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在北苑前廳,,十幾個老奴正恭恭敬敬的等待著他們的新家主,。
“楠伯,這三小姐去了三個時辰了,不會出什么事情吧,?”
“是啊,要不我們?nèi)タ纯???p> “大小姐那時候也是去陵寢后就失蹤了,,不會有什么古怪吧?”
“你們莫要胡說,,如今的三小姐可不比過去了,,那輕功了得,絕對在大小姐之上,,不會有事的,。”楠伯制止了大伙的議論,。
“砰,。”前廳的大門突然打開了,,眾人聞聲紛紛向后轉(zhuǎn)身,。
“抱歉,讓各位久候了,?!敝灰娔鹃壬碇簧砬嘁?,發(fā)髻輕挽,除了一只成色上佳的木槿花圖案的白玉發(fā)簪,,沒有佩戴任何飾品,,妝容清麗有不失莊重。步步生香,,神情淡然地走進前廳,,眾人瞪大眼睛看著這位許久未見的三小姐。
“三小姐萬福,,歡迎三小姐回府,。”一眾人跪倒在木槿面前,,目光殷切的注視著她,。
“都起身吧,木家感念各位多年的守護,,往后你們可以不必向我行大禮,。”木槿輕撩衣裙穩(wěn)穩(wěn)地坐在堂中的梨花木椅上,,手邊冰冷的觸感如利刺般順著指尖游走在周身各處,,這把木椅還是小時候她的阿爹親手為她打造的,座椅的形態(tài)如同一朵盛放的木槿花,,阿爹總喜歡坐在這里把她抱在腿上逗她玩耍,。
“三小姐?!遍坪蹩闯隽怂男乃?。
“我既已回來,閣里的大小事務(wù)自然是要有人管的,,離家之前這些我都從未接觸過,,故不知忘憂閣究竟有多大家業(yè),,如今可供耕作的糧田還有多少,,幾處煉香室可否能用,還有書室的典籍我也要一一盤點記錄,?!?p> “三小姐,老奴這就著手去辦,,三日之內(nèi)定將準確數(shù)目報于小姐,。”楠伯應(yīng)聲達到,。
“還有,,從今日起我便是閣主,。”木槿站起身褪去絳青色的外衣,,露出潔白盛雪的右肩,。
“這。這是閣主令,?拜見閣主,。”眾人面面相覷,,停滯片刻之后紛紛下跪叩拜,,一朵暗紅色的彼岸花盛開在木槿肩頭,那花朵驕傲的像是要吞噬掉一切,。
“都起來吧,。”
“是,?!?p> “老閣主果然深謀遠慮,那年小姐們相繼走后,,族里的各股勢力就坐不住了都想來分一杯羹,,成日來鬧,可任誰怎么翻找都找不到閣主令,,幾家又相互牽制,,這才讓我們得了幾年清凈,誰能想到這閣主令早已隨小姐遠去了,?!遍d致勃勃的說著。
“這朵花在阿爹出事后突然出現(xiàn)了,,我起初也看不懂,,出去之后聽到說書人的傳言才知道它就是閣主令?!蹦鹃劝尊揲L的手指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肩膀,,眼睛里閃著憂傷的光,聲音里多半帶著些悲憫,。
“楠伯,,你又說錯話啦,現(xiàn)在還叫什么小姐,,要改口了,。”一旁的杜鵑嬸甩著豐滿的腮幫子和楠伯打趣,。
“是是,,不說那些了,,那閣主還有何吩咐?”
