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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風(fēng)猶記

第十一章 瘋狂的椰子

暖風(fēng)猶記 燁楓揚 8430 2019-11-30 20:30:38

  柴火添了又添,,姚織夏盯著偶爾濺出火星的篝火久了,眼睛有些發(fā)酸,便轉(zhuǎn)移了目光,看看周圍有什么動靜,,唯獨就是不好意思去看薛凜,。

  “這潛水服穿久了真是難受死了,,還是救生衣好,,寬松又擋風(fēng),?!毖C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將潛水服的上半身系在腰間,,把救生衣當作上衣套在身上,。

  “哎!那個誰,!明天白天,,我們得擴大一下搜索范圍,看看這島上的至高處在哪里,,有的島在最高處會有信號基站,,說不定有機會讓搜救隊發(fā)現(xiàn)我們,還得搜集一下島上的生活物資,,看看有沒有什么能用得上的,,最主要的問題是水源和住的地方,明天再喝不上水咱倆應(yīng)該就差不多了,?!?p>  薛凜發(fā)現(xiàn)這個跟他一樣倒霉的女人總是呆呆的,話也不多,,動作也總是小心翼翼的,,臉上沒半點機靈樣,不知道她是怎么在海難中活下來的,。

  不過她的幸運之處,,就是遇到了有戶外探險經(jīng)驗的自己,但是曾經(jīng)的社團經(jīng)驗之所以讓他興奮和刺激,,是因為那時的他裝備齊全,,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穿救生衣取暖。

  一想到溫暖的酒店公寓和多到穿不過來的精致華服,,薛凜心里就咽不下這口氣,,雞賊的老天爺這是在打擊報復(fù)他這十年對他爸的肆意妄為嗎?哎,,最近倒霉的事怎么都組團來了,!之前是被潑了一身的酒,現(xiàn)在倒好,,直接流放寧古塔了,。

  “好。”姚織夏像個好學(xué)的學(xué)生一樣認真地聽薛凜的計劃,,畢竟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有什么其他打算,,索性乖乖聽他的安排。

  晚會開完,,兩個人又無話說,,只好各自給自己找了點活干,姚織夏搜集了些大片的樹葉,,將它們編織在一起,,做成墊子,好在晚些時候睡覺時墊在他們身下,,而薛凜則在沙灘上找了幾塊片狀的石頭,,將它們在巨石上來回打磨,欲做成鋒利的石刀,,下午生火時用來給木板鉆孔的就是他臨時磨的一塊利石,。

  正當他們各自忙活著的時候,海上突然傳來一聲悶響,,兩人聽到的那一瞬都齊刷刷地站起來往海邊狂奔,,那是輪船的汽笛聲!

  “哎,!在這呢,!媽的,這大黑天的,,鬼能看得見,!”

  薛凜立即跑去篝火那取了一只火把,又迅速跑回海邊,,舉著篝火在沙灘上來回跑,。

  姚織夏突然想起什么,連忙跑向薛凜,,把他潛水服上掛著的手電筒打開,,向汽笛聲傳來的方向開開關(guān)關(guān),可是天已經(jīng)黑得如墨一樣,,他們從頭到尾跟本就沒有看到輪船的半個影子,,只聽到持續(xù)轟鳴的汽笛聲在漸漸遠去。

  “媽的,!搜救隊怎么還不來,!不會直接判我已經(jīng)掛了吧!”薛凜自言自語,,手中的火把掙扎著燃完了最后一點,熄滅了。

  姚織夏沒說話,,只是覺得薛凜的話八成就是事實,,誰會認為兩個在海嘯中掉進海里的人能活著漂流到島上呢?就是活著,,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何況是搜救隊呢?

  薛凜泄憤一般把熄滅的火把狠狠地扔進海里,,轉(zhuǎn)身往篝火那里走,,姚織夏也沉默低迷地跟在后面。

  低著頭的她卻突然撞到了一堵墻,,她立馬抬起頭,,卻看到突然停下腳步的薛凜,正一臉嚴肅地居高臨下看著她,。

  “你是白癡嗎,?這手電筒的透光率怎么可能讓海上的輪船看到!能不能動動腦子,!不對,,我該問的是,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薛凜說著便一把搶過姚織夏手中的手電筒,,打開開關(guān),可此時的手電筒已經(jīng)沒電了,。

  薛凜見狀更加氣急敗壞,,他把手電筒懸在姚織夏眼前,惡狠狠地質(zhì)問道:“你知道這沒了電的手電筒是什么嗎,?”

