛濫,,百姓流離失所,災(zāi)民遍野,,此人卻昧著良心,,做出這等人神共憤之事,,如同害人性命,安律當(dāng)斬,?!?p> 災(zāi)民聽了崔無命的話,反而安靜下來了,,一個個滿臉的疑惑,,小聲的議論著,他們實在是不相信一向慷慨又樂于助人的吳大善人會做出這種事,。
陳威武心中冷笑不已,,臉上有的只是痛恨,,命衙役將這些大米都裝上車,,領(lǐng)著一群衙役殺氣騰騰的徑直向吳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