“若想重振忘憂閣不能單靠你們,,我需要更年輕更有才能的人來為我所用,,你除了要把出去的人找回來之外,還需要招賢納士,。前塵往事統(tǒng)統(tǒng)不計,,只要身手好的忠肝義膽之士,自愿追隨我的,,忘憂閣敞開大門接納,。”
“這……,,從過去的木府到現(xiàn)在的忘憂閣,,從來沒有招納過外姓人?!北娙嗣媛峨y色,。
“你們不必如此,忘憂閣一直都是木家人的,,我們只會變得更強,。我這些年學(xué)別人做生意也賺得一些家當(dāng),足夠給你們養(yǎng)老了,,今后你們只需要幫我把人看好,,把家守住,外面的人終究是靠不住,?!?p> “此事交給老鹿去辦便可,老鹿身手好,,在外面人頭熟,。”
“有勞鹿伯了,?!?p> “是,閣主,?!?p> “很晚了,都退下吧,,楠伯,你隨我來,?!?p> ?。狅L(fēng)樓上)
“風(fēng)丘還是原來的樣子?!蹦鹃葋辛⒃诼狅L(fēng)樓的三層,,定定的看著整個風(fēng)丘,任張狂的大風(fēng)肆意灌滿衣袖,。
“閣主,,夜里風(fēng)大,還是明日再來吧,?!?p> “這一程山長路遠,我?guī)е鮾褐鴮嵸M力,,物什還有銀兩不便帶著上路,,還需你親自去一趟?!?p> “是,。”
“離城的城南街市上有一間‘無有’茶樓,,你拿著這個去找粉姑娘,,她會帶你去一個地方然后把我需要的東西交給你,你拿到東西之后立刻回來,,不可久留,。明日便御風(fēng)啟程,路上稍作休整,,三日后應(yīng)該能到,,跟去的人不必太多?!蹦鹃热∠掳l(fā)髻上的白玉發(fā)簪,,遞給楠伯。
“是,?!遍p手接過木槿的發(fā)簪。
“記著,,進城后換成粗衣,,不可在城里流連,不可引人注意,,更不能暴露身份,。”
“老奴年輕時也曾去離城替老夫人辦過差,,街道多少還是識得一些的,,定不會給閣主生事,。”楠伯彎腰揖手向木槿行禮,。
“各處園子也該修繕了,,你們這些老人還要多費心啊?!?p> “閣主,,老奴先送您回去吧,孫小姐還獨自在房中呢,,這些事務(wù)不急一時,,還需按部就班?!?p> “嗯,,也好?!蹦鹃绒D(zhuǎn)身向樓梯走去,,楠伯退到她身后緊緊跟隨。
“楠伯,,近幾年是誰在看護木家陵寢,。”
“回閣主,,無人看護,,老奴們有心無力,也只能在祭日之時前去打掃祭拜,?!?p> “那你們每次去的時候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嗎?”
“閣主是何意,?幾年來并無異常,。”
“無妨,,我只是今日去祭拜之時看到陵寢周遭甚是整齊,。”
“閣主如此一說老奴也有同感,,一路上雜草叢生,,且一年比一年更盛,唯獨陵寢周遭的花草生長緩慢,,老奴們都覺得這是老閣主的福澤深厚,,連草木也不敢近身呢。”
木槿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不再說話,,想起了幾個時辰之前的怪事,,暗自心想:“大姐,,是你嗎?”
?。◣讉€時辰前)
木槿穿過密林來到陵寢,,這還是她第三次來這里。這里對她來說有無法承受的重量,,讓她不敢冒犯,,哪怕是頭飾歪了她都覺得是對祖輩的褻瀆。她像個孩子般慌亂的整理好頭發(fā)和衣物,,提起裙邊,,輕移蓮步,安靜地走到木瀾遠的墓碑前,,乖巧地跪坐在碑前的石階上,,順手從腰間扯下了一只白色瓷瓶置于掌心,雙手輕璇瓶身,,瓷瓶隨即倒置并在墓碑上空盤旋,,芳香溢出,如滿月清輝般閃著微光撒滿整個陵寢,,那香氣令人內(nèi)心安寧,,身體舒展?!鞍⒌?,槿兒回來了。這么久才來看您,,您不會惱我了吧,。我這安魂香如何,可有您的八成功力,?您放心,,槿兒已經(jīng)將您的《百花集》了然于心,您的畢生絕學(xué)不會失傳,,有生之年我定會研習(xí)通透并傳給木家的后世子孫,。阿爹,還有一事,,我騙了您,,當(dāng)年您逼我喝下那碗了空香,我在您離開后自剜了心頭肉,放血把香逼了出來,,畢竟是我和蕭然的孩子,,終究狠不下心。我后來去了離城,,在柳絮亂飛的時節(jié)把她生出來,,取名絮兒,是個清麗的小丫頭,,下次帶來給您瞧瞧,。”
“唰,?!?p> “誰在那里?”木槿應(yīng)聲而起,,卻不見人影,,只見不遠處的樹影搖曳,夜色中看不清樹上是人還是動物,,但敏銳的嗅覺還是讓她察覺出異常,,她環(huán)顧太夫人木氏及大夫人顧星落的墳冢,碑前均整齊擺放著一排野生墨菊,。木槿走過去抓起其中一把仔細查看,,花瓣還是新鮮的,應(yīng)該是不久前剛剛摘下的,,會是誰呢,?