  薛凜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盯著姚織夏,,一抬手,便將手電筒拋向姚織夏身后的海里,。

  “是石頭,,甚至連石頭都不如,石頭都能磨成刀,!”

  “對不起,,我剛才……”姚織夏不敢看薛凜的眼睛,低著頭慌忙道歉,。

  “你用不著說對不起,!你現(xiàn)在最該好好想想的就是怎么渡過生命最后的痛苦!我們之前真的太樂觀了,!哪有什么搜救隊,!哪有什么生的希望,!都是幻想!是癡心妄想,!你知道我們最后的下場會是什么嗎,?要么崩潰自殺,要么餓死,!這世界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荒島求生,!只有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薛凜其實一直覺得他們沒戲了,,從他醒來后一直到現(xiàn)在,,除了剛剛的汽笛聲,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其他船只或者直升機的蹤跡,,估計他們已經(jīng)遠遠不在搜救的范圍內(nèi)了,。

  “薛先生!我們不能放棄,!不是明天就去找信號基站和物資嗎,?沒到最后一刻,誰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姚織夏知道,,剛才的汽笛聲讓一直逼著自己沉住氣的薛凜爆發(fā)了,如果在這時,,她也泄氣,,那兩個人最后說不定真的要集體自殺了。

  “沒到最后一刻,?我的最后一刻早就已經(jīng)到了,!你真的不該救我!我就應(yīng)該死在水里,,至少是在昏迷中死去,,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生不如死!連口水都喝不上,!”

  薛凜正喊著,,身側(cè)不遠處突然發(fā)出“砰”的一聲,兩個正處在情緒風(fēng)暴中的人都被這響聲嚇了一跳,,齊刷刷地瞪大了眼睛向聲音發(fā)出的地方看,。

  一個椰子,墜落在地上,。

  兩人同時轉(zhuǎn)過頭,,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全都默契地閉上了嘴,,還是,,暫且先活著吧,。

  姚織夏坐在用樹枝編好的墊子上,拿著薛凜削好的石刀用力劈椰子外殼,,將椰子外殼劈出了幾道深深的裂紋,。

  她一邊開椰子一邊不放心地抬頭看看正站在椰子樹干上的薛凜,,他先用石刀大力劈了幾下椰子根部的位置,,再用手去擰,一個個沉甸甸的椰子就從樹上乖乖地滾落在地,。

  “沒想到你還會開椰子,。”薛凜把椰子都聚集在一起,,盤腿坐在姚織夏的旁邊,。

  “我畢竟跟著劉老板干了幾個星期的出海游,開椰子是趙師傅最先教我的技能,?!币椣恼f著就將手里那個剛開了孔的椰子遞給薛凜。

  薛凜沒想到姚織夏會把第一個椰子給他,,他定定地看著她,,見她神色如常,便接過椰子,,低聲說了句:“謝謝,。”

  姚織夏聽到“謝謝”這兩個字,,不由得笑了,,看來他不僅原諒了她,也和自己和解了,。

  薛凜仰頭喝了一大口椰子汁,,當清涼的汁水浸過口腔和喉嚨時,薛凜感覺這比過去他喝過的任何高檔酒都可口,,以前總覺得椰子汁有股奇怪的餿味,,現(xiàn)在只覺得它像圣水一樣甘甜。

  姚織夏這邊也大口大口地喝著開好的另一個椰子,,她邊喝邊思考,,人在緊要關(guān)頭真的要沉著冷靜,水源就在頭頂,,他倆愣是熬了一天才想到,,真是說出去都讓人笑話,不過這蠢事還能不能讓第三人知道,,她就不敢想了,。

  待姚織夏回過神,,發(fā)現(xiàn)一旁的薛凜正抱著椰子急迫地看著她,見她也看向自己便立即開口道:“那個,,你,,你會把這個殼撬開嗎?我有點餓,,想吃里面的肉,。”

