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就錯
隨信王一同而來的高志遠(yuǎn),不覺間皺了皺眉,,迅速轉(zhuǎn)過頭,,看了眼二柱。
姑父的舉動,,令他有些看不透,。
父子之間,眉眼輪廓,,多少要有些相似,,光是從外表就能看得出來。
寶柱的眉眼偏柔和了些,,不如信王這樣棱角分明,,遠(yuǎn)沒有二柱來的相似。
高志遠(yuǎn)也隨姑父信王進(jìn)過幾回京城,。
據(jù)他所看到的,,大周楊氏的子嗣,皆長得端正威嚴(yán),,即便是心平氣和,,眉宇間也會流露出不容他人侵犯的堅(jiān)韌風(fēng)骨。
寶柱的長相,,卻偏向于柔和,,有幾分江南才子的風(fēng)采。
只是寶柱看著便有一種不通文墨的莽撞之態(tài),,不如江南才子般俊逸瀟灑,。
更何況,年歲對不上,。
信王不該看不出來的,。
“罷了!姑父行事,,必有他的道理,!”他心中暗道。
只是……
他回過頭,,看了一眼面上毫無波瀾的二柱,。
這個人的心緒又將會如何?
出乎他意料的是,,二柱臉上的神色絲毫未變,。
“莫非他沒有猜到自己的真實(shí)身份,?”高志遠(yuǎn)的臉上露出微微詫異的表情。
以信王這幾日的言行舉止,,正常人應(yīng)當(dāng)是很容易就能看出來,。
王二柱,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王曲了,。王曲他竟是這般愚鈍?
高志遠(yuǎn)看著他,,搖了搖頭,,將自己腦海中的猜疑清除干凈。
卻見二柱已收拾好了心態(tài),,對著正真情相擁,,享受父子重聚天倫之樂的信王二人微一拱手,笑著恭賀道:
“恭喜王爺父子久別重逢,!”
他又轉(zhuǎn)過頭,,與王老漢建議著說:“這樣的大喜,祖父,,我們家是不是該大擺宴席,,替小王爺好好慶賀慶賀?”
原本因?yàn)閷氈J(rèn)父之舉,,而陷入驚愕狀態(tài)的王老漢,,更加驚詫地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二柱。
二柱是撿來這事兒,,是自己以前曾刻意說出口的,。
目的就是讓其偷聽到,讓他知道他不是王家的人,,好徹底安分下來。
到如今,,他應(yīng)該是猜到了真相才對,!
可為何,面對寶柱鳩占鵲巢之舉,,他臉上的表情竟然沒有絲毫的變化,?
王老漢心下有些隱隱不安。
可事已至此,,李氏和寶柱已然這般做了,,他只能成全寶柱。
若是將事情說破,,惹得信王大怒,,還不知還會有什么麻煩,。
只是!這樣做要對不起二柱了??!
王老漢心中一嘆??傆X得二柱正看著自己,,那目光,跟刀子似的,。
“草民有罪,!因舍不得寶柱這孩子,故而對王爺撒了謊,,求王爺恕罪,!”
王老漢想好措辭,便提起衣擺,,跪地叩首,。
他心里有數(shù),若信王要降罪自己,,寶柱必定會出面替他求情,。
故而下跪之時,他的動作放得緩慢,,等著信王伸手?jǐn)v扶自己,,好不受那雙膝著地之苦。
然而興許是信王大喜過望,,只顧攬著孩兒喜悅,,沒有注意到他,竟真的由得王老漢跪了下去,。
撲哧,!
膝骨敲在地面的聲音,只聽得旁人心中一顫,。
這得多疼,!
“哼!自作自受,?!倍闹欣湫Γ瑒e過頭不去看他,。
虧他能編出那種鬼話,,也不想想王家的情況,村里有多少人了解,?
信王若有心要查,,定能覺察出不對勁的地方,!好在對方?jīng)]有深究的意思,就這樣草草的認(rèn)了親,。
只是王老漢年事已高,,受這一著,恐怕要難受好幾天,。
更何況,,與眾人一起行禮時不同,當(dāng)著眾人的面,,他一個里長,,又是舉人的祖父,跪地求寬恕所帶給他的心中之辱,,未必會比雙膝所受的疼痛輕,。
待王老漢連叩首三次之后,信王似是才想起他,,忙將他扶起來,。
“王老先生將我兒撫養(yǎng)成人,大恩大德,,本王一時不察,,竟沒注意到……”
信王說著,又轉(zhuǎn)頭輕斥屬下:“你們怎么也不提醒我,?”