“我乃忘憂閣三小姐木槿,你若是來祭拜的,,定是故人,,為何不愿現(xiàn)身相見呢?!蹦鹃妊凵袢缇?,凝望著前方的密林,卻久久沒有回應(yīng),。
“罷了,,木槿感念你替木家后人照料先祖,今后這里有我,,便不勞煩了,,此處乃我木家世代陵寢,并非旁人可隨意踏足之地,,望閣下早些離去,?!蹦鹃日f完向各位長輩行了禮便御風(fēng)離開了。
“槿兒,,你這功夫從何處學(xué)來,?真是精進了許多?!焙诎抵幸浑p桀驁冷峻的眼睛正死死盯著木槿的背影,,他倚在一棵高大梧桐樹上,碩大的樹影遮住了半張臉,。
木槿一邊想著心中的疑惑,,一邊走回房中,,女兒甜睡的小臉上泛著紅暈的光,,木槿一臉寵溺的看著女兒,幫她蓋好被子,,起身站在床邊向房中四處環(huán)顧,。
窗邊的案頭上還整齊擺放著她兒時的玩物和一些首飾。她隨手拿起一只用木頭雕刻而成的小狼,,仔細的瞧著,,嘴角帶笑。
“好槿兒,,不氣了好不好,?”
“哼!”木槿撅著小嘴別過頭不看木蕭然,。
“你聽我說嘛,。我不是故意打死小灰的,實在是因為它野性難馴,,追著谷里的小孩子亂咬,,已經(jīng)咬傷好幾個孩子了,那些獵戶們都吵著要打死它呢,。要不是看在閣主的面子上,,他們早就動手了?!?p> “那你也不能打死它呀,,小灰是我從小養(yǎng)大的,它從不咬人,?!蹦鹃染髲姷母吒哐鲋^。
“可它畢竟是頭狼,,幾年時間已經(jīng)長得如此龐大,,野性也慢慢表現(xiàn)出來,你這樣整日不加束縛的任由它滿院子亂跑,早晚要出事,?!蹦臼捜幻碱^微蹙。
“可是它死了,,我的小灰死了,,它可是俊澤哥哥送給我的呢!”
“你是在意小灰,,還是在意東方俊澤,?”木蕭然臉色鐵青沒好氣的問她。
“哼,!方正我不管,,我就是生氣,你出去出去,,再也不喜歡蕭然哥哥了,。”
“好槿兒,,你看這是什么,?送給你賠罪好不好?”
“呀,!是小灰,,這是你刻的嗎?”
“我可是刻了好幾天呢,,你瞧瞧我的手,,都被割傷了好幾處呢,你就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快給我看看,,這么多口子,你等我一下,,我去找藥,。”
“不用了,,只要你不再生我氣就行了,。”
“那我不生氣了,,你快去敷藥,。”
“呵呵,,太好了,,你喜歡這個小灰嗎,?”
“喜歡是喜歡,可是它不是我的小灰???”
“那你是更喜歡我還是三公子?”
“俊琪哥哥是姐夫,,你是我哥哥,,我都一樣喜歡?!?p> “可我不想只當(dāng)哥哥,。”
“嗯,?”
“不說了,,你自己玩兒吧,我去上藥,?!?p> “嗯!”
木蕭然眼神里閃過一絲失望,,轉(zhuǎn)身離開。