  “奧,,好,,給我吧?!币椣慕舆^薛凜遞來的椰子,,三下五除二就用石刀將椰子分為幾塊。

  薛凜拿起一塊就開始用手使勁兒掰椰子內(nèi)壁上的椰肉,,正張大嘴往嘴里送,,就發(fā)現(xiàn)姚織夏正微笑地看著他。

  薛凜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清了下嗓,,從地上拿起另一塊遞給姚織夏,而后略顯做作地補充了一句:“應(yīng)該挺好吃的,,你也嘗嘗,。”

  姚織夏回想起曾經(jīng)用刀叉優(yōu)雅地切著牛排的薛凜,,反倒覺得眼前這個狼吞虎咽,、形象全無的他,莫名的有些可愛,,也離她更近了,。

  “薛先生,你不能再吃了,!椰肉不能多吃,,會傷腸胃!”眼看著已經(jīng)吃了三個椰子的薛凜還要拿刀砸椰子,,姚織夏坐不住了,,按著椰子勸薛凜。

  “我餓死了,,整整兩天一點東西沒吃,,你就讓我再吃點,你看,,你不用麻煩,,我自己就能鑿開,。”

  薛凜用胳膊駕著要阻攔的姚織夏,,趁機把椰子抽到自己身體的另一側(cè),,一抬手就把椰子四分五裂。姚織夏見他都餓成這樣了,,心里一軟,,還是讓他先吃飽吧,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半個小時后,,姚織夏又窘了,,她背對著篝火,,蜷著身坐在沙灘上,望著漆黑的大海,,估摸著應(yīng)該是快半夜了,。

  身后的樹林里,薛凜正在渡過他人生到目前為止最想死的時刻,,他一邊用盡全身力氣支撐著自己不斷發(fā)抖的身體,,一邊不停地罵出他所知悉的各種國罵,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上順著刀削般的下頜骨滴到葉子上,。

  他拉肚子了,,瘋狂的那種,停不下來的那種,。

  “姚,,姚織夏!哎呦,!咝……你,,你能把你那圍裙借我一下嗎?”

  姚織夏突然聽到從林子里傳來的薛凜的虛弱叫聲,,她趕緊脫下身上的黑色圍裙,,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往昏暗的林子里走,。

  “別動,!別再往前走了!你就把圍裙放在地上,,然后馬上轉(zhuǎn)身去海灘那邊等我,!”

  薛凜緊張的聲音從前面漆黑的草叢里傳來,姚織夏立馬把圍裙往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扔過去,,她隨即轉(zhuǎn)過身,,說了句“我現(xiàn)在就出去,!”便跑出了樹林。

  在沙灘上等待的姚織夏沒有一刻不在豎起耳朵聽身后的動靜,,她有點后悔自己沒能堅定立場阻止他,,但愿他沒有惡化到有其他更嚴重的情況才好。

  “姚織夏,!”

  姚織夏一聽到薛凜喊她,,就迫不及待地想回頭看看他怎么樣了。

  “你別回頭,!你現(xiàn)在閉上眼睛,!無論我發(fā)出什么聲音,你都不許睜開眼,!記住了嗎,!絕對不可以睜開眼!”薛凜見她要回頭,,立馬喝止住她,。

  “嗯,好,,我絕不睜開眼,!”姚織夏立馬低下頭,閉緊雙眼,。

  見姚織夏乖乖不動的背影,,薛凜把剛才脫下來的潛水服扔在篝火旁,雙手揪著圍裙,,盡最大可能地把它撐開,,遮住身體的前面和側(cè)面,而后大步地往海里狂奔,。

  一入水,,薛凜就忍不住“額”了一聲,刺骨的海水讓他神經(jīng)都要麻痹了,,他用最快的速度胡亂地將自己洗干凈,,而后按著圍裙狼狽地上岸,跑到篝火旁,,把圍裙扯下來,,用已被凍得不聽使喚的雙手,艱難地把潛水服套在身上,。

  “你,,你可以睜開眼了。”

  姚織夏睜眼后,,稍微等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回過頭去看,只見薛凜正抱著自己,,蜷著身子在篝火前顫抖,。

  她趕忙跑到薛凜身邊,把地上的圍裙擰干,,當作毛巾擦薛凜的頭,,薛凜雖然發(fā)根是短的,但是頭頂卻留了一片長發(fā),,姚織夏好不容易把頭發(fā)擦了個半干,,卻發(fā)現(xiàn)薛凜尚未拉好的拉鎖下面還濕著的胸膛。

