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胖子這幾天帶著薛睿去吃了幾回海鮮,。薛睿過意不去,,要回請張胖子,,就問他想吃些什么。
“泰龍城的老馬家還在嗎,?”張胖子問道。
中商所市場火爆的那些年,混在交易所的那幫人,,最愛去吃飯的地方,,一是南寶路那里的無名火鍋,另一是泰龍城,。
薛睿道:“泰龍城沒有從前的熱鬧了,。不過,老馬家還在,,只是現(xiàn)在做大了,,不再擺攤了,在??诘娘埖赀€不止一家呢,。只是,你一個江浙人,,怎么習慣吃大西北的飯菜呢,?”
張胖子說:“當年混中商所的一幫人,都是些剛畢業(yè)的大學生,,口袋里沒有多少錢,,只要找那些好吃又不貴的地方。跟了他們?nèi)コ缘么螖?shù)多了,,就習慣了油潑辣子biangbiang面,。”
薛睿笑了:“吃老馬家好辦,,只是,,你成天請我吃海鮮大餐,我原本預備了請你吃些好的,,你就這么替我省錢,?”
張胖子輕嘆一聲:“吃什么不重要。小薛,,你和老肖都是我當初非??春玫娜宋铮傆X得你倆一準會出人頭地?,F(xiàn)在,,老肖消失不見了。你大概也三十出頭了吧,,男人干事情,,就二十多到四十這么十來年。錯過了季節(jié),,時代就屬于下一輩的年輕人了,,這世界就不再帶我們玩兒了,。這次交易你也要用心了,把賬戶做好了,,分成少不了你的,。”
薛睿想自己近十年來混得沒多大起色,,想必是被張胖子看在眼里,,才有了去老馬家一說。
體會到張胖子的良苦用心,,薛睿突然覺得很不自在,,同時暗暗告誡自己:接下來的黃金大戰(zhàn),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去老馬家之前,薛睿記起早上出門的時候,,王喬說她今天要學著做一些好菜,,要求薛睿務必回家吃晚飯。
于是薛睿就給王喬發(fā)了個短信,,說自己要陪客戶在外邊吃飯,,晚飯就不回去吃了。
王喬昨天又去了齊謹那里,,正遇著唐總的朋友給他們家送去幾個野生甲魚,。臨走的時候,齊謹挑出一個大甲魚,,讓王喬帶回去吃,。
王喬只說自己不會殺甲魚,再三推脫,,架不住齊謹堅持要送,,就把甲魚帶回家來。然后決定第二天的晚餐,,專攻甲魚大餐。
一大早,,王喬就吩咐薛睿晚上回家吃飯,。白天在公司里,王喬在網(wǎng)上搜索各種甲魚的烹調(diào)方面,,最后決定晚上回去,,學著做寧波菜冰糖甲魚。
中午吃飯的時候,,王喬向胡姐討教怎么殺甲魚,。胡姐笑她沒用,,又說這件事沒那么麻煩,待下班后我和飯店師傅說一下,,你回家拿了甲魚去我們飯店,,讓師傅們幫你清理好了就是。
王喬接到薛睿短信的時候,,剛把做好的冰糖甲魚端上桌子,。
這段時間,王喬非常郁悶,。過年時候帶薛?;丶遥鞠胗懜改搁_心,,讓他們安心——自己的寶貝女兒還是有人要的,。沒想到卻遭遇父母的各種不待見。而且,,隨著時間推移,,這種不滿情緒還與日俱增。
王喬的父母不能理解:這薛睿遠遠比不上任仝,,無論是模樣還是學歷,,年齡也偏大……而且,看上去就不像能發(fā)達的樣子,,不像任仝,,已經(jīng)有看得見的輝煌未來。
王喬清楚地知道,,薛睿在鎮(zhèn)江的表現(xiàn),,并沒有什么不妥。導致父母各種不滿的原因,,是有一個招她父母歡喜又時刻惦記了她的任仝,。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
任仝在南京,,回鎮(zhèn)江不要太容易。有事沒事回鎮(zhèn)江搞一點小恩小惠,,就可以不斷強化王喬父母對他的喜愛以及對薛睿的不滿,。機械重復創(chuàng)造奇跡。
來自父母的壓力,,對王喬來說到不是什么大問題,。之前的那段師生戀,父母對她施加的壓力更大,,但她反而愈挫愈勇,。
最令王喬困惑的,,是她和薛睿之間,激情過去之后,,好像什么都變了,。未必是薛睿有了什么本質(zhì)的變化,甚至他事業(yè)上的各種不順利及不順心,,在王喬的眼里,,也并不算什么。而是之前她迷戀和欣賞的薛式語言風格和行為做派,,現(xiàn)在竟不再喜歡,,不僅如此,她還常常會覺得,,那些她曾經(jīng)喜歡的,、欣賞的薛式幽默里,透著刻薄和偏激,。
而對于任仝,,王喬之前從來不覺得自己該和他聯(lián)系在一起。雖是青梅竹馬的情誼,,但王喬并不曾喜歡過他,。
然而,任仝這個牛皮糖,,無論是面對王喬還是面對王喬的父母,,就這么陪著笑臉、持之以恒地死纏爛打,。
時間久了,,王喬到開始習慣了任仝嘈雜的存在,而且,,也不再討厭他了,,甚至還漸漸發(fā)現(xiàn)了他的不少優(yōu)點呢。
王喬這段時間在和薛睿冷戰(zhàn),,薛睿越是不樂意她去齊瑾那里,,她偏偏越要去。
有一段時間兩個人沒在一起吃吃飯,,沒好好說說話了,。
王喬在反思兩個人關系變化的時候,也深刻地反省了自己,,覺得還可以拯救一下這段感情。
今天的這頓晚餐,,王喬是用心準備了的,。
冰糖甲魚,,做得非常成功。當這甲魚還在鍋里燉著的時候,,王喬守在灶前,,聞著鍋里飄出的陣陣香味,腦海里就一直在想象了薛睿品嘗了之后的表情,。
而現(xiàn)在,,盯著桌上的這盤冰糖甲魚,王喬竟沒有一點食欲,,就這么靜靜地看著,。
漸漸地,這冰糖甲魚的上方不再有熱氣冒出,,而之前紅亮耀眼的色澤,,也暗淡了下來。
這世間的美好,,都需要溫度,,也都禁不起時間的擱置。
王喬傻坐在桌前胡思亂想的時候,,薛睿正在老馬家,,拿了一塊饦饦饃,給張胖子演示如何掰饃,。
薛睿掰饃的手法,,是他跟西安的哥們學來的。而為了完成這個掰饃秀,,他特意拒絕了飯店的伙計把掰好的饃直接放在湯里端上來的建議,。
“你這次回來,讓我想起去年中商所的不少哥們回??诰蹠氖虑榱?。”薛睿一邊掰了饃一邊對張胖子說:“他們一致性懷念那時在海南的美食,,不是南寶路的無名火鍋,,也不是這個老馬家,而是華能大廈旁邊的一條巷子里的伊面湯,。當時在那里賣伊面湯的,,據(jù)說是一對小夫妻。
“現(xiàn)在,,那攤位早就沒有了,。我是沒有吃過,你那時混交易所,,應該去吃過吧,?
“我想象不出一碗伊面湯能做出如何的美味來,,中商所的那幫兄弟們,分明是用那一碗關于伊面湯的記憶,,承載了他們青春歲月太多的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