被他斥責(zé)的那人,,低著頭,不敢反駁,。
……
隔壁院里,。
“原來王寶柱才是信王的兒子,險(xiǎn)些就錯害了他人,!”
許靜嫻輕輕驚呼,。
許硯書的想法卻與她不同,冷冷笑道:“王二柱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將他們一塊兒毒死又有何妨,?”
他仍在記恨王曲于信王的營帳中,羞辱自己一事,。
那時王二柱為了激怒他,還曾說過,,是他在自己寶駒的草料中,,加了巴豆粉,才害得他側(cè)馬翻下來,,摔傷了腿,!
雖虛實(shí)難辨,,可他心里只當(dāng)這事兒真的是二柱所為。
看著弟弟臉上的憤恨之色,,許靜嫻輕輕嘆息,,安撫道:“王二柱雖招人嫌,可如今他收了你姐夫的封口費(fèi),,卻是和我們站在一邊兒,,萬不能將他激怒了呀!”
“你怎么知道他會站在我們這邊,?他若是反悔,,亦或者借此要挾我們呢?”
許硯書忿忿的扭過頭,,不想被安撫,。
許靜嫻卻是一笑,眼里露出智慧的光芒:“且不說他有沒有膽子得罪你姐夫,。他先前拿了銀子,,又沒有第一時間告知衙門,已是構(gòu)成包庇之罪,?!?p> “如今雙方井水不犯河水,若是在關(guān)鍵時候,,我們還可以要挾他助你逃脫,!”
頓了頓,她又補(bǔ)充道:“若你實(shí)在看不慣他,,等我們家的事情平淡了,,再找人將他處理掉,亦不需要花費(fèi)多大的力氣,?!?p> 聽她如此說來,許硯書雖還是氣恨,,可心情卻是漸漸平靜下來,。
……
君子遠(yuǎn)庖廚!
有信王這樣的貴客駕臨,,王老漢自然不可能還和從前一樣,,要自己生火。
叫了人去地里摘些菜葉,,又請了幾個手藝好的村婦,,來做廚娘。
王家老屋里,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
信王坐于尊位,寶柱和李氏這母子倆,,迎著笑臉,,在他身旁逗樂。
寶柱倒還罷了,,畢竟是信王的兒子,。
可這李氏,卻是要鬧哪兒樣,?
瞧她頭戴紅娟鑲珠的頭飾,,黝黑的臉上又抹了兩層通紅的胭脂,還穿著艷紅色的衣服,,在那里搔首弄姿……
二柱笑了笑,。
王老漢卻只覺得面上發(fā)燙,一陣羞恥,。
自己的兒子才死了幾個月————這李氏,,早該替三根休了她的。他暗恨道,。
信王是何等的人物,,怎么會看上鄉(xiāng)野村婦?還是李氏這樣的貨色,!
王老漢越看越覺得李氏礙眼,,恨不得能夠?qū)⑺皇帜笏馈?p> 偏生李氏還不自知,洋洋自得,,學(xué)著縣里那些知禮婦人的言行,,微羞道:“王爺!我今天的裝扮,,與京城富貴人家的婦人相比,,是不是還要更加端莊一些?”
她前頭嫁的那個王三根,,性格差不說,,長得也是尖嘴猴腮,哪兒比得上今天見到的這個信王,。
想到這兒,,李氏微微竊喜,暗道自己剛才回去換了身好看的衣服,,果然是正確的決定,。
自丈夫摔斷了腿之后,,再也沒有和她恩愛過。
反倒是王寡婦那個克夫的,,倒是一天天的滋潤的很。
如今一見這個英武俊朗的信王,,兩人之間又有寶柱作為紐帶,,李氏只覺又是一年春來到。
她雖不會吟詩,,但大體就是這意思,。
寶柱是小王爺,那自己也算是王妃了吧,!
這樣想著,,李氏眼里泛著波光,原本不怎么出彩的面容上,,竟也多了三分媚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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