  顧不得其他,,她立馬把已經(jīng)虛脫的薛凜雙臂掰開,,將拉鎖拉到腰部,把潛水服扒下來,,在薛凜的遮遮掩掩下,,把他裸著的上身前前后后擦個遍,再幫他穿好衣服,,至于下面的,只能任由它濕著了,。

  見薛凜伸出雙手放在篝火旁烤,,姚織夏蹲下身,又擦了擦薛凜濕漉漉的雙腳,,碰觸間發(fā)現(xiàn)他的雙腳冰涼冰涼的,,便伸出雙手捂著他的腳背。

  薛凜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立即收回了腳,,低頭看著她。

  姚織夏倒沒有一絲不好意思的神情,,她直接坐在地上,,把自己腳上那雙已經(jīng)晾干的帆布鞋脫下來,按下鞋后跟,,套在薛凜的腳上,。

  “湊合一下,取取暖,?!?p>  姚織夏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看薛凜,而是將圍裙撐在篝火前晾烤,。

  薛凜沒有說話,,他看看腳下那雙有些褪色發(fā)白的帆布鞋,和他裸露在外的腳踝和腳后跟,,又看看此時正盯著篝火的姚織夏那瘦削的側(cè)臉,,心里涌上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周末向來是柳飄飄工作最繁忙的時候,,尤其是超市這個月在做會員回饋月的活動,,每天早晚都要各開一次會,柳飄飄還要不斷地在超市里巡場,,檢查貨品是否充足,。

  晚上下班前,柳飄飄正拿著本子低頭記錄明早需要補足的貨品,,忽然一個高音調(diào)的女聲在耳邊響起:“哎,!你們這款沐浴液沒有法國進口版的只有國內(nèi)版的嗎?”

  柳飄飄被嚇了一跳,,抬頭向聲音來源看去,,而后恭敬地說:“客人,不好意思,,目前我們上架的只有國內(nèi)版的,,進口版還在洽談中,這款國內(nèi)版的口碑和質(zhì)量也很有保證,,您可以考慮嘗試一下,。”

  眼前這位濃妝艷抹的女顧客不屑地瞥了一眼柳飄飄,,便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柳飄飄!”

  女顧客的身后走來了一位挎著紅色鱷魚皮包的女士,,她邊向準備離開的女顧客那邊走,,邊伸著食指指向柳飄飄。

  要離開的女顧客聽她這么一喊,,便停下腳步,,仔細地端詳尚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的柳飄飄。

  “這不是柳飄飄嗎,?怎么,,畢業(yè)幾年,都不認識我們了,?”后來的那位女士狀似熟絡(luò)地拍了下柳飄飄的胳膊,,笑得燦爛,。

  “你是柳飄飄?”女顧客不可置信地盯著她,。

  柳飄飄遲疑地點點頭,,腦子里卻在飛速地回憶,希望自己能快點認出眼前的這兩個女子,。

  “當年我們高中畢業(yè)后,,屬你考的大學(xué)最好,我那時候還以為你將來會是我們當中最有錢的,?!盇女輕松地說著,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么不妥,。

  “就是啊,,我倆就不如你了,隨便混了個三流大學(xué)的文憑,,早早地就嫁人了,哪像你,,還在自力更生,。”B女語帶諷刺地附和道,。

  “嗯,,還是你們幸福啊,都成家了,?!绷h飄清楚這兩人的用意,索性隨著她們的話頭說,,只想趕快結(jié)束寒暄。

  “我們過得也就一般般吧,,她嫁了個富二代,,家里做運輸?shù)模揖捅容^差了,,嫁了個離異的,,當時為了跟他在一起,沒少受他前妻的折磨,?!盇女一邊說,一邊摸著自己手上那閃眼睛的大鉆戒,。

  “你怎么樣?。吭诔凶鍪圬泦T嗎?這工作可辛苦?。 盉女立馬接茬,,絲毫不給柳飄飄打斷的機會,。

  “奧,我在這個超市做市場營銷部的總經(jīng)理助理,,現(xiàn)在我們超市做活動,,如果有什么需要,可要抓緊買啦,,有很多東西都有折扣?!绷h飄有點失去耐心,,這不是耽誤她工作,耽誤她下班回家嗎,!

  “哎呀,!有沒有折扣無所謂,我倆也沒看上啥要買的,,這都挺晚了,,你還不下班么?”

  “我這就下班了,?!绷h飄見對方問她,立馬接茬說自己要下班了,,希望她倆能放過自己,。

  “你這就下班啦?那太好啦,!我倆正要走呢,那你陪我倆去車庫取車吧,!老同學(xué)好不容易碰到,,還不送送我倆!”B女說著就走到柳飄飄身邊,,挎著柳飄飄的胳膊就要拽她走,。

  柳飄飄一臉震驚,不敢相信這兩個“老同學(xué)”竟會有如此匪夷所思的反應(yīng),,只好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苦笑著送她倆去地下車庫,。

  與其說是柳飄飄送她倆去車庫,不如說是她們兩個領(lǐng)著柳飄飄去找車位,,柳飄飄跟在她們身后,盯著她們兩個那踩在地上擲地有聲的高跟鞋,,又瞥了瞥自己腳下的黑色平底鞋,,不禁加快了腳步。

  “柳飄飄,,今兒個周末,,下班以后有約會嗎?”A女從皮包里掏車鑰匙,,轉(zhuǎn)頭問,。

  “我?沒有,?!绷h飄坦然地答。

  “你連男朋友都沒有嗎,?”B女語氣夸張地反問,。

  柳飄飄正要回答,卻被A女的話打斷:“哎呀,!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要是有男朋友,現(xiàn)在不就來接她了嘛,!”A女說完就用鑰匙對著身前的黑色路虎開了鎖,。

  “哎!柳飄飄,,你可得加油啦,!A姐結(jié)婚后車都換了三四輛了,你這還沒把自己嫁出去呢,!我們女人啊,,年紀越大,就越?jīng)]市場,,你有時間也去美美容,買點衣服,,好好投資投資自己,,男人都是視覺動物,,你看我這兒,,做得非常好吧,!”

  B女得意地指了指自己高聳的胸,抬起下巴向柳飄飄胸前的方向點了點,。

  “我,,我不用吧,我男朋友不介意的,?!?p>  柳飄飄被眼前這兩個人輪番轟炸,實在忍受不了她們明里暗里的嘲諷,,于是扯了個謊,,想擺脫她們惡意的奚落。

  “什么,!你有男朋友,?!”A女和B女不可置信地同時大喊,。

  “我,,我,我當然有了,,這不是很正常嗎,?”柳飄飄心虛地連說話都結(jié)巴了起來。

  “那你男朋友也太不關(guān)心你了吧,?下班都不來接你,,不會是有別的約會了吧?”B女別有用心地問,。

  “沒,,沒有,他來了,,只是我還沒下班,,他就先去商場逛逛,這個,,這輛車就是他的,。”

  柳飄飄此時深深地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不僅要承受這兩人無意義的浪費時間,還要為了自己的面子不停地說謊,,她說這話時連對面兩人的臉都不敢看,,只伸出一只手指匆匆地指了下附近的一輛車。

  A女一聽柳飄飄這話,,立刻把目光掃向柳飄飄指著的那輛車,,那是輛低調(diào)的黑色轎車,,三角形的車標里嵌著兩個相疊的“M”。

  “哼,,也不是什么豪車,。”A女心里暗自竊喜,。

  B女則直接走到那輛車旁邊,,直勾勾地打量起來,甚至要伸出手來摸摸車漆,。

  柳飄飄見狀,,立馬拔腿擋在車身前,想攔住B女,,可B女哪是省油的燈,,她翻了個白眼道:“柳飄飄,你男朋友車的牌子,,我連聽都沒聽說過,,摸一下怎么了?你也太小家子氣了吧,?”

  “我,,我,我男朋友他特別珍惜他的車,,我都從來不亂摸的,。”柳飄飄突然很后悔自己剛才說的謊,,事情變得越來越不受她控制了,。

  “這是借了多少錢買的車啊,?當個寶貝似的,!”A女站在一邊說風(fēng)涼話,B女聽完輕蔑一笑,,作勢要把柳飄飄推開,。

  就在兩人爭執(zhí)之際,柳飄飄身后的那輛車的車燈突然亮了,,發(fā)動機也啟了火,,一聲低沉的喇叭聲在柳飄飄身后響起。

  柳飄飄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不敢轉(zhuǎn)身,,她僵硬地站在原地,,死死地皺著眉頭,咬著嘴唇。

  “完了,!完了!車里面居然有人,!柳飄飄你是有多倒霉,!在停車場里隨便指一輛車里面居然會有人!”柳飄飄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個響亮的巴掌,。

  “呦,!柳飄飄!你男朋友在車里等你呢,!你不讓他下來認識認識我們嗎,?”A女見柳飄飄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就知道是有好戲看,。

  柳飄飄低著頭,,眼睛不自覺地迅速眨動著,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你還沒下班嗎,?等你好久了都,再不走,,一會兒就沒辦法準時到預(yù)訂的餐廳了,!”

  一個醇厚的聲音從柳飄飄的身后傳來,她驚得抬起頭,,遲疑地向后轉(zhuǎn)過去,,見駕駛座的車窗已經(jīng)被搖了下來,便瞪大了眼睛往里看,。

  “愣著干什么,?還跟我鬧脾氣呢?”

  這話說完,,駕駛座的門就被打開了,,柳飄飄一臉懵地看著從車上走下來的人,他個子高高的,,穿著一身休閑西裝,,還沒來得及看仔細,那人就已經(jīng)走到柳飄飄的面前,,及其自然地伸手攬住她的腰,,又抬起另一只手輕輕刮了刮她小巧的鼻梁。

  “哎呦,!柳飄飄,,這是你男朋友啊,!長得真是一表人才??!”

  B女在看到那人的樣貌時,心里就起了熊熊妒火,,柳飄飄條件那么差的女人,,居然能被這種上等貨色看上,真是瞎了眼了,。

  “是啊,,敢問您貴姓?”A女直接越過呆若木雞的柳飄飄,,向她身旁的男人投以嫵媚的笑容,。

  “飄飄,時間不早了,,我們快走吧,,兩位,今天是我和飄飄的交往紀念日,,我們還有很多安排,,今天就先不敘舊了,改日你們再聚,?!?p>  男人說罷就拽著柳飄飄的手,把她領(lǐng)到車的另一邊,,為她打開副駕駛的車門,,然后幾乎是把她塞了進去,而后看也沒看另外兩個女人,,徑直回駕駛位,,起車駛離,留下站在原地的兩個女人面面相覷,,一臉的不可置信和怒不可遏,。

  直到車身駛上地面,坐在車里的兩個人都不曾說過一句話,,外面正下著瓢潑大雨,,雨水“唰唰唰”地敲打在車窗上,讓車內(nèi)顯得更加安靜而詭異,。

  “你……”兩人異口同聲,。

  柳飄飄嚇得立刻又閉上了嘴,眼睛絲毫不敢向左看,,只能直勾勾地盯著前面車的紅色尾燈,。

  “你們女人真是有意思啊!”男人踩下剎車,,在紅燈的空當幽幽地說出這句指向不明的話,。

  “啊,?嗯,,剛才,真是,,太對不起了?!绷h飄自是沒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但是可算找著機會把剛才憋了半天的話說了出來。

  “哼,,我也沒想到,,我居然能坐車里看了半天戲?!蹦腥巳滩蛔⌒α诵?。

  聽見男人輕松的笑聲,柳飄飄緊繃的神經(jīng)也隨之放松了些,,“但是,,還是很抱歉,讓您看笑話了,?!?p>  綠燈亮起,男人一邊提速,,一邊說:“嗨,,這種笑話看多了,就不覺得好笑了,,最起碼,,你自己是不覺得好笑?!?p>  柳飄飄聽到這話,,心里涌上一絲難過:“你說得對,我覺得自己很悲哀,?!?p>  “悲哀你自己沒男朋友?還是說,,沒有一個可以用來炫耀的男朋友,?”男人挑眉,根據(jù)以往對女人的認識猜測著。

  柳飄飄搖了搖頭:“都不是,,我悲哀的是我的懦弱,,害我被自己給綁架了?!?p>  男人對身旁這個不起眼的女孩說出的話感到有些吃驚,,完全沒想到她居然會思考到這一層,他忍不住瞄了一眼后視鏡,。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車流也漸漸密集了起來,男人想了想,,開口問道:“你家住哪,?外面雨這么大,順路的話,,我可以送你回去,,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把你送到最近的地鐵站,?!?p>  “真是太謝謝您了,不過,,還是把我送到最近的地鐵站就好,,您剛才幫我解了圍,說明您是個好人,,只是我實在不好意思再麻煩您了,。”柳飄飄恭敬地回答道,。

  “嗯,,好,你……”男人的話被車里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快速伸手按了一下通話鍵,。

  “喂,您好,?!?p>  “是龔先生嗎?”電話那頭的人喘著粗氣,。

  “是,,您哪位?”馬路被堵得水泄不通,,男人踩下剎車,,拉下手剎,,嘆了口氣。

  “龔先生,,是我,,劉德才,我是之前您給朋友聯(lián)系星途島出海游的那個老板??!”

  柳飄飄一聽那人的名字,立馬豎起耳朵聽,。

  “奧,,記得,你給我朋友服務(wù)的怎么樣???我剛才給他打電話,他也不接,。”

  龔炎剛才一上車,,就想著給薛凜打個電話慰問一下約會情況的,,可打了半天沒人接,卻正巧看到了柳飄飄那邊上演的鬧劇,。

  “哎呀龔先生?。∥医o你打電話就是我實在是沒轍了??!今天中午我們在海上,薛先生和林小姐下海潛水來著,,本來艷陽高照的,,可誰知,突然就變了天,,下了暴風(fēng)雨了,,我們船都快被掀翻了,林小姐被救上來了,,可薛先生潛的深,,潛導(dǎo)下去找了,可是……”

  “薛凜怎么樣了,?你們把他救上來了嗎,?”龔炎一聽劉老板欲言又止的語氣,猜到了八成,。

  “龔先生啊,,實在是對不起您,,我們真的找不到他了,當時太危險了,,任何人下去找人都不一定能活著上來,,我的一個服務(wù)員也掉到水里失蹤了,你說我這,,我這,,兩條人命,可怎么辦啊……”

  劉老板說著說著,,那種恐懼和無能為力又再度侵襲了他的大腦,,忍不住失聲大哭了起來。

  “劉老板,!織夏姐呢,!織夏姐怎么樣了!”柳飄飄一聽到“服務(wù)員”三個字,,嚇得大喊了起來,。

  “啊,?織夏,?你是飄飄嗎?”劉老板有一瞬間的錯亂。

  “我是柳飄飄,!劉老板,,你說的那個失蹤的服務(wù)員,是織夏姐嗎,?”柳飄飄焦急地邊喊邊用手大力地拍著車門,,身子不自覺地伸向龔炎那側(cè),生怕劉老板聽不到自己的問話,。

  “哎呦!飄飄?。⑹鍖Σ黄鹉惆,?!小姚掉水里的時候,我真的盡全力要救她了,,可是劉叔沒用啊,,那個浪真的太大了,救生圈的繩子都被繃斷了,?!眲⒗习逡幌氲阶约褐徊钜稽c就能救回一條命,便恨得牙直癢癢,。

  “海上搜救隊開始搜索了嗎,?進展怎么樣?”龔炎嚴厲地問,。

  “從中午到現(xiàn)在,海上都一直在下大暴雨,,而且隨時有再次發(fā)生海嘯的可能性,,海上搜救隊已經(jīng)下達指令,所有船只不得出港,,他們自己也沒辦法出海找人,,如果明天天氣稍微好轉(zhuǎn),估計才能開始搜救,?!?p>  “等天氣好了再救,還哪他么找得到人,!”龔炎用力拍了下方向盤,。

  “織夏姐……嗚……”一旁的柳飄飄已崩潰地大哭起來。

  “我會通知他家人,,明早我會去海上警衛(wèi)隊那兒,,你勢必給我出現(xiàn),把細節(jié)一字不漏地告訴我,,不惜一切代價也得給我把他找回來,。”

  龔炎強壓著怒火命令道,,說完便利落地掛了電話。

  車外的鳴笛聲此起彼伏,,柳飄飄滿眼都是窗外刺眼的紅點,,視線已經(jīng)模糊不清,雙手捂在顫抖的嘴上,。

  龔炎則把頭靠在椅背上,,雙手無力地從方向盤上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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