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談心
“我怎么會在這兒?”
“是府中的下人發(fā)現(xiàn)……姑娘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獨自一人倒在地上,便報于府內(nèi)……愚就讓他們將姑娘救了進來……”
安蘅緊緊盯著眼前這個少年,,“那……你……是何人,?”
“尚書左丞正……正是家父,?!?p> “你是尚書左丞家的公子,?”
“是……是啊……愚名寧忱,,字鏡筠,,以銅為鏡,可正衣冠……筠,,竹也直也……”
聽到他這般言語,,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明明這般年輕俊秀,,卻是和先生一般的文人氣質(zhì),。“我又沒問你這些,!”
“是……是愚有些冒失了……”
安蘅觀望著房間四周,,空空蕩蕩,不禁有些懷疑,?!斑@兒……真的是尚書左丞府?”
少年急忙解釋道:“是家父為官清貧,,對待家中也是一樣,,不讓留那些無關(guān)花哨的東西,,故……這房間的陳設(shè)的確看起來寒酸了些……”
這哪里是寒酸了……些?除了必備的桌椅床榻,,其他的幾乎什么也沒有,。自家在洛陽的院子房子看起來都比這兒東西多……“先生……先生!”
“姑娘說什么,?”
安蘅一下子掀開被子,,剛想要下床,可腳剛剛挨地……
“姑……姑娘……小心……”
還好寧忱腳步快,,將她穩(wěn)穩(wěn)抱在懷中,。
兩人愣了半刻,她突然感覺臉頰微微發(fā)燙,,“寧……公子,,還……還要抱多久?”
他急忙松開手,,慌張扭著頭去,。“姑娘恕……恕……”
“哎呦——”安蘅一屁股摔在床上,。“你……”
“姑……姑娘沒事吧……忱無意冒犯,,還……還請姑娘恕罪……”
她皺著眉頭看著他也微微泛紅的臉,,亦有些害羞,不知說些什么,。不過,,她怎么會在這種事上多想,只恨自己的腳不爭氣,,偏偏這個時候痛得動不了,,大概是昨日從馬上摔下來,崴到了腳,,可昨日還不覺得疼痛……
“姑娘這個樣子,,還是……安心在床上休息……”
安蘅狠狠瞪他一眼。
“姑……姑娘這是……要去哪里,?”
“寧公子,,左丞大人現(xiàn)在何處?”
“家父……應(yīng)該在尚書省吧,,六部事務(wù)繁多,,皆需家父料理……姑娘若是想見他,只怕是要等到昏散之后了吧……”
尚書左丞,,統(tǒng)領(lǐng)六部,,自然繁忙,。
原本,在此之前,,吏,、戶、禮三部,,左丞總焉,;兵、刑,、工三部,,右丞總焉。因前任右丞瀆職被問斬處置,,此后皇帝下命廢右丞之位,,六部俱由左丞領(lǐng)之。
不過好在自己已經(jīng)到了左丞府,,只要見到左丞大人,,應(yīng)該就能夠救先生了吧……可她現(xiàn)在連先生在哪都不知道……
安蘅好像忽然想起什么,在床上四處亂掀,。
“姑娘……在找些什么,?”
“寧公子可曾看到一青色錦囊?就掛在我腰間的,!”
“愚未曾見過……我問問給姑娘換洗衣裙的丫鬟……”
“不必了,,或許是丟在路上……”那錦囊,是先生讓澄遠哥哥轉(zhuǎn)交給她,,還說此物極其重要,,她明明進了城還特意留意過的,莫非是那幾個人……糟了……“公子可見過何人將我……”
“什么,?”
“沒事沒事……”
“姑娘等下,。”他跑了出去,,未幾又回到房間,,手里多了一個藥瓶?!肮媚锊皇悄_上崴傷,,丫鬟們粗心,未曾給這里上藥,,還請姑娘伸出玉足……”
“我自己來吧,!”
“姑娘背上不是也有傷,不太方便……還請姑娘恕忱冒犯,,請吧……”
安蘅坐在床頭,,緩緩伸出自己的小腳丫,。
“那那姑……姑娘……忍著些……對了,等等……給……”寧忱從他腰間的錦囊里掏出……
“這是……”
“糖,?!彼难劬πΤ闪嗽卵溃靶r候跌倒覺得疼時,,母親總會給我一顆糖,,說吃到嘴里甜甜的,就不覺得疼了……給,!”
她小心翼翼地從他手中接過,,撕開糖紙,糖塊塞進口中,。
“甜嗎,?”
她只應(yīng)了一“甜”字。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誰在錦囊放著……
糖,!
“姑娘若還是實在痛……便只能忍些了……”
安蘅微笑著點點頭,。
寧忱一點一點將藥涂在她的腳上,又輕輕地揉著抹勻,。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安蘅,?!?p> 望著他認真的樣子,像極了小時候她每次受傷時,,先生也會如此悉心……只是先生的手,,不似他這般緊張到顫抖,。
“寧公子……你……好像有些緊張……”
“這……這還是我第一次幫別人……上藥……”
也是,,好歹他也是大戶人家的公子,自然都是有其他人照顧,。
“好了……安……安姑娘……”他害羞得甚至都不敢再看抬頭她,。
“寧公子,謝謝你……”安蘅突然說道,。
“?。俊睂幊滥樣炙查g紅了起來,,“愚……還是……命人取個屏風來吧……”
寧忱命人取來屏風,,他不好容易親自將屏風打開,還差點把屏風給推倒,。
安蘅捂著嘴偷笑,,“笨手笨腳的,!”她低聲嘀咕道。
沒想到,,還是讓他聽了去,。“安姑娘說的是……我母親也經(jīng)常如此說我,,可惜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了……害,,愚與姑娘說這些做什么!”
兩人就這樣,,隔著屏風,,安靜地對坐許久。
安蘅終于忍不住開口,,想要打破這尷尬的氣氛,,“寧公子……很喜歡吃糖嗎?”
“大概是的吧……其實我也不知道,,只是心中覺得難受的時候,,就會吃上一顆,也許就不會覺得太痛苦了吧……母親大人心地善良,,多么好的女子,,卻被那二房害死,那時候……爹爹在京為官,,家里便成了二房的天下,,她只寵著親生的,而我日日受盡打罵……曾寫信給父親,,卻被她發(fā)現(xiàn),,那次差點兒沒被她打死……后來父親召我們進京,路上她把我從船上推進了湖里,,我還以為要與母親相聚了,,可恰巧一位漁夫好心……這才撿回一條命來……我千辛萬苦才找到了這里,父親得知這事,,一怒之下休了二房,,將她連同我那個弟弟都趕了出去……所以這府里平時就剩我一人……”
說著說著,他似乎有些哽咽,。
“寧公子……”
“你看我,,怎么什么話都與姑娘說,讓……姑娘見笑了……只是……倒也奇怪,,這些話我平日里是決計不會同別人說的,,怎么……對著安姑娘……卻不自覺地……”
“無妨無妨,寧公子不必在意,,有些事郁在心里久了,,也不好的……說出來或許還舒服些……”
“安姑娘,,謝……謝謝你……”
“公子謝我做什么,不瞞公子說,,我從小就沒見過爹娘了……”
“從小就……看來姑娘比我還可憐些,。”
安蘅本來只是想安慰他,,誰知他話題一轉(zhuǎn)……
“姑娘莫不是從小就在宮里長大……我才聽說,,景王府偷偷跑出來個丫鬟,該……不會……就是姑娘吧,?